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意用饭的功夫,宛桃提了另外一桩,是西山庵庙那发生的。拂袖苑当差的红隙听岔了沈如意的意思,把喜子放生去了沈阑沈清那,一人一只也是正好了。俩人闹着不肯住,可山里头本来就属这些个东西多,把两人惊吓坏了,却没一个怀疑到她身上来。
    “如此,三小姐算是把自个坑了,让她动那个坏心思。”宛桃只差说自作自受了,想到那日两只比寻常大一番的黑喜子,仍旧头皮一阵发麻。
    沈如意眨了眨眼,纤长的睫毛颤动添了几许灵动俏皮,沈清的段数比起她家中那几个庶妹可差远了,比起引蛇香招来的白眉蝮,喜子这一类的已经算是可爱许多,若她经不住事儿只怕早早去了阎王爷那报道了。
    想到以前的事,沈如意的那点笑意流逝嘴角,草草用过朝食后让人在院子里摆了画桌作画消遣。宛桃在一旁拿着墨锭给她研墨,墨锭是新开封的,配着簇新的雕花纹八棱砚台,光是找就花了点功夫。
    “以前小姐不稀得碰,都堆在角落落上灰尘了。”
    “这是新墨,初磨得轻点,那棱角胶性会损了砚台面儿。”沈如意瞟了一眼,一壁用狼毫的笔尖那端蘸上些,动作轻柔且一气呵成,十分的赏心悦目。
    宛桃听着她那话,却有片刻走神,动作也无意识放慢,到最后近乎停止不动。
    沈如意正思量着原主的悟性,捏着狼毫久不下笔,恰好从余光里便瞥见宛桃那有些怪异的神情,思及宛桃回来当差后的异样稍是一顿,随即便屏退了在旁侍候的两名丫鬟,只留下她一人,“这般磨恐怕要磨到天黑我都作不了,宛桃,你是故意坏我兴致的?”
    “奴婢不敢!”宛桃这才恢复了手上动作,却是垂眸不敢与其对视。
    “宛桃,你跟着我多少年了?”沈如意蘸了点墨汁儿在纸上落了一划,状似不经意问道。
    “回……回小姐,也有六七年了。”
    “唔,年头也不短。”沈如意稍是点点做了茎秆,一壁瞟看花坛那的‘斗雪红’,一壁说道,“绿厝呢?”
    宛桃研墨的手一顿,划过怔忪,“绿厝比奴婢晚了三年,原先是赵姨娘那屋的,后来小姐见她梳头梳得好就要了过来。”
    沈如意停住,看着她神情不掩意外,仔细回想发落绿厝和铃儿时赵姨娘的神情并无异样,便耸了耸肩不当在意。
    “小姐是如何发现绿厝有问题的?”宛桃这时被挑了好奇,当时发现蜘蛛时小姐分明还拿着把玩了一会儿,可把她看得吓死,当然小姐之后说的那番话更吓人。现下回想,若非小姐说完话将蜘蛛凑近她面前她也不至于失声尖叫引了那么大动静,就仿佛短短一瞬的功夫全都布好了局,而她身涉其中完全只能照着走。
    “前面听底下提及绿厝母亲病了,之前得的那些赏化了钱用作救治,后绿厝告假料理了其母的身后事,月初却叫我瞥见腕子上藏掖了一只碧玉镯子,大抵是怕我发现,后来索性没再戴。”沈如意想了想又道,“那镯子的成色不算好,不是从我这拿的,我也着人询过孙管事府中没有哪房丢首饰,那这镯子从何而来就值得考究了。”
    “绿厝平日里就爱占便宜,这回是记了大教训了。”宛桃呐呐,后知后觉地想到月初留到今时莫不是为了这遭……杀鸡儆猴?毕竟原先苑子里那些人心浮动,传递消息的近来可再没响动,反而侍候越发尽心。
    “总算是个用处。”沈如意淡淡说道,笔墨着处,已然勾勒出花苞形状。“在拂袖苑里的就我一个主子,也只要听我这主子吩咐即是。”
    宛桃睨着小姐姣好侧颜,心思一动,这样又像极了以前那霸道性子,容不下半点沙子。“小姐说的是。”
    “昨儿个与母亲聊天,说了许多以前的事,虽然没有一点印象,可也能想象出以前是个什么脾性的,动辄拿你们出气,当是对我存了怨的。”
    “奴婢不敢!”宛桃急忙道。
    沈如意暂且搁下笔,凝向她笑盈盈问道,“这苑儿里应是属你跟我最久,你倒说说我落水前后,是哪个样子的好?”
