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三五日,谢玉娇的身子已经完全好了,徐氏有悄悄派人去蒋家村打听了,听说那蒋国胜还吊着一口气在,还没死呢,心里好歹也放下了一些心,只巴望着明儿去庙里,把这来龙去脉的事情都跟菩萨好好说清楚,也让菩萨不要怪罪谢玉娇,至于那姓蒋的,要是能留下一条命来,也算落得心安了。
    谢玉娇早已经把这事情抛到了九霄云外,精神奕奕的请了两位管家、并徐禹行一起在书房商量起事儿来了。
    陶来福那边倒是没有什么大事情,只是再过不了几日,又到了秋收的日子了,陶来福只巴望着这几日雨水少一些,这样也能让稻子长的饱一些,收成也好一些。他最近来回的跑,人都晒黑了一圈,精神头倒是不错的很,说起如今有了治安队,那些难民也不敢横了,最近谢家宅偷鸡摸狗的事情都没发生过,当真是让自己送了一口气。
    刘福根那边,衙门那里人也约好了,他这边一早也去给蒋家送了信,说好了日子要去把嫁妆搬回来的。只是如今蒋家忙着那半死不活的蒋国胜,还不知道到时候那不拿得出来,好在那些地契店契的,都是大姑奶奶自己藏着,只怕蒋家人一时也翻不出来,到时候直接这边带了婆子去取回来,只是那些古董字画家具什么的,只怕就搬不回来了。
    不过那些东西也有限,就算被蒋家扣下了,给蒋国胜当棺材本儿,到底自己也亏不了多少了,只是白白葬送了大姑奶奶这么多年的青春罢了。
    “这事情你交代沈大哥去办好了,这几天你就不要忙这事情了,跟舅舅一起去城里,好好看看房子是正经。”
    刘福根一听这话,顿时点头哈腰道:“回大小姐,宅子倒是看得差不多了,有六七栋好的,只是这价格也不便宜,还有那贡院西街的一条铺子,我也托了人去何家问了,如今还没给答复。”
    徐禹行听了,忙问道:“到底是个什么价格,先说来听听。”
    刘福根便开口道:“四进宅院,在三条巷那边的,要三千两纹银,三进的宅院乌龟里附近,也要两千两,其他还有两进的宅院稍微便宜点,只是地方有点偏,都到了城北那头了,靠着江边风大,有钱人家不往哪儿住。”
    徐禹行点头点头,只开口道:“那四进宅院的,明儿我跟你去瞧一瞧,若是可以的话,就早些定下来,我这边有现银票。”
    原来徐禹行这次从北边回来,听得最多的就是朝廷要南迁的事情,虽然这种事情老百姓是一无所知的,可那些当官的人,但凡有些能力想要自保的,人人都关心着这事情呢!
    徐禹行的岳家虽然在兵部当一个堂官,这些事情倒是灵通的很,便托了徐禹行,早些替他们在金陵找一个落脚的地方。
    “如今虽说朝廷还没有下明旨,可陆陆续续往南边转移资产的官家商户已经不少了,再加上这几次听说大雍都没打胜仗,前头又死了个将军,军心不稳,只怕还要继续败呢!”
    谢玉娇听了这话,倒是心疼起那五千件棉袄和五千两银子了,要是大雍一败涂地,谢家这投资也算是打水漂了。
    “北边要是守不住,会不会打到南边来?”陶来喜一辈过惯了安稳日子,实在担忧的很,这不谢家宅收留的那几十户的难民才安顿好,又涌那么一批人进来,可不是又要让他头大了。
    “打到南边倒是不大可能,毕竟这么远的路,就算要能打过来,那也不知道是猴年马月的事情,只是如今世道不好,这一次我带过去被北边的东西,就没能全出了。”徐禹行只担忧道。
    谢玉娇心里早已经有了想法,世道不好、生意难做不打紧,谢家还有这么多土地呢!日子总能过下去的,如今倒不如把那些陈年旧账都收了,多置办几个宅子,等到时候北边真的守不住了,大家伙一股脑的往那边来,那时候金陵城的房价,可不就能水涨船高了?
