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徐昭左右挣扎着是要做一个诚实的孩子还是做一个在奸诈这条路上越走越远的小女人时,眼前一队黑色人马如旋风刮过,所到之处冰雪震动、大地惊颤,就连大冬天跑出来觅食的小麻雀都惊闪着小翅膀灰溜溜的赶紧逃命。
    徐昭目光呆滞的看着奔袭在最前面的明黄色的人影,普天之下敢穿明黄色华衣锦服的人除了那个家伙还有谁?能把这刺眼逼格的颜色穿出高贵风流、禁欲矜贵气质的家伙除了楚烨那个家伙还能是谁?
    远远望过去,这家伙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好,眉宇间藏着黑气,永远潋滟华贵的凤眸里夹着寒冰,就连用来亲她的温软香甜的红唇都是紧抿着的;徐昭顿时意识到,楚烨在生气,大爷不好哄的局面。
    徐昭不安的吞咽着口水,蹲在她肩膀上的元宵眯着金目,啃着参片,飞舞着纤长的银毛眺望着它主子的男人,三瓣嘴微微蠕动,发出低低的吱吱声,似在给出合理建议——主子,或许让他睡一次会是一个很不错的解决办法。
    可此刻,徐昭哪里有精力打理这只满脑子哦哦啊啊的色兔子,眼看着楚烨如暴风般袭来,在她面前一个利落的勒马动作,身下神驹扬起前蹄发出一声雄纠纠气昂昂的马嘶,徐昭的心也跟这高抬的马腿一样,狠狠地揪起来。
    楚烨出来的很急,所以御林军并没带多少,一行人打马出城一路飞奔,来到灵光寺时虽不是风尘仆仆,但也让不少人呼吸轻乱;尤其是要跟上皇上身下的神驹速度,更是苦了御林军身下的普通坐骑;跟一匹跑起来比疯狗还要癫狂的千里马相比,这些寻常脚力的马匹实在是望尘莫及。
    楚烨在刹住马后,第一眼就紧盯站在数步之外的徐昭;她消失的这些天里,他几乎夙夜难眠、寝食难安,知道依她的本事绝对不会委屈自己,更不会有生命之忧;可知道是一回事,想不想是另外一回事;只要一想到她就这样在他的眼皮底下不见,一颗心就跟放在火山上烤一样,灼疼的他恨不能长了翅膀飞到她身边。
    福全说他短短数日,至少瘦了三斤,可她倒好,弄出一个惊天鼓动静把京城搅的翻天覆地不说,还将王家的丑事就这样捅到他面前;他怎会不知王家这些年来做下的恶事,可他迟迟不发并非有意骄纵,而是要找个合适的机会再动手;毕竟他的母亲出自于王家,他不能让皇族宗亲认为他是个薄恩寡性之人;可这不省心的女人呢?居然用民意来压他,天知道在知道是她搞的鬼后,他真想把她按在腿上狠狠的抽她的屁股。
    要她不知道心疼他!要她把自己的鬼机灵使在专门给他添乱的事情上!要她这个磨他心的小妖精在给他添了这么多乱事后还不知道回家,跑来这里又生事!
    徐昭看着楚烨越来越难看的脸色,连脖子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这家伙贼机灵,保不齐已经知道惊天鼓的事是她闹出来的,为保小命,她恐怕不宜在此刻跟他碰面。
    徐昭浑身绷直,动作僵硬又快速的转过身,眼看着就要拔腿逃跑。
    “你敢跑一下试试!”
    一声碎金断玉的低吼从楚烨嘴里喊出来,震的跟随在身后的御林军齐齐落马,跪伏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至于徐昭,双腿一下就软了,哭丧着脸转过头,期期艾艾的看向坐在高头大马上一脸硬冷之色的楚烨,委委屈屈的叫喊:“我不跑,但你要保证,不打我、不废我、不生我的气。”
    站在一边的元宵小爷不忍直视的捂住了眼睛——怂!太他妈怂了!