    宛桃被陡然问住,对上主子那蕴了笑意的眼神,背脊处却蹿了一股凉意。“奴婢,奴婢觉得……都好。”
    沈如意看着她那紧张样子,忍下腾出手摸自个脸的**,心道应该不是很吓人罢。可再想想自己都替了人家的躯壳,成日侍候的怎会没察觉半点,只是这丫头怪是机灵很对她脾气,想罢叹了口气道,“看你这态度便晓得底下是如何想的了,合着母亲该敲打的都敲打了,想也不敢生异心,趁着机会我便表个态但凡对我忠心的自不会亏待。”
    “……奴婢明白。”宛桃一如以往恭敬垂首回道。
    沈如意看她神情稍是放松便收回了注意力在纸上,看破不说破也是机灵一种,宛桃是有慧根的,将来带去将军府也有照拂。想到余下不多的日子,以及这桩事情带来的影响,沈如意颇是满意。
    泥人都有三分土性,沈顾氏逼一逼倒是比她预想的效果还要好,那杜姨娘后来买通了庵庙那看管的给沈清大行方便,叫她知道后禀了老太太并了杜姨娘一块惩罚,毕竟沈清是受罚去的,又不是出去游玩,高床软枕的那套不分时候。
    沈如意一壁画,一壁想着事儿,正是晃神之际却听一名丫鬟来报有人求见。她回过神,瞧见苑子口那一抹青灰锦服分明正对了自己,俊秀面庞染上浅笑,于礼倒让人难当没看见了。“请他进来罢。”
    萧若棠手里捧着一只小巧的紫檀镶宝银丝匣,由丫鬟领着入了苑子,步履轻快生风,当是意气风发的。
    “萧公子别来无恙。”
    萧若棠早早就在苑子口瞧见,长桌后的女子专注作画,一缕发丝俏皮滑落,落了纸上方被挽去了而后,那不经意的风情直教人移不开眼。更遑论他在见到画作时的惊艳,“何似此花荣艳足,四时长放浅深红。娇娘与这画儿在一道倒应了一句人比花娇。”
    沈如意稍稍敛了笑,“娇娘是闺名,萧公子用怕是不妥罢。”
    萧若棠自诩风流,还未碰过这等软钉子,神色霎变又恢复如常,“是我造次了,只是在我心里娇……如意与清儿一样当妹妹的。”
    “清儿是叫姨母宠坏了,这瓶虫草膏是我特意寻来赔罪的,是鲁神医亲手所制有市无价的好东西,抹了伤处能好得快。”萧若棠递了那匣子与她。
    沈如意抚了抚指尖缠着的一圈布条,底下就是一个小口子,那些黑血也是卢大夫来时准备的,用那劳什子虫草膏绝对是浪费的。“萧公子客气了,东西还是留着给你的好表妹罢,我这点小伤就不劳挂心了。”
    若非看着沈清沈阑为了此人争锋相对,她哪会遣人去特意留心了他去。谁料一打听之下竟才知这位萧公子为人周到圆和得很,非但是两位国公府的小姐,连着府里大大小小一众妙龄丫鬟颇对他殷勤。沈如意原先还真当他只是个风流才子,又是个再细心周到不过的性子,可在旁人府中与丫鬟小姐的一道亲近,委实叫人觉得有些不正派。但凡知些礼数的,也不该这么放纵。
    “如意妹妹又何须同我客气,这纤纤玉指落了疤多让人难受。”萧若棠见她不肯收,心里就跟蚂蚁啃似的难受,就好像一件上好的瓷器在不显眼的地方有了瑕疵,不能完好如初的难受。遂打开匣子又从里面取了一瓶玉肌膏,“此物说是贵重,于我又不算什么,送给佳人增添颜色更是值得,好妹妹且收下罢。”
    沈如意拧眉,为这话里的轻挑劲儿不喜更甚,遂也不打算给他留颜面,“萧公子生的痴情种,于我却是用错对象了罢。我既不是你那妹妹,也看不上你的这些个东西,沈清单纯,便也是因你这般才行出错事,你可问一点责任都无?”
