“从南赢城到落霞谷的途中发生山体断裂,如今他们被困在谷里,无法将兵器正常运出谷。”司空冥夜沉声道。
    “山体断裂?”裴芊芊惊呼着将信件拿到手中,看着启风所写的信,脑子里回想着当年走过的路。从城里到落霞谷的确是有一段山体较为陡峭,但她在落霞谷多年,从来没遇上过,眼下又不是多雨的季节,突然发生这样的事,她当然震惊和不信了。
    咬了咬唇,她抬头对司空冥夜道,“我去一趟南赢城行吗?”
    司空冥夜想都没想的冷声拒道,“不行!”
    裴芊芊揪着眉,也不跟他生气,而是认真解释起来,“对这些自然灾害,虽然我经历少,可是我以前在电视中见过不少,也知道一些灾后的应急办法和处理方法。你不让我去,难道你去?”
    “自然是为夫去!”司空冥夜一口应道。
    “不行!”裴芊芊也学他冷声反对,“太子死后,你父皇就只能靠着你了,其他几个皇子都较为年幼、无法胜任大事,你要是不在京城,袁贵妃还不得带头造反啊?我倒是不怕她,可她身份在那里摆着,我想压也压不住。”
    说起司空齐的儿子,也真是造化弄人。前头四个儿子包括瑞庆王在内,都早已成年,但从老五开始到老十全都是公主,后面才又是儿子。所以前面这几个兄弟比后面的兄弟年纪差了许多,荣襄王排老四都才和她一般年龄二十二岁,可想而知,后面那些弟弟稍大的才十多岁能做什么?
    司空冥夜将她拉近,突然放软了语气,低沉道,“你放心,他们暂时生不出事端来。”
    裴芊芊翻白眼,“你以为你是算命的?他们那些人那次做事跟你我商量过?还不是想使坏就使坏!”
    司空冥夜轻搂着她,拍着她后背,在她头上道,“你不必担心瑞庆王会生事端,父皇立他为储,何况兵权还在他手中,他只需耐心等待接替皇位就可。在他看来,皇位已是唾手可得,如果这点耐心都没有,那他也不是做大事之人。想必他心中也计较过,与其这两三年费尽心思对付我们,还不如等他接掌皇位之后再行动。难道这数月发生的事你都看不出来吗?他就是在等上位的那一天。”
    裴芊芊在他怀中抬头,眉头依然皱得紧紧的,“你分析得有道理,我也不相信他会蠢到在这两三年对付我们,因为根本没这个必要。可是他不会,不见得袁贵妃就能隐忍。那女人最阴险,做事让人防不胜防,现在又多出一个白冰冰,如果你不在京城,她们婆媳一定不会安分的。我倒是不怕跟她们直接开斗,就是想到她们会用身份压我,我就倍感无力。”
    司空冥夜突然勾起唇角,“你安心即可。左文筝昨日同我说,他送了书信回曼罗国,如不出意外,女帝不久后将会前来蟠龙国。到时候,京城的戒备以及其他方方面面都比寻常日更严密谨慎。而后宫之人,除非不想活了,否则只会比平日更安分守矩。你应该知道父皇好面子,绝对不会允许有人在女帝到来期间惹是生非。”
    裴芊芊惊讶的睁大眼,“女帝要来啊?”
    司空冥夜点头,“是。所以这段时日最利于我离开京城。”
    “那也不行!”裴芊芊又冷下脸反对,“你一个人去南赢,我不放心!要么我去,要么你把我一块带上!”
    司空冥夜也板起了脸,“我去你不放心,难道你去我就放心了?若是我们同去,女帝来后谁代表南赢王府去见她?”
    裴芊芊脱口道,“南召啊!咱们南召可以代表我们啊!”
    司空冥夜忍不住捏她脸蛋,“他再聪明能干也只是个孩子。”
    裴芊芊可不服,“孩子怎么了?好多大人也不见得有他懂事!再说了,他还是女帝的曾孙女婿呢。”
    司空冥夜哭笑不得。垂下眼,他眸光轻闪,随后突然道,“此事待为夫再想想,看派何人去南赢为好。”
    裴芊芊没发现他那一瞬间的算计,点着头,“好,这事咱们好好想想,该如何安排才最为妥当。”
    ……
    碧霞宫——
    看着来给自己请安的儿子,袁贵妃心情很是愉悦。儿子能从裴倩云的伤害中走出来,她总算能心安了。看来,娶白冰冰真是对了,要不是她,估计儿子还没那么快忘记裴倩云给的伤痛和耻辱。
    “皇儿,冰冰好一阵子没来看我,怎么回事?”儿子的事她不操心了,但儿媳许久未进宫看她,着实让她费解。
    “母妃,她近来身子抱恙,一直都未有好转,儿臣怕她将病气带入碧霞宫,故而没让她进宫来服侍您。”司空黎皓面不改色的回道。
    “这样的啊?”袁贵妃点了点头,随即蹙眉问道,“那她身子好些了吗?需不需要让御医去看看?这孩子深得我心,也很会讨母妃欢心,如今她身子抱恙,母妃真替她担心。你也是,该早些同我说才是,怎么能遮着掩着呢?”
