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劲,赶紧得。”叶秋一把扯过查文斌嘴上叼的那张符往地上的灯芯上一扔,“噌”得一团火焰冒出,直窜查文斌的面孔,就连空气里都充满了头发被烧焦的味道。
    不知是那火来的太厉害烧疼了他,查文斌“啊”得一身尖叫突然从地上坐了起来,四处拍打身上的火焰,惹得胖子哈哈大笑。
    “你点的?”
    胖子以为查文斌是要来责怪他,赶紧推卸责任道:“不是我,那位小哥点的。”
    不料查文斌却好言对叶秋道:“谢谢你,再晚我就回不来了。”
    叶秋见他那狼狈模样,也有些不好意思了:“看你情况有些不对,所以……”
    查文斌没有多话,走到那棺材旁边说道:“来,我们合力推开这口棺材。”
    本以为这么一口棺材也就四五百斤,三个大男人,还有一个是大力士,怎么也能搞得动。可是当他们合力推的时候才感觉这棺材犹如顶在了地板上一样,任凭你如何用力,它就是纹丝不动。
    最后胖子连铲子都出动当做了撬棍还是不行,这棺材超乎寻常的就这么贴在了地面上。
    “活见鬼了,查爷,你怎么想起要动它?”
    “我看见它下面有东西。”“什么?”“看不清,所以我想推开。”
    胖子灵机一动道:“小哥,刀子借我使使。”
    叶秋迟疑了一下,但还是把手上那把黑色刀子递给了胖子。胖子拿到刀放在手上掂量了一下,叹道:“好刀啊,让我来试试够不够快!”说罢他一刀就朝着那棺材劈了下去,“咚”得一声,胖子只觉得虎口一麻,那刀子受力弹得他顿时拿都拿不住。
    这一刀,胖子是用了十分的力气,原想着推不动那就索性劈开它,不料这一刀下去也只在那棺材上留了一道不足指甲盖大小的口子。胖子涨红了脸,不顾那酸痛的手掌,举刀再来却被叶秋一把捏住手腕道:“别费力了。”
    那边查文斌也在研究那个缺口,看着看着,他竟然开始往棺材里爬了。爬进去还不算完事,他还躺了下去,还换了一下位置,好像觉得不怎么舒服还调整了一下,然后他又伸出脑袋道:“喂,你们俩帮我把盖子合上。”
    胖子回过神来一看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问道:“你这?”
    查文斌一脸轻松地说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就像叶秋说的,这墓本来就是给死人用的,棺材里空的我就当是给我准备的,让我也睡进去瞧瞧感受一下大户人家的规格。”
    胖子跳着脚就去拉查文斌,一边说道:“赶紧的出来吧,不吉利的!”
    查文斌笑道:“你还信这套呢,没事,我就是干这个的,你帮我关上,我就试试,一会儿别忘记给我拉开,免得闷在里面。”
    说罢,查文斌自己把那棺材盖板就往上拉,胖子见状也只要依照他去做,棺材盖板完全盖上的时候,胖子觉得有点不妥,犹豫了一下,但是查文斌自己把最后那条缝隙给合上了。
    这一关就是过去整整十分钟,那棺材里头半点声响也没闹出来,叶秋后来跟我说,他和胖子当时一直守在那口棺材边上,丝毫没有走神。约莫十分钟的功夫,叶秋和胖子都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世间也有点太长了,于是胖子就去敲那棺材盖。
    敲了也有几下,可里面依旧还是没动静,胖子觉得有点不对劲了问叶秋道:“要不打开?”
    叶秋单掌一推,胖子在那头往后一拉,“哗”得一下,棺材开了,可是叫人无法接受的事实是:棺材里头竟然空无一物!
    查文斌是个道士,他不会魔法,也不会魔术。他是会弄出一些常人觉得匪夷所思的状况,但他怎么也玩不出大变活人这等法术!
    是两个人亲眼看见他爬进去的,但是现在,人呢?里面出了光溜溜的棺材板,什么东西都没有剩下……
    胖子把那口棺材里里外外都找了一遍,就这么点大地方,能去哪儿?可他就是说没就没了。
    胖子急了只能找叶秋,他一把抓住叶秋的衣脖子道:“你来过,你告诉我?是你他娘的把我们弄到这里来的,人呢?你他娘的一路上装神弄鬼的,就没安什么好心!”
