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宝道:“看吧,有人比咱们快了一步,完了,就算咱们现在去****,也没用了,先机没了。”
    沈月萝盯着马崇,若有所思,“不急,看看情况再说。”
    进了县衙大堂,几个身穿官服的衙役,分别站在两边,还算整齐肃静。
    一位师爷模样的人,抱着个册子,走上前,“是谁告状?”
    “我……”
    “我告他**民女!”
    周斗金正要说话,沈月萝抢在他前面,已经说完了。
    这可把周斗金气坏了,他不顾手指的疼痛,阴寒着脸冲到沈月萝面前,凶神恶煞的瞪她,“你这个臭丫头,你别信口雌黄,爷什么时候**你了,分明就是你拦路行凶,觊觎爷的财貌,意图攀龙附凤,爷看不上你,所以你才恼羞成怒,对爷施暴!”他这一说完,所有人都愣了。
    包括他自己的下人,全都愣愣的看着周斗金。
    沈月萝心中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啼笑皆非的瞅他一眼,最后总结出一个结论,“我眼睛没问题,取向也没问题,真的!”
    刘大宝没憋住,抱着肚子笑的停不下来。
    其他人也忍俊不禁,包括周斗金自己的人,纷纷转开头,不敢让周斗金看见。
    那师爷嘴角也抽了抽,轻咳了声,一本正经的道:“既然你们双方争执不下,那就按你们各自说的开审,老爷马上就出来了,稍等片刻。”
    周斗金的下人,给他寻来一把老爷椅,扶着他坐下。
    沈月萝四下瞧了瞧,对刘大宝打了个眼色。
    刘大宝犹豫,没敢去找凳子。
    这是公堂啊!他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走进公堂,哪敢随便乱跑。
    李风凑到沈月萝耳边,提醒她,“你还是站着吧,给县老爷留个好印象,听说这位新来的县老爷,为官挺清廉,上任这几天,办了几件大案,拿下几个盗匪,之前永安城有个商户欺行霸市,从前的县老爷,连问都不敢问,这位新老爷上任之后,立马派人将他拿下,罗列十条罪状,将人砍了脑袋。”
    “真的假的?”沈月萝越听越觉着玄乎,别说她不信,而是这个世道,想混出个好官,比天降红雨还难。
    正说着,公堂的偏门走出个身穿深蓝色,胸前绣蟒袍的男子,脸上居然戴着一块银制面具。
    沈月萝的眼睛越睁越大,嘴巴也张的合不上,呆愣的看着坦然落座的男子。
    在他旁边,化了妆的小春,调皮的冲沈月萝眨眨眼睛,其中的含义,也只有他们二人晓得。
    除了沈月萝跟周斗金,所有人都跪下拜见。
    师爷清了清嗓子,“这位就是新上任的莫老爷,你们有什么冤屈,尽管道来!”
    没有追究这两人是否跪拜,这事挺怪异的。
    当然,更怪异的是这位莫老爷,居然还戴着面具,是长相丑陋,见不得人,还是故意搞神秘,故弄玄虚?
    这是刘大宝等人的想法,绝不是沈月萝的。
    小春扭着腰,往前走了几步,“堂下站着的是何人?还不快快报上名来!”
    周斗金胖胖的身子,往椅子上一靠,挑着下巴,“我是周斗金,沈家大夫人是我姑姑,莫老爷,您瞧见我的手指头没?就是这个恶丫头掰断的,您可得为我做主,定要判她个蓄意伤人,关她个一年半载,看她还敢不敢猖狂!”
    龙璟身姿端正的坐在那,藏在银制面具后的冷眸,淡淡的扫过周斗金的手,而后又看向沈月萝,这回看的时间久了点,将她全身上下都看了一遍。
    衣服头发都没有凌乱,看不出哪里受伤。
    “你可有话说?”龙璟问的是沈月萝,因为他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当然有,”沈月萝收敛心神,“我好好的坐在那吃面,要不是企图**我,我犯得着没事找事,跑去掰断他的手指吗?你以为我很闲吗?”