    “母妃不必担忧,她身子好得差不多了。再过两日,待她完全恢复,儿臣定带她一同来给您请安。”
    “那就好那就好……”袁贵妃满意的直点头。
    母子俩又聊了一些琐事,袁贵妃心情更加愉悦。从儿子言谈中确实能证实他已经从伤痛中走出来了,这下她是彻底的放心了。
    聊着聊着,她也问起朝堂的一些事来。司空黎皓简单明了的答过后,顺便将才得到的一个消息说给了她听。原本心情大好的袁贵妃听完之后脸色唰得变了,甚至突然惊呼起来,“什么?你说曼罗国女帝要来?!”
    她反应太大,让司空黎皓很是不解,“母妃为何如此惊讶?”
    袁贵妃心跳得不是一般厉害,听儿子一问,这才发现自己过激了。为了掩盖心里的慌乱和不安,她赶紧挤出一丝笑,“没事没事,母妃就是觉得奇怪。我们已同曼罗国定了盟约,且左文筝还在我们这里,她实在没必要亲自走这一趟。”
    司空黎皓低沉道,“不管她来意如何,我们都应当谨慎些为好。母妃,恕儿臣直言,父皇已昭告天下待三年后由我接替皇位,如今还有两年余载,这期间我们尽可能多忍耐,切不可冲动行事。”
    儿子的意思袁贵妃哪会不懂,正因为懂这里的道理,所以她这几个月都很是安分。反正他皇儿再过两年多就要登基了,两年多之后这蟠龙国就是他们母子的天下,到时候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别说对付南赢王夫妇,到时候还有什么事能难倒他们母子?
    “母妃知道如何做,皇儿放心吧。”她点着头。
    “母妃,儿臣还有事要回府处理,您多保重身子。”
    “去吧,安心处理事务,记得照顾好自己。”袁贵妃柔声道。
    “儿臣告退。”
    看着儿子走出去后,袁贵妃呼啦一下从软榻上起身,还险些把一旁宫女吓住。
    “娘娘,您怎么了?”
    “你们都下去!”袁贵妃摆手道。
    “是。”宫女们应声退了出去。
    华丽的寝宫内,就剩下袁贵妃一个人,却怎么都坐不住,慌乱不已的在殿中转过来又走过去,直有一种火快烧到眉毛的紧张和害怕。
    怎么办?
    那女帝居然要来蟠龙国!
    那老不死的东西,怎么会想到要来的?她到底来做何?
    她来做何都无所谓,但若是她看到他们母子,一定会出大乱的!
    如果那老东西单单认出她都还不要紧,她可以编造谎言唬弄过去。可她皇儿若是被女帝看到,一定会被认出来的!
    只因她皇儿同他亲生父亲有六七分相似,左文筝没认出来不奇怪,毕竟他舅舅去世多年,他印象再深刻那也是小时候的事。可那老东西不同,那老东西是知道她和她儿子之间的事,要是再看到皇儿的模样,她绝对会明白一切的。
    这可如何是好啊?!
    眼看着皇儿再有两年多就登基做皇帝了,这个时候出乱子那怎得了?别说得到皇位了,司空齐一定会当场杀了他们母子的!
    该死的老妖婆,这辈子真是她的克星!每一次都在她怀揣最美好的愿望时,她就出现了。而她一出现,都是给她致命的打击和伤害!
    这样可恶的老东西,怎么还不去死啊?
    死……
    脑海中突然蹦出一个‘死’字,袁贵妃铁青着脸,指甲深深的掐着手心。
    对,让那老东西去死!
    只要她死了,他们母子才会真正的太平一世!而她也能彻底高枕无忧了!
    可是……
    要如何才能让那老东西去死?
    直接派人去杀她?不行,这太冒险了!
    给她下药?这也不行!能否接近她都还不知道呢。
    心里有了打算,可她心里却没有丝毫胜算,急得袁贵妃又焦急不安的走来走去。
    到底该如何做?到底该如何做?她可以称病避开女帝那老东西,可是儿子避不开啊!他身为储君,哪能不去接见那老东西?
