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茗伟一屁股坐在工作间的那张椅子上,揉着额头道:“国衔,这个叫纹鼬的组织必须拔掉,下飞机之后立即联系国际刑警方面,我觉得国际刑警方面对我们有所隐瞒。”
    董国衔微微点头,顺势看向一侧的乘务长,乘务长立即装作忙碌其他的事情去了,只要航班安全,其他的事情与她毫无关系。
    无名苗寨中,刑术质问凡孟与贺月佳是如何与纹鼬搭上关系的?而凡孟则不回答,而是将几十年前刑仁举到过这里的事情详细地说了一遍。
    刑术听完很吃惊:“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告诉他的。”元震八出现在门口,手中还提着四只松鼠,三只山鼠,一只野鸡。
    元震八将那些猎物扔在地上,对蹲坐在角落中的徐有说:“徐有,去生火吧,今晚吃掉野味。”
    “是山鼠!好东西呀!”谭通眼前一亮,蹲下去将一只山鼠抓起来,握在手中,却发现山鼠还在平缓地呼吸,眼睛瞪得老大,身体也没有任何外伤,谭通忍不住问,“你是怎么抓到的?”
    元震八靠着门口坐下:“我是逐货师中的药师,要抓猎物,当然是用药,不过用的是低剂量的麻药,麻药药效过了之后,人吃了也不会产生副作用。”
    贺晨雪皱眉,捂住嘴巴,低声道:“怎么会吃耗子?”
    “这可是好东西,这种山鼠在湘西很少见的。”元震八笑道,“口感甚好,大补元气,吃完保证唇齿留香。”
    谭通一个劲儿的点头,此时收集了一部分柴火的徐有走过来,当着众人的面,将那些被麻痹的松鼠和山鼠,直接抱出去,掏出小刀来挨个放血。虽然离得较远,贺晨雪的眼睛看不见,但她依然能听到小刀割破那些小动物咽喉的声音,下意识闭眼抬手堵上耳朵。
    刑术也坐下,看着元震八道:“我实在不明白,身为逐货师的你,竟然甘心为纹鼬卖命,而且还愿意与他人分享奇门的秘密。”
    “你错了。”元震八指着刑术道,“我一再申明,我是逐货师中的药师,也许你们喜欢的是古董玉器,但我喜欢的却不一样,我喜欢的是特殊的、神秘的药物或者药方,我并不是愿意为纹鼬卖命,而是我需要借一个机会,来到这个地方寻找一种奇药。”
    刑术看了一眼凡孟和贺月佳,又看着元震八,摇头道:“我不懂你的意思。”
    就在元震八准备解释的时候,门外传来徐有的赞叹声,众人不由得将目光投过去,看到徐有正抓着一只割破了咽喉的山鼠,将其高高举起,张口正在畅饮山鼠的鲜血,鲜血滴得他满脸都是,鼻梁上夹着的那副眼镜也变得通红,他一边喝还一边在那发出满足的赞叹声。
    “山里的动物细菌多,没有高温加工的前提下,不要这么做,就算你不得病,也会闹肚子的。”元震八皱眉道,但徐有像是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干脆一口含住山鼠咽喉处,大口吮吸起来,看得屋内的人连连皱眉。
    贺晨雪虽然看不清,但也从声音和元震八的话中大致判断出徐有在做什么,弄得她差点没有当场呕吐。
    刑术依然盯着元震八,元震八看着他解释道:“如果我不找个契机与你们一起进山,我单独出现在这里,你们肯定会认为我是敌人,所以,我选择了这种方式。”
    “可是,你现在依然不是我的朋友,再者说了,你呆在盛钰堂身边这些年,难道就为了等到今天和我们一起来找药吗?”刑术摇头,冷笑道,“你是高估了自己,还是低估了我?”