    叶秋也不和胖子争吵,现在的情况,争吵无济于事,得想办法解决,他说道:“就这么大点地方,你要是不信就把我也装进去好了。”
    “你以为老子不敢?”说着,胖子就一把扛起叶秋往那棺材里头一丢,然后抱起棺材盖“呯”得一下盖住,完事他还不解气,一屁股又坐了上去。
    胖子在那棺材上坐了有个两三分钟,一想不对劲啊,这事儿还得有个人商量啊,再怎么叶秋的本事他还有点佩服的。心里寻思着是不是自己做的有点过分了,他这人就那样,一时冲动,当他打开棺材想跟叶秋道歉的时候,见鬼的一幕再次出现:棺材里头依旧空空如也……
    第一百零二章 只剩一人
    “也罢,大不了就一起走。”胖子默默的心想,他把心一横也往那棺材里头一躺,瞧着这口厚重的棺材,胖子自嘲道:“死了能住在这里也算是福气了,帝王墓的规格,也不枉此生,就是下回哪个王八蛋来这里倒斗千万记得给爷留个全尸。”
    棺材盖被他缓缓的拉上……
    我等了很久很久,已经超过了龙爷规定的时间,我在那上面傻站着,老顾则潜心研究那个鼎。我一直以为等待就是一件简单的事儿,可有时候等待却是一辈子……
    查文斌告诉我,这个世界上的我们是渺小的,仅仅是一粒沙子,我问他你怎么搞起哲学了,他说是他见识太少了。
    我和所有人一样,都想知道那口棺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喝着茶慢慢对我道来:
    才合上了那口棺材,查文斌就觉得身子一轻,然后他只觉得自己在下坠,极快的速度自由落体的下坠。
    “那口棺材下面的板是活动的,可惜的是我们检查的时候谁也没发现。”他的眼睛有些红,我想他应该是想念胖子了。
    “我连发出信号的机会都没有,我的四周一片漆黑,抓不住任何的受力点。往下落了很久,我突然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托住了,但是又感觉不到是什么。浑身的力气无处可用,我努力地想站起来却发现无能为力,就像是踩在水中,我的四面八方没有任何受力点,我就在那里飘着,我一度以为自己是死了,那是我的灵魂。”
    “后来呢?”我问道。
    查文斌拿出了一枚赤色的小圆环捏在手里把玩了一下,然后意味深长地说道:“后来……”
    他的四周是一片漆黑,突然他想到自己还等着狂灯,于是当他点亮矿灯的时候,他终于可以看到一些东西了。他的脚下是虚无的,是空的,他的确是漂浮的,他的四周一片寂静,上下左右全是黑暗,他的身体就那样在空中旋转着。
    查文斌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他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很痛!
    这是真的,可这是哪里呢?那口棺材的下面嘛?还是自己看见的那个黑洞?
    “孤独,小忆你知道那种感觉嘛?”查文斌的脸上闪过了一丝痛苦,我知道他从小便是跟从着马真人,唯一的朋友也就是我了,我以为他本来就是个孤独的人。
    “我也有一个人的时候。”我笑道。
    “不一样,是灵魂深处的孤独,你放佛置身于宇宙中央,你的四周却看不到一丝光明,在那种情况下,我呆了很久,慢慢的,我发现自己可以开始动了。”
    查文斌发现自己就像是落入水里的人,你越是挣扎就越是无力,就会越快淹死,放轻松下来反而会可以动。就像游泳那般,划动着四肢,朝着你想要去的方向。
    “其他人呢?”我问他。
    “没有其他人,只有我自己,我试着喊叫,可是我连我自己的声音都听不见。我漫无目的的游走着,我不知道下一刻我会去向哪里,一直到我第一次颠倒过来。”
    “怎么颠倒?”
