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金帐里只剩下康熙和他的儿子们后。
    太子胤礽果断的第一个开了口。
    只见他跪在地上,双目有泪,端正的脸上尽都是羞愧的表情:“儿臣无意之中伤了十六弟,实在是愧悔难当,请皇阿玛赐罪!”
    康熙帝心中自然是有怒火的。一个儿子伤了另一个儿子,当爹的心里总归是不痛快的。可是看着太子这样一幅愧悔自责的样子……幽深的目光落在太子身上,在众位阿哥的屏吸静气中,康熙帝沉声道:“事情的经过朕已经了解了。胤礽,你虽失手伤了老十六,却也是因为天黑障目,视线不佳之故。然而,十六毕竟是你亲弟弟,你伤了他,朕却也是要惩罚啊!嗯,就惩罚你呆在自己帐中思过三日,以视惩戒。”
    “儿臣领罚。”太子磕头道。
    康熙帝的目光又转向了直郡王处,对齐道:“老十六是跟着你去打猎的,身为兄长却没有照顾好弟弟,也该罚!与太子一样禁足三日。”
    直郡王闻言,虎目之中闪过一抹不服之色,只见他抬起头大声道:“皇阿玛明鉴,太子当时明明已经看见儿子等一干人,却为了争胜,丝毫不顾手足之情,抽箭便射,我看他想射的不是老十六而是儿臣吧!”
    “大哥!”胤禛与胤祥两个同时惊叫了一声,而那边康熙皇帝却是怒而爆起,大发雷霆:“你这个混账东西!”
    兄弟相残什么的,简直就是康熙皇帝心中最大雷点。
    于是接下来的场面便混乱的一发不可收拾,康熙帝亲自举着鞭子要抽死胤褆这个不孝不悌的东西,胤禛和胤祥、胤祯几个忙上前拦着,说好话的说好话,抱大腿的抱大腿,十五阿哥更是一副被吓到了的小样,那模样活似要哭出来似的。
    太子胤礽跪在那里,嘴里喊着皇阿玛息怒,心里却真个是把大阿哥恨了个通透。大阿哥心里也愤怒委屈着呢,觉得康熙帝太偏心眼子了,胤礽这个废物除了有个当过皇后的娘外,又有哪一点配得上储君的名位了。
    愤怒的老爹,几个各怀异心的儿子,总之场面着实热闹非凡。
    太子无意间把十六阿哥射伤的事情,现在几乎已经是传得人人皆知了,年若兰如此八卦的性子,怎么能放过这种新闻,立刻遣了打听小能手,画屏姑娘前去打,画屏姑娘也不负众望,很快就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个活灵活现。
    原来今日太子与大阿哥相约比试狩猎,这两个人打小就不对付,长大了后更是水火不容,谁都不服谁。这次狩猎,两人各带了一群人马,从白日比到傍晚,就在约定的时间即将到的时候,大阿哥胤提一箭射中了只白鹿,那白鹿却并未立即毙命,负伤逃窜了进了处密林中,十六阿哥自告奋勇表示要替大哥把猎物捡回来,然而十分恰巧的是,太子这个时候也带着人马过来了,并且一下子就看到那只负伤中箭的白鹿,当然天黑将黑,又是林子,太子又怕被不远处的直郡王抢了先,于是也没多想举箭就射,结果白鹿没射成,到射到了要去检看猎物的十六阿哥身上。
    当听完整件事情的原委后,年若兰只想感叹一句:“这十六阿哥也太点背了吧!”十六阿哥现下是还没开府的住在宫里的少年郎。好容易,亲爹带着出来放放风,结果就被射伤了。
    而且这伤基本上也就算白伤了。
    摇头感叹了一番后,年若兰就算把这事放下了,看了眼天色,觉得胤禛这晚大概是不能回来了,便伸伸懒腰,一个咕噜钻进被窝中,碎觉觉去了。
    次日天明,年若兰睁开眼睛,胤禛果然没有回来。
    大概是昨儿骑马骑的太疯的缘故,后遗症今儿就显了出来。年若兰是腰酸背痛,特别是小屁股和两条大腿里子是又酸又麻。于是这一天,她就只能趴在床榻上瞪眼睛干哼哼了。
    胤禛是在下午的时候回来的,黑黝黝地眼睛里泛着许多红血丝,年若兰赶紧让绿琴拿了些吃食过来,待胤禛用过后方才一脸心疼地说到:“爷快上来休息一会儿吧,你就算再担心十六阿哥,也得保重自己的身体啊!”