    元震八道:“我从前选择呆在盛钰堂身边,一开始仅仅是想找一个靠山,这样一来,我就可以安静的做我喜欢做的事情,研究下失传的医术之类的,后来我发现盛钰堂也许是个可造之材,如果他当上合玉门门主,对我的好处就更多了,不过后来我发现,盛钰堂不具备一个领导者应有的气质,仅仅只能作为一群乌合之众的头目,例如说街头混混的大哥,充其量就是土匪头目。”
    刑术再问:“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元震八敞开自己的衣服,众人看到他衣服内两侧都挂着无数小药瓶,要不装着液体,要不装着粉末,而且都是五颜六色的,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魔术师。
    元震八取下其中两个名字,放置在跟前,指着左侧的瓶子道:“左边这个东西叫卡西酮,天然卡西酮,一种从名为阿拉伯茶的植物中提炼出来的毒品,右边这个叫甲卡西酮,是合成类化学物质,也是毒品,其效果比卡西酮更厉害。”
    刑术皱眉,觉得“卡西酮”三个字特别耳熟,但又忘记在哪儿听说过了。此时,与白仲政一起返回的阎刚提着两只野兔和一只野鸡走了进来,他听到了元震八最后的那句话,听清楚了“卡西酮”三个字,也看到了地上的瓶子。
    阎刚扔下野兔和野鸡,径直上前,抬脚就要去踩瓶子,眼疾手快的元震八将瓶子立即拿走,起身闪到一侧,笑道:“阎王,别那么激动,我这个只是样本,我可不是毒贩。”
    阎刚摊开手道:“马上给我,要不自己扔火堆里面销毁掉,否则的话,我保证你活不过五分钟。”
    元震八看着刑术,刑术道:“他没说笑,我劝你最好照做。”
    “好,你们赢了。”元震八走到门口,直接将两个瓶子扔进火堆之中,随后转身道,“现在满意了吧?”
    阎刚不语,转身回到刑术的身边,刑术问:“那到底是什么?”
    “甲卡西酮,别名有很多,一种烈性毒品,上世纪20年代被首次合成,80年代开始被部分吸毒者当做消遣性毒品使用,这种东西又叫专业毒品,意思就是说,需要在相关人的指导下服用,剂量不能太多,而且必须稀释,剂量稍大产生的后果就是吸食者会完全失去理智,产生幻觉,认为周遭所有的一切都伤害自己,从而开始破坏和杀戮,如果找不到可以破坏和杀戮的东西,吸食者就会自残,最终发狂而死。”阎刚瞪着元震八一字字道,“这东西在美国被称为‘浴盐’,还有一个最骇人的名字叫‘丧尸药’。”
    众人听到这一惊,因为在场人都知道2012年发生在美国迈阿密的那次可怕的事件——一个吸食了‘丧尸药’毒品的男子,当街发狂后,将一个流浪汉面部的65%全部啃掉。警方赶到现场之后,警告无效的前提下,对其开火,连开数枪之后,该男子依然具备活动能力,并且开始袭击警察,最终被警察乱枪打死。
    同年,也是在美国,一名女子少量吸食这种毒品之后,发狂试图杀死自己3岁的儿子,警方赶到,使用电击枪将其击倒,送往医院之后,该女子不治身亡。
    “2014年5月,哈尔滨警方也破获了一起贩卖‘卡西酮’的毒品案,当场缴获卡西酮7000克。”阎刚继续道,“就那7000克的卡西酮,如果流到市面上,其后果是什么,大家都不用去细想吧?”
    阎王说完之后,元震八只是笑,而贺晨雪忽然想起了什么,下意识道:“这个卡西酮的作用,不正好与‘巫神的愤怒’相同吗?”