    “舅舅不必担心,你上次写信回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动了心思了,既然生意不好做,就先放一放,索性多置一些产业,虽说这北边究竟能不能守住还未可知,可如今闹的人心惶惶的,还不是一样有人来南边安置产业吗?照我说,就现在开始,屯几套好的宅子在手上,到时候要是真的打过来了,那京城得有多少人跟着过来,那时候是租是卖,反正也都亏不了。除了宅子,还有铺子,也需屯几个,那些北边来的商家,到那个时候必定是举家搬迁,手里肯定大把的现银,铺子的价格估计也得翻一翻。”
    徐禹行听谢玉娇说的这样头头是道的,心里也暗暗叫好,可一想着这毕竟是发国难财,倒觉得还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说实话,现如今要么做官、要么有钱,这两样需得沾上了,才能路路通顺,他们不过想着法子赚钱,做的也是正经营生,也没什么好不好意思的。
    “娇娇说的很对,如今不安生,确实不能在带着钱乱跑了,城里还算安稳些,好歹有衙门有守军,也不怕被人抢了去,从明儿开始,我就把外头的账收一收,看看有什么好地段的宅子,多安置几处。”
    谢玉娇一想起在现代的时候,房价高的想上吊,买上一套就要了自己的小命儿了,背着贷款就死了,如今到了古代,倒是可以充一把土豪,也算是过了一把瘾了。
    第二日,正是八月初一,徐氏见如今谢玉娇身子也好了,便非拉着她一起去弘觉寺上香,顺带又带上了徐蕙如,娘三个一起高高兴兴的往庙里去。
    弘觉寺在牛首山的山麓,离谢家宅大约一二十里的路程,好在马车行的快,去到山下的时候,时辰还算早。平常的穷苦人家,也都有初一十五上香的习惯,只是大多都是去小庙里,就像是土地庙、山神庙、龙王庙一样的地方,不过三五里路就有一个。像弘觉寺这样的大寺庙,除了这附近的百姓之外,大多数香客都是这江宁县有头有脸的人家。
    因为前一阵子谢家守着热孝,所以徐氏并没有多来庙里,如今这才头一次出来,便遇上了好些个熟人。谢玉娇是第一个跟着徐氏出来,今儿她穿着一袭粉白撒花金色滚边缎面对襟褙子,头发上带着粉色珍珠圆簪,一张脸俏生生的,嘴角虽然含着笑,可眉宇中却透着几分精明和冷艳来。
    徐蕙如穿着月白描金花淡色衫,下身一袭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她有在京城生活了两年,谈吐上比起谢玉娇更小心谨慎,越发让人觉得超凡脱俗。
    两人站在徐氏身边,就如同一对姐妹花一样,让周围的一切都便的黯淡了起来。几个和徐氏熟悉的太太见了,只都忍不住上来打了招呼,笑着和徐氏寒暄了起来。
    谢玉娇彬彬有礼的给各位见了礼,众人瞧着她的眼神各有异样,谢玉娇也懒得揣测她们的想法,见徐氏忙着应酬,只先拉着徐蕙如去一旁拜佛求神了。
    人群中远远有人从这边瞧过来,隔着人群指指点点道:“那就是谢家姑娘,听说差点儿把蒋家大爷给整死,现如今蒋家状告不成,反倒折了一把,听说那蒋大爷怕是活不长了,你说这俏生生一个姑娘,这手腕咋这么厉害?”
    另外一个圆脸的中年妇女听得起劲,只跟着道:“可不是厉害,当初在谢老爷下葬的时候,还说将来要招女婿,谢家的银子,族里一分都别想分,谁知道这老天也算开眼,叫谢老爷的一个小妾给怀上了遗腹子,如今算算日子,也有六七个月了,倒不知道生出来是男孩还是女孩?”
    “便是男孩又如何,她如今这么厉害,谁敢娶她?让她给你家当儿媳妇,你敢不敢要?”
    “哎哟哟,这玩笑可千万别开,我还想留着我儿子给我送宗呢,你可别咒我!”