    “就是头朝下,”查文斌比划道:“我的周围出现了一片光亮,很刺眼,一开始我都睁不开眼睛,后来我才发现那些光亮是金色的,一座金色的大殿就离着我不到一百米远。我看到有人在那座大殿的台阶上走,是胖子。”说到这儿查文斌已经开始哽咽了:“我喊他,他放佛听不见,停下来回头看了一眼。我朝他挥手,拼命地喊叫,但仅仅是一眼,他好像没有看到我,然后他就推开了那座大殿的门。我看到他消失在那座大殿的门后,随之,一切又都消失了。”
    “我朝着那座大殿的方向找了过去,我找了很久,但是我的四周又恢复了到了一片黑暗,一直到它的出现。”他终于把手中那块赤色的圆环递给了我,我拿在手中一股冰润的气息直入手掌。
    它比普通的银元略大,原型,赤色,中空,和一般的玉环很相似,唯一不同的是它很沉。
    “是块好玉。”我说道。
    查文斌摇摇头道:“这不是玉,他们找过很多人,那些人都是行家,他们说世上没有这样的玉料。我想这是胖子拿到的,我想他还是看见了我,然后把这块东西交到了我的手上。”
    “你是怎么拿到的?”
    “就出现在了我的眼前。”查文斌顿了顿道:“凭空出现的,我捏住了他,然后我就发现自己又重新回到了那口棺材里,等我再次打开棺材的时候,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幸好龙爷炸了,不然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出去,叶秋呢?”
    查文斌摇摇头:“也不知去向,至少我没有在那里看见他。”
    龙爷还是选择炸,不过比他原定的时间晚了很多,查文斌从那个柱子里重新爬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我和顾老硬生生的等了他们三天。
    只有他一个人,他也便一言不发,我们就坐在那根柱子下面,一直等待着,一直到耳边传来了巨响,大地也开始颤抖了……
    很庆幸,爆炸没有完全炸塌这里,我们的头顶被炸开了一个窟窿眼,漫天的碎石如同滚滚如下的暴雨,查文斌就那般坐在那儿纹丝不动。
    要说人不该死,福大命大,我和顾老都去拉扯查文斌以躲避碎石,但偏偏巧的就是他坐的那块地方一点石头都没砸到。事后,那座天顶裂开了一道口子,顺着那些乱石堆勉强爬了出去,一天后,那座山再次发生了崩塌,永远的消失在了水下。
    我不想看着他整日这般的消愁,便故意扯开话题道:“小白和顾老回美国了,说是过阵子就回来,要去办点事儿,要不我们也出去走走?”
    我本以为他会拒绝,不想他却问我道:“去哪?”
    我想了想,提议道:“先跟我去一趟广州,那边还有很多东西要打理,然后我带你去香港玩玩,怎么样?”
    “你说怎么便怎么,你安排吧。”“那我去订票。”
    正月刚过的广州天气已经回暖,路上的行人开始穿着短袖t恤,这里才是真正的南方。到处都是工地,我回去了处理了几笔单子后寻了人把能卖的都卖了,胖子不在了,这里我也不想多呆了,余下的东西都打了包邮寄回老家。这些年我在广州挣了不少,也是想停下来到处走走了。
    八十年代的末的香港已经是亚洲之巅,繁华的城市,五彩的霓虹灯,就连我这样“见过世面”的人走在大街上都已然是个乡巴佬。我在这边有几个老客户,可以约着一块儿喝喝酒,香港人其实没那么小气,只不过讲效率,讲个公平,不过我认识的那位却是个彻头彻尾的浮夸子弟。
    他叫朱子豪,比我大三岁,据说他爷爷是民国年间的少将,师从戴笠门下,原来是军统福建站的副站长。蒋介石兵败台湾之后,安排了一批搞情报的精英去了香港,伺机东山再起,这些人里头就有朱子豪的爷爷。
    当年兵退香江的国民党部队不少,据说有上万人,这些人盘踞在郊区,以做零工为生。后来这些人开始组织贩毒、卖淫和赌博,那时候的香港是英国人把持的,天高皇帝远,他们也不敢拿这些败兵怎样。
