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哭过一场,情绪更加稳定。阿好说去做点东西给她吃,徐氏便紧紧抓着阿好的胳膊,于是只好与知会过章煜,带徐氏去了厨房。阿好做事,徐氏坐在椅子上眼巴巴地看,不吵不闹。
    章煜当得上被冷落,他没有在意,但吩咐下去将宋府的人换一换,添一添。他倒不是很担心徐氏会再出事,哪怕是这么一次,也够赵检受的了。
    谢岚烟虽然几次与小十打听宋淑好与他有没有什么,但是并无特别目的,也没有要对宋淑好动手的意思。赵检和宋淑好有所接触,她果然坐不住。只是没想到,她如今便能够动得了赵检手里的隐卫。
    宋淑好无事,她再盯上了徐氏。她一定没想过,赵检将宋淑好看得那么重,根本不给她留任何情面,于是有了那晚的事情。他知道,赵检必定会将徐氏平安送回来,不需他动手,所以只管等着。
    有一点却必须得重视,谢岚烟轻松从赵亮那里要了人来用,定然不单单和赵检有关系。那么,在这之外,必定还存在他不知道的与谢岚烟有关的秘密。
    ·
    时辰已经不早了,徐氏之前没有怎么吃喝,阿好便给她做了些好克化的吃食。章煜还没有用过晚膳,阿好又多做了几样别的,让他至少能垫垫肚子。
    端着吃食送到章煜面前时,他正在想事。阿好没有出声打扰,将木质托盘轻轻搁在了桌上,章煜总归察觉到了。见宋淑好想给他特殊照顾,不得不亲自开口说一起用膳。
    阿好喂徐氏用了些东西,后来再帮徐氏沐浴梳洗,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章煜不催她也没有提前离开,等到阿好哄着徐氏睡下,已经快要半夜了。
    章煜站在廊下等她,阿好从房间出来,一眼瞧见他的背影。她又觉得不好意思,走到了章煜身后,喊了他一声,道歉又道谢。
    听到阿好的话,章煜侧过了身子,问她,“都妥当了?”阿好点头,章煜复同她道,“府里的仆从朕已经交待了下去添换,你不必太担心。”一时阿好又是道谢,更无法介怀自己被隐瞒实情。
    大约是交待了准备回宫,这会儿章煜周围没有人在。他转过身,不再看着阿好也不再说话,阿好便沉默站在他身后,也没有话。
    院子里的枣树光秃秃立着,骤起寒风,吹得细树枝颤颤巍巍的,似经受不起。风一时有些大,又凌乱地吹,阿好伸手将颊边碎发顺到耳后,听到章煜问她,“你母亲的病尽力治过吗?”
    阿好盯着院中枣树,想起徐氏闹着要枣吃的场景,说,“奴婢那时几乎无人相帮,普通大夫治不了,名医又求不得。再后来到了太后娘娘身边,奴婢渐渐长大,有了可以求来的好机会,却不知道该不该治了。”
    不治,觉得自己母亲天天这般疯傻,既心疼又怜惜。治了,若是治好了,自己母亲就不得不面对心爱之人已死的现实,还会记起那些痛苦的遭遇。有时候想到真相的残酷,她也会残忍地想,自己母亲这样,或许不是那么的糟糕。
    入宫时太小又不够懂事,很多事情安排得并不好。如今府里的人,有当年的老仆人,也不乏新买的。她知道自己没在跟前看着,一个不妙自己母亲许就要遭了人欺负,可是想不到更好的法子。
    往日的亲戚们都不愿意往府里头来,她没有可以拜托帮忙的人,所以对姨母和郑表哥都心怀感恩。他们哪怕只是偶尔来看看,底下的人照顾自己母亲都会尽心尽力许多。
    过去数次发现有对自己母亲照顾不周的,也因此发卖了不少仆人,可也不是法子。有过几次那样的事情后,即使给的月例比别的府里高一些,还是不怎么买得到称用的人。实在没辙,托了宁王殿下帮忙才得到解决。
    忍气吞声不行,却也不是硬气就一定有好结果。他们这样的情况,往大了欺负确实是不敢,可在小事上不上心、使绊子,却又太容易。或许对于有些人来说,不欺负这样的,还要欺负哪样的去?
    阿好沉默了许久,终于和章煜又说了一句,“能遇到陛下、太后娘娘和宁王殿下,奴婢已经是有天大的福气了。”
    她没有了家,失去了父母的疼爱,失去了美满平和的生活,这是她的不幸。在遭遇这样的不幸之后还能够得了庇护,这是她的幸运。怨天尤人,才是最没有用处的罢。
    章煜却压了压嘴角,心想,他什么时候还成了好人了?
