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慢的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而在被言景洲抱上车子的那一刻,她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却见一个西装男子挥着手上手臂粗的钢棒直接一棒打在他的大腿上,离得这么远她却听得他闷哼一声,随即便被打得滚在地上,紧接着,另几个西装男子也挥舞着手上的钢棒在他的肩上,腿上,腰上,各处招呼。
    他被打得满地打滚,然而那发红的双眼却至始至终盯着她所在的方向。
    言景洲突然伸出一手将她的眼睛蒙住,在她耳边轻声交待:“别看。”直到抱着她上了车之后他才将手拿开。
    程雪也没有回头去看,只冲他道:“他那样……不会有事吧?”袁倾阳好歹也是个大明星。
    “放心吧,不会要了他的命,只是要给他一个教训。”说到此处,他突然声音一沉,“我已经忍他很久了。”
    “……”
    程雪也没有再说什么,刚刚袁倾阳要猥亵她的时候,她心里真的是又绝望又恐惧的,现在想一想还觉得后怕,更何况言景洲的手段本就如此,她早就见识过了不是吗?
    只希望言景洲给了他这次教训以后他再也不要对她出手了。
    “他没有把你怎么样吧?”他又问了一句。
    程雪摇摇头,“我没事的。”
    言景洲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没再说话。
    程雪回到家后心情已经平复得差不多了,看到屋子里空荡荡的便问了一句:“章立早呢?”
    “他走了。”
    程雪面带愧疚,“真是抱歉,影响了你们。”
    “没有。”
    “那你接下来还要忙什么吗?”
    “不忙。”
    “……”程雪笑了笑,“既然如此,那我们说说话吧。”原本她一早就打算着,要好好跟他说说话的,既然现在大家都有空,那就好好聊一聊吧,她也想知道一些关于他的情况。
    他静静望着她,嘴角边勾着似有若无的笑意,“好。”说完便在沙发上坐下。
    程雪便也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就坐,本来她打算要好好跟他说说话的,不过这会儿大家这么正儿八经的坐下之后她却感觉有些局促,她抓过一块沙发靠垫抱着,借此掩盖她的局促不安。
    不同于她的局促,言景洲却显得淡定得多,他将后背靠在沙发上,双腿交叠,那原本暗沉深邃的目光带着点点笑意望着她,“要说什么?”
    被他这么看着,程雪就更觉得局促了,她咬了咬唇,想着刚刚章立早那话,犹豫了一会儿才问道:“那个……连小姐是谁?”
    “连小姐?”言景洲微挑着眉头想了会儿,语气平淡的解释,“我父亲友人的女儿。”
    “额。”程雪点点头,又试探着问:“那你跟她是什么关系?”
    也不知道她这话怎么的就取悦了他,她看到他眼中笑意渐浓,说话的语气也染了些轻快,“我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这样啊……”
    “不然呢?你觉得我跟她是什么关系?”
    这会儿听他这么解释了,程雪心头的石头也算是落下,当即笑着摇摇头,“没有,我就是问一问。”
    言景洲从水壶中倒了一杯水来喝,也不知道他信了她的话没有,但是从他的面色上来看,他好像心情挺不错。他喝完水之后又转头瞟她,“然后呢?没有别的话了么?”
    其实他倒是说错了,这么多年的空缺,她要说的话很多,要问的问题也很多,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回答得完。
    “我发现,虽然我们算是在一起很多年了,可是我们对彼此的生活却一无所知,尤其是我对你,我不知道你在安淮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不知道你大学上的是哪个学校,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工作,你是我的男朋友,可是关于你最简单的问题我都不知道。”
    听到她这些话,言景洲眼中的笑意一点点黯淡下来,他微颔首想了想,缓缓向她道来:“我大学是在安淮大学上的,现在自己开了一家公司,公司名字叫‘snow’,译成中文就是你的名字,还想知道什么,我慢慢告诉你。”
    程雪听到他这话却是吃了一惊,她突然想到前一世里言景洲的根基好像就是“snow”,“snow”刚开始是以夜场为主,后来慢慢发展壮大,不过五六年的时间就已发展成集餐饮娱乐房地产网络为一体的大企业,尤其是在言景洲拿过言家大权将言家的锦城实业和“snow”合并之后,snow的股市更是一路飙红。
    前一世里她跟言景洲根本就不认识,更不会想到他公司的名字是用她名字的英文译名命名的,程雪一时间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有不敢置信,有激动,有惋惜又有无奈。
    言景洲见她面上表情复杂,便皱了皱眉头问道:“你怎么了?”
