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黑暗里有坏人。
    坏人里有莫成飞。
    她永远不会忘记,她被山贼绑架了去,被关在黑屋子里。
    他们还打算侮辱她……
    虽然没能成功。
    只是衣服扯破了。
    但是这些却被莫成飞给看见了。
    被他的属下给看见了。
    把她的恐惧、尴尬、愤怒、羞耻全看了去。
    她怎么能够容忍那些人的存在?
    所以他们都得死。
    可偏偏莫成飞不能死。
    也死不了。
    李燿感觉身上还有一层虚汗,特别的不舒服,抬起头,看着在旁边的冬梅,问道:“为什么不掌灯?”
    “是奴婢疏忽了。”冬梅也自知有错,低下头去,却是又抬起头来,看着李燿,带了几分小心,“公主,您我做噩梦了吗?”
    李燿没有答她,直接就是冷冷的说道:“你自己应该知道是怎样的处罚,待会自己下去领罚吧。”
    “是。”冬梅虽是觉得有几分委屈,但也没敢说什么。
    李燿环视了一圈屋内,没有说话。
    但莫名的,每个人都有了心悸的感觉。
    ……
    结果,那晚上,在梅苑伺候的丫鬟小厮每个都被结结实实的赏赐了一顿板子。
    李燿起床吃了点儿莲子粥,又重新泡了一个澡,依着惯例,又看了会公文,才睡下。
    第二天天未明时便也就醒了。
    在屋里梳妆打扮捣弄了大半个时辰,天已亮了。
    吃了点点心,李燿便就去了书房处理一直都没有弄完的公务。
    因着上次出府遇到的那个小女孩,便就对濮阳县下了些心思,便也就好好看了一下,却发现……
    濮阳县受灾严重……
    濮阳县位于黄河下游,却也是地处黄河、淮河、连运三河交界处,三月河水泛滥成灾,于三月二十四日,淹没房屋四百三十六所,损坏良田五百七十四亩,自此,濮阳县粮价上涨,一石米一两银子,这若是富足人家,也许倒也还可以买些吃吃,但是那本就是穷困之人如何吃得起……
    一时间,濮阳县多少人都是吃草根树皮,都把草根树皮扒光了去。
    本以为大水退去好可以再收拾田园,重新自给自足,哪曾想入秋以来,淮河水涨至堤坝,淹入高河坝、良板桥,先后决堤七处,黄河水、淮河水冲决湖岭,河水灌入梯坝湾,再次将濮阳县多数民居损坏……
    因濮阳县交通要道被冲毁,逃荒而来的难民更多是直接饿死在途中……
    李燿看到这,却是再也忍不住,拾起桌上的公文就丢。
    濮阳这样,那周边的那些不知道的小镇呢?
    这只是虚数,有几个人敢认认真真都就真的把数字全报了上来!
    濮阳如此,县令哪去了?
    他是一方之主,却不行一方该尽之事!
    冬梅听着下人说李燿去了书房处理公务,便想着去陪着她,也好贴身伺候,刚刚到了书房门口,却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赶紧推开门去,却见李燿已把案桌上的公文全扫了下来。冬梅心中也是有些惊疑,却也不敢问什么吵她,只是赶紧把那些扫落在地上的公文捡起来,理好,又整整齐齐的放去了案桌上。
    李燿仍是余怒未消,对着冬梅就吩咐道:“立即把户部尚书叫来见我!”说着一拳也就揍到了桌子上。
    冬梅本是想劝她爱惜自己的身体,但见李燿那阴沉的模样,却是不敢说什么,只得答了一声“是”便又出去了。
    李燿杵着桌子又平息了一下心情,这才坐下继续批阅公文。
    大约就是过了两刻钟,冬梅带着有些担惊受怕的户部尚书来了书房。
    冬梅给李燿添了一杯茶水后,便就站在李燿身后了。
    “刘成,你可知本宫叫你来是为了什么?”李燿继续批着折子,声音有些缓慢地问道。
    “微臣……微臣不知。”那户部尚书听到李燿的话,身子却都是抖了两抖,感觉拾起手袖就是擦了擦额上的细汗。
    “不知?”李燿笑,却是直接就把边上的折子砸到地上去斥道:“不知?濮阳县民不聊生你不知?濮阳县发大水你不知?那还要你做什么?”
    户部尚书拾起那几本折子,一本一本的看完,却是脸色愈来愈白。
    怎么会?