    ·
    赵检夜深方回到驿馆,便被自己父亲的人请了过去。赵亮面色严肃坐在正厅中等他回来,仿佛有重要的事情与他说。赵亮开口,与赵检的预想无什么差别。
    “岚烟说,你对个不甚要紧的女人上了心,我原本还不信,哪知你当真是犯下这等子糊涂事。你将那个人的母亲送回去,她又能感激你不成?”赵亮冷言冷语的讽刺,终归还当得上客气。
    赵检神色不变,只与赵亮说,“这是儿子自己的事情。”
    赵亮当下便笑了笑,语气越发讥诮,“我知道那个人,叫什么……宋淑好,是不是?冯太后身边的小女官,真当不上什么。原本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我也不至于管,玩一玩便罢了,要是耽误了正事,不必别人来说半个字,我也第一个不会留下她。今天你将人送回去了,我就当你是告诉我,你在乎她得很,那就好办了。”
    “谢岚烟胡闹,父亲倒是由着她乱来。皇帝本就忌惮赵家,透个软肋给他瞧瞧,叫他以为当真拿捏得了我,不见得会多难办。左右,太后娘娘不是总想要与我指婚吗?”赵检神色淡淡,又再说道。
    “是么?”赵亮一时拉长音调,似笑非笑看着赵检。他眯了眯眼,却口气轻松说起了别的话,“你明明白白是最好,有件事,时间过了这么久,我本也忘了,这次倒是记了起来。”
    “你要是还记得当年自己受伤逃到静云庵那件事,估摸着也记得有个小姑娘帮过你一回。后来你逃过一劫,昏迷了三天,还是我帮你善了后。听说你最近又在查这个?没什么好查,你莫不是还想找到人好去道谢?”
    赵亮呵呵一笑,半点犹豫也无,送给赵检一记重击,势必要绝了他全部不该有的念想。
    “她只是不知道当年的事,所以不恨你,她要是知道她母亲被人奸|污、父亲被人杀害都与你有关系,你觉得,她会怎么样?看在她当年只有九岁,什么都不懂,能够留下她一条命,已经是我好心了。”
    ☆、第38章 议论
    平安回到临安城之时,皇帝宽限三天要求冬狩遇刺一事给出一个交待。负责此次出行事宜的大臣们惶恐不安,着急上火,恨不能立刻将凶手找到。
    但到得第三日,牵扯其中的大臣们只是战战兢兢求饶,期盼皇帝再给时间。当下皇帝却点了夏明哲,一串被认为严重失职的官员名单及其相应的失职行为从夏明哲口中细说出来。
    没被点到的大臣暗自庆幸,被点了名的大臣则呼天抢地在殿中求饶,皇帝不为所动。于是,这些官员或被斩杀,或被流放,或被降职,无法一一细说。
    当是时,没有受到牵累的不少官员以为此事多半暂时被揭过,皇帝偏道还需继续深查。这一次,皇帝给出了十五日期限,并钦点宁王负责,要夏明哲从旁协助,无人敢反对。
    早朝散了,从大殿离开的许多大臣皆无二般面色凝重。到了这个时候,几乎都没有什么不明白这已远不是杀鸡儆猴,虽然现下侥幸逃过,但后面……
    过去或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说不得会被拿出来大做文章。人人自危,盖因经得起细查的本就没几个,且皇帝偏是个没什么畏惧又很下得去手的人。朝野上下一时之间被惊慌与恐惧笼罩。
    与那些心怀鬼胎、惶惶不安的大臣们不同,章煜从殿内出来,但觉得神清气爽、通体舒畅。今天寻机处置了一小批人,却非为了警醒。虽然只是第一步,但这一步无疑十分的重要。
    有人下去了,自然有人顶上,对他之后的布局只会更加方便。他倒是想好好地看一看,安平王究竟准备断哪只臂膀,用来抗罪顶包,保全自己。
    章煜和过去一样,下了早朝便到长宁宫与冯太后请安,淑妃冯卉与小公主章妡恰都在这里。章妡跟着阿好学会了编剑穗,忙着在冯太后面前夸耀自己能干,眉飞色舞说个不停。
    他走到外面的时候,正巧听到章妡说,“母后,阿好怎么什么都会一样呢?我可以借她到永乐宫用一阵子么?”冯太后没有犹豫欣然应允,章妡欢天喜地。
    进得里边,章煜很容易变看到了章妡手中拿着的小玩意,样式不复杂,做工不精细,中间系着的墨玉倒是质地上层。他掀了掀唇,随口问道,“准备送谁的?”
    行过礼再起身的章妡眼珠子稍转,没和章煜说实话,“学着好玩呀,怎么就非要送人了?阿好也一样编了几条,但不知她送人不送人。”
    “夏明哲救你虽理所当然,但你也可以表示表示,叫人知道你的感激。不是你又捅了篓子,未必遇得上那样的难。”章煜扶着冯太后重新坐了下来,展眉对章妡说道。
    章妡立时叹了一气,“非要这样戳我心窝子吗?”又笑了笑,“可您都这样说了,我哪敢不听呀?但是送这个,我怕别人觉得我不够有诚意,这么点小东西,也好往外头送……您觉得呢?”
