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瑾之有些无奈,但跟醉鬼是没有道理可讲的。于是只好将一腔热血都按捺下去,重新穿好衣裳下楼,打水上来洗漱。还特意绞了热帕子给清薇擦了脸和身上,又让人送了醒酒汤和温水过来,预备她夜里醒了要。
    然后才爬上床,把醉鬼娘子往自己怀里一捞,闭上了眼睛。
    他本来以为之前被撩得热血沸腾,应该会睡不着,但也许是因为气氛太过宁谧,没一会儿赵瑾之也睡过去了。
    屋子里的灯没有熄,油灯的灯芯时不时的发出噼啪的声音,等灯花结得多了,火焰渐渐缩小,光线也就逐渐暗了下来。
    这时候,窗外皎洁的月光才洒进了屋子里,铺在床榻上,素洁宁静。
    清薇是被惊醒过来的。
    明明这一晚睡得非常好,甚至连梦也没有做,但在某个瞬间,仿佛有什么东西提醒着她一样,忽然睁开了眼睛。
    而且一睁开眼,整个人便都是清明的,全然没有刚刚从睡梦中清醒过来的迷糊和懵懂。只除了头有些疼,这应该是酒醉的后遗症。
    清薇坐起身,便看见了摆在床边的醒酒汤和水。
    赵瑾之睡在外面,柜子也在他那一侧。清薇小心的跨过他,伸手摸了摸碗沿,原本送上来的时候是温的,放到这会儿已经凉了。她将醒酒汤端起来喝了,碗放回去的时候,在桌面上磕了一下。
    那应该是个十分细微的动静,但赵瑾之立刻就睁开了眼睛。
    “醒了?”见到清薇的动作,他自然的开口问。
    清薇原本正转过身,要小心的重新爬回那一头,一条腿已经跨过去了,听见他的声音,吓了一跳,没有踩稳,整个人便往下一扑,被赵瑾之抱了个满怀。
    她挣扎着要重新爬起来,却被赵瑾之死死抱住,“别动……”
    清薇的动作立刻止住。夏日盖在身上的只有薄薄的毯子,隔着这一层障碍物,她能够十分清晰的感觉到,赵瑾之身体的某个部位正在苏醒。
    “你……”清薇抬起头来看向赵瑾之,准备说话。
    但赵瑾之根本没听,一翻身,就把她给压在了下面,“任我处置,现在该兑现了。”他说。
    然后也不等清薇反应,一侧头,便在她的脖子上舔了一下。这个动作弄得清薇的身体一抖,忍不住哼了一声,赵瑾之见状再接再厉,从脖子一路舔到她的耳根,然后将她的耳垂含进了嘴里。同时他的双手也没有闲着,顺着清薇的身体曲线往下走,在她的敏感点游走。
    “唔……”清薇刚才觉得自己的酒应该已经醒了,但现在,随着赵瑾之的动作,浑身的热度再次蒸腾,脑子里顿时又重新迷糊起来。
    因为浑身都懒洋洋的提不起力气,所以清薇也不像平常那样积极地回应赵瑾之的动作,只是在受不了的时候轻轻的哼一声,抓着床单的手时收时放,显示着她的不平静。
    大概是被反复撩了太多次,赵瑾之这会儿也没有多少耐心,草草帮着清薇做了些准备,便直接提枪上阵。
    还没有完全润滑好便被进入,清薇不由闷哼了一声。
    其实并不疼,还有一种没有体验过的刺激,但清薇还是忍不住挣扎了一下,然后头一偏,将枕头给退了出去,再一侧脸,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东西。
    赵瑾之正伏在清薇身上喘息,便见她伸出手,艰难的调整姿势,从空心的枕头里取出了一卷东西。
    鸳鸯图谱四个字入眼,清薇就猜到这是什么东西了,只是没想到赵瑾之竟然有这东西,而且还就放在枕头里。她将手里的东西在赵瑾之眼前晃了晃,问,“这是什么?”