    两人说完,笑做了一团,手挽着手,又往别处去了。
    徐氏和众人寒暄完了,上过了香,捐了香油钱,便带着谢玉娇和徐蕙如去了后面的禅房。禅房幽静,丫鬟沏了茶上来,张妈妈进来的时候,脸上却有些不好看。
    徐氏正打算开口问她,便听见有人在门外问道:“里头是谢夫人吗?我家太太过来瞧你来了。”
    张妈妈一时也没心思动气,便只转身迎了出去,却瞧见是何家太太正带着丫鬟和老妈妈,已经往她们禅院里进来了。这何太太身后还跟着一个人,张妈妈定睛一看,却正是那日带着个丫鬟来送葬的何文海。
    谢玉娇和徐蕙如正在里间休息,听见声音就走到窗口看了一眼,徐蕙如便问道:“表姐,是谁来了?我们要出去见礼吗?”
    谢玉娇只不屑道:“不用出去,一只癞□□而已。”
    徐蕙如一时不明所以,眨着无辜的大眼睛问道:“赖□□?什么癞□□?”说着便也站起里,走过去瞧了一眼,见了何太太身后的何文海,只忍不住扑哧笑了一声道:“果真是好大的一只癞□□。”
    ☆、第0046章
    谢老夫人在世的时候,和何家的来往也算多一些,后来谢老夫人去世之后,谢老爷当家,素来对何家这个表兄有点看不上眼,所以也就渐渐疏远了,不过就是逢年过节偶尔走动走动,尽一尽亲戚的情分罢了。
    徐氏和这何太太,也算不得太熟悉,何家自从搬去了城里住,就把自己当城里人一样,平常县里面大户人家人情往来,也都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徐氏是公侯小姐,那里能看得惯这种做派,渐渐的也就不跟这何太太热络了。
    今儿瞧见何太太特意过来瞧自己,徐氏倒还觉得有些受宠若惊,只亲自迎到了门口,笑着道:“嫂子怎么来了。”谢老夫人是何家老太爷的闺女,何太太是何家老太爷的孙媳妇,故而徐氏这一声嫂子,倒也叫的贴切。
    何太太见闻见,便笑着道:“弟妹客气了,进来的时候瞧见了你们家的马车,才知道你今日也来了,平常我不怎么往江宁这边来,倒是遇到的少了。”这一番客套话倒是说的暖融融的,又喊了身后的何文海道:“文海,还不快点来见过你姑母。”
    徐氏口说不敢当,那边何文海已经上前来,朝着徐氏作了一揖,徐氏见谢玉娇并没有出来,便吩咐张妈妈道:“妈妈,你去里间把娇娇喊出来,就说何家舅母来了。”
    谢玉娇在里头自然也听到了她们的说话,便对着徐蕙如吐槽道:“我那儿来什么何家舅母,我就只有一个舅母,那就是你母亲。”
    徐蕙如听了这话,心里高兴,又想起自己母亲早早就去了,又觉得有些难过,只低着头不说话。谢玉娇见张妈妈进来了,也知道今儿必定逃不过去,便起身走到外头厅里,朝着何太太福了福身子,小声道:“给舅母请安了。”
    何太太见谢玉娇出落的如此好,这声音又这样清脆悦耳,一双眼忍不住就上下打量了起来。她方才在外头还听了几句有关谢玉娇的闲言碎语,一时还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如今瞧着乖顺温婉的样子,和传闻中的母夜叉似乎差了很多呢,便端着笑道:“好姑娘,难为你了,你父亲去的早,家里的事情倒要你来操心,瞧瞧这下巴尖的,我都心疼了。”
    何太太说完,像模像样的用帕子压了压眼角,又道:“前几日听说你病了,原想让你表哥去瞧瞧你的,碰巧他最近事情多,不曾脱得开身,也就没去了,没想到今天在这儿倒是遇见了,也算你们的缘分了。”
    谢玉娇抬起头,冷冷扫了一眼何文海,见他今儿倒是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再没想上回那样一双眼睛肆无忌惮的往自己身上粘糊,便笑着道:“原来表哥事情那样忙,我倒不知道了,上回爹爹下葬的时候,我正巧渴了,想在表哥的棚子里喝一口茶,没想到反被个丫鬟给了好一阵子的脸色看。我心里就寻思着,大约自己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让表哥的丫鬟也看不过眼了,还想着寻个机会,给表哥致个歉,得罪了您身边受宠的丫鬟,当真是过意不去呢!”