    她真是越想越恐慌,最后竟有些狼狈的瘫坐在软榻上……
    ……
    休养了多日,确定腹中孩子没大碍后,左文筝和白若可总算松了口气。但因为白若可是怀孕初期,左文筝丝毫不敢大意,按照司空冥夜所提醒的话,继续让白若可卧床休养。
    他甚至担心回别院的路上出现问题,索性就在南赢王府原来的偏院住了下来。
    “文筝,你外祖母凶吗?”听说女帝要来,白若可也是紧张不已。
    “她人好得很,你不用担心。”左文筝坐在床边,把玩着她的手,笑看回她。
    “可是我怕她不喜欢我。”白若可一脸自卑。这没什么不好承认的,她的确是配不上他。刚开始答应跟他成亲,那都是被他哄骗了的,而她也是真打算利用婚事来躲避白家的。要是一开始知道这婚事是认真的,估计她还没勇气跟他在一起。
    “她为何不喜欢你?”左文筝皱眉反问,“要是她真反对,我如何能顺利娶你?”
    “可是我……”
    “你别胡思乱想!”见她还要说些不中听的话,左文筝忍不住轻斥,“就算外祖母再凶,你也不用担心她会对你如何。实话跟你说吧,外祖母很喜爱芷晴,如今芷晴把你当亲娘看待,你认为她会讨厌你?更何况你如今也有了我的骨肉,她还能把你怎么着?”
    “我……”
    “别‘我’啊‘我’的,听话,就算在我娘面前你也要大大方方的,她们啊最不喜欢女人娇柔造作。你越是卑微她们越觉得你没用,你越是有胆气,她们反而更欣赏。”左文筝捏着她的脸好声好气的哄道。
    “嗯。”白若可这才点了点头。尽管他一个劲儿的宽她的心,可她心里还是没什么底。第一次见婆家的人,她能不紧张才怪。
    “左叔、若可姐姐,我们来了。”司空南召一边招呼一边牵着某个小丫头往里走。
    “叫婶婶!”左文筝回头没好气的纠正道。叫他叔叔没错,可叫他女人姐姐,这是何意思?
    “干嘛要叫婶婶?”司空南召翻白眼,“若可姐姐如此年轻,叫姐姐才合适。”
    “你是嫌我老?”左文筝脸黑。真是越发想掐死这小鬼!
    “不老吗?”司空南召对他眨眼,一副无辜模样,“左叔,你比若可姐姐大那么多,人家若可姐姐十八都不到,你都快三十了,还不够老啊?”
    “你……”左文筝抬手指着他,“你给我过来!”看他不掐死他!
    “我就不过来。”司空南召晃了晃脑袋,然后对身旁小丫头道,“布布,你不是要见弟弟吗?去跟弟弟打个招呼。”
    “哦。”小丫头咧着嘴,屁颠屁颠的跑到床边,对着白若可的肚子叫得可欢了,“弟弟……弟弟……”
    “呵呵……”白若可忍不住好笑,抬手摸着她小脸道,“弟弟还不会说话,但他知道姐姐来看他了。布布真乖,真懂事。”
    “呵呵……”小丫头也跟着笑,大大的眼仁儿眯成了两道月牙。
    看着女儿天真的模样,左文筝也忍不住扬唇。但是余光瞥到某个小鬼,心里又是一番怨恨。这碍眼的兔崽子,早晚逮着他收拾一顿。
    想他美誉在外的翩翩公子,无数次被这小鬼气得跳脚,传出去他还有何脸面?
    翩翩某个小家伙生怕气不死他,站得远远的感叹,“左叔,亏你还教导我怎么保护布布,你看看你,如何保护若可姐姐的?她这般受罪都是你造成的……唉!”
    左文筝唰得脸黑如碳,呼啦起身就朝他抓去,“你这兔崽子,再说一句试试?”
    司空南召拔腿就往外跑,“左叔,你一把年纪了还欺负我一个孩子,太没天理了——”
    左文筝站在房门口,磨着牙‘砰’的把房门关上,“兔崽子,有种你别进来!”
    没多久,房顶上传来瓦砾响动,只见两片瓦砾被解开,一颗小脑袋从小洞里伸进来,对着下面的他道,“我不进来就是,这样也能看到若可姐姐和布布。”
    左文筝就差吐出一口老血了。
    “呵呵……”白若可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她敢说这对‘翁婿’上辈子一定是冤家……
    ……
    这两日,为了南赢城的事裴芊芊焦头烂额。她多次想再跟司空冥夜商议由她去南赢城,可司空冥夜都推说会另外派人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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