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哪里找到这么个极品?”夏宁远在手机中如此说道,“短短几年内居然能创造这么多黑料,她也是蛮拼的嘛。”
    “这只能证明一点。”阮婉一手拿着手机,另一只绑着绷带的手轻轻拨动着桌上的笔,回答说,“人,是充满无限可能性的。”
    “噗!”夏宁远直接笑了出来,“听你这么一说,我只觉得‘可能性’这个词有点可怜呢。”他一边说着一边敲击着键盘,“ok,最后一批资料已经发给你了。和之前三批一样,不太适合你看的资料我已经标注出来了。当然,你如果偷看我也不拦着,但是……”
    “放心,我绝对不会让这种东西出现在蒹葭面前的。”阮婉猜也知道这家伙要说什么——一个妹控,就是这样好猜!
    “那就好。”夏宁远满意了。
    又寒暄了几句后,阮婉挂断电话,转而接收并打开文件夹,里面果然已经被分门别类地排列好。“少儿不宜”的内容也已经被标注了出来,不过……恕她直言,就算夏宁远不说,她对这个也是半点兴趣都没有的。她早就过了对这什么非常感兴趣的年纪,更不想长针眼!
    不过……
    阮婉注视着电脑中的文件夹,又打开了书桌右侧抽屉,暗自摇头。她原本只是打算做个准备而已,却没想到能得到这么多猛料,由此可见,庄洛所谓的“我已经改了”纯粹是胡说八道。就在她们这次重遇的前一天,庄洛都还在做着这种事情。除非这家伙一夜之间被雷劈清醒了,否则阮婉是绝对不会信的。
    话又说回来,阮婉也是没打算没理由地把这些玩意散布出去的,倒不是说她有同情心,而是有些人一旦被逼入绝境,就会肆无忌惮地拉他人下水。
    她可不希望某一天会有记者这样问祁宣——“听说你以‘帮忙拿到一个角色’为名胁迫某业界新人对你献身后,翻脸无情,请问是真的吗?”——那画面太恶心人,她完全不想看到。同时,以庄洛的节操,真的做得出这种事。
    想到此,阮婉摇了摇头,关上抽屉,再关上电脑上的文档,决定暂且不再关注这件事。
    与此同时,许良家中。
    “他走了?”庄洛抬起头,注视着走入房中的许良。
    “走了。”许良走到床边,低头看着依旧满脸泪痕、楚楚可怜的庄洛,没忍住伸手捏住他下巴,沉声说,“你可真会装。”
    他们未必是真的表兄妹,却肯定是一伙的。
    若非如此,许良怎么会总是那么恰好地成为庄洛的“神助攻”呢?
    “怎么说我这些年里也跑了不少龙套。”庄洛露出一个笑容,随即又咬牙切齿地说道,“如果不是阮婉那个贱人,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
    许良对此不置可否,只说:“你今天说的话,我事先可没听说过。”
    “是我临时想到的。”庄洛笑着说,“不过,就算他知道,肯定也不会反对——因为这和他的目的不冲突,不是么?”
    “是就最好。”许良警告性地说,“希望你别惹火上身。”
    “呵呵,现在是别人后院着火才对。”庄洛勾唇一笑,扯开了他抓着她下巴的手。
    许良看到她这笑容,眼神闪烁了下,才刚俯下身,庄洛却一巴掌将他的脸拍开,轻蔑地说:“少动手动脚,恶心。”
    许良阴沉着脸说:“你还真当自己是什么贞洁烈女?”
    庄洛嗤笑着说,“是与不是和你又有什么关系?想睡我,可以啊。不过,你能给我什么?”她撩开被子,踏上鞋子,“给不了,就闭嘴。”
    几乎就在这对男女发生争吵的同时,杜锦年到达了阮婉所在公司的楼下。
    撇开庄洛的事情不谈,他原本也是想来的,只为道歉。
    但现在,他却有些踟躇。
    因为来的路上,他始终都没能做出抉择。
    第153章 不可思议
    当阮婉知道杜锦年来找自己时,是惊讶的。
    吵架后的这段时间内,她一直对他采取“冷处理”,也接连拒绝了好几次他的见面邀请。一来的确是因为还没能完全原谅他之前的言行,二来也是因为她很忙——学期末的考试以及祁宣的事情,让她整个人都焦头烂额了,实在没有心力再去面对其他的糟心事。
    他的性格,她再清楚不过。他不爱争吵,更希望能用一种相对理智的方式来处理问题。所以每次他们之间但凡发生一点小矛盾,他就会划出一个相对的“缓冲期”。
    从前她觉得这很好,因为吵架多伤感情啊;现在却觉得……它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
    “阮小姐?”电话那头的声音打断了阮婉的沉思。
    “你让人带他过来吧。”
    “好的。”
    几分钟后。
    办公室的门被拉开。
    那在她看来熟悉无比的身形走了进门。
    门外的秘书贴心地将门带上,给两人留出一个长时间内都不会有人打扰的空间。
    “阿婉。”杜锦年注视着书桌后的阮婉,近乎叹息地喊道。
    只是几天没有见到而已,他却蓦地就有了一种“恍若隔世”之感。
    她这样冷淡,实在让他难过。
    阮婉没有向以往那样,站起身飞扑过去。一来是不想,二来是不能——她的脚还没完全好。所以她只是坐在原地,表情冷淡地问:“你怎么突然来了?”
