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低着头回道,“衙门派人来请您前去,还说是有皇上的口谕。”
    闻言,裴芊芊又转过身,惊讶的先问道,“出何事了?”不怪她反应大,她家男人刚回府,有何事早朝就该说啊。这会儿让衙门来转告,貌似衙门的事不该她家男人管吧?
    侍卫又道,“衙门也没说究竟是为了何事,只说人命关天,跟京城百姓安危有关,请王爷即刻前去。”
    司空冥夜俊脸沉着,裴芊芊刚要说话,他扭头对她道,“我去看看。”
    裴芊芊不放心,“你一个人去?”
    司空冥夜对她勾了勾薄唇,“你放心便是,光天化日,出不了事。”
    语毕,他对侍卫抬了抬下巴,先朝厅外走了出去。
    裴芊芊愣了片刻,最后还是决定跟他去。
    可她跑出厅堂的时候外面已没有自家男人的身影了,而左文筝正带着白若可朝她这边来。
    “王妃,出何事了?”白若可小跑着上前问道。
    “我也不知道。”裴芊芊皱眉摇头,突然看向他身后,“左大哥,不知道衙门出了何事急着要冥夜去,还说什么人命关天,你能否陪他去一趟。”
    “嗯,我正有此意。”左文筝点着头,转身往院外走了。
    “会是什么事呢?王妃,要不要我们也去看看?”白若可拉着她的手提议。
    “不用,他们两个一起去应该没事。”裴芊芊带着她往厅里走。事情来得这么急,凡是都别冲动。章允和岳华兰刚回了别院,她若没头没脑的跟去,只剩下三个孩子在府里,要出啥事,恐怕他们都赶不及。
    两人坐在椅子上,她将白冰冰才走不久的事说给了白若可听。
    白若可冷了脸,“我跟文筝刚从府里搬出去的时候也遇到她了。”
    裴芊芊皱眉,“她为难你了吗?”
    白若可摇头,“也说不上为难,她就是警告我罢了。”
    裴芊芊忍不住叹气,“你这四姐看来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以前裴倩云爱耍心机,可她太过势利,要抓她的破绽也不难。你二姐白芷君看似简单低调,但她有勇无谋、太冲动草率,也容易识破她的心思。可你这四姐,说实话,是个能担事的人。”
    白若可也跟着她叹气,“这么多兄弟姐妹中,就四姐的心性最沉稳,也最受我爹看重。别看年纪小、性子冷傲,其实很有胆识和见识的一个人。”
    裴芊芊神色微沉。看出来了!白冰冰来坐了片刻,谈吐简洁明快、举止利落大方,是有很多傲气,可第一次见到这样傲慢却又让她挑不出毛病的人。同她交谈后,硬是没让人猜到她来的目的。那种感觉让她彷如他们一家和袁贵妃母子从未有过瓜葛一样,彷如她只是一个单纯的兄嫂。
    往往这种看似简单的人越难对付……
    本来今日挺高兴的,可自听到白冰冰来过之后,白若可一脸愁容,“王妃,以后你跟她见面可得多个心眼,如果能不见就最好不见,我四姐功夫不错的,我怕……”
    裴芊芊掩嘴笑,“你怕我打不过她?”虽然这是事实,可是也不代表她就会输。她虽然不像这些人各个有内力,打起架来就跟山要崩、地要裂一样,但好歹还是有些手脚功夫。实在扛不住,还有‘秘密武器’呢……
    白若可皱着眉把她打量了一遍,“有点……悬。”
    “哈哈……”裴芊芊娇嗔的拍了一下她肩膀,“傻丫头,没事我干嘛跟她打架啊?”
    “人家只是担心你嘛。”白若可俏皮的嘟了嘟嘴。只见她两只大眼转了转,突然道,“王妃,要不让我在你身边当侍女如何?”
    “停!”裴芊芊哭笑不得,“你可打住吧,我请谁也不敢请你当保镖。你是能保护我,可你家文筝说不定会提刀追杀我。现在‘外敌’都快应付不过来,我们还要内讧?”