    程雪鼻尖发酸,望着近在咫尺的这个人,她真是又心酸又难过,她究竟有什么能耐当得起他这样的深情。
    更遗憾的是,前一世的她就这样跟他错过了,对于他的深情全然不知。
    她深吸一口气,好歹稳着声音冲他道:“我想要知道的还有很多很多,比如你喜欢吃什么菜,比如你平时爱穿什么样的衣服,比如你喜不喜欢旅游,很多很多,你生活的每个小细节我都要知道。我还想融入你的生活里,我想跟你一起吃饭,一起逛街,想你带我去你经常去的地方,想你带我吃你经常吃的东西,可是这些都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做到的,你只在这里呆几天,几天的时间怎么够,你离开之后我们又要什么时候再能相见?”
    言景洲望着她,却见她双眼红红的,说完这话又咬着唇低下头,像是怕被他看到,他微微眯着眼睛,一直看着她,眼中涌过万千情绪,许久之后他才轻叹一声道:“其实我这次来还有一个目的。”
    她抬起头来向他看,用眼神询问,他冲她勾了勾唇角,像是以此来安抚她的情绪,“我准备跟你商量一下,带你去安淮。我如今暂时只能在安淮发展,没办法来大陆,如果我们要在一起的话,只能你过去,只是安淮距离这边很远,远离了你的亲戚朋友,我怕你不愿意,更何况这样要求你过去好像太自私了一点,所以一直没跟你提。”
    程雪一脸不敢置信的望着他,言景洲要带她过去安淮?因为太过震惊,刚刚低落的情绪也消了大半,只呆呆的望着他道:“我……我过去会影响到你吗?”
    “不会。”
    “……”
    言景洲等了半晌也不见她说话,他双手交握放在膝盖上,两个拇指相互搓了搓,“你愿意吗?”
    “我……”程雪低着脑袋想了想,“我愿意啊,我也想知道你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我其实并不想被你当成温室里的花朵一般养起来,你遭遇了什么我都不知道。我既然选择了你,我就知道要面临的是什么,而且我也不怕。我愿意跟你一起共进退,共风雨。”
    言景洲有片刻的怔楞,她从来没有想过他的小姑娘会说出这番话,和他共进退,和他共风雨,他突然觉得一颗心好似被泡在了温水中,很舒服,很熨帖,他真想一直就这样,哪怕为此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他面色慢慢的带上了笑,双眼中也染上了温情,“风雨我一个人承受就好了,你只需乖乖呆在我的伞下。”
    “……”
    “所以,你答应了吗?”
    程雪点点头。
    言景洲好似一下子轻松了许多,他半握拳放在唇边清咳一声,以此掩盖嘴角的笑意,“那我们等下去给你妈妈烧点纸,然后你再收拾一下,过两天就动身吧,可好?”
    不知道怎么的,程雪的脸突然一下子就红了,一颗心也砰砰砰的跳个不停,好半晌才点点头,“好。”
    言景洲给袁倾阳的教训虽然不至于要了他的命,却也让他伤得不轻,各处肌腱受损,肋骨和大腿骨骨折,短时间之内是下不了床的。
    袁倾阳躺在病床上,腰上和腿上打着绷带,脸上也有多处擦伤,医生给抹了一些消炎药,他闭着眼睛静静的躺着,面上表情淡漠,就像受不受伤都无关紧要。
    不同于他的淡漠,柳嫣却在一旁急得团团转,先打电话去了公司,又给经纪人打电话说明了一下情况,一转头见袁倾阳依然还是那副样子,她便又急道:“究竟是谁下得这狠手?你为什么就不肯告诉我呢?”