    萨木川点头,而元震八开始鼓掌:“贺小姐答对了,加10分!我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寻找‘巫神的愤怒’。”
    第五章:听足
    元震八直言说自己是来寻找“巫神的愤怒”,这让萨木川立即警惕起来,刑术倒觉得元震八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做这么愚蠢的事情?他应该知道一部分阎刚的底细,清楚阎刚是最痛恨的就是毒贩,也应该清楚在湘西苗地,萨木川这类的苗人也对“巫神的愤怒”有一种天生的排斥,一旦发现,绝对会就地焚毁。
    如果外来者想采摘这种蘑菇,苗人是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
    换言之,元震八只是说了几句话,就直接将原本打算面子上还过得去的阎刚和萨木川,直接弄到了自己的对立面,成为了自己的敌人。
    他这么聪明的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刑术想不明白。
    “中国异文化之中,有这么一句话——川西开棺、湘西赶尸、晋西风水。”元震八面无表情道,“这三大职业,现在除了风水师还在活跃之外,其他的两个职业都基本上消声灭迹了,就算是风水师中大多数也都是江湖骗子,因为大家都不怎么懂风水,既然咱们在湘西,那就应该说说关于赶尸的事情,我不知道赶尸是不是真的存在,毕竟我没有亲眼目睹过,但我却知道曾经有人把将死之人顺利带到百里之外的。”
    刑术皱眉:“我不敢说赶尸绝对是假的,但肯定没有传说中和影视作品中那么悬乎,什么贴上符纸就可以驱动尸体,你认为那可能吗?”
    “我说了,我不知道,因为我没亲眼见过,但我的师祖传下来的事情是真的,他当年来湘西数次,目的就是为了寻找年轻时候在湘西遭遇的一个赶尸人所用的奇药,这种人在当时的尸匠之中被称为‘隔世’。”元震八一本正经道,“这种药物一般都由将死之人自愿服下,服下之后,将死之人的寿命会延长一段时间,据那些尸匠自己说,因人而异,最短的可以延长一到两天,最长的延长了半个多月,但是服下药之后,你不再是你,只是服从尸匠命运的傀儡。”
    贺晨雪从小就怕听到这种事,加上元震八的那种一本正经的语气,弄得她浑身难受,紧贴着一侧的墙壁,但墙壁边缘的那些青苔又让她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只得转了方向,紧挨着刑术。
    天空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外面的篝火照亮了碉楼一楼大厅的一部分,火光映照在满脸鲜血的徐有身上,让在场人浑身难受,觉得全身的毛孔里面都渗透进了一股子寒气,加上原本就不算温暖的天气,让谭通忍不住出去拿了点柴火,放入大厅的炭坑内点燃,凑近取暖。
    白仲政站在一侧的角落,盯着外面的徐有;阎刚则靠着窗户,留意着外面的动静;萨木川稍微靠近凡孟与贺月佳,观察着他们两人的一些细微的动作,总之,现在表面上合作的双方,实际上已经对立对峙了起来,都想搞清楚对方的真实想法和下一步的做法。
    唯独没有挪动位置的元震八,捡起地上的一些野鸡羽毛,扔进炭坑之中,看着快速燃烧的羽毛,慢慢道:“我师祖叫柳东云,刑老板,你应该听你师父说过这个名字吧?”
    刑术点头,郑苍穹曾经说过,柳东云成名在北伐战争期间,短短一两年,因为他的医术救活了不少濒临死亡的士兵和百姓,而且他不管是军阀的士兵还是北伐军的士兵,只要能救都救。传说侵华日军也曾经找过他,但他消声灭迹跑掉了,到底死于什么时候,谁也说不清楚,但郑苍穹却从未提过,关于柳东云曾经来过湘西,试图寻找甲厝殿的事情。
    “我的师祖是个癫狂之人,痴迷医术和奇药,曾经他为了找寻一颗所谓的汉代留下来的炼丹秘方,在蜀山一带找了三年。”元震八看着炭坑道,“当然,他失败比成功多,后来也总结出,除非亲眼目睹,否则绝对怀疑的经验,而‘隔世’这种药,是他在湘西一带偶然看到的,想听这个故事吗?”