    “呵呵……”白若可被她逗乐,掩着嘴直笑。
    趁着两个男人外出,她们俩关着门聊了大半个上午。
    眼看着用膳的时间都快到了,可也不见两个男人回来,裴芊芊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多,这才坐不住打算跟白若可偷偷去找人。
    “启禀王妃,衙门出事了。”冷凌突然推门而入,罕见的有几分着急。
    “出何事了?”裴芊芊正准备换一身朴素的衣裳,听她难得咋呼,立马转身问道。
    “听说城北闹瘟疫,多户人家已有人死了,而且还有不少百姓出现怪病。”
    “什么?!”裴芊芊震惊无比,“如今风调雨顺、没灾没难的,如何会有瘟疫出现?”
    “这……”白若可也是吓得从凳子上惊起。
    裴芊芊也没心思换衣裳,咬着唇跺了跺脚,随即果断的安排起来,“冷凌,去把南召叫来,让他同我一块去衙门。”转身看向白若可,“若可,我跟王爷都不在府里,麻烦你留在这里照看一下好吗?布布和卿愉太小,我实在放心不下。”
    白若可急声道,“王妃,那是瘟疫,你怎么能去?”
    裴芊芊抬起手,示意她冷静些,“我和王爷还有南召的身子与常人不同,那些东西染不上我们的。就这样了,你在府里帮我看着家,我去冥夜那里把左大哥换回来。”
    语毕,她不再多留,冲了出去。
    白若可也想跟去,可冷凌先一步拦住了她,“白姑娘,你不用替王爷王妃担心,他们身子百毒不侵,瘟疫对他们没有伤害,也只有他们能救那些染上瘟疫的人。”
    白若可惊讶,但同时也松了口气。原来王妃还有这等本事啊?
    ……
    裴芊芊除了带上儿子和车夫,没带其他任何人出府。
    她现在总算明白司空齐为何急着下口谕了,这种事哪里敢张扬?一散播出去,还不得全城恐慌?
    马车到达城北的时候,母子俩就没敢让车夫继续送了,而是吩咐他赶紧离去。仅是城北街道的气氛就与其他地方不同,街上竟没有一个人!街铺和住户全都紧闭大门,四周的气氛阴沉又诡异。
    他们赶到衙门的时候,衙门也是如此,大门关得严严实实,但从里面能听到许多混杂的声音。
    “娘,我先进去看看。”司空南召说着话,已经爬上了墙。
    裴芊芊听到他在里面唤‘爹’的声音,心里踏实了几分。又等了片刻,大门总算为她开了,一名蒙脸的衙役迎道,“王妃,您快进来吧。”
    她赶紧进去。这一看不要紧,险些让她惊掉眼球。
    几十个百姓躺在地上痛苦的呻吟着,一个个面色如腊,神色扭曲,人还没死,却比死人还吓人……
    这场面,纵然她心理强大,心口也狠狠的揪了一下。
    而几名蒙着脸的衙役手断着粗碗,正将碗里殷红的液体挨个喂进那些的嘴里。
    她小跑着朝大堂去,见儿子正握着匕首,赶忙上前夺下。
    “娘?”司空南召回头看着她。
    “用我的血,你去帮那些叔叔做事就可。”裴芊芊挽起袖子,闭上眼扭开头,凭感觉将匕首放在手腕上。
    突然,她手中也是一空。
    睁开眼,只见自家男人沉着脸斥道,“你们都给我一边去!”
    裴芊芊又把匕首夺到手中,果断的朝自己手腕划拉下,鲜红的血快速的渗出,并不断的流进碗中。
    “该死的!”司空冥夜磨牙。这女人真是做习惯了不成,竟如此麻溜!此刻,他也没法阻拦了,从衣袍上撕下一块布条,待她放满一碗血后快速的为她包扎起来。
    一名衙役小心翼翼的端走满血的粗碗。
    听着外面一片片痛苦呻吟声,裴芊芊忙拉着司空冥夜,“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为何会变成这样?”
    她还真以为是瘟疫,可外面那些人的惨状告诉她,根本不是!
    司空冥夜将她牵到一旁,这才冷声道来,“这些人全部中毒,中毒深的已经死了,外面那些还算有救。此毒毒性极大、发作很快,我没时间去准备解药,故而只能放些血给他们用。”
    裴芊芊越听越揪心,“那其他人呢?其他人还有没有事?”
