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慎行可是刚刚见识过了田觅拿着军刺就敢捅钱广的,他丝毫不怀疑,要是田觅手上有把刀子,一定会狠狠在王全发身上扎几刀。
    他眼中多了一丝欣赏的神色,这个小姑娘很不错!
    对待自己人,就像春风一般温暖;对待敌人,就像秋风扫落叶一般无情。
    站在一旁的秦海棠看得目瞪口呆,她从来没有想到又瘦又小的田觅发起狠来竟然这么可怕。
    虽然她刚才因为这个大高个儿吓得半死,也很想上去踩几脚出出气,但是想到被一个这么俊朗、玉树临风的人救了,心里还是甜滋滋的。
    她又抬眸看了看顾慎行,这个人竟然是田觅的哥哥,长得比自己哥哥还要好看啊!
    少女的目光含羞带怯却又大胆热烈地停留在顾慎行脸上,然而在他一眼扫过来的时候,她又怯怯地移开了目光,等他收回了目光,她的视线又放肆大胆地黏在他身上。
    不过这些顾慎行并没有放在心上,而田觅也没有注意到。他们的注意力都放在王全发身上了。
    民警来了,将王全发从地上揪起来,一看,王全发的脸已经肿成了猪头。
    民警:“……”
    “好了,人就交给你们了,希望尽快出结果!”顾慎行若无其事地交待。
    民警正要答话,就听见一阵犬吠声传来,伴着一个人惊恐的嘶喊:“啊,救命啊!救命!”
    声音都喊破了,不是钱广是谁!
    在钱广的身后,跟着以小旺为首的一大群狗。
    “救命啊!救命……”钱广嘶声叫着,往他们这边飞奔过来。
    小旺陡然跳起来,一个飞扑,将钱广狠狠地扑倒在地,一爪子拍在他头上,张口就往他脖子里咬下去。
    田觅虽然很想钱广被小旺一口咬死,但是真的咬死了就麻烦了,她张口想要喝止,却有人比她抢先一步。
    “小旺!”顾慎行低沉的声音响起来。
    小旺倏然停下动作,大张着嘴吐舌头,口水滴滴答答地落在钱广头上。
    钱广趴在地上,吓得面无人色,动也不敢动。
    这又是怎么回事?众人面面相觑。
    小旺却仰着头,一副等待夸奖的样子看着田觅。
    田觅看向顾慎行道:“箱子到哪里去了?”
    众人突然醒悟过来,小旺是闻着箱子的味道来的,它是来找箱子的!
    而且顾慎行抓的这个人并没有箱子,小旺又追着钱广。
    众人看向钱广的目光顿时充满了鄙夷和愤怒!看来刚刚没有狠狠揍他,真是他们错了!这就是个畜生!打死活该!
    田觅一步一步走向钱广:“是你偷了箱子!是你害了太婆!”她眼圈微红,目光冰寒,透着腾腾的杀气。
    钱广想起刚刚她刺向自己的刀,不由激灵灵打了个寒战。
    “不不不、不是我……是、是……”
    钱广缩在小旺的爪子底下,话都说不利索。
    那边王全发被民警扭着,冲这边嘶喊:“钱广,你个狗|日|的!你他妈害死我了!”他嘴里的牙齿都被田觅打松了。
    田觅气得整个人都在发抖,她很想冲上去打死这个畜生!
    都是她不好!是她害了太婆!
    那天晚上,要是狠狠心把钱广活埋了,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太婆就不会死了!都是她不好!
    都是她心太软了!是她害死了太婆!
    田觅抖得停不下来,泪落如雨。
    “囡囡……”
    田觅眼前发黑,身子一软,倒进了顾慎行臂弯里。
    “田觅,田觅……”秦海棠快步走过来,对顾慎行道:“我家就在不远的地方,我是个医生……”
    顾慎行没等她说完,就一把抱起田觅,问:“在哪里?”
    秦海棠心头一喜,不过面上不敢表露分毫,一脸着急的样子:“就在那边,快!快点!”
    ……
    搭着葡萄架的小院里,顾慎行将田觅放在了躺椅上,问秦海棠:“要怎么办?”
    秦海棠是跟着秦海天学过急救的,她伸手掐着田觅的人中,掐了一会儿,田觅的睫毛动了动,悠悠转醒。
    秦海棠拿出一颗大白兔奶糖塞到田觅嘴里:“田觅这么瘦,可能是低血糖了。”
    见顾慎行目光落在田觅脸上,一脸关切,头也不抬,又道:“中医上说‘怒伤肝,喜伤心,思伤脾,忧伤肺,恐伤肾’,田觅刚刚失去了姆妈,见你回来肯定高兴,这是大悲大喜,现在太婆又出事了,又悲又怒,所以身体受不住了……”
    刚刚柳树湾的人全跑出来看热闹,秦海棠已经向一旁的人打听过了,知道了今天发生的事。
    顾慎行这时却想:不止是悲、喜和怒,还有忧思和恐惧,听今天钱广说的话和田觅慌乱不想让他知道的神情,还不知道她经历了怎样的恐惧呢。
    “那个,田大哥,田觅醒了,你……要不要喝点水?”秦海棠自己说了半天,顾慎行却一句话都不说,不由尴尬起来。
    “多谢你了!既然囡囡已经醒了,我们就先走了。”他说着弯腰一把将田觅抱起来,大步就向门外走去。
    秦海棠:“……”
    “哎,田大哥,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我!”等顾慎行跨出了院子,秦海棠才反应过来,追在后面喊。
    “谢谢!”顾慎行头也不回。
    田觅缩在他怀里,瑟瑟发抖,像一只可怜的小猫。
    过了一会儿,顾慎行感觉到自己的胸口又湿又热,他身体不由僵了一下。
    “囡囡……”他刚开了口,田觅就哭了出来:“哥哥,是我害死了太婆,是我害死了太婆……”
    她的小手紧紧地揪着哥哥的白衬衣,哭得喘不过气来。
    “囡囡,这不是你的错!”顾慎行腾不出手来,只能出声安慰她,可他原本就不是个会安慰人的,只说,“你先别哭了,事情还没有弄清楚!”
    田觅哭了一会儿渐渐收住了哭声,声音沙哑却坚定地道:“对,事情还没弄清楚!我不能哭!我要报仇!”
    她擦擦泪,抬起脸来:“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
    那边,民警已经在钱广的破屋子床底下找到了顾慎行的那只皮箱。
    “首长同志,钱广已经招了,这就是您的皮箱,您看看少了什么东西没有?”
    顾慎行将箱子接过来,输了密码打开,里面是几套简单的衣物,一块手表,钱包里钱和粮票都在。
    “没少!”他冲民警摇摇头,“应该是他还没打开,谢谢你们!”
    民警倒是有自知之明,连连摆手:“都是首长的功劳!”
    见顾慎行不再说话,又向村民们挥手:“散了吧!都散了吧!犯罪分子已经伏法了。”
    冷不丁地听见田觅的声音:“是他杀了太婆对不对?民警同志,你们要怎么处罚他?是不是要枪毙?”
    民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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