    胤禛脱鞋的双手一僵,抬起头,看了年若兰一眼。却见对方正用着无比真挚,无比佩服,无比敬仰的目光望着他,仿佛他真的是为弟忧心的好哥哥一般。
    脸颊边的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胤禛移开了视线,淡淡地说道:“老十六昨日晚上发了会儿烧,爷去守了他一会儿……嗯,不过所幸并无大碍。”
    年若兰见好就收,悄悄地抿嘴一乐,然后就安安静静地躺在了他的身侧,准备和胤禛同志一起补补眠。
    “皇上,太子于昨夜悄悄派出三名暗探,前往京城给索额图大人送信,这是截获得信件,请圣上过目!”
    康熙皇帝正在朱批的手微微一顿,再抬头时,已是面色阴沉:“拿过来!”一目十行的看过全信,半晌后,康熙帝五指握拳重重地击在龙案上。
    他心里有气愤也有伤心。
    信中:胤礽因误伤十六阿哥,觉得康熙帝会因此对自己心生不满,不安之下,方才写信向索额图求【支招】。可是对于康熙来说,自己的儿子不相信自己,反倒死心搭地的相信别人。而且这个别人还是在朝中有着众多党羽的大臣。
    明明他已经一而再再而三的警告过胤礽不要与索额图走的太近了,可他偏偏还是————
    康熙的目光中,闪过一抹幽深。
    如此,又过半月,十六阿哥伤势基本上痊愈,圣驾便再次返回热河行宫,可谁也想不到,皇太子在这个时候却又病了。而且不知为何,康熙帝这次却一反常态的对皇太子显得比较冷淡。既没有嘘寒问暖,也没有像过去一样对皇太子特别着紧。
    这番景象落在其他阿哥们眼中,那便是带上了深意,而更加让人看不懂的是十月中康熙帝突然命十三阿哥胤祥祭泰山。
    不说获此【殊荣】的十三阿哥是如何的‘诚惶诚恐,辗转反侧的’。单说胤禛,他好像完全没有感受到这股平静下的激流似的,每天不是去康熙帝那边刷存在感,就是去太子和十六阿哥那挥洒兄弟的关心,偶尔的还会带年若兰在园子里转悠两圈。
    反正,看着是挺悠闲地。十四阿哥到是过来了找了他两趟,不过走的时候,看上却却似乎有点不太痛快。
    又过半月,天气完全凉快下来,康熙帝下旨,圣驾返回京城。
    太子胤礽因为病情未愈,留行宫处休养。
    年若兰对于这一次的【旅游】总体上还是非常满意的,于是带着点恋恋不舍的心情和几大箱子的【旅游纪念品】,年若兰随胤禛再次踏上了回京之路。
    圣驾进了京城,康熙帝没有让几个阿哥们进宫,而是让他们回去休息。于是,当年若兰下得马车后,看见的就是这几乎把门口都挤满了的人头。
    “恭迎贝勒爷回府!”以乌拉那拉氏为首的众人,黑压压地跪了一片。
    “都起来吧!”胤禛淡淡地说道。
    众人起身后,年若兰上前一步也与乌拉那拉氏行了礼。乌拉那拉氏握着年若兰地手,和蔼而真诚地笑道:“这一路上多亏妹妹替我照顾爷了,真是辛苦你了!”
    不辛苦,我愿意一直这么照顾着。
    年若兰微微笑了一下,差点没把上面那句话给说出来。
    众人拥着胤禛往里头走去,年若兰却总觉得似乎少了点什么,仔细一寻摸,哎?李氏跑到哪里去了?胤禛走的时候,还深情不悔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呢,怎么回来的时候却没见着她的人儿,这不符合李氏的人设啊!
