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叶头都没抬,“不忙。”
    她索性横过身子去看,苏叶皱了眉,却也没说什么。vivian看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字符,惊讶道:“,按你的工资,还需要挣外快吗?”
    她的音量微妙,整个办公室的人都往这边瞧,她还煞有介事的捂了嘴。
    苏叶调试好程序,手撑着腮,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直看得她发怵,缓缓直起身,讷讷道:“......”
    苏叶说:“回去查收邮件。”
    与此同时其他人也都收到群发的邮件。听到她吩咐:“点开安装包把程序装好,提高你们的办公效率,少说话,多做事。”
    装好程序大伙面面相觑,纷纷去看vivian灰败的脸色,苏叶哪是赚外快,分明是给大家优化工作软件......
    她比技术部的人了解秘书处的工作,优化到了点子上,关键是才来这么一两天,肯花心思,技术过硬,还不张扬。
    这个上司看上去冷淡,但若不是热心肠,谁会没事找事?她除了太年轻,别的着实挑不出弊处来。而vivian,仗着上头有个当董事的叔叔,一直是盛气凌人的。人人心里都有杆秤,平日里碍于势力不敢置喙,但孰是孰非清楚明白。
    中午有几个同事叫苏叶一块儿去吃饭,她们一个个神色紧张,语气忐忑,苏叶微微笑说,“好啊。”
    刚阖上笔起身,手机却响了,她一看是周浦深,边走边接起来,“先生?”
    众人表情微妙——在公司不拨分机号,打私人手机号……
    “进来吃饭。”他说。
    苏叶脚步一顿。
    挂断电话后她无奈地冲同事耸耸肩,“非常抱歉,我们下次再一起吃。”
    众人忙点头,结队出去了,她们在等电梯,苏叶还能她们说话,大概以为她听不懂粤语,她们的声音不小。
    “她是和先生一起吃吗?”
    “我昨天回来早,看到先生家里的佣人来送餐,有她一份,但她没吃。”
    “住一起还是先生吩咐的?”
    “疯狂程度有区别吗?”
    “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omg!”
    “……”
    苏叶站了好一会儿,才敲门进去。他不在办公区,苏叶推开休息间的门,看到他已经坐在餐桌前。
    说休息区实在是太谦虚,这里头卧室厨房餐厅什么都不缺,长住都不成问题。
    餐食已经摆了满满一桌,还是粤菜,摆搭配港式甜点,奶茶香气浓郁,菠萝油金黄,西多士上浇着蜂蜜......
    “还要添什么?”周浦深眼都没抬,专心对付他面前的牛排。
    他不喜甜,那这些都是给她准备的。她落座,“不了,太多了。”
    “多吃些,太瘦搂着不舒服。”
    “……”苏叶微抬眼,见主厨和佣人都低着头偷笑。她脸上的温度瞬间不受掌控,热气蒸腾,只好不着边际地转移话题,“先生,下午三点出......”
    “苏叶,”他打断她,放下餐具,手肘撑在桌边看她,“现在是我的私人时间,你现在不是.”
    他叫她名字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次都意味着他耐心告竭。她不是下属,那是什么,苏叶不再想下去,只闷头吃,不说话了。
    “休息得怎么样?”他问。
    苏叶一愣,休息?转瞬突然明白了什么,她点点头。一早上无所事事,感觉也还不错。
    周浦深的态度不对劲,苏叶想。
    昨晚她分明,胆大包天地推开了他。可滑稽的是,她跑开以后又不自禁回头看了一眼。
    他站在灯下,双手插在裤袋里,微微歪头看着她,眼神笔直,像在审视猎物,或许说,在谛视瓮中之鳖。
    今天他一整个早上都没搭理她,她当他是生了气,现在看来却是假公济私给她放松休息。还有这些话,似有若无的暧昧,当真要命!
    有必要谈谈了,苏叶想,同他,也同自己。
    饭后,苏叶带人上太平山取了贺礼,一行人出发澳门,到达时已华灯初上。
    这座被誉为东方拉斯维加斯的城市,流光溢彩,豪奢繁华。是天堂,也是地狱。
    周浦深站在酒店落地窗前,俯瞰脚底的人造威尼斯城,运河上头飘着几艘前后翘起的贡多拉船,游客熙熙攘攘。
    他在等着苏叶换礼服,他们此行是参加酒店主人吕和德的寿宴。他一位新入杖朝之年的老人,澳门博.彩业执牛耳者,过半数的五星级赌场酒店在他手底下。
    他丧偶之后再未婚配,没有儿子,只有个女儿。身边的年轻姑娘如流水一般。
    他很是中意周浦深,曾公开表示,若周家与吕家结秦晋之好,他吕和德全部家当给女儿做嫁妆也不亏。
    又有传闻称,他曾扬言,没人能撼动他在澳门的地位,除非周浦深要插一脚。
    如此一来,又平添了些火药味。
    宴会在私人会客厅举行。宴请的人不多,皆是巨擘。
    周浦深到时,吕和德迎上来,身后跟着浩浩荡荡一行人。
    即便在自己的地盘上,他也带着保镖,惜命指数五颗星。
    苏叶偏头去看身边的周浦深。他的身价比起吕和德只多不少,却不见他有多大阵仗,许多时候只是摆个必要的派头,给生意伙伴看,他本人对这些丝毫不热衷。
    就说他的宅院,以他的身份来说,绝对算是低调的,没有成排列队的佣人,更从未见有成群的打手保镖。
    他不惜命?