    自诩风流不过是处处留情,左一个妹妹,右一个妹妹,这般作态可就恶心人了。
    “萧公子是要考取功名来的,为这国公府才留了你,若是还有别个不该有的心思,休怪娇娘多想禀了父亲。”
    萧若棠神色一变,连脸上的虚笑都堆不住,这般之下更显难看,焦急辩道,“大小姐误会了,我当真是替表妹来赔罪的,没……没别的,既是误会,又何须禀明沈国公。”
    沈如意神情无波无澜地瞧向他。
    萧若棠倍感难堪,只得拱手告辞。
    “那萧公子真是昏头了罢,小姐下月都要出嫁了还敢来撩拨?”宛桃瞅着那仓皇背影讶然道,三小姐喜欢的这是什么人呐。
    沈如意亦是皱了皱眉,让人把他遗落的匣子给送回去,昏头不昏头她是不清楚,只不过麻烦事能少一桩是一桩。
    而这厢萧若棠急急出了内宅,在路上却撞了一人,伴着一声娇软惊呼,他连头都未抬便作揖道歉后急匆匆离开,是一刻都羞得停留。
    被撞到的人被一名妇人扶住,诧异地瞪着他离开的方向,“那不是萧若棠,这副模样,像不像被沈如意羞辱过?”
    “我好不容易保了你回来,休要再管闲事。”赵姨娘收回视线,看向沈阑交代道。
    “哦……”
    作者有话要说:  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为何每个妹妹都那么憔悴~~【一不小心唱了出来,暴露年龄(*/w╲*)】
    挂水的第二天,突然觉得自己的声音异常性感咩哈哈哈哈~~
    杜若棠改成了萧若棠嗷
    ☆、第12章 巧遇
    沈阑在西山庵庙拢共不过待了两天,后来不知赵姨娘使了什么法子叫沈国公答应,换作在苑子里禁足抄《女戒》。这惩罚比起在庵庙那与蛇虫鼠蚁为伴的沈清不知舒坦多少,也足以看出赵姨娘的本事,就是给杜姨娘再长个脑子都比不过。
    消息递进来的时候沈如意正让人洗狼毫砚台,自己则拿起桌上铺成的画纸,待墨汁干涸,轻轻卷起一道带去了沈顾氏的苑子。
    种满了兰草的苑子里氤氲淡淡香气,一直飘进了屋子里头,敏姑提醒了一声大小姐来了,便对上沈顾氏泛着红眼眶的模样。
    “母亲,哪个又惹您不好受了?”沈如意走到沈顾氏跟前,故作替她气闷着一张小脸道。
    沈顾氏拭过眼角并未察觉到湿润,遂虚笑道,“只是叫风沙迷了眼睛罢了,娇娘怎么来了,手上拿的那是什么?”
    “一时兴起画了幅画儿,听说母亲原是陈大师的关门弟子,特意拿过来给母亲瞧瞧,看我是不是遗传了这等天赋!”沈如意未戳穿她在屋子里怎么叫风沙吹迷眼的蹩脚谎话,反而欢欣地将画作摊开了给她瞧。
    沈顾氏微是讶然,待看到画作展开时更是盖过了原先的心绪难掩激动,“这是娇娘画的……原先我逼着你你都不肯,想不到竟有这般造诣!”