    还不待年氏发问。
    那边的乌拉那拉氏倒是给出了答案:“李妹妹原也是在门廊下等着爷回来的,可也不知怎地,突然晕倒了过去,我已经让人去请了太医过来,此时正在丹芷院给李妹妹诊脉呢!”
    结果这一瞧,就瞧出个大惊出来。
    人家李氏——又怀了。
    第33章 改行
    消息传过来的时候年若兰愣住了。
    一旁地绿琴脸上也浮现出担忧的表情,刚想要劝些什么,就见年若兰突然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嘟嘟囔囔地说道:“应该是送温宪公主的灵柩回京的时候怀上的吧,啧啧,妹妹刚埋土里就有心睡女人去,还一睡就有了,啧啧……该说胤禛射的准呢,还是李氏那块地特别好呢!”
    绿琴在旁边使劲抽搐了下嘴角,干脆什么话都不说了。
    胤禛回府,侧福晋有喜,这不是双喜临门嘛!
    于是当天晚上,乌拉那拉氏就摆了酒宴,说是要大家好好庆贺一下,年若兰坐在那里看着这些有段时日没见得诸多娇艳脸孔们,竟觉得有些怀念。
    兴致一好,不免就多喝了几杯,看在诸人眼里多少就有点“借酒消愁”的模样。说的也是,任你年侧福晋怎么霸着爷,可就是生不出孩子,你不愁,谁愁?
    “年氏你不善饮酒,喝茶吧。”胤禛突然开口说道。
    年若兰愣了一下,心里头叫了声小气,不过到底是不敢再继续喝了。话说,今天的果子酒,真的很不错,里面似乎还加了些薄荷喝起来有点冒凉风的感觉。
    抢了大风头的李氏因为需要静养的原因,现下没来,不过这并不耽搁其余的女人对胤禛的热情,便是连看上去老老实实,不善言辞地耿格格都起身给胤禛敬了杯酒呢。
    总之而之言,这顿接风宴大家吃的都挺开心。
    饭毕,胤禛跟着乌拉那拉氏回正院了,年若兰自己回了依兰院。
    “年侧福晋…”有人在后面喊了一声。年若兰转头去,原来是钮祜禄氏与耿氏二人。
    “久月未见年侧福晋,婢妾心中甚是想念,给您请安了!”钮祜禄氏俯身道。
    年若兰微微一笑,亲手扶起了二人,只道:“两位妹妹客气了!”
    几人站在那里,说了一会儿子话,言谈中,年若兰能够感觉出来这二人对自己的谦卑与小心翼翼地讨好,这却也不容易,要知道现下可是李氏怀着身孕,风头正劲,她两却还是选择和自己更亲近一些,这本身就需要一种决断了。
    “两位妹妹若有闲暇,大可以往依兰院走动走动,咱们平日里说个话,解个闷什么的,也好打发时间。”
    钮祜禄氏与耿氏对看一眼,眼中都有惊喜的光芒闪过。
    耿氏小心翼翼地说道:“侧福晋若不嫌我二人愚笨,日后定然要常去给您请安!”
    年若兰对着两人微微笑了一下。
    如此,又过几日,年若兰与乌兰那拉氏支会了一声,便乘着马车往年羹尧那边去了。刚一进门,纳兰雅慧就迎了过来,高兴地说道:“可算是又见着你了!”
    “嫂嫂这是想我了?”年若兰亲亲密密的与自家嫂子拥抱了一下,而后便在屋子里四处寻找起来:“我的宝贝贵姐儿呢,快,出来让姑姑好好看看!”