    可怜的赵将军差点儿被这意外吓萎了。
    “咳……”他咳嗽了两声,试图为自己找个借口。这是婚前那夜拿出来看过之后,随手塞进去的。哪知后来这个枕头搬过来,还那么寸的就放在了这里,被清薇发现。
    不过赵将军自从认识自家娘子之后,脸皮已经锻炼得相当厚实了。所以很快就回过神来,将清薇手里的东西抽出来,放在旁边,然后贴在她耳边笑道,“这是人间极乐图……”
    清薇的脸立刻红了。
    比不要脸,她好像总差赵瑾之一些。而赵瑾之见状,得寸进尺,将绢册展开,翻到第一页,“这第一个动作叫游龙戏凤,娘子可知什么叫游龙戏凤?”
    他一边说,一边轻轻在清薇身上磨蹭着,低声笑道,“咱们现在这个姿势,就叫游龙戏凤……”
    清薇在这件事上本来脸皮就薄一些,还是因为赵瑾之婚后折腾得十分过分,所以才慢慢的习惯了。但赵瑾之失控的时候很少说话,一般都在埋头可劲儿折腾她,眼下这种又是图册又是言语又是动作的调戏,清薇还从未经历过。光是听着赵瑾之的描述,便整个人从耳根红到脚趾头。
    “闭嘴!”她低声道。
    赵瑾之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变本加厉,把自家媳妇搂在怀里,一页一页的翻,“这个是西施浣纱……这个是貂蝉拜月……”
    直羞得清薇把脸埋在他怀里,这才心满意足的把绢册一扔,“回头咱们一个一个的试。”
    清薇终于没忍住,泄愤一般张嘴在赵瑾之的肩头咬了一口。
    这个动作让赵瑾之的呼吸陡然一促。他抬手拍抚着清薇的后背,一边喘一边道,“松嘴,不然我要忍不住了。”
    清薇非但没有松开,反而咬得更用力了,她口中甚至品尝到了一点腥甜的味道,显然是将赵瑾之的皮肤咬破了。这人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脸皮这么厚!
    赵瑾之微微一僵,把清薇往怀里一按,就疯狂的动了起来。
    每次清薇一给出反应,他总会受到十倍的刺激,但清薇却总不能吸取教训。
    等到被赵瑾之放开的时候,清薇浑身都在微微发颤,似乎还能感觉到那种电流在身体里流窜的感觉。
    大概是因为两人都受到了巨大的刺激,所以这一晚的销魂之处,也远超其他时候。以至于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清薇都避免再往水榭里去。哪怕正房里再热也不去。
    另一个影响就是,清薇不肯理会赵瑾之了。
    这种不肯理会,倒不是说不言语。平常该说话的时候她还是会说,但一旦到了床上,她立刻闭上眼睛装睡,绝不给赵瑾之任何可乘之机。
    为此她甚至将两人的被子都分开了,彻底断绝赵瑾之偷袭的可能。
    赵瑾之也知道自己折腾得有些过分,于是只能每日摸着鼻子做小伏低,期望清薇能赶紧缓过来。
    还有个小小的插曲,赵将军后来再去找的时候,怎么也找不到那本鸳鸯图谱了。他疑心是清薇将之处理掉了,于是只能满心遗憾的可惜,里头还有不少姿势没有试过。
    直到重阳节赵瑾之过生日的时候,清薇才总算是肯给他一点儿好脸色看了。
    未免赵瑾之到时候又瞎折腾自己,所以这一天,清薇决定到外面去过。反正重阳节本来就要登高,也正好和她的打算相合了。
    到了这一天,两人早早就起身,乘马车前往城外。
    走到路上的时候,清薇看到不少人都在往城外走,还以为这些都是出城去登高的人,走了一阵子,才发现对方的目的地跟她不一样,他们是去看芰荷园的菊花会的。
    这个菊花会,冠军侯府自然也是收到了请柬的,但清薇已经转送给赵定勉,让他去了。
    想到赵定勉,清薇又想起了中秋节那天自己冒出来的想法。这段时间因为总不愿去想中秋节,倒把这件事也给耽搁了。不过现在想起来,倒也不算晚。
    她掀开车帘子,骑马跟在一边的赵瑾之立刻凑过来问,“娘子,怎么了?”