    谢玉娇可不是一个善于忍气吞声的主子,上回那丫鬟的张狂模样,她还记在心里呢!谢玉娇上次临走就已经没给何文海好脸色瞧了,如今在何夫人跟前再提一回,且不管那丫鬟到底是个什么下场,好歹出了心中这一口恶气了。
    何太太一听那还了得,一个丫鬟居然还敢在谢玉娇跟前拿大,顿时就紧觉了起来,又怕下了何文海的面子,便笑着道:“这事情我是知道的,文海回来就说了,那个丫鬟一早就撵出去了。”何太太一边说,一边给何文海递眼神,何文海瞧着却有些不大乐意的样子,只随口道:“表妹别在意,那丫鬟已经撵出去了。”
    谢玉娇一看他那敷衍的样子,自己也懒得敷衍了,只轻哼了一声道:“我有什么在意的,又不是我们谢家的丫鬟,要是谢家有这样拿大的丫鬟,只怕不等撵出去,一顿棒子也打死了。”
    这话说的何太太和何文海两人都忍不住就咽了咽口水,徐氏知道谢玉娇沉不住脾气,怕她得罪了人,便开口道:“你进去和你表妹说话吧,我们这儿不用你陪着了。”
    谢玉娇福了福身子,头也不回的进去了,徐氏只好陪笑道:“她爹在世的时候,尤其宠她,如今都宠坏了,我正愁呢!”
    何太太见徐氏这么说,正落了自己的下怀,忙接口道:“弟妹,不是我说,这样下去可不行,娇娇还是姑娘家呢!将来总要嫁人的,这般厉害,以后怎么议亲呢?”
    徐氏原本也知道谢家和蒋家的事情是捂不住的,可也没预料这闲言碎语传得这般快,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问道:“嫂子在外头都听到了些什么?”
    何太太便拧着眉头,装作不好意思道:“外头传出来的话,能有几句好听的,你没听见正好了,哪有还特意问的,不过我这里,到底还有一句体己的话,要跟弟妹说,无论如何,我们何家是不会嫌弃娇娇的。”
    何太太的话才说出口,何文海只瞪大了眼睛一脸不情愿的样子,却是想拦也拦不住了。谢玉娇进了房里,何太太这话又说的小声,谢玉娇到底是没听见。
    徐氏一听这话,一时间还觉得有些感动,瞧着何太太也越发热络了些,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便低声道:“她爹刚去,谈这些事情还早呢,我倒是还没想过,文海都那么大了,让他等着我们娇娇,我也过意不去啊!”
    何太太见徐氏这么说,虽是推诿,却半点没有拒绝的意思,心里已经隐隐有些高兴,又道:“男孩子晚一些娶妻,那也不当什么事儿,我们还等得起。”
    徐氏闻言,就越发感激了,还真觉得谢玉娇似乎除了何家,别家人就不敢要了一样,张妈妈在一旁听了,越发不敢把外面听来闲言碎语说给徐氏听了。
    两人又闲聊了片刻,徐氏亲自送了何太太他们出来。何文海跟在何太太身后,一脸不情愿道:“母亲你也听到了别人是怎么说谢家表妹的,这样的儿媳你敢要,我可不敢要了!”
    何太太瞥了何文海一眼,冷笑道:“之前送葬了回来,是谁说非她不娶的?这才几个月呢,看把你吓的!我瞧着你表妹好的很,一点儿不厉害的样子。”
    “不厉害外头这样传她?你没瞧见她一见你就开始告状了吗?”何文海只郁闷道。
    不提这个也罢,一提何太太就越发来气了,只问道:“上回跟在你身边的是翠杏是不?你今儿回去就把她给我撵了,要我在瞧见她还在你院子里,你信不信我赏她一顿棍子,打死了干净!”