    “这是不是叫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沈如意并不想在她突然开了窍这事上多置喙,扫过桌上摞着的几件新衣裳,“这衣裳是……”
    “是老爷让人送来的,道是慰劳夫人这两日辛苦,可哪个明眼的不晓得老爷是让夫人莫要……揪着二小姐的事不放。”敏姑先替主子将话说了出来,亦是替主子觉得憋屈的。也不知赵姨娘使得什么狐媚法子迷惑的老爷,难得夫人这回终于硬气,跟兜头浇了盆冷水似的,可不让夫人伤心么。
    “敏姑。”沈顾氏拧眉唤了一声,并不喜她在娇娘面前透露这些个,可还是掩不住眉眼里的伤怀。
    沈如意心底暗叹,坐在了沈顾氏身旁,拿过最上头的一件衣裳,杭绸的质地轻软,刺绣精致,只是却不似沈顾氏平常喜好的穿衣风格,沈国公连礼都没送到心坎上,难怪叫沈顾氏这般难受。
    “母亲如此在意父亲,当父亲是心上唯一,可父亲却是妻妾成群,甚至不乏红颜知己,母亲可觉得怨?”
    “娇娘……”沈顾氏似是没料到她会同自己说出这般话,蹙了秀眉,甚至还匿有一丝局促。
    “自古以来,女子便被教导相夫教子,以夫为尊,而男子却可三妻四妾,若是女子拦着不让纳妾便是善妒,属七出之一,乃视作不容,可我却觉得这是不公。有这般不对等的付出,才会有怨,若是能一生一世一双人,何来的那些后宅不宁?”
    沈顾氏睁大眼睛看着娇娘,似乎是觉得她说得对,可又觉得与纲常伦理不合,与一贯所受的教导相悖,“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怎好说这话……”
    “母亲今日为父亲怜惜赵姨娘而感伤心,殊不知赵姨娘也因为母亲是父亲的正妻而心生愤懑,郁郁不得解。然话又说回来,若赵姨娘并非拘泥于这小小后宅,说不准会有更广阔天地,可惜,便是受母亲这等想法拘束,才变成了今时这副样子,她既觊觎母亲的地位,又恐新进的姨娘夺走父亲的宠爱,日日战战兢兢,你说她活得可快活?”
    “娇娘不愿见母亲同那赵姨娘一般,受这掣肘,困了心境,也非要说服母亲离经叛道,只是母亲当晓得父亲不可能只爱您一个,眼下这情境便是最好说明。”
    沈顾氏神色渐是黯然,昔日情意浓,对比今朝才叫人心寒。
    沈如意瞧着她脸上的晦涩神情,“世间有一物,名蜉蝣,朝生夕死,它的生命只有一天却用作饱览江风秋月,世间远有比感情更美好绚烂的事情,母亲难道愿意这样虚度,与赵姨娘等纠缠到死?”