    *
    不远处,望见这一幕的一帮布衣打扮的一行人皆伏在冰冷刺骨地雪地里,这些人似乎武功极高,纵然趴伏在雪地上依旧不惧寒意。
    “将军,那丫头确定是您儿媳妇?”
    疯癫老头嘴里咬着一根草根,扒了扒胡子上的冰碴子,说道:“当然确定,老夫就算是认错老娘都不可能认错儿媳妇。”
    “可她,似乎已嫁人了。”
    “嫁人怕什么,抢过来不就得了。”
    “是啊是啊,你们忘了,咱们将军的夫人就是抢过来的。”一个圆脸老头呵呵笑着说道。
    被同伴提起将军当年的壮举,其他人皆露出会心一笑,可很快,又有烦事上头:“跟大梁的皇帝抢媳妇,恐怕会招惹不小的麻烦。”
    “麻烦个屁!”疯癫老头一口呸掉嘴里的草根:“就算是麻烦,也是他丫的麻烦;臭小子白睡了我段家的儿媳妇这么久,等我回去就叫上儿子提着枪来收拾他;到时候老夫倒要看看,是谁给谁找麻烦;呸!”
    ☆、060:生死之境
    楚烨此刻才不知自己的媳妇已经被人给惦记上了,看徐昭就差泪流满面、写满忏悔信举在他面前控诉自己的罪状;他的心终究还是软了,这个女人,永远都有办法让他拿她无可奈何。
    他自岿然不动,高坐在骏马上冲她招手:“过来!”
    徐昭是有骨气的,眼见楚烨拿一副招呼宠物的动作招呼她,咬唇瞪眼傲娇一哼,老娘才不是你的宠物,我虽然把事情闹的大了点,可还没骨气到让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地步。
    楚烨眼角一挑,轻轻地又那么‘嗯’?了一声。
    徐昭被他这声嗯折腾的心尖都颤了,下一秒,在众人诧异的视线中,徐昭飞速奔到楚烨面前,紧紧地抱着他的大腿,笑靥如花的卖乖:“皇上,你叫臣妾过来是有何事?”
    元宵小爷唰的就将脑袋扎进裤裆里,擦!这么没骨气的主子也能让它给摊上,没脸见人啊!
    一腔怒火,满心担忧,早在看见她如花的笑脸时彻底烟消云散。
    触摸着手底下的一片温玉软凉,刚准备说什么;一声尖利癫狂的大笑声从灵光寺内传出来。
    对这个笑声徐昭并不陌生,立刻如受惊的小鸟回头看向后门方向,紧跟着,就见王氏披头散发的从寺里跑出来,手中拿着一跟燃着大火的火把癫狂如入魔;火光发红,照在她惨白狰狞的脸上,一双眼睛暗暗血红,似正在鼓动着嗜血的阴谋,要人一看心惊。
    楚烨动作迅速的从马背上翻下来,在将徐昭护在身后的同时失声叫王氏:“母后。”
    跟来的数十名御林军也没想到会见到这样的太后,各个惊讶不止的同时也察觉到危险,摆出阵型就将楚烨和徐昭齐齐护在中间,手中兵刃银光闪烁;冬雪的空气被这一场突然降临的变故压抑的快要迸射出火花。
    王氏似乎正处于某股疯魔的幻想中,一双失焦的眼睛左右转着看向四周,哪怕此刻楚烨叫她,她似乎也听不见,只是不断地仰头大笑,女子柔细的笑声渐渐变的粗噶,到最后竟像是从喉管中挤出来一样粗粝难听。
    此时的王氏就像变成了另外一人,疯狂的大笑,癫狂的挥舞着手中的火把;冬季天寒物躁,随处都堆满了用来取火的木柴,王氏就这么一挥舞,火把带动火星四处乱窜,很快就将门口附近的柴堆点着;先是星星之火,跟着渐渐燎原;楚烨等人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状况,忙命令御林军上前扑救。