    元震八说着,朝着屋内扫了一眼,大家都默不作声,元震八轻笑道:“那我就当大家默认同意了……那应该是北伐战争之后,新军阀的中原大战期间发生的事情,师祖当时因为拒绝了阎锡山手下一名军官的邀请,被人追杀,无奈逃到了湘西一带避风头,那时候的湘西已是土匪横行,但大部分的土匪都不会靠近深山中的苗寨,因为他们也惧怕苗寨中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所以,我师祖决定躲进某个深山苗寨的周围,因为那里最安全,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却偶然遇到了一个尸匠。”
    沿途马不停蹄行走的柳东云,终于在某个正午,赶到了自己即将到达的目的地周围,当他沿着山路走到半山腰的时候,已经能清楚看到深山苗人在路边修建的一些用来临时过夜的小屋,这让他明白,入夜时分,他应该就可以赶到那个苗寨的附近。
    柳东云也累了,决定去那个小屋内避一避正午的烈日,吃点东西喝点水,服下几枚避暑用的药丸之后再继续前进,谁知道他刚一进那小屋,就看到小屋正中央坐着一个戴着斗笠,穿着长袍马褂,身上背着一柄开山刀,腰间缠绕着一圈粮袋,还系着一个葫芦的男子。
    柳东云一愣,因为他进山之后,几乎没有看到过这种装扮的人,因为在湘西,这种打扮的基本上都是汉人,但在这深山之中汉人非常稀少,十天半个月都遇不到一个。
    柳东云上前先是抱拳行礼,见对方没有回应,看起长衫马褂,以为是个读书人之类的,赶紧从抱拳改为拱手行礼,可对方依然没有任何回应。正在奇怪的柳东云却闻到整个屋子中蔓延出的一股子奇怪的药味,闻到这股药味,柳东云立即明白,眼前的人是个尸匠,只有尸匠身上才会带着这股味儿,那股药味是驱毒的,这里所说的驱毒实际上就是消毒,因为他们长期与死物为伴,不经常消毒的话,难免会染上一些怪病。
    尸匠一向不会与人搭话,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于是柳东云不再说什么,只是坐在了屋子中角落一侧的石头上,因为太阳太大了,他如果再继续走,肯定会中暑晕倒的,现在他都已经有些稍微头疼,知道那是中暑的先兆。
    柳东云与那怪人就那么坐着,一坐就是半个时辰,大概是因为那股药味的关系,弄得柳东云更是头疼,他弄出一小瓶薄荷香,抹在自己的鼻前和额头两侧,再次服用了避暑的药丸,没多久,他愈发觉得脑袋更痛了,他意识到不对,起身就朝着屋外走去,刚走几步就觉得头昏眼花,他知道自己肯定是中了毒,立即伸手去摸日常所用的解毒丸。
    在不确定自己到底中什么毒的前提下,身为药师的柳东云只能服用一般的解毒丸,至少可以让自己多支撑一会儿,冷静下来,判断毒性再对症下药。
    柳东云撑着离开了屋子,没多久就觉得舒服了许多,即便是头顶着烈日,也不觉得难受了,就在他扭头去看屋内,准备走到门口去细看下屋内人的时候,一个声音从旁边的草丛之中响起:“你最别进去。”
    柳东云一惊,下意识朝着说话声的方向看去,看到一个与屋内人一模一样打扮,身高胖瘦也差不多的男子从山坡下爬上来,只不过他手中多了一柄奇怪的武器——那武器一头是朴刀,另外一头则像是蛇矛,被他紧握在手中当做拐杖使用。
    而来者的腰间,还挂着五六条蛇,身为药师的柳东云定睛一看,发现那几条蛇基本上都是毒蛇,其中两条都是剧毒,一旦被咬,短时间内就会丧命,就算他去抓,也不敢徒手,只能设下复杂的陷阱,而眼前这人一抓就是好几条。
    “我已经进去过了,你的朋友似乎用了某种药,我差点就被害倒了。”柳东云皱眉,他故意用了比较重的词语,刻意告知对方此事的严重性。
    男子上下打量着他:“你不是本地人,第一次来,对吗?”