    “有话跟你说。”清薇道。
    赵瑾之便跳下马,把缰绳交给下人,然后钻进了马车里。他本来想问“娘子是不是想我了”,但又想到最近清薇的态度,便把这句话咽了回去,端正姿态做好,问,“出了什么事?”
    清薇道,“三叔家的事,你知不知道?”
    “你这问得没头没脑的,三叔家什么事?”赵瑾之好笑的问。
    清薇叹气,“这么说来,你也不知道了?三叔这一向都在为堂弟们的前程操心,上回好像还因此同祖父有了龃龉。只是祖父没提,我也不知具体如何。这事你半点都不知道?”
    赵瑾之愣了一下,才道,“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上回三叔找我说话,云里雾里的说了半天,我没弄明白,也就没往心里去,现在想来,他就是想说这个了。”
    “我想,这件事咱们还是要搭把手的。”清薇慢慢的道,“你觉得呢?”
    “那也是我的兄弟,我自然愿意帮忙。只是科考这条路本来就不好走,屡试不第的人那么多,我们能如何?”赵瑾之道,“若三叔肯给他们求官也就罢了,偏他是绝不会答应的。”
    清薇道,“上回不是说要建一片专门租给来京赶考的士子的屋子么?本意就是希望士子们聚在一起互相切磋较艺。我想,若是在这样的环境之中,三位堂弟不是蠢人,多与天南海北士子们结交往来、切磋技艺,想来便能从他们身上学到许多。如此,也许会有所进益。”
    她后来打听了一下,才知道赵三叔对儿子们的要求很高,所以平日里管束得很紧,自然也没什么机会出去与人交游。自己在家里苦学,就算下再多的功夫,没人切磋,也不免会有疏漏的地方。
    第72章 修身齐家
    赵瑾之道, “主意自然是好的,只怕不赶趟儿。你那房子什么时候才开始修?再有一年多,就是下一科春闱之时了。”
    “我知道。”清薇说, “一年的时间应该足够了。剩下的时间让他们去与人交游切磋, 应该也正好。反正应试举子也是那时候才会入京。”
    “那这一年呢?”赵瑾之隐约有些明白清薇的意思了,只是还没有想明白。
    清薇含笑道, “这一年,何妨让他们出去走走。我听说, 许多读书人都会出门游学, 一来是寻找真正有学问有道德的老师求学, 二来也是与各地的士子交流,三来,可为自己扬名。”
    赵瑾之恍然, 接口道,“最重要的是能看看生民百态,知晓世事艰辛,是否?”
    科举考试的试题, 虽然大部分都从四书五经而来,但多少都会有时政方面的内容。尤其如今是皇帝亲自出题,而虞景正是励精图治的时候, 这方面的内容一定更多。多了解国计民生,自然对策问十分有用。而切准了题,这场考试也就有了大半把握了,其他无非是官样文章, 这个是从小就学的,大部分举子之间彼此差距不大,就算赵瑜和赵珍再平庸,也不会有问题。
    当然,若这样他们还不开窍,或者还是没有切中试题,那也就说明两人并不适合走这条路,不必将时间浪费在这上头了。
    见清薇点头,赵瑾之沉吟片刻,道,“这倒是个好办法,我想三叔也会答允。但让他们去哪里比较合适?”