    “……我来看看你。”
    “是么。”
    短短几句对话后,就是沉默。
    阮婉不是不想说些什么的,却不愿意最先开口……或者说她这一次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先低下头。诚然,情侣之间争这口气也许是无意义的举动。但是,在知道庄洛的“真面目”后,她觉得自己这次一定要让他长点教训。有些人是兔子,有些人是蛇。前者她不介意他去救助,但后者,他必须远离,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她不肯先说话,开口的人自然是杜锦年。
    “你这几天很忙吧?”
    “嗯。”阮婉点了点头,“祁宣的事情挺麻烦的,一个处理不好就很容易造成连锁反应。”
    一问一答之间,原本凝滞到了极点的气氛稍缓。
    杜锦年暗自松了口气,缓步上前,含笑说道:“你和祁宣的关系还真好。”
    “他是我的朋友。”阮婉如此回答说,“更是公司的重要‘财产’,我当然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被人抹黑。”
    “的确。”杜锦年赞成地点头,“这件事的确不是他的责任。”
    杜锦年只是随口一说,阮婉却觉得刺耳。
    “责任?”
    她觉得这个词实在讽刺地很。
    “什么事的责任?”她反问,“责任不在祁宣,在谁?”
    脸上原本挂着笑意的杜锦年顿住脚步,他注视着阮婉,脸孔上的轻松化为苦涩尴尬,他说:“阿婉,我今天来这里,不想和你发生任何争吵。所以,你可以不要这样咄咄逼人吗?”
    阮婉放在桌下的手缓缓握起,她深吸了口气,说:“好,我不逼你。但是,我刚才问你的问题,也是真的想知道答案。”她继续问道,“你到现在都觉得,有谁需要对‘庄洛自杀’这件事负责任吗?”
    杜锦年苦笑:“阿婉,那是一条人命。”
    “呵……”阮婉轻笑了声,“是啊,那是一条人命。所以,逼死她的罪魁祸首,是断绝了她‘希望’的我吗?”
    “我从没有这样想!”杜锦年解释说,“一秒都没有。我很清楚,你是个善良的人,绝不会故意把谁往绝路上逼。”
    她说得诚恳,阮婉却抓住了话语中的重点——
    “所以,这是我的‘无心之失’?”
    “阿婉……”
    “如果,”阮婉桌下的手攥成拳,努力抑制住发火的冲动,相对平和地说,“如果我说,她的自杀是假的,你相信我吗?”
    杜锦年讶异地看着她:“假的?”
    “你和她很熟吗?为什么她自杀前的最后一个电话打给了你?自杀结束后,她向你提出了什么要求?”阮婉接连问出了好几个问题,“这些,你是没有想到,还是不愿意去想?”
    杜锦年愣在当场。
    “我不信你没有想到。”阮婉自己回答了自己提出的问题,“我了解你。”所以才更觉心寒,“所以,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而不愿意去想。庄洛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吗?”
    “阿婉,事情并不是你想的这样。”杜锦年快步上前,双手按住阮婉的肩头,十分笃定地说,“我爱的是你。”
    阮婉低笑了声:“我知道。”她知道,锦年爱的人是自己,“但是,你却因为一个不爱甚至于和你并没有多少关系的庄洛,对我说出了‘我对你很失望’的话。”
    她可以不在意庄洛的存在,也可以不在意他在人命关天之际将自己丢在街头,甚至可以不介意他们之前发生的所有争吵,但她,在意这句话。
    非、常、在、意!
    他怎么可以为了别的女人来指责她?
    在他口口声声说爱的时候。
    “是,你爱我。”她抬眸直视着杜锦年的双眸,抬起那只完好无损的手,将他的手从自己肩上扯下,“但我却觉得——你在意她。这到底是为什么?”
    她需要一个理由!
    杜锦年摇头:“阿婉,我没有。”
    “你有。”
    “我……”杜锦年话语一窒。
    “无话可说了,是吗?”阮婉再次轻笑出声,这笑声中有着难以掩饰的凄凉,“杜锦年,你敢说,你今天纯粹只是为了和好来见我吗?”
    她不是傻子。
    有些事情,她不愿意去想,不代表她想不到。
    “你敢这么说吗?”
    她一句句地质问着他——
    “她是不是向你提出了什么要求?”
    “比如说想抓住时机站出来辩白?”
    “比如说只要有一个机会就不会做这种事?”
    “比如说让你来问问我?”
    ……
    看完了庄洛这些年里折腾的资料后,她对她的行为模式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这并不出乎意料,然而……
    她是真的没想到。
    他居然如此蠢笨地上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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