    柳东云不回答,男子用手中的武器指了指在门口摆放着的三块石头,三块先前柳东云完全没有去注意的石头:“本地人看见我摆放的这三块石头,就知道这间屋子绝对不能进,也不能靠近我的朋友,一旦靠近一定会晕倒,而且一睡至少三天,你说你进去过,又出来了,我不相信,因为没有人闻到我下的药没倒下过。”
    柳东云一听,知道眼前人也不是个等闲之辈,语气极其自信,立即抱歉道:“这位兄台,鄙人柳东云,字号药徒,是一名郎中。”
    男子一愣,再次打量了下柳东云:“难怪。”
    说完这句话,男子突然间眼前一黑,直接就要倒地,柳东云见状立即上前搀扶住,男子下意识艰难地问:“你做了什么?”
    柳东云立即摇头:“我什么也没做,兄台你是怎么了?”
    男子只得相信他,闭眼道:“眼前发黑,脑袋发晕,觉得天旋地转,我现在用尽最后的力气在告诉你的症状,而且我觉得有一股寒气从脚底蔓延至全身。”
    “坏了!你被蛇咬过,而且腿部肯定被黄麻荆棘割伤过,你千万不要动,扶着我的肩膀。”柳东云说着,抓起男子的手放在自己的肩膀,自己则蹲下去,仔细查看着男子的腿部,终于在小腿往下接近脚踝的位置,看到一处细小的伤口,他立即摸出一小瓶药酒,混上解毒的药粉涂抹在上面,紧接着起身,抓了几片干叶塞入男子口部,“含着,不要吞,等会儿你会有满口的口水溢出,千万不要吞,慢慢吐出来,有多少吐多少,一直吐到口水的颜色不再发黑为止,你的命就算抱住了。”
    男子无法回应,只得按照他的指示去做,感觉到口腔中溢出口水之后就慢慢吐出来,吐出来后他下意识睁开眼一看,果然是黑色的,而且漆黑,如同墨汁一样,他自己都吓了一跳。紧接着就这样断断续续吐了半个时辰,口水终于不再发黑。
    柳东云见状,立即摸出葫芦,让他用水漱口,一直到他感觉口腔不再发麻,舌头有了知觉之后柳东云才挪到一侧,抹去满头的汗水道:“好了,你没事了。”
    半个多时辰,柳东云就这样一直靠着男子的身体,让男子十分感动,他恢复了精力之后,作势就要跪下,被柳东云一把扶住:“使不得,使不得,救人本就是郎中的分内事。”
    男子道谢起身,自我介绍道:“先生,刚才多有得罪,我姓宫,大名宫翰千,我没有字号,多谢先生的救命之恩。”
    柳东云也立即拱手做了自我介绍,说完之后,想了想,下意识又补充道:“不瞒宫兄,我是一个逐货师,应该说是逐货师中的药师。”
    宫翰千一惊,随后恢复神色:“难怪,我今天真的是命不该绝,既然先生坦诚相见,我也不隐瞒了,我是一名尸匠,想必先生已经看出来了。”
    柳东云微微点头,宫翰千又问:“只是我不明白,我已经服用了蛇毒丸,为什么还会中毒?”
    柳东云介绍道:“蛇毒与某些植物的液体混合在一起,你服下的蛇毒丸就变得毫无用处,你以后一定要小心,只是我不明白,你们尸匠怎么会去抓毒蛇呢?”