    袁倾阳闭着眼睛没说话,柳嫣走过来在他床边坐下,又急又气道:“这下该怎么办?你伤得这样重,下个月就是全国巡演了……”
    袁倾阳终于睁开眼睛,他转头幽幽的看了她一眼,语气冷冷的,“在你看来,是巡演重要还是我的身体重要?”
    柳嫣被他这眼神给刺了一下,她当即便睁大了一双眼睛道:“阳阳你这是什么话,当然是你的身体重要,只是眼看着就要到巡演日期了我……”
    袁倾阳却直接冷冷的打断,“自有公关负责,你着什么急?”
    “我……”柳嫣简直委屈得不行,她咬了咬唇,想着他受伤了她又不好跟他计较,便又转了话题道:“你的伤究竟是谁干的?你又不让我报警,难道就让这些暴徒逍遥法外么?你告诉我是谁,我找几个人打回去,我就不信这些人这么横!”
    袁倾阳勾唇一笑,“对我动手的那些人,你惹不起,我也惹不起。”
    柳嫣一听这话倒是愣了愣,“怎的说?这些人什么来头?”
    袁倾阳向她瞟了一眼,似笑非笑的道:“安淮言家听说过吗?”
    “安淮言家?”柳嫣皱着眉头想了想,“听说过的,听说这言家是安淮的几个大家族之一,在安淮乃至全国都有很大的势力。”猛然想到什么,柳嫣顿时一脸不敢置信道:“难不成你惹了言家人?不可能啊,你跟言家并没有什么过节,言家在内地虽然有投资,但是都没有涉及娱乐行业,不可能跟你有利益冲突的,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袁倾阳没说话,转头望着窗外,那一双狭长的双眼微微眯着,面上的神色一点点冷下来,好一会儿才道:“杨洛就是言家人。”
    杨洛?柳嫣被这话给惊到了,杨洛竟然是言家人?这怎么可能?
    她一脸不敢置信的望着他,“你开玩笑的吧?杨洛怎么可能是言家人?”
    袁倾阳头也没回,只语气淡淡的道:“他是言裕锋流落在外的儿子,是言家二少。”说到此处,他语气中突然带上了嘲讽,“你若是不信,自可以去查看的。”
    “……”
    柳嫣半张着嘴巴,好半晌都回不过神来,言裕锋她当然知道是谁,那是锦城实业的董事长,也是言家的家主。杨洛竟然是他流落在外的儿子?是言家的二少?所以说,程雪如今是跟言家二少在一起?
    然而她很快意识到什么,顿时一脸惊恐的望着袁倾阳道:“你跟杨洛有什么过节?他为什么要对你动手?”
    袁倾阳依然静静注视着窗外,没回答,柳嫣见他这摸样一颗心当即便沉了沉,即便再怎么忍耐,此时她的语气中也染上了怒火,“是跟程雪有关是吗?你究竟对程雪做了什么他要对你下这样的狠手?!”
    他依然是不答,柳嫣只觉得心脏一抽抽的疼,又想着程雪竟然跟言家人在一起了,她又是不甘心,她闭了闭眼,压抑着怒火冲他道:“那程雪究竟有什么好的?这两年来我在你身边任劳任怨你怎么就看不到?”说到此处,眼中的泪水竟不受控制滚落下来,这一次,她是真的哭了。
    她一边哭着一边摇着袁倾阳的手臂,哀怨道:“阳阳,你究竟是怎么了?你以前不这样的啊?”
    袁倾阳终于转过脸来,看到她脸上的泪水,他被刺了一下,然而面上依然带着嘲讽反问她,“如果我一无所有,你还会在我身边么?”
    “你说得这是什么话?”柳嫣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你难道还不了解么?你以为我是看着你成了大明星才来你身边的吗?阳阳,哪怕是只看在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上你也不该这般质疑我不是吗?”