    可王氏就跟从一个老巫婆变成了一个顽劣淘气的孩子,舞动着手中的火把到处乱跑,跟在她身后着急扑火的御林军又是要控制火势又要伸手阻拦她;可人力哪里能比得过自然之力,很快围在寺院后门附近的柴火堆全部都被火星点燃,火光熠熠,散发着灼人的温度,在这雪色天气中,红的火,银的雪,相互冲突衬托,竟形成惊心动魄的视觉美景。
    伸出墙外的红梅树枝被烧起,赛雪绽放的梅花如殷红的眼泪从树梢掉落;火势已起的柴火堆里发出噼啪的火星声响;眼见着王氏再这样闹下去怕是要将整座灵光寺都烧了,可这个疯女人却似没意识到自己正在做什么,只是不断地尖笑着、挥舞着手臂;楚烨硬冷着侧脸,精致的五官在火光下忽明忽暗,如精心雕琢的大理石玉面俊美到令人心颤。
    现在可不是看美男子的时候,徐昭推了推身前的楚烨:“御林军不敢真的去阻拦太后,这样根本制止不了她,你去吧,把她手上的火把夺回来,她要是不听话也别管她是不是你娘,一巴掌劈过去砍晕她再说。”
    楚烨诧异的回头看向徐昭,似是不敢相信她嘴里刚才的那番话,可还是担心她的安全:“那你站在这里别动,我很快就回来。”
    徐昭点头,看着楚烨在大起的火光中嗖的一下就投身其中;虽说知道楚烨会武功,身边也有其他御林军保护,可她还是忍不住担心了一瞬,生怕他被火星燎着烧伤。
    可就在徐昭紧盯着那一身明黄如入无人之境般刚刚接近太后,忽然,一声惊天炸响从灵光寺内传出。
    紧跟着,飞起来的土屑、飞瓦和断枝铺天盖地的从四处涌来,徐昭也被这恍如地龙翻身般的动静吓得一跳,慌忙抱紧跳进怀里的元宵,刚准备高喊楚烨,便听见身侧负责保护她的御林军大声惊吼:“不好,有人炸了灵光寺;皇上——”
    炸灵光寺?不会是裴铮吧!
    徐昭脸色煞白,匆忙间就朝着西南方向看过去,那里依旧狼烟滚滚,黑色的烟雾几乎遮蔽了半个苍穹;再回首朝火光处看,早已是烟雾弥漫,火星乱窜,更要命的是此刻不仅是墙外火光乱冒,随着刚才那一声爆炸,整个灵光寺都燃起了熊熊烈火,火光冲天、火舌乱冒,哪里还能见到楚烨的半个身影。
    徐昭急了,连身子都开始忍不住瑟瑟颤抖,双腿跟灌了铅似的往前移动,刚移出半步,就被身边留下来的御林军拉住:“皇后娘娘,火势太大,属下送您先离开这里。”
    徐昭听到声音,如抓住救命稻草般拉抓紧劝阻自己的御林军小将:“快!快快!你们不用管我,先去找皇上。”
    “可是……”
    徐昭眼一横:“这是懿旨,本宫不用你们保护,快去找他。”
    许是此刻徐昭的神色太震慑,或许是这场大火来的实在是太凶猛,向来只听从天子命令的御林军居然在此刻听从了她的调遣,刚才被楚烨留在她身边的御林军儿郎们各个奋不顾身的朝着火舌中奔去,留下一个个钢铁般坚毅年轻的背影。
    徐昭没想到不过是眨眼之间情况居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刚还在王氏面前将那个恶毒的毒妇彻底践踏在脚底,刚还在楚烨面前笑靥如花的扬着脸任由他专注温柔的伸出手抚摸自己的脸颊;可转眼之间,烈火燃起、尘土飞扬,如噩梦般的场景带着摧枯拉朽之势重重向她袭来。
    脑袋里有个声音不断在响,她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可究竟做错了什么?
    不该让自己卷进这场是非当中?还是不该将他推出去,让他置身于烈火之中只为阻止那个发疯的女人?