    今天是苏叶第二次看到他戴眼镜,本就是行走的荷尔蒙,戴上眼镜敛了厉色,对女人是致命的诱惑,禁欲系的欲,求而不得,挠心挠肺。
    这副样子,勾引谁?
    “周先生赏脸,蓬荜生辉!”吕和德声如洪钟,饱满有力,完全不像是八十岁的老人,他笑容憨实,看起来是个乐呵的人。
    “吕老寿辰,我怎么能缺席?”周浦深偏过头吩咐,“贺礼。”
    吕和德说:“周先生还跟吕某客气。”
    “薄礼罢了。”
    苏叶发现,即便是长辈,也同他以平辈论交。她偏过头,吩咐方睿,“带上来。”
    她这一说话,吕和德瞧她,他身边的女人也看着她,歪着脑袋审视。
    “这位是?”吕和德问。
    “苏叶。”周浦深说,没介绍身份。
    吕和德仍旧笑得乐呵,仿佛细节他丝毫不关心,“俏佳人,俏佳人!”
    苏叶微笑,“吕老谬赞,苏叶荣幸。”
    吕和德也介绍了他的女伴,是他的现任女友郭彤,曾是个艳星。
    他玩女人玩得开是出了名的,也从不避讳。介绍完他观察苏叶的反应,后者微微笑着,眼底一点异样都没有。
    这苏叶,波澜不惊,有点意思,吕和德想。
    贺礼被抬上来,巨大的雕花彩绘木箱,纹络奇异,漆色斑驳,引人侧目。
    “打开。”周浦深吩咐。
    沉重的箱盖要两个壮汉才能打开,里头是一张藏佛画。
    佛画的宽度与木箱长度约等,长度却有五十尺,颜料特殊,若卷成画卷会让颜料沾染绢帛背面,所以要折扇状褶皱叠放,每层再垫上绢帛,存放在干燥木箱里。
    吕和德眼睛都直了,“腾地方,展开!”
    佛画缓缓露出全貌,足有整条红毯那么长。躁论声传开来。
    “周先生这份礼可真是戳准吕老的喜好了。”
    “现代佛画都价值不菲,这一看就是古物,大手笔。”
    懂行的出来解惑,“这是三国曹不兴的佛画,台北故宫博物馆里藏有一卷,五尺长,价值四千两百万。这一卷……不敢断论。”
    这一卷佛画是周家的藏品,多年前周宪在美国拍得,如今是有价无市。
    白天取贺礼时苏叶想,这么大手笔,难不成是聘礼?
    吕和德近距离欣赏了许久,才让人收起来,“小心点,别碰着!”转身冲周浦深笑得合不拢嘴,“周先生这份礼,吕某愧不敢受啊。”
    周浦深却明显没有多聊的兴致,“没有受不起之说。”
    吕和德愣了一下,看着周浦深,突然笑得狡黠,像是达成什么共识,他拍着周浦深的肩,“有心了,有心了,那便破费了!”又凑近了,低声说:“小女在楼下,等着先生了。”
    苏叶目不斜视,仿若未闻。周浦深睨她一眼,“走吧。”
    他提前离场已是惯例,出了宴会厅进电梯,她问:“先生,是否回房间休息?”
    周浦深从臂弯里很自然地捉过她的手,摩挲把玩,漫不经心地说:“你运气怎么样?”
    苏叶手心发烫,指尖像是触了电,她眼神闪烁,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她看着方睿按了楼层数——五楼是娱乐场,也就是赌场。苏叶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微微笑说:“先生,最好的赌徒是数学家。”
    周浦深勾着唇,“那就把我赢回来。”说着放开她的手,提步出电梯。
    “……?”
    小弟候在电梯口,在前头引路,避开人头攒动的大厅进了贵宾区。
    包厢里端坐着一个女人,见人来,起身迎候。她留着齐腰卷发,锁骨下有盘旋的蛇形纹身,腰细得不盈一握,举手投足有种骨子里透出来的性.感。
    她吐气如兰,“周先生,好久不见。”
    苏叶知道,这是吕家小姐,吕辛儿。
    周浦深点点头,在沙发正中间落座。
    吕辛儿极有分寸地坐在三尺开外,开门见山:“周先生,玩什么?”
    周浦深看苏叶,“会什么?”
    吕辛儿这下才打量苏叶,那眼神,端着正主的架子,苏叶没瞧她,想了一会儿才回答,“都不会。”
    他转过头冲吕辛儿道,“那就是都可以。”
    吕辛儿勾着笑,“周先生不亲自来,到时候可别说我胜之不武。”
    他淡淡道:“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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