    她这样的说法,哪里像是起初没准备送谁,分明是打探情况来了。章煜似认真思索,且仔细瞧了瞧她手里拿着的两条新编好的剑穗,淡淡道,“丑兮兮的,确实不送为好,主要是丢朕的人。”
    才被冯太后与淑妃夸过了一通,这会听到他的话,章妡顿时大为打击,气愤又委屈却不敢质问半个字。转而求助冯太后却无果,她但扁着嘴嘟囔道,“那我找阿好帮我编,等她做好了我直接拿去送人!哼!”
    “这点小事都要求别人帮忙,你还有点儿什么用?”
    听见这声嘟囔的章煜不客气补上一刀,向来觉得自己“没用”的章妡直气得跳脚又跺脚,她将手中的剑穗送到章煜的面前,气愤说道,“就送这个!就送这个!就给你丢人!他要是敢说不喜欢试一试!”
    冯太后连忙拉着章妡坐了下来,看了看章煜,劝她,“你怎么瞧不出来陛下是心情好,逗你玩的呢?哀家瞧着这两条都很不错,不拘是送人还是自己留着,都可以。”
    章妡仍是不乐意,噘着嘴不说话。章煜却挑了眉,评价她,“炮仗一样,点一下就炸了。”对冯太后的话反是不置可否。
    ·
    喝了两盏茶,章煜离开,章妡跟着他一起走。淑妃没什么事情,依旧在长宁宫陪着冯太后。薛良月替冯太后与冯卉换过了一道新茶,仍是立在冯太后的身侧。
    往日章妡被章煜气哭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过后一样是没事人,因而今天这样的小事,冯太后也不大放在心上,更不会被影响心情。偶尔看到他们拌嘴,还会觉得有趣,虽然每次都是章妡被欺负。
    “陛下和小公主关系一向是好,这样的兄妹情深真叫人看着就喜欢。”冯卉见冯太后脸上有笑,顺势说道。
    “那可不是?哀家瞧着他们吵吵闹闹,反而踏实些。妡儿的性子着实不够稳重,陛下这么偶尔压一压她,对她也是好事。”冯太后喝了口茶水,又想起别的,便与冯卉说,“哀家有一阵子没喝上阿好煮的茶了,她本便还在休养,现在又被妡儿要走了人,可是有得等。”
    冯卉莞尔而笑,却说,“若不是听到小公主道是宋姑姑教她编的剑穗,我本还有些担心宋姑姑近来情绪不佳。可见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是没对她有什么影响,那是再好不过。”
    “有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哀家倒是不曾听过。她这几日有什么难处不成?”冯太后扭头看向薛良月,问她一句,“你听说了吗?”
    薛良月走到冯太后的跟前,福了福,答道,“回太后娘娘的话,也是不知怎么,那些话便传开了,奴婢无意间听到了底下的人议论,但觉得……”
    她犹豫一瞬,接着说,“阿好的为人,奴婢一贯都清楚。那些话确十分不堪,奴婢听了已是气愤,不敢拿它们污了太后娘娘的耳。”
    一时间,冯太后眉头紧蹙,淡淡道,“那你捡两句不那么难听的说给哀家听听。”
    薛良月只得道,“那些人说,阿好随陛下出行,独得陛下恩宠之流。后来又说阿好回来之后便仗势欺人,害得一名小宫女丢了性命,可没人敢与小宫女伸冤。”
    说着她声音就低下去一截,“过去只有阿好帮着宫人求情的,何曾有过欺负宫人的时候?那些人实在是没心没肺,看不清好人。奴婢那时担心阿好的情况,去过一趟苑书阁,倒是恰好碰到她与慎刑司的公公在说话。本是想宽慰她,但想来确实不需要奴婢罢。”
    “人命关天的事情,还能随便放过去了,竟闹出来这样的说法?有些人当真是污法无天起来了。”冯太后面色不悦,又说,“皇后近来身体欠佳,宫务本就多,恐怕是有些分身乏术,将这桩给漏了过去了。”
    薛良月不好再开口说什么,淑妃适时地劝起了冯太后,“人命关天的事情,再怎么样,慎刑司的人也不会敢随意包庇,多半是底下的人乱传,太后娘娘不必太过放在心上。那些碎嘴的奴才什么样的话都敢说,当真是眼里没有了主子。”
    冯太后点头,反而轻叹口气,“她是性子太和软了些,才会叫那些人敢随便蹬鼻子上脸。要能真能吃些教训醒了神,反而也不坏。回头哀家找她问一问,听听到底是怎么样的一回事。”
    ·
    宁王本应随章煜一起到长宁宫与冯太后请安的,可章煜交待他去与宋淑好解释一声徐氏被劫之事,他便自去了别处。