    徐昭摇着头,蹒跚着脚步一步步的往后退;大火炙热的温度烤化了皑皑白雪,地面变的泥泞,脚下变的肮脏,整张脸都因为灼热的温度而发胀发疼;就在徐昭张大了嘴欲要冲着这红的像血一样的大火高喊尖叫一声时,身后陡然出现几个黑色的身影。
    此刻她纵然脑子混乱可警惕之心却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在身后刚传来几声微不可查的声响,她便已如受惊的兔儿一般睁大了眼睛转过身,怔怔的看向突然出现在身后一脸散漫随意的疯老头。
    徐昭此刻早就忘记问这疯老头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也忘记问跟在他身后的几个江湖打扮的老家伙是谁,只是下意识的抓住老头粗粝的手掌,眼泪在眼眶中氤氲:“楚烨……帮我救楚烨,救救他……”眼泪应声而下。
    老家伙嘴里咬着一根刚刨出来的草根,一双浑浊却清亮的眼睛灼灼的看着面前明显处于快自我崩溃边缘的小女娃,叹了口气,反手抓住她的手腕:“丫头,跟老夫走吧。”
    徐昭这时虽神智不明,可心底还是有个信念不断在支撑着她,那就是一定要找到楚烨,一定要看着他活着出现。
    所以,在听见老家伙的话后,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要抽离自己的手腕,可这老头的力气大的惊人,不管她怎么使劲儿,还是动弹不了半分。
    怀里的元宵早就察觉到主人不太对劲,从灵光寺内爆炸声响起的那刻,主人似乎就精神恍惚起来;脸上的惊怖要人心惊,明明没有落出半点眼泪,可却要人心疼到了极点;恐怕主人的这一切情绪都是跟闯进火场中的皇帝陛下有关。
    眼下,主人的男人生死未卜,又来了这么一帮行为古怪的家伙要带走主人;元宵亮出板牙,如亮出两把锋利的小刀,冲着这帮老家伙们嘿嘿一笑,瞅准紧攥着主人手腕不撒手的老东西扑上去就要放人血——主人的小命,由爷来保护!
    元宵这一腾空飞跃速度应是极快,可就在它刚刚跃起的刹那,一根银针带着撕裂空气之势朝着它迅猛刺来,元宵睁大眼睛看着飞来的银针,针尖锋芒闪烁,它甚至都能看清那闪烁着银光的针尖一点点的刺破又冷又热的空气朝着它肥硕的身子狠狠射来。
    ‘唧咛’一声!元宵小爷甚至连一声响亮的吱吱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这比闪电之速还要快的银针一下刺中身体,噗通一声摔倒在地,狠狠地栽了个倒插葱。
    擦!爷的一世英名啊,居然在最后败在了一根银针上;元宵小爷脑袋戳地的抽搐着毛脚,一抖、一抖、再一抖……
    几个怪老头披头散发的将跟倒栽萝卜似的元宵小爷团团围住,一个扯元宵的大耳朵,一个蹬元宵的短尾巴,还有一个特猥琐,直接撇了根树枝戳元宵小爷的粉嫩菊花……
    “将军,这就是你口中所提的银毛雪兔?你确定不是诓属下?银毛雪兔奔如风、动如电,这家伙刚才那速度,也就比耗子跑的快了点。”
    “……”元宵小爷泪奔了,尼玛!爷是只纯种的兔子,你丫眼睛上长菊花了吗?连兔子和耗子都分不清楚?
    “老三,这是银毛雪兔,只是小了点,肥了点,等长成年,你的银针就扎不住它了。”
    “……”尼玛!说谁肥呢?你妹说谁肥呢?爷这是圆润,圆润你妹懂吗你!
    “听说这种兔子剥了皮吃以后能百毒不侵,先说好,我要吃兔子腿。”
    “……”靠!爷赏你口兔子尿,你敢喝么?
    ------题外话------
    新一章明日开启
    风起大宛卷,震撼来袭哦!