    沈顾氏这些时日受书籍影响,自是知道大地广阔,世间曼妙,拘于后宅方小了心性,如今叫娇娘这番直白一说倒是显自己矫情了,只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诗词是好,却谈何容易。”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何必强求?”沈如意浅浅抿了一口茶,说得甚是洒脱坦荡。
    “哪儿学得这么多歪道理?”沈顾氏点了点她的额头,心境已然开阔不少。“我别个不求,只求将来他待你好就成了。”
    “千万种好都及不上心头好,不该将就。”
    沈如意笑笑与沈顾氏娇腻一处,只是眼底透了万分认真,还有那么一丝的庆幸,庆幸封家二公子既是那方面有疾,想来不会让她有那困扰。
    敏姑听了不少,虽觉得大小姐说得怪让人吃惊的,可也不无道理,最重要是沈顾氏眉心的郁结消散不少,暗忖大小姐这一磕真是太值当了。要说这辈子,沈顾氏最在意的就是沈国公与娇娘,可偏生两个是如出一辙的凉薄性子,任凭沈顾氏怎的付出总是不得法,更遑论当中隔着别有用心的旁人……如今可算是正常了。
    而到了十五日子,沈如意想到生母林氏的习惯,正打算邀沈顾氏上法华寺进香,却不想沈顾氏先提了出来,听敏姑说而后几日沈顾氏再没叫沈国公的事儿扰了心神,即使有,画上一幅画儿也什么都了了。
    法华寺在京都近郊,马车轱辘转不到一个时辰就到,十五又是中元节,寺庙中香烟缭绕,香客比肩,随行的婆子丫鬟也不敢掉以轻心,护着主子们往后面清静处去。
    沈如意着宛桃仔细打听了去,等听了回复才知自己晚了一步,林夫人已经回去了。而沈顾氏随着小沙弥去听了然法师讲禅法,留了她单独活动。
    “茵茵,怎么不进去,杵这做什么?”一道妇人的声音温柔响起,一个将近四十,风韵犹存的妇人穿着件姜黄褙子站在圆通宝殿前,问了旁边的娇俏少女道。
    “娘,我方才好像看到沈如意了。”少女眺着四下皱眉答道。“一想到二哥哥要娶那样的女子进门,我就浑身不舒服,我二哥哥那么好,她哪配得上!”
    妇人掩了掩眸光,搭着她的肩膀揽着一同进了里头去,说了什么反倒叫人听不清了。
    “方才进去的是封夫人罢?那个什么沈如意,就是沈国公的嫡千金,下月就要嫁给封家二子的,听未来姑子的口气可不甚满意啊。”说话的是几个在寺庙做修缮活儿的中年汉子,估摸是天气太热,在阴凉地儿躲懒贪凉快。
    “嗳也是邪门哈,封家是将门之后,可偏偏讨老婆这事上怪得很,听说这封夫人是第三任夫人,原来是封将军的副将,也亏得够命硬,没像前两任一样被克死。还有那封家长子不是要娶林氏嫡女,还没过门就死了可不晦气!”
    另一人反驳道:“前两个算你说对,这林家嫡女死那是因为打娘胎带的毛病,怎么能歪那上去。”
    “嘁,你当我不晓得啊,我跟你们说,听我那在林府当值的表嫂说,林家小姐的身子原本在鲁神医的调理下已经能同正常人无异,再不济那也是能撑上几年的日子不会这么早就香消玉殒,可谁知道就在婚事定下没两个月就这么突然走了,连鲁神医都说奇怪。”
    “越说越邪乎,难不成还是叫人给害了不成,要真是那样,凭着林家主母那本事,只怕不得把凶手剁成几瓣了,哪能这般风平浪静的让宋筠溪替嫁。”
    “那养女倒是好命,合着林府没有适龄待嫁的姑娘,全便宜她了。”
    “听说那养女是林家小姐年幼时捡的孤女,林小姐心地善良,求了林夫人收养那孤女,不以主仆相待,反倒抬了作半个主子。养了十多年的狗都有感情,何况是人了。”
    “是啊,如今嫁入镇国将军府,比起另一位要死要活的可不知好命好多。”
    “哈哈哈,你是说下月要嫁给封家二子的那位,不过话说回来,那封家二公子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还别说配不配得上,哪个委屈还不一定呢。”
    ……
    沈如意刚好买了些鱼食要喂放生池子里的鲤鱼,却不妨听那些闲言碎语传入耳朵,“……”
    “小姐,鱼食要撒光了。”宛桃瞧见忙是提醒。
    沈如意收住了口子,果然看下面数十条肥硕的鲤鱼挤到了一处哄抢,神思怔怔。其实这些人说的多半是不准的,譬如宋筠溪,她并非自己捡到的孤女,而是生母病急乱投医找的人药子,最后自然是没成,反倒是她将年纪相仿的宋筠溪留了作玩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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