    “你那大侄女正在后头出恭呢!”纳兰雅慧拉着年若兰的手,笑着说道。姑嫂两个座到了床榻上,各自说起了近段时日的琐事。正说着时,那边的奶嬷嬷就抱着贵姐儿进来,小孩子这个阶段正是可爱的时候,贵姐儿长得本来就玉雪白嫩,年若兰见了立刻就不撒手了。
    在观看了贵姐儿犹如小乌龟似的表演翻身后,年若兰笑的几乎停不下来。
    “什么,那个李氏又有了?”纳兰雅慧眉头一皱。
    “嗯,人家生育能力好呗!”对于这点,年若兰自己都承认,整个四贝勒府里就没哪个能超越李氏生孩子的数量。这其中有胤禛【宠爱】的原因,但更多的也是因为她的身体的确非常容易怀上的关系。而与之相反的,年若兰大概就属于那种特别不容易怀上的类型,虽然不用避孕药很长时间了,她得到的雨露宠爱也是最多的,但肚子就是没动静。纳兰雅慧立刻露出忧心忡忡地表情,反倒是年若兰自己看的很开。
    “这就是个缘分的事儿,咱们这些凡人也强求不得,老天给你了,那就好好生养着,不给你,那也是让你省心。”年若兰一边摸着贵姐儿的小脸儿,一边轻笑着说到。
    纳兰雅慧张了张嘴,到底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转移了话题说起了年羹尧。
    “弃笔从戎?”年如兰抽搐了一下嘴角。
    纳兰雅慧一点头,提起自己的夫君,那脸上满满的都是骄傲自豪之意:“夫君说了,他乃堂堂男儿,正是该建功立业,报效国家的时候。妹妹你都不知道,夫君他这两年多来,是多么认真的在练习着武功,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没有一日落下。夫君志向如此远大,咱们这些做亲人的定要支持才是。”
    我哥哥究竟是怎么忽悠你的矮!听着纳兰雅慧滔滔不绝的样子,好像明天年羹尧就能成为封疆大吏似的,满脸都是自豪的光芒。
    不过年若兰心里却是门清的,相比于在翰林院这种都是学霸的地方混,年羹尧显然更加适合走军武的路子。
    “那哥哥说没说,想要去哪里投军?”
    纳兰雅慧一眯眼睛,摇了摇头:“这倒没说,不过无论相公去哪,我们娘两个儿跟着便是!”
    年若兰:不要再秀恩爱了,眼睛都要瞎了好不好。
    年若兰在这边用了晚饭,方才回了府邸。一进依兰院的大门就看见站在门口的苏培盛了。
    “给年主儿请安!”
    “爷在里头?”年如兰往着里面看了一眼。
    “爷也是刚到,年主儿快进去吧!”苏培盛打着千的说道。果不其然,年若兰一进室内,就看见了正站在透明鱼缸前头,往着里面喂食的胤禛。
    “给爷请安!”年若兰甩着手绢俯了下身子。
    “回来了。”胤禛头也没转地说道。
    “是!”年若兰站起身往前走了几步,站在了胤禛旁边,笑着说道:“去我哥哥那里串个门子。贵姐儿现在长大了些,已经会自己爬了,见到我可亲热了,还一个劲儿的往我脸上亲口水呢!说着,说着,便颇为自豪的笑了笑,仿佛受小孩子欢迎,有多么了不起似的。
    胤禛转过身,看了她一眼,似乎是在仔细分辨年若兰现在所说的话,是出于真心还是故意——
    “爷看着我做什么?”年若兰下意识的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蛋,疑惑地问道:“是蹭上什么脏东西了吗?”
    胤禛的眼睛微微眯了眯。
    夜色浓重,撒花帐内。年若兰发出一声长长的娇吟,然后浑身一个激灵,懒懒地躺在了男人赤裸的胸膛上,胤禛也面目狰狞的连续耸动了几下,达到了顶峰。
    休息片刻,便叫了人进来收拾,等一切等清洁干净了,年若兰早就困倦的睁不开眼睛了,胤禛伸出胳膊面对面的搂着她,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突然用另一只手缓缓低摸了摸年若兰柔软的小腹。眼中流过出一抹淡淡地温情,胤禛有些沙哑地说道:“爷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你得理解爷,爷是皇子贝勒,府中不能只有一个孩子…不过你也别着急,总有一天会有孩子的,只属于咱们两个的孩子,你……”
    “爷。”胤禛的话还没说完,那头睡得迷迷瞪瞪的年若兰就发出了一声可怜兮兮地小奶音儿:“我能趴着睡吗?这样躺着不舒湖。”年若兰和她那刚会爬的小侄女一样,都深谙俯趴乌龟式的好处。
    至今为止的人生中,头一次对女人解释,头一次哄女人,头一次吐露温情的四贝勒胤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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