    不知是不是沈月萝的错觉,她好像看见龙璟眼底一闪而过的杀意。
    不可能中!她被**,龙璟紧张个屁,他肯定巴不得见她吃亏受气呢!
    周斗金也是个人精,瞧着上面坐着的那位莫老爷,不声不语,一副静观其变的态度,他有些拿不准这位老爷的想法。
    所以,他只能死不承认,高声辩解道:“你这小丫头真会痴人说梦,爷府里什么样的美妾没有,怎会看上你,你怎么不说,是你意图**爷,坐在那,故意弄**,爷没搭理你,于是你怀恨在心,报复爷,哼!小丫头,编故事,也得编个像样的,大人,千万别信她的一面之词,替小人作主啊!”
    虽是肯求的话,但周斗金言语间,没什么诚意,连弯腰的幅度,都假的很。
    一个北城县太爷,他根本不看在眼里,商不与官斗,他不想徒惹麻烦而已。
    龙璟此人,时有叫人忽略他存在的本事。
    就像此时此刻,他有意隐藏自己的气场,让周斗金察觉不出异样,所以周斗金才敢如此猖狂。
    龙璟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周斗金,你可知道她是谁?”
    周斗金一愣,他还真没问,“小人不知。”
    龙璟垂着比卷翘好看的睫毛,沈月萝心里咯噔一下,抢在龙璟之前,大声对周斗金,道:“我姓沈,名月萝,按裙带关系算,你是沈婉的表哥,但是呢,这跟我没关系,有个事,你肯定也听说了,我跟龙世子要定亲了,虽然听说他不能人道,还长着一张癞子脸,但再怎么说,人家也是永安的世子爷,你说是吧?”
    她说的痛快,却无法忽视某人冷冷的眼神,像是要将她冻成冰雕。
    周斗金汗如雨下,双眼死死的瞪着沈月萝,“你真是沈月萝?”
    李风白着一张脸站出来,“她当然是沈月萝,千真万确,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沈家人。”
    哪还用问,沈月萝又不是什么名人,谁会冒她的名,盗她的身份。
    周斗金低下头,似乎在想着对策。
    刘大宝忍不住愤愤的道:“你光开化日**月萝,街上人来人往,谁没看到!你想歪曲事实,没那么容易!”
    周斗金又惊出了一身冷汗,笑着对龙璟抱拳道:“误会,都是误会,大水冲了龙王庙,言语上多有冲突,既然现在误会解除,我看这事就这么算了,我也不追究,医药费我自己掏。”
    要是早知道对方是沈月萝,他万万不会跟着她进县衙。
    当然不是怕她,就是想避开她而已。
    龙璟轻笑道:“哦?你说误会?谁告诉你,这是误会?凡事都有个前因后果,你**她在先,她掰断你的手在后,起因有了,按照永安城的刑法,**民女者,该当何罪,师爷?”
    “回大人的话,当众**民女,罚银五百,杖责二十!”
    “二十?你没记错?”龙璟挑着尾音,似是漫不经心的问。
    那师爷动作一僵,立马改口,“小人记错了,刑法刚改不久,小人一时口误,是五……哦,是八十大板!”
    龙璟笑了,“很好,立刻执行吧!”
    师爷大大的松了口气,偷偷抹掉额上的汗,还好他机灵,否则惹了主子不高兴,那就大事不妙了。
    也难怪主子生气,这个周斗金,当街**世子爷的媳妇,这不是自个儿往口上撞吗?