    “自然是回原籍。”这一点清薇已经想好了,立刻答道。
    赵瑾之一想,也就明白她的意思了。
    赵三叔是被过继出去了的,但是这么多年来,除了过继的时候他亲自回祖籍祭拜过之外,就没有再回去过了。至于他的孩子们,更不用说,只知道有这么一回事,连祖籍都没回过。所以现在,理由也是现成的。毕竟祭祖这种事,总是不嫌多的。
    正好再过几个月便是中元节,时机也合适。
    当然,这只是出门的理由,既然还有一年时间,自然不可能祭祖之后就回来了。不过有了这个提示,赵瑾之也开始规划起路线,“祭祖之后,正好可以往秦州走一趟,那是我大魏龙兴之地,自然该去看看。”
    “秦州往西,异族便渐渐多起来了。前往西域行商的商队,多半都会在这里修整暂歇,找个商队跟着去西域,也不是什么难事。”清薇道,“不过我更属意另一条路线。”
    “什么路线?”
    “从秦州乘船往下。”清薇说着,手指在空气中轻轻一划,仿佛就将这条路线画出来了似的。
    已经是至亲夫妻,赵瑾之自然知道她的记忆上佳,连宫中舆图都能完全记住,规划处一条路线,自然是信手拈来。他自己低头顺着这条路线想了想,才有些不确定的道,“去西南?”
    要知道那里可是才打过仗,虽然说土人已经被打服了,但总归潜藏着危险。再说大部分的地方又是不毛之地,贫瘠荒凉,实在没什么看透。
    但赵瑾之也明白清薇选择这个地方的理由。
    一来赵瑾之曾经在这里作战过,现在过去的时间还短,他的名声肯定还在流传,能大大增强两位堂弟的信心。虽然实际上赵瑾之已经没办法在这里照拂他们了。二来这里也是异族居多,风俗民情都与中原大不相同,也可以增广见闻。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虞景曾将江南水患受灾的百姓尽数迁居于此,垦荒安家,但到底效果如何,只有亲眼看到才能确定。
    虞景施行的政策还并不多,所以这也是最直观的让他们了解如今这位陛下和他的政策的办法。
    如此想着,他不由点头道,“然后顺着此前移民时开辟出来的道路,前往富甲天下的江南,再从江南乘船回京。一年时间,应该就差不多了。”
    只要把这条路走一遍,赵瑾之相信,就是再笨、再不知民间疾苦、再不懂变通的人,也一定会脱胎换骨。何况他们赵家的男人没有一个笨的,这个办法应当会有效果。
    最妙的是这一路上也可以结交不同的朋友,到时候齐聚京城时,他们也就不会被冷落,而能够自然的融入其中。不说能够成为领头的,但借着地主之谊,加上赵家子弟这个出身,占据一席之地是没有问题的。
    虽说会试是要糊名的,但考官们自然也有自己的办法,不着痕迹的关照那些需要重点注意的举子。比如监考的时候路过一下,不巧看到了对方的答卷,比如认出对方的字体,誊抄的时候留下个印记。这跟舞弊不同,毕竟答题靠的是自己的真本事,只不过有了这种照拂,排名就能往前挪一挪了。前十太惹眼了谁都不敢碰,但二甲和三甲的差别还是很大的。
    ——礼部负责科举之事,这里可都是赵定方培养出来的班子,照顾一下他的侄子再正常不过。
    到了殿试的时候,连糊名都不用了。他们是赵定方的侄子,那么不管是考官还是虞景,都可以大大方方的给面子,让他们的名次更好看。
    当然,这最后一点,彼此心知肚明便是,不必说出来。
    这个考虑可以说已经是非常周全,所有能够影响到的外部因素都已经涉及到,作为家人而言,赵瑾之和清薇已经尽力了,至于结果如何,端看他们自己的造化。
    赵瑾之趁机握住清薇的手,道,“娘子辛苦了。这件事回头我去同三叔说,尽快把人送走。”
    清薇不着痕迹的把手抽回来,脸上的表情不变,“这是我分内之事。”
    “话虽如此,但娘子如此尽心,为夫心中十分感动。”赵瑾之厚着脸皮再次凑过来,“难怪都说家有贤妻夫祸少,这些事我平常难以注意到,让娘子费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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