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他:“贞哥,你等等我!”
    元贞大步走得飞快,贾西贝着急,脚下没注意,脸朝下摔了一跤。
    压缩食品和梳子手巾撒了一地,元贞赶紧回来,贾西贝趁机拉住他不撒手:“贞哥,你为什么不理我呀,我哪儿做错了,我改!”
    元贞把他拉起来,拍拍他的膝盖:“你没错。”
    “我肯定错了,”贾西贝泪汪汪搂着他,“我笨,你告诉我吧,我以后不了!”
    软绵绵热腾腾一个小东西在怀里,元贞想抱又不敢抱,自己跟自己生闷气:“我哪敢说你有错,你那个如意珠不把我弄死。”
    “小易?”贾西贝踮着脚看他,“小易怎么了?”
    小易小易,元贞烦死了:“他说捏死我就捏死我,你还说要留下来。”
    贾西贝愣住,兔子眼睁得大大的。
    “那天夜里,他就在我眼前把你带走了,你知道我当时什么心情吗,我……我恨不得长上翅膀,我急得心都烧起来了!”
    贾西贝赶紧捂他的心口,里头咚咚的,跳得厉害:“哥,我再也不乱跑了。”
    突然一个人从侧面冲出来,从元贞怀里把贾西贝扑出去,抱着滚到地上,元贞反应很快,没有一秒,qiāng已经上膛,那是个女人,披头散发,他瞄准了正要扣扳机,她裙子底下忽然掉出一个东西,是土制手雷。
    销头已经拔掉了。
    女人形如枯槁,力气却大得惊人,用一双骷髅般凹陷的眼睛盯着贾西贝:“你们这些外地人……”她说话时口水淋漓,是典型的成瘾症状,“把脑、脑du还给我!把我的一切还给我!”
    贾西贝吓傻了,在她手里娃娃一样摇晃,元贞舍命冲上来,借着冲力把她从贾西贝身上扑下去,然后迅速起身,踢开手雷,拽起贾西贝,重新拿qiāng指着她。
    手雷却没响。
    女人绝望地嚎叫,骨瘦如柴的手在身上摸,摸出一把短刀,元贞立刻拉着贾西贝后退,她却把刀转向,对着自己的脖子:“你们毁了我,毁了我的丈夫、孩子!他们在‘里面’,没有我,他们怎么办!”
    她说的人根本不存在,但在脑du的世界里,在她绝望的幻想里,他们正把香喷喷的饭菜端上桌,等着她回家。
    “我恨你们!”
    刀子切向颈动脉,元贞一把搂住贾西贝,把他面朝里死死抱住,他不想让他看见,这一刻,生命在疯狂中终结。
    太涂真的不能待了,下午,岑琢整装,带领逐夜凉、金水、高修、元贞、贾西贝一行六人离开太涂市,向北,目标乌兰洽。
    刚开出市区,如意珠就到了,巍巍如山,气势迫人,真的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侧身横在车前。
    张小易从御者舱里跳下来,满头大汗吼了一句:“走怎么也不说一声!”
    岑琢下车,立着衣领冲他笑:“这么想我吗?”
    张小易踢了踢石子,轻声说:“那个,让贾西贝下来一下。”
    岑琢勾起嘴角,朝后车招了招手。
    那辆车是太涂堂给的,又高又大,贾西贝下车费劲,好半天才扭下来,往这边跑:“小易!”
    张小易向他伸出手,贾西贝自然而然地握住,两个孩子迎着风走到路边,“怎么也不说一声?”张小易还是那句话。
    “想说来着,”正是夕阳西下,霞光烂漫,晃得贾西贝睁不开眼,“他们说你开会。”
    张小易点点头:“乌兰洽离太涂只有十公里,”很近,近得他只要一个念头,就能把那个城从地图上抹掉,“但我知道你……你们不会回来了。”
    “小易……”贾西贝摇着他的胳膊。
    依依惜别之情,尤其是在这样醉人的晚霞中,张小易再也压抑不住,伸手把人抱住,那样动情,那样不舍:“我想跟你说,不要走……”
    贾西贝懵懂的,从他的肩膀上看着辽阔的南天,一行飞鸟正振翅而去。
    “但你跟我说过,你想做一个好御者,我知道,你不会为我停下。”
    贾西贝回抱住他,想了想,给了他一个孩子能给的、最郑重的承诺:“小易,如果我活着,我会永远、永远、永远记得你。”
    永远。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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