    柳东云说完意识到自己多嘴了,赶紧要解释,宫翰千却道:“我也不瞒先生,我抓蛇是因为,我必须得调配一种药剂,如果没了那种药剂,在屋内的那位朋友走不到今晚就会死去,天气炎热,尸体也会很快腐烂,我也无法完成他的嘱托,将他的尸身带回老家。”
    柳东云点头:“原来如此,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亲眼目睹你们的赶尸。”说到这,柳东云一愣,因为宫翰千的话自相矛盾,他开始说的是不服药里面的人就会死,最后又说要将里面的人尸身带回去,这是什么意思?
    宫翰千看出了柳东云的疑惑,思考了一会儿,解释道:“先生,应该不知道‘隔世’吧?”
    “什么?”柳东云摇头,他不明白此时宫翰千说出那个词是什么意思。
    “隔世是一种药的名字,也是尸匠最大的秘密之一。”宫翰千朝着屋内走去,从怀中抽出一根手绢前,“将这根手绢摊开,挡在口鼻之前,进屋就便没事。”
    柳东云照做,却发现手绢上面一股浓烈的汗臭,熏得他立即摘下来,而宫翰千却道:“要解屋内的毒,用的就是尸匠的汗液,我们通过服用一种药物,加上侵泡药水,可以避免中毒,而其他人要避毒,就必须用沾有我们汗液的汗巾、手绢之类的东西。”
    古怪,但也确实符合他们的做法。柳东云这样想,又在面部绑上手绢,与柳东云一起进屋,进屋之后,柳东云来到屋内那男子的跟前道:“我们称这样的不叫‘尸’,而叫‘听足’,意思是必须要听从人的指令,才会动步的意思。在服药之前,这些人即便是处于濒死状态,但都保持着一定的清醒,药分为五个步骤逐一服下,服下的过程中,要按照我们的指令,一边服药,一边按照指令做相应的动作,但很简单,基本上都是‘行、停、坐、躺’四种动作,因为过于复杂,他们在服药之后无法执行,也无法说话。”
    柳东云点头,下意识问:“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第一,要报恩,有恩必报,以免将来恩人会提出我们无法完成的要求;第二,你问了。”宫翰千的语气有些低沉,转头看向柳东云,“我说完恩人想知道的事情,咱们之间就算两清,抱歉,这是规矩。”
    柳东云点头:“好吧。”
    实际上,此时的柳东云已经对那种叫“隔世”的奇药产生了巨大的兴趣。因为这种药可以续命,而柳东云所知的药物当中,可以做到续命都是有相对性的,并不是绝对,要因人而异,也得因那人的病症或者受伤部位来定,并不说一种续命的药就可以适应于所有人,而眼前他看到的这个“听足”,服下的“隔世”却似乎适用于所有人,只不过变成了行尸走肉。
    如果,这种“隔世”稍加改良,能不能做到真正的续命,同时又能让人维持原先的状态呢?柳东云满脑子都是这些念头,他绕着眼前的“听足”前后走着,观察着,而宫翰千只是站在一旁。
    许久,柳东云抬眼道:“就这些?”
    宫翰千面无表情,柳东云干脆直接问:“我的意思是,能不能再详细点?”
    宫翰千摇头,直言道:“我不能告诉你关于‘隔世’的配方,还有服药的详细过程,我说的这些,已经触犯了尸匠一门的规矩,这次的买卖做完之后,我就会隐居,这也是规矩。”
    柳东云知道再问,也许问不出什么了,但他不甘心,他想了想道:“那我能不能提出最后一个要求?”
    宫翰千微微点头,柳东云道:“我能跟你一起走吗?直到你做完这次的买卖。”
    宫翰千沉思了许久,终于勉强点头道:“好,但如果发生了任何意外,你可不要怪我,另外,一路上,凡事你都要听我的,要做什么也得问我,如果违反,你就不能再跟着我了。”
    柳东云使劲点了点头,因为他太想知道“隔世”的秘密了。
    随后,宫翰千用手轻轻按住那“听足”的肩头,低声道:“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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