    何文海吓了一跳,急忙劝慰道:“母亲怎么跟那个毒妇一样了,动不动就打人,翠杏也是为了我好,怕我将来降不住她,所以就帮着我给她点下马威而已。”
    何太太闻言,只停下脚步,一记暴栗打在了何文海的脑门上道:“你是个男人,你要个丫鬟帮你给下马威?她厉害些还好呢!省得你将来再这样胡作非为的!实话告诉你吧,家里最近周转有些不灵,你父亲正预备要把贡院西街那一条铺子卖了,如今谈下来,谢家给的价格是最好的,你若是能把你谢家表妹娶回来,到时候没准那一条铺子还能做了她的嫁妆,再回到咱何家来呢!”
    何文海听了这话,缩着脖子不说话,只低着头,跟在何太太的身后,郁闷道:“那也不能为了这个,把我给搭进去啊!”
    谢玉娇听见外头动静,知道何家的人走了,这才松了一口气道:“癞□□终于走了,可把我给愁死了。”
    徐蕙如凑到窗口看了一眼,笑着道:“表姐快别生气了,走了就好了。”
    徐氏从外面进来,瞧见两个人正在闲聊,便开口道:“娇娇方才也太失礼了,何太太怎么说也算是你的长辈,怎么能这样对人家呢!”
    谢玉娇听了,只满不在乎道:“我又没对她怎么样,我说的都是实话而已,再说了,那个何文海,看着就不像好人,我恨不得他也对我两看生厌的才好呢!”
    徐氏听她这么说,心里又郁闷了几分,又想起如今谢老爷去了,家里又依靠这谢玉娇,她这样能干,也都是因为自己这个当娘的太没用,不然的话,也不至于处处都要让谢玉娇一个姑娘家去出头。徐氏想到这里,只又难过了起来,忍不住就红了眼眶,谢玉娇见了,这才有些着急,只安慰道:“母亲快别这样,我以后乖乖听话就好了。”
    到了晚上,一众人用过晚膳各自散去了,徐氏支着额头,想今儿白天何太太说的那件事情,张妈妈看徐氏心事重重的样子,也只劝慰道:“何太太说的那些流言,奴婢也听见了,其实也没什么要紧的,不过就是说姑娘厉害,帮着大姑奶奶出了一口恶气,还整治了蒋家那恶霸,大家伙夸得多呢!哪里就把姑娘说的那么不堪了。”
    徐氏蹙着眉头,这些闲言碎语,她不听也知道,好是好不了的了,她一辈子就得了谢玉娇一个闺女,如何有不心疼的道理,想了老半天,这才开口道:“我想好了,不管沈姨娘生出来的是男是女,若是将来娇娇找不到称心如意的人家,我就做主让她招上门女婿,横竖我是舍不得她在别人家受委屈的。”
    ☆、第0047章
    张妈妈见徐氏想明白了这一层,心里也越发欣慰了起来,只高兴道:“太太能这么想,那是最好不过的了,且不说姑娘如今做出这些事情来,桩桩件件都是为了谢家,将来要是沈姨娘肚子里的孩子一落地,是个男孩,太太也不能疏远了姑娘啊。一来那孩子小,也指望不上,二来毕竟也不是太太肚子里生出来的,总隔了一层。”
    徐氏闻言,只点了点头,眉宇还是透着几分焦虑,只开口道:“你说的我也知道,将来我来了,唯一能指望上的,也就只有娇娇了,如今娇娇年纪也大了,等过两年出了孝,只怕这族里的叔伯们又要开始给她张罗亲事了,他们的心思我也明白,到时候我们老的老,小的小,娇娇一个嫁出去的闺女,自然也不能插手家里的事情,只要谢家出一些乱子,他们也好乘乱得一些好处,哪里有如今娇娇管着,这样滴水不漏的呢!”