    ☆、001:一帮老妖怪
    元宵小爷正在经历人生最悲惨的事情之一,此刻的徐昭也像被放在冰山上火烤一样痛苦难熬。
    因为亲眼看见楚烨奔入火场,又亲眼看见他消失的地方大火肆起,在潜意识里她似乎已经预示到了一个凶险的噩耗,可理智却不允许她这么想;所以此刻的她,就像被人在拉着左右手拔河一样,一会儿有个声音告诉她楚烨出事了,一会儿又有个声音告诉她祸害遗千年,那个家伙绝对不会这么容易就挂掉。
    处于这种紧绷而绝望的环境中,她很快就自我意识沦渐崩溃;睁大了一双呆滞的眼,眼泪不停地往下掉,可眼睑却连眨动一下的动作都没有。
    老头看着快要崩溃挣扎的徐昭,知道再任由她这样下去这丫头非把自己逼疯了不可;没想到那个臭小子在她心目中的位置还挺重,能把心性如此明亮的一个小丫头逼迫到这种境地;老家伙眉心一拧,一缕担忧藏于心间。
    可很快,他就做出判断,飞出手刀在徐昭的脖颈上轻轻一砍,本就处于自我崩溃阶段的徐昭嘤咛一声便双眼翻白栽进他怀里;而在她被砍晕的前一刻,眼底的一丝清明不死心的瞥向冲天的火光中;隐约间,她似乎看见一道耀眼的明黄之色刺入眼底,被烈火炙烤的发干的嘴唇轻轻向上扬起,喉头微动,似乎在喊着那个人的名字。
    *
    如果问京城百姓今年大梁王朝发生的最令人津津乐道的大事件有哪几件,城中百姓一定会口径一致的回答:第一件,新帝登基;第二件,惊天鼓震响;第三件,灵光寺大火。
    话说当日,就在城内百姓还在议论着在惊天鼓震响后带给王氏一族的湮灭结局时,灵光寺的大火如晴天霹雳般点亮了无数人的双眼。
    听说当日,数万禁军联合着御林军将大火冲天的灵光寺团团围住,甚至连灵光寺坐落的山峰下都站满了官兵,引无数人前来围观,却无一人得知真相。
    随后,宫内钟声被敲响,整整二十七声大丧之音让繁华锦簇的帝京一夜之间挂满白绫,有人说是太后去了,也有人说是帝王出事了,甚至还有人传言说是皇后不见了;总之,众说云云,各种各色各样的小道消息铺天盖地;随后,已经做好出使大宛的九王爷楚绍被紧急召进皇宫,在紧闭宫门的勤政殿内待了整整一日一夜,待他再次走出宫门,却给世人带来一个无比震惊的消息。
    太后新丧,皇帝与皇后忍不住失去亲人的悲痛双双生病;九王手持圣旨被封摄政王,在天子病体未愈之前,代行天子之事,管理朝堂,掌管天下。
    帝京的人不是傻子,谁不知道太后毒辣,皇帝早就对她生了嫌隙之心,只是碍于母子之情,这才没把脸面撕开;太后薨逝,帝后怎会双双为这样一个妇人而难过病倒?分明就是在隐瞒什么,不好告知外人罢了。
    无数大梁子民虽好奇这天家是不是又出了什么事,可毕竟只是存了八卦心思并没有真正深究的意思;所以众人聚在一起聊了几天也就渐渐淡忘了;对百姓们来说,天家皇族的八卦只是他们茶余饭后的有趣谈资,真正能让他们上心计较的是今年的赋税是否会递减,地里的庄稼收成会不会增加这样跟切身利益相关的事。
    所以,就算此刻九王把持朝政,朝堂格局正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他们也不会真正关心。
    而此刻,如果真的有那么几个通透的人留心观察,就能发现原本门庭若市的镇国侯府已数日不曾打开大门迎客,更能发现,数队隐藏身份的人马已悄悄混出城外,奔向那未知而又神秘的远方。
    那里,正在孕育着一个个惊天动地的传奇,正在等待着真正属于他们的主人为其打开。
    *
    等徐昭再次醒来,人已在颠簸的马车里;随风鼓动的车帘轻轻扬起,透过光线可以看见路边逐渐往后移动的陌生风景和淡淡的天光。
    不大的马车中只有她一人,微微一动,头顶立刻传来一声关心的小小的吱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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