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妾身这就去。”
    扣、扣、扣……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惊得公冶家主跟公冶夫人皆面色一白,心跳如雷,就好像正在做坏事被抓包了一样,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
    “谁?”
    “回父亲的话,是我。”门外,公冶润钰微低着头,半瞌着双眸看不清他眼中神色,只觉他身上的气息更冷了三分,半点都没有温润的气质了。
    也怪公冶润钰来得太凑巧,好死不死将他父母的对话全都听进了耳朵里,一时之间他都不知道自己还来做什么,难道他还不够了解他的父亲跟他的母亲是什么样的人?
    他,到底还在期待什么?
    “是钰儿啊,进来吧。”说话时公冶家主看了公冶夫人一眼,示意她别找事儿,不然他就要她好看。
    他娶的这个女人是个什么性子,刚成亲那会儿他不知道,要是到现在他都还不知道,也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了。
    “家主不用这么看着妾身,润钰到底是从妾身肚子里出来的,妾身又怎么可能记恨于他。”别人都是疼儿子,但公冶夫人却是个疼女儿的,向来都是公冶语诗要什么她就给什么,至于儿子公冶润钰她虽然也疼,可她也有自知之明,觉得儿子不能为她所掌控之后,她便渐渐开始疏远一点,只要面子上过得去就行。
    孰不知她满心以为可以牢牢掌控在手里的女儿,也不过只是将她这个母亲当作玩物,丝毫都不浪费她身上的每一点可利用的价值。
    若说真心,那纯粹就是扯淡。
    “咳咳…你也别怪钰儿当日说话难听,你若不是他母亲他才懒得管你。”
    “是是是,妾身这不是拉不下面子才回避着钰儿么,等这几天过去了,我们母子定会好好的。”
    “你能这样想就好,你要明白钰儿是我们公冶氏一族的少主,他是要撑起公冶氏一族门楣的,他是你我夫妻以后的依靠,家族的利益永远高于一切。”虽然公冶家主不是一个行事果断之人,但好就好在他对公冶润钰培养一事之上很是拎得清,不是那种心胸狭隘之人,觉得自己不如儿子就处处给自己儿子使绊子。
    他对别人兴许阴险又善于算计,只要有利可图他也会不惜一切代价,但对公冶润钰这个嫡长子他是寄予了厚望的,平日里也极其维护他。
    只因儿子打小便不被养在妻子的身边,跟妻子接触的时间也不多,母子之间的感情很是淡漠,故而妻子更偏爱于女儿,这一点公冶家主心知肚明,但他并不认为这有什么问题。
    作为公冶世家下一代的继承人,他是不希望看到公冶润钰跟公冶夫人感情太过深厚的,那样于家族发展不利,是以当公冶家主察觉到公冶夫人对待儿子和女儿是两种不同态度的时候,他也没有多说什么。
    只要面子上过得去,他自是不屑于去计较,而且公冶家主也不觉得,他妻子的脑子能算计得过他儿子的那颗脑子,至于女儿公冶语诗,兴许她心机城府都不错,甚至于相较同龄人更高深一些,但这些在公冶润钰的面前显然还不够看。
    当然,这其中也不除排公冶润钰压根不乐意搭理公冶语诗这一点,其他更多的则是,家丑不可外扬,没道理将公冶家内部的矛盾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一旦公冶语诗行事越过了界,真的不代表公冶润钰不会出手阻拦,这也是公冶家主提醒公冶夫人不要摆脸色,耍性子的重要原因之一。
    眼见他所求的一切就要成功,这个时候无论是谁都不能将之给破坏了,哪怕那个对象是他最为疼爱的儿子。
    “是。”
    眼观鼻,鼻观心,完全没放在心上的应了一声,公冶夫人就坐在一旁不再开口说话,心里却是怎么想都怎么不是滋味。
    儿子是她生的,为了生下他甚至还险些丢了命,但是她的那个儿子自小就不与她亲近,也不肯听她的话,这让她如何喜欢得起来。
    虽然她一直都稳坐着公冶世家当家主母的位置,可真正瞧得起她的人没有几个,她想借着儿子女儿凌驾于其他世家夫人的想法何错之有。
    为什么公冶润钰就是不听她的话,还处处都忤逆于她,这让她这个做母亲的颜面何存,焉能责怪她待他不好,偏心疼爱小女儿。
    “钰儿这个时候过来是有什么事情要跟为父商量吗?”看到俊美非凡,气质卓然,温润如玉的儿子,公冶家主的眼里满是骄傲得意之意。
    就算太叔南门两大世家压了他一头,但他的儿子一人就力压了太叔清荣和南门长风两人,无论智谋还是才学都略胜一筹。
    “回父亲的话,儿子这个时候过来的确是有句话想要问父亲。”虽然心中已有答案,公冶润钰还是忍不住想要再问一遍,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凝重,使得房里的气氛骤然变得寒冷起来。
    “哦?钰儿想要问什么?”有那么一瞬间,公冶家主竟然在对上公冶润钰看向他的目光时,有些心虚,有些不知所措,就像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还微微有些难堪。
    “儿子只是想要问一问父亲,如果事情失败,父亲可会后悔今日所为。”狠了狠心,公冶润钰的理智告诉他,拖拖拉拉不是他的行事之风,更无法改变公冶氏一族的命运。
    “什…什么?”
    “倘若事情失败,父亲可会后悔。”平静而淡定的,公冶润钰又重复了一遍他的问题。
    公冶家主目光如电般的紧盯着公冶润钰,似乎想要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些什么,但架不住公冶润钰的眸光太过清明清冷,什么都读不出来。
    “父亲只要回答儿子,会或是不会就好。”
    “钰儿一定非要一个答案不可?”
    “回父亲的话,是。”
    看着有些咄咄逼人的公冶润钰,一旁坐着的公冶夫人忍不住要开口了,却被公冶家主一个眼神逼退,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所谓的事情失败,指的便是殇少主与他的女儿语诗在今夜先行周公之礼一事不成,他前前后后,忙里忙外帮着语诗做的那些安排,一旦殇少主仍是不碰他的女儿,甚至还因此而牵连到公冶氏一族,他可会后悔。
    公冶家主一遍又一遍的反问自己,他会后悔吗?
    会后悔吗?
    直想得脑门都疼了,心里却仍是摇摆不定,有些拿不定主意。
    一方面听妻子的话,语诗准备充分,把握十足,殇少主就是有三头六臂他也会应接不暇,中招的几率高达十之八九;另一方面他又觉得自己的儿子并不是个无的放矢之人,他既然当着他的面问出‘他可会后悔’之类的话,这就足以说明一些问题了。
    “钰儿你莫不是要出手阻拦语诗?”
    “不,儿子不会那么去做。”且不说他有没有那个能力,单单就是他公冶世家少主的身份,他去做那样的事情也不合理。
    更何况他也算隐隐摸到一些陌殇的脾性,既是被他锁定的猎物,又岂能允许他人触碰。
    换言之,除非陌殇主动丢弃了那个被锁定过的猎物,否则谁沾谁倒霉。
    “既然你不会阻止,那你为何还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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