    这些都是经过军事战斗过的人,组织性、纪律性都很强,战斗力更是一般的街头痞子流氓没法比的。香港是一个讲究三合会的地方,也就是黑社会,有很多的帮派就是在那个时候形成的,多半都是这批家伙起的头。
    朱子豪的爷爷就是当年一个帮派的头头,后来逐渐漂白从商,到了他父亲那一代家境已经非常殷实,但是落到他手里的时候,短短的五年时间就被他给败的差不多了。
    败家子通常都很豪气,这哥们人如其名,我事先给他去了电话,他亲自来接的车。拉着我和查文斌去了一座半山腰位置的别墅,面朝大海,满院子的花朵开得正艳。
    这屋子看着就好气派,装修的也非常考究,中西式合璧,里面所有的家具一色的紫檀木。这小子当年在深圳喝酒喝多了闹事,差点没被人给打死,是我和胖子出手救的他,所以他虽然年长我几岁,但见了我还是很客气的叫上一句小夏爷。
    我扶着栏杆,看着山脚下那一片蔚蓝的大海感叹道:“朱少爷这日子过的是滋润啊,这地儿住着难怪说再也不去大陆混了。”
    朱子豪给我们泡了茶,就在花园里,他苦着脸说道:“就别这么说了,我这是没办法才搬到这里来的。”
    “你这人怎么就不改改吹的毛病,这大别墅给你住着你还委屈了不是,那行啊,明儿你去深圳,我那鸽子笼里呆着,咱俩换地住。”
    “哎,不瞒你。”他叹了口气道:“最近手头紧把其他的房子抵押了,就只剩这间宅子了,我有差不多快要二十年没来过了,这屋子不能住人的,闹鬼……”
    第一百零三章 出大事了
    听朱子豪说这身后的无敌海景房闹鬼,我差点没笑出一口唾沫来,我指着查文斌道:“那今天可巧了,这位是专门捉鬼的。”
    “法师?”他赶紧跑到查文斌的跟前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捏着下巴又跑过来我身边小声说道:“不像啊。”
    我笑道:“我们那不管这个叫法师,你得管他叫道长。”
    “你真是道长?”他还是不相信眼前这个和他年纪相仿的人会是传说中的法师,在香港,懂点风水的人可是很吃香的。这里的人虽然在一百年前成为了英国的殖民地,但是中国的古老习俗却在这里得到了保留,香港人非常注意传统,多数人家中都供奉神位。比如黄大仙祠,据说有求必应,香火旺盛是内地寺庙难以企及的。
    查文斌礼貌的朝着朱子豪点了点头道:“能带我进去参观一下嘛?”
    一直到屋内,查文斌掏出了一块罗盘,朱子豪那怀疑的眼神才恢复平静,他偷偷的问我:“这位大仙,哦不道长的本事如何?”
    “你自己看咯。”我故意敲他道:“看在我们是朋友一场,完事了封个红利就算了。”
    “那是,那是,要的要的,香港请一个风水先生要好几万的,我这不手头紧。”我看他面露难色,就随意说道:“随便包个两三万意思意思啦。”
    朱子豪一咬牙关道:“只要能搞定,三万就三万!”
    我心里窃喜,早知道就早早把他弄香港来了,这可比卖破烂强得多了,我寻思着让查文斌随便糊弄糊弄就得了,不料查文斌低头在那屋子的客厅里转了一圈后表情有些凝重了。
    花园里,我们仨坐着,查文斌先开口道:“这屋子是谁建的,第一任主人是谁?”
    “我爷爷是国民党啦,当年过来的时候据说是从一个英国设计师手里买的,大概有六七十年历史了,我父亲就是在这里出生的。严格上讲,我爷爷算是这屋子的第一任主任,怎么样道长,这宅子是不是闹鬼?”
    查文斌问他道:“你是怎么觉得这宅子闹鬼的?”
    “很早了啦。”朱子豪继续说道:“我小的时候这里就闹过鬼,听我们家老爷子说,我只要一来这里就哭,那时候我还是三四岁的时候,情况记不住了。据说当时有请先生来,那位先生只说我不适合住这里,建议搬走,后来我父亲就带着我和我妈妈去了铜锣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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