    袁倾阳将手臂从她手中冷冷抽出来,疲惫的闭上眼睛,“好了,我很累,你先出去吧。”
    “我……”柳嫣真是又气又怒又委屈,他不仅对她的难过视而不见,如今竟然还要赶她出去?
    “出去吧!”他又冷冷的加了一句。
    柳嫣咬了咬唇,最终还是一句话都没说,起身离开了,袁倾阳睁开眼望着那关上的门,面容一点点沉下来,许久之后却又勾唇笑了笑。
    她的为人,上一世里他不是就见识过了么?
    想一想前一世的自己还真是傻,那么喜欢她,那么爱她,因为自己不能给她想要的生活,一直拼了命的努力,就想给她最好的,他心里眼里都是她,故而一直忽视了那个默默陪伴在他身边的人。
    在他最困难的时候只有她一个人在他的身边,给他鼓励,他没有演出,她便成为他唯一的观众,不管他的歌写得多烂,她总是无条件的捧场,她总是夸他,夸他是最棒的,在成名前的那段黑暗时光真的很痛苦,如果没有她在他身边的话,或许就没有前一世里那个星光万丈的袁倾阳了。
    可是啊,他一直看不到,看不到,只为了年少之时一场虚幻的梦,追逐着那根本不值得的东西,直到他将她彻底丢了他才醒悟,她才是值得他倾尽一生努力去爱的人,而那个虚幻的梦,也不过就是个梦,一戳就破的,破了之后他才看清楚,原来里面根本不是他一直憧憬着的美好,而只是一片贫瘠又无趣的荒草。
    袁倾阳放在身体两侧的双手慢慢握紧成拳,他紧紧闭上眼,平复着心头的不甘和愤怒,许久之后他睁开眼来,对着虚无缥缈的空中冷冷一笑,随即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淡淡的吩咐:“帮我联系一个人。”
    “谁?”电话那头问。
    “秦芸珊。”
    中午吃过饭之后程雪便带着言景洲去她妈妈墓前烧了纸,回来的时候都已经是晚上了,两人在外吃的晚饭,因为天气热,两人就简单的吃了一些家常饭菜。
    回到家里之后差不多就到了睡觉的点,程雪拿出被子给言景洲铺床,他刚刚在手机上收到许邵发给他的资料,正拿着文件对比,无意间转头看到她从衣柜中拿被子,他微敛眸光思索片刻,故作不以为然的冲她道:“不用铺床了。”
    程雪动作一顿,一脸疑惑向他瞟去,他不过淡淡的解释,“地板硬得很,不舒服。”
    程雪一脸歉疚,“真是抱歉,那要不我睡地上你睡床吧?”
    修长的手指将文件翻了一页,语气依然是轻飘飘的,“我今天早上看了一下,你的床挺宽的,应该睡得下两个人。”
    程雪的脸刷一下就红了,好半晌都反应不过来,就瞪着那双水漉漉的小鹿眼望着他,言景洲一转头看到她这模样,又若无其事的收回目光来,半握拳放在唇边清咳一声接着道:“你不要想太多了,只是单纯的睡觉。”
    程雪深深咽了口唾沫,急忙低垂着头应了一声,“好……吧!”说完便垂着小脑袋将被子重新塞回去,又冲她道:“我……先去洗澡了。”
    他看着文件,头都没有抬一下,“嗯。”
    程雪洗完了澡出来见他还坐在沙发上用手机上的资料和文件做对比,她深吸一口气才冲他道:“我先去睡了,你也不要太晚了。”
    “嗯。”依然是头都不抬的应了一声。
    程雪进了房间在床上躺下之后只觉得一口气还提到胸口压不下去,她背对着门口躺着,一闭上眼睛,脑海中全是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
    一男一女睡在一张床上,而且天气还这么热的,一不注意就容易擦枪走火,等一下若是他要扑过来她该怎么办呢?
    她是热情欢迎呢还是严词拒绝呢还是半推半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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