    “左文筝和王大人已经带人出去查看了,发现中毒的都送到了衙门里。”
    “这怎么弄的啊!如此多人中毒,这分明就不寻常嘛!”
    “你且安心,只要控制外面那些人的毒性,事情也好办多了。”司空冥夜眸光阴沉的盯着外面,“此事让不少人丢了性命,父皇口谕,要我全权负责。我们暂时还查不出缘由,一切只等外面那些人活下来再说。”
    “哪个天杀的,干这么缺德的事!”裴芊芊怒骂。
    ☆、【120】、冤家相见,谁是真凶。
    “此事我会彻查清楚,你无需动怒。”司空冥夜握着她的手,看着包扎过的那处,眸光沉了又沉,低沉道,“你身子刚调理好,别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知道吗?”
    “可你也放了不少血,难道我就不心疼?”裴芊芊反手握住他,欲撩起他的广袖。
    “不碍事的。”司空冥夜又反手捉住她的手,显然是不想让她看到,“我身强体壮,这点血还要不了我的命。”
    “爹,娘,左叔回来了。”司空南召突然提醒他们。
    夫妻俩赶紧转身看去,只见左文筝同一名身着官服的中年男子疾步而来。
    “如何了?”司空冥夜沉声问道。
    “回王爷,经过我们挨家挨户查探,确实发现一些可疑之处。”身着官服的王大人上前回道,“但凡中毒的几乎都是整户。”
    “整户?”司空冥夜微微眯眼。
    “王爷,下官故意让人散播瘟疫之言,也是逼不得已。如此一来,各家各户才能闭门不出,以便我们查案。王爷,还请您在皇上面前替下官解释一番。”王大人面带哀求的道。
    “本王知道该如何说,就当你们误断,只要对查案有利,父皇能宽恕的。”
    “谢王爷。”王大人感激的作揖,随即又道,“王爷,下官这就派人再去查探,务必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嗯。”
    看着他匆匆离去,裴芊芊这才开口,摸着下巴发表自己的看法,“什么情况才能让整户百姓中毒遭殃?”顿了顿,她朝司空冥夜问道,“冥夜,那毒会传染吗?”
    “不会。”司空冥夜低沉道。
    “不会传染,但中毒的人却这么多,还是整户整户的……如果是有人故意而为,可他一户一户的作案,这动静未免太大了。最主要的是这些都是普通百姓,无冤无仇的为何要对他们下毒手?”裴芊芊摸着下巴在他们身前走来走去。
    她想不到作案的动机……
    左文筝和司空冥夜一动不动的看着她,随着她自言自语的话都黯下眸光。事实确实蹊跷又难解……
    他们在这边商议着,突然传来司空南召的声音,“衙役叔叔,有没有水给我洗洗啊?”
    三个大人下意识的朝他看去,只见他也不知道怎么弄的,一双白白的小手沾满了污血。
    “南召,怎么了?”裴芊芊吓了一跳,稍不注意儿子就搞成这样,抓啥去了?
    “娘,我刚到外面帮衙役叔叔的忙,有个人突然呕血,溅我一手都是。我找衙役叔叔要点水洗洗,没事的,你们不用管我。”小家伙对她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不是受伤。
    “小世子,您等着,小的这就去后院水井里给您打水。”衙役恭敬的道,随即朝后堂跑了。
    他跑了,可裴芊芊却突然僵住身子,双眼大睁。
    “怎么了?”司空冥夜不解她的异样,走过去将她肩膀揽住。
    “冥夜,我知道怎么回事了!”裴芊芊猛的抬起头,目光冷肃,“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城北的水井出了问题,一定有人在井水中做了什么,才会导致整户百姓中毒的现象!你们想想,一家人如何能一起中毒,肯定是用过同一种东西,而多户人家一同中毒,家家户户能用的同一种东西除了水外,还有什么?”
    “来人!”司空冥夜敛紧眸光,在她话音一落朝衙役命令道,“速去告诉王大人,封锁城北所有井口,待本王亲自察看井水!”
    “是,王爷。”两名衙役领命后迅速的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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