    小宫女被宁王打发喊阿好出去的时候,凌霄刚给阿好瞧过脚底的伤。伤口已经全部结痂,溃烂的地方好了许多,再消一段时间便无妨。阿好一时有事要忙,凌霄与她也已经诊过脉了,便也准备回太医院。
    宁王在阿好住的院落外候着,凌霄出来时与他打了个照面,行过礼便退下。阿好后脚出来,见过礼,跟着听了一番宁王的解释,越觉得羞愧。
    本拜托他帮忙相看宋府的情况已是无以为报,现在还特地与她说明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只有不好意思。她先时心里还是有些抱怨的,觉得可以早些与她说,但是别人一番好意她曲解了便是不对。
    “殿下这样说,奴婢当真是无地自容了。”宁王说不该瞒下来,阿好连忙打住他的话,实在难以为情。宁王宽慰了她几句,倒没有提是章煜要他来的。
    两人说了一阵话,阿好想起陪着章妡编剑穗时自己顺手编了几个,一时折回屋子里拿了东西,递到章烨面前,说,“这几条剑穗,奴婢也没地方用,殿下若不嫌弃肯收下,且当奴婢的一点心意……”
    “好,收下了。”过去阿好不时会做些小玩意送给他,宁王知道她这样心里更好受些因而收得顺手,想也不想接过来塞到袖子里面,说,“日后会更注意些,有所防备当不至于再出事,你宽心一点。”
    这会儿阿好只点头应下他的话,章烨没说是谁做下的事情,她更不好问。宁王还得去一趟宣执殿,他与阿好再说了两句话,便各去了忙自己的事。
    宁王到宣执殿的时候,章煜已经从长宁宫回来了。他和章煜说已经和阿好解释清楚,却见章煜一时瞧着自己的衣袖。
    章烨低头一看,是阿好送给他的东西露出了一截流苏,悬在外头了。他想着将东西拿出来重新放好,刚掏了出来,还没说什么,先听章煜问,“别人送的?”
    “阿好送的,说是同我道谢。”章烨随口回答道。
    章煜多瞧了一眼他手中的东西,轻抿唇角,未置一词。
    ☆、39.可怜
    从章煜那儿得知夏明哲在宣执殿且迟些便出宫,准备将剑穗送给他做谢礼的章妡便掐着时辰在出宫必经之路提前守候。
    远远看到夏明哲走了过来,又遇到了别人停了下来说话,且瞧着是名医女。夏明哲停在那半天不动,章妡一时心急,自顾自去寻。
    凌霄原本是迷了路,误打误撞却遇到了夏明哲。虽然和夏明哲不怎么相熟,但先前他身上的伤是凌霄看的,回来后不归她管。
    怕自己处理的手法别人不怎么明白,凌霄见着了夏明哲,自然便要仔细问问他伤口的情况。一来二去,他们两个人停下来说话的时间也就变长了。
    确认过夏明哲身上的伤没有出现别的问题,凌霄放心了许多。她正想要问夏明哲帮忙指个路,却先见对方从怀中掏出一件东西递给她。
    “这个应是你的东西罢?那时落在了帐子里,我拾到的。后来一直没再见你,又没有机会转交,今天也当得上是正好。”
    许是为了方便携带,夏明哲将东西装在了一个绣工精致的宝蓝色锦囊里面。凌霄先前确实丢了一枚玉佩,不知道是在哪儿丢了,能找的地方也找过了却毫无所获,难免以为找不回来了。
    凌霄打开锦囊将里面的玉佩取了出来确认,夏明哲没有弄错,这的确是她不小心弄丢的。据说是父母留给她的遗物,上面还刻了她的名字。
    “谢谢夏大人。”凌霄看了两眼,将东西收回锦囊,与夏明哲道谢。
    夏明哲还没有说话,章妡已经走近了,两人一时先同她行礼请安,凌霄顺势将锦囊收了起来。章妡垂着眼,盯着凌霄前一刻还拿着宝蓝色锦囊的那只手,脸上的表情并不是很好。
    凌霄后知后觉,想着小公主该不是误会了,章妡已是先脸上挂了个笑,说,“还好你们是叫我给撞见的,这要是别人瞧见了,岂不以为你们有什么?”
    您这话听着,一点也不像没有误会……凌霄暗忖,又想起不小心撞见过章妡扑在夏明哲的怀里大哭的事,无意卷入这样的感情纠葛中,因而也笑道,“奴婢与夏大人本也是没有什么,清者自清,即使是一时误会,总能明白的。”
    当下凌霄扭头看向夏明哲,再次与他道谢,“多谢夏大人拾到奴婢的东西,劳烦您了。”多少有特别说给章妡听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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