    “莫……莫老爷,我是周斗金,是沈家大夫人的亲侄子,您怎么能打我,您要多少钱,只管言语一声,小的立马叫人送来,”周斗金终于意识到情况不妙。
    龙璟笑的有几分嗜血的味道,“钱财你可以送来,八十大板,一个都不能少。”
    两个衙役不由分说的,上前捉了周斗金,连裤子都没扒,直接按在地上,又来两个衙役,挥着手中的执行仗,狠狠的打在周斗金的肥屁股上。
    刘大宝回头瞅了眼三毛跟李风,三人眼里都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眼神。
    沈月萝替周斗金抖了下,二十几板下去,裤子就见红了。
    可想而知,八十大板下去,估计这屁股就成了豆腐渣。
    公堂上,只有周斗金杀猪似的尖叫,以及板子落在皮肉的声音。
    站在门口围观的百姓,全都激动了。
    这个周斗金算不得什么好人,强抢民女的事,他干了好几次,从前的县老爷根本不管这事,最后都是周家花了银子,软硬兼施,将事情摆平的。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难得一见的清官,跟稀世珍宝一样难得,他们受了冤屈,总算有了盼头。
    莫浅这个身份,知道的人并不多,所以也没人知道他就是四海银号的老板。
    沈月萝不是傻子,龙璟刻意的偏帮,故意多判了周斗金六十大板。
    不过,她不觉得龙璟有别的意思,或许他只是不愿意自己的东西被人觊觎。
    没错,相信在龙璟眼里,她只是个物品,一个暂时被冠上龙璟名字的东西,仅此而已。
    沈月萝偷偷瞄了眼龙璟,却不料,正好迎上他别有深意的目光。
    龙璟的眼神跟他的人一样,深沉的叫人看不懂。
    五十大板刚过,周斗金就撑不住昏死过去。
    “大人,他昏倒了,”施刑的衙役上前禀报。
    “昏倒了,便泼醒他,继续打,本官不喜欢半途而废,”龙璟沉声,似有几分不耐烦。
    “是!”
    有人拎来一桶冷水,泼在周斗金的身上,将他从头淋到脚。
    周斗金打了个激灵,眼神有些涣散,屁股上随之而来的剧痛,令他生不如死,“大人,您饶了我吧,不能再打了,再打就要出人命了,小人真的知错,您要怎么样,小人都照办,求求您别再打了。”
    周斗金哭的那叫一个凄惨,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头发也乱的不成样子,本来就够丑的了,现在更是没法看了,连鬼怪都得甘拜下风。
    师爷上前呵斥,道:“还不赶紧把他的嘴堵上,吵吵嚷嚷,这里是公堂,成何体统。”
    “别急着堵他的嘴,我还有话要问他,”沈月萝忽然站出来。
    师爷有些为难,不知该怎么面对这位姑奶奶,“这……”
    “你想问什么?”龙璟平静的声音响起。
    “这你别管,”沈月萝不搭他的茬,走到周斗金跟前,居高临下的盯着他,“我问你,李家布坊是不是你派人放火烧的?”
    周斗金对她心存怨气,加上屁股疼的要命,语气愤恨到极点,“你想栽赃陷害?你这个恶毒的贱丫头,什么放火,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沈月萝邪恶的一笑,抬脚踩在他的屁股上,狠狠的碾下去,惹来周斗金一声声惨叫,“现在想起来了吗?”
    “住手!”
    两个人影,匆匆走进公堂,试图拦住沈月萝施暴。
    这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沈奎跟周秀兰。
    原来,在周斗金受刑的时候,围观的人里头,有沈家的家仆,感到事情不妙,所以跑去沈府报了信。
    周秀兰提着裙子跑进来,一看周斗金满身是血,沈月萝的一只脚还踩在他的屁股上,顿时心里那个气急攻心,差点就冲上去撕了沈月萝。
    “斗金,斗金啊,你怎么样了,怎会搞成这个样子,是不是他们给你滥用私刑了?你放心,姑姑会给你做主的,”周秀兰扑跪在周斗金跟前,哭的在撕心裂肺。
    沈奎走进来后,先是看见一脸嚣张的沈月萝,他猛的皱眉,不敢置信这个一只脚踩在周斗金背上的女子,是自己的女儿。
    再然后,他看见了坐在上位的银面男子。
    北城刚上任的县官,此事他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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