    “太太既然想的这样明白,不如就回了何太太,她今天说的那些话,场面上听着倒是像喜欢我们姑娘,可这舌根下头压着的话,可不是就说我们姑娘如今名声不好了,也嫁不到什么好人家了,依我看,我们姑娘再怎样,也比她那个儿子强出去许多了。”
    徐氏一整天都在为这个事情心烦,被张妈妈这样一提点,果然就想明白了。也怪自己耳根软,居然就被那何太太给带着走了,差点儿就生出错的念头来了。徐氏叹了一口气,揉了揉眉心道:“幸好有你在我身边,是不是的提点我,不然我还真要被人给骗了去。”
    徐氏打定了给谢玉娇招上门女婿的主意,第二天就打发了张妈妈去了一趟何家,说了一堆的好话,只说徐氏舍不得谢玉娇,将来姑娘必定是要留在家里的,到不好意思让他们何家的少爷等着,所以亲自上门说清楚,也免得两家误会了。
    何家的如意算盘打的噼啪的响,谁知道这八字还没一撇呢,又打了水漂了。何文海在外头听了,心里反倒欣喜了起来,只等张妈妈走了,忙进来道:“母亲你听见了,我看不上她,她还看不上我呢!快点把翠杏给接回来吧,我都习惯了她服侍了,晚上没她在房里,睡不安生!”
    何太太气得鼻子冒烟,一指尖往何文海的脑门上戳过去,气呼呼道:“撵出去的丫鬟,还要了何用,再给你买一个吧!”
    这一眨眼过去了数十天,便到了中秋,今年谢家守孝,倒是没有什么亲戚要走动的,只不过还是按照老规矩,在县里头的福香园订了好些个月饼,发给族里面没有什么进项的叔伯兄弟们。
    谢玉娇瞧着账本上这一项的银子,心里老不服的,也就谢老爷心善,愿意养这一群吃白食的。
    这时候族里的叔伯兄弟们陆续进府上来拿东西,除了月饼,还有牛皮纸包着的白糖,几匹素色的绸缎,这些都是刘福根以前张罗习惯的。所以今年来问谢玉娇的时候,谢玉娇也就答应了,等东西运了回来,瞧见了,谢玉娇倒是觉得心疼了。
    上回沈石虎去蒋家取回大姑奶奶的嫁妆,蒋家人死皮赖脸、坑蒙拐骗一样的,赖下了不少东西,谢玉娇一时也急了,就把这些东西列了出来,心道我自己没本事要,那就索性也做个好事,全捐给衙门好了。
    康广寿看着刘福根送来的嫁妆单子,真是哭笑不得,那边刘福根哭丧着脸道:“康大人,我们家实在没办法了,大小姐说,这事儿康大人没准在行,要是能要回来,这些东西,咱也都捐给朝廷了。”
    至于为什么说康大人在行,那也不过就是康广寿吓唬了蒋家人一番,说如今这欠的银子都已经是朝廷的了,可跟欠谢家不一样,欠谢家的银子你们赖着,没人管,如今欠朝廷银子你们赖着,那可是要抄家充公的!
    蒋老爷因为这个被吓的中风都犯了,蒋国胜又是半死不活的样子,蒋老太没办法,只好拿了几份田契出来卖,谁知道被谢玉娇给知道了,让陶来喜有跑了一趟,把蒋家好几处的良田给买了回来。
    康广寿知道了之后,只觉得自己有一种浓浓的,和谢玉娇狼狈为奸的感觉,可不知道为什么,还觉得挺高兴的。
    “大小姐,康夫人三天之前生下了一个儿子,虽说折腾了好半天,最后也母子平安了,大小姐看看送些什么礼过去呢?小人也好先预备着,虽说我们家如今守着孝,可私下里让舅老爷以徐家的名义打点打点,也是好的。”
    谢家如今守孝,处处都不方便,这事情确实也需要打点。谢玉娇便点头道:“东西你还按照以前爹爹在的时候选,不用再来问我的主意了。”刘福根一个劲点头称是,规规矩矩的出门办事去了。
    这时候喜鹊走过来,见刘福根走了,便开口道:“姑娘,族里的二叔公来了,正在前院坐着呢,太太让喊姑娘过去呢。”
    那二叔公自从在谢老爷下葬那日吃了鳖,一时倒是老实了许多日子,最近族里面大小的祭祀,也没亲自过来,无非就是派了跑腿的,来府上支取香烛银钱。这些都是小钱,谢玉娇也没啥好克扣的,反正他们靠着这些银子,也发不了大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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