    怎么没有通过自己,这折子就被上了上来?
    “公、公、公主。”户部尚书说话都有些哆嗦了。
    “如果不是本宫今天翻到,怕是就打算一直瞒着了?”李燿停下笔,好笑地看着脸色愈来愈白的户部尚书。
    “微臣、微臣不敢。”
    “不敢?”李燿笑了,“现在不就是被本宫逮得个正着了?”
    那户部尚书不敢再说话,腿抖得似筛糠的簸箕似的。
    “这折子,不是濮阳县令上的,却是渌阳太守上的,真是好笑,却也是可笑。”李燿说着,直接就是一拍桌子,直接就把户部尚书吓得跳了起来。
    “滚出去!”李燿已经不想再看见这个人了。
    “是是是,微臣告退!”那户部尚书被吓得不轻,听到特赦便是忙不迭的就退了出去。
    李燿死死地瞪着那处。
    冬梅赶紧伸手给她顺了顺气,“公主,您可千万不能生气,为了这样的人气坏了身子多不划算。”
    李燿皱皱眉,没有说话,抬手继续批阅折子,只不过眉头却是一直皱着。
    冬梅转过案桌,把那几本折子又给拾了过来。
    而之后的结果,自然是户部尚书被直接去职,朝堂上又做了一番调整,总而言之,就是能者居之。
    濮阳也是换了新的县令,改造了几个月,也是终于把大水给制住了。
    濮阳县的城民也是得以安居乐业。
    不过,这都是后话。
    作者有话要说:  我写得艰辛你们看得欢快,就不打算安慰安慰我吗?这一章后一千字折腾了两个多小时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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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九章 王幼之“叛变”
    等到李燿终于批阅好折子,已是晌午时分,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李燿才回头去看冬梅,“早饭应该准备好了吧?”
    冬梅问道:“准备好了,公主要去吃早饭了吗?”
    “感觉自己有点饿了。”李燿推开椅子,站了起来,“走吧。”
    “是。”
    等吃完早饭,本是打算出去继续蹦哒的李燿被雨水阻了脚步。
    “怎么会这样?”李燿看着那越下越大的雨,嘴巴长得特别大。
    “公主,您早上起那么早,一大早的就批阅那么多折子,又是劳心又是劳力的。王太医明明说过您不能劳心劳力的,既然下雨了,那就回去歇歇好了,等雨住了,奴婢再陪您出去。”冬梅把伞撑起来,拉高嗓子说道。
    为什么要拉高嗓子呢?
    因为雨点声太大,不拉高了声音,李燿肯定听不见。
    既然去不了哪,冬梅说的也是对的,最近自己正在排毒,还是注意些为好,便也就听了冬梅的建议,就在府中歇着。
    本是打算就小憩一会的李燿,直接就睡熟了,等她再次醒来,已是大半个时辰已经过去了。
    “几时了?”李燿坐起身子来,揉着脑袋问道。
    “回公主,现在是申时一刻。”旁边伺候的小丫头乖巧的回道。
    李燿眼珠子转了一圈,没在屋里见着冬梅,虽有些诧异,却也没问,从床上起来,自己把鞋给穿上,小丫鬟便赶紧上前给她整理衣服。
    因为睡觉都给压皱了。
    却也是这会,冬梅进来了,挥开那个小丫头,自己动手给李燿整理。
    “公主,刚才王太医差人来说,今天药浴的浴汤已经准备好了。”冬梅给她整理着衣服说道。
    “昨天不是才泡过吗?怎么又要泡了。”李燿有些不乐意了。
    “王太医说,这药浴得天天泡。”
    “……只听过吃药不能断的,怎么药浴也不能断了?”李燿疑惑,却也没说什么,随了冬梅去了那小药庐。
    就这般,李燿每天就是药浴,吃饭,睡觉,批折子,看书,若是得了空闲,也许还可以走上几步,散散心,像这样居然在府里呆了二十多天。
    自然,病也是治得七七八八的了。
    自然,李燿也知道其中变化。
    自然,对王幼之万分感谢。
    自然……也对王幼之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自然,也就加强了调查高度。
    为此,王幼之自然也是知道李燿在调查他,却也只是笑笑,也没有采取什么措施。因为身正不怕影子斜,他身家清白得很……
    可是,他不知道,他沾了莫成飞他就不清白了……
    因为沾了莫成飞的人,都不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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