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林,有什么事,我们回去说好吗?我知道你是为了你父母才甘愿入赘井家的。”她抓着他的手。
    他却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无情地掰开,他说:“你错了,这只是一部分原因,还有……”
    他狠狠掰开她右手的掌心,那里横着一条丑陋的掌纹,几乎劈开整只手掌:“看见了么?是你让我身边的人遭殃的,是你害死我的父母,我多希望从来没救过你,我从来没有这么恨一个人……”
    是你让我身边的人遭殃……
    是你害死我的父母……
    我多希望从来没救过你……
    我从来没有这么恨一个人……
    冰凉的声音如同夜幕里的倾盆大雨,席卷她整个灵魂。
    因为她的断掌,她让身边的人跟着遭殃。
    一切的不幸都是她带来的。
    她像一下子被抽空了灵魂,瘫坐在地上,一直坐在雨夜下哭,一直哭,哭得撕心裂肺,哭得嗓子都哑了,最后分不清脸上的是泪水还是雨水。
    也许泪已经流干,可心里还在流血,像有一万把尖刀在细细地切割,凌迟一般,叫人痛苦难当。
    一直到雨停止,她才恍恍惚惚地站起来,拖着疲惫的身体离开。
    然而小胡同里却有三个男人在静候她的到来。
    “小姑娘长得不错啊。”
    “本来还以为是个丑八怪,长那么美也不用我费劲闭眼睛了。”
    “今天算是财色兼收啊……”
    污言秽语和淫/笑一声声传入卢曼丽的耳朵。
    她回过神,慌不择路地逃跑,一切却已经迟了。
    最后她被挑断了脚筋,被灌了难闻的药,成了哑巴。
    她被扔进了乱葬岗。
    她在这里度过了可怕的一夜,她用一双手一点点从这个万人坟墓中爬出去。
    而回到家,看到的却是妹妹冰冷的尸体。
    ……
    秋芸被猛得惊醒,一下子坐了起来。
    人已经躺在病房里,她大口大口的喘息,眼泪像坏掉的水龙头,一直流泪,完全不受控地流泪。
    “秋芸,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苏拾东坐在床头,双手扶住她的肩膀,已是心急如焚。
    秋芸下巴止不住地颤抖,说不出话,只是一直哭,嗫嚅了几下嘴唇,才堪堪发出一点细微的声音:“拾东,拾东……”
    她抱着苏拾东的腰,哭得全身发抖。
    苏拾东搂着她,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慰她:“别怕,别怕,只是噩梦,没事了。”
    秋芸不吭声,只是出于本能地紧紧抱着他,不自觉地发出细小的呜咽声。
    如果真的只是梦就好了,那个梦太痛苦太可怕了。
    所以她一直不敢回想,不敢去记住这份仇恨,不敢去触碰那些记忆。
    ☆、第66章 分分合合
    秋芸哭了很久才渐渐安定下来,但哭劲儿一时缓不过来,还是一嗒一嗒地抽泣。
    苏拾东揉了揉她的脑袋,问:“肚子还痛不痛?”
    秋芸摇摇头,面色还很苍白。
    苏拾东倒了杯热水,喂她喝了一点,抽泣才稍稍有所缓解。
    “告诉我梦到什么了,哭成这样,嗯?”苏拾东将她的碎发别到耳后。
    “没什么……”秋芸摇头,声音还是有些沙哑,“我不想提了。”
    苏拾东不勉强,吩咐马丁送粥过来。
    没多久,陈秀祺和虞家三姐妹也来了。
    秋芸看到自己的小妹虞良弟,眼睛又经不住红了红。
    急诊医生进来,建议秋芸转到妇科病房去,怀疑是宫内感染可能。
    众人诧异。
    到妇科做完一系列检查后,女医生给出诊断——cnm部分闭锁,由于长期积血淤积,导致宫内感染,需要手术治疗。
    陈秀祺不解:“什么是cnm闭锁?”
    医生说:“就是民间俗称的石女,不过患者这类不属于严格意义的石女,只是假石。”
    秋芸听完“石女”二字,已经听不进去其他话了。
    没想到竟让自己一语成鉴了。
    而民间对“石女”的说法,是晦气、不祥、克夫的象征。
    为什么过了两世,还是摆脱不了“不祥”二字?
    几人出看诊疗室,苏拾东走过来,问:“怎么样?”
    陈秀祺和虞家三姐妹都沉默。
    秋芸低着头说:“我们单独聊聊。”
    两人来到住院楼下的花园。
    “想跟我说什么?”苏拾东笑着去握秋芸的手。
    虽然从秋芸的态度可以看出,这次的情节可能有些严重,可苏拾东面上还是顾做云淡风轻。
    秋芸回过身,抬起头望着他,一副两人即将阴阳两相隔的不舍模样。
    良久,她才深吸了一口气,说:“苏拾东,我们分手吧。”
    苏拾东掰过她的肩膀,神情严肃地问:“医生说了什么?”
    秋芸一怔,推开他:“你别紧张,不是癌症。”
    苏拾东稍稍放下心来。
    一从诊疗室出来就这副凝重的模样,又是分手,又是不舍的,苏拾东难免会想歪。
    秋芸低下头,又说:“分手吧。”
    苏拾东:“别闹。”
    “你到底跟不跟我分手?”秋芸抓住苏拾东衣领,威胁,“你要是不跟我分手,我就,我就……”
    苏拾东顺势搂住秋芸的腰,他低头看着她,面色严峻:“到底出什么事了?”
    从酒会开始,秋芸就一直很不对劲,苏拾东不急着问原因,只是想给她一点时间缓冲,可现在已经不容他再等下去了。
    秋芸挣扎,反手企图掰开他的手,但却是枉然。
    “我觉得你管得太紧了,让我喘不过气来。”秋芸只得撇开眼。
    苏拾东攫住她的下巴,正视她的眼睛:“我管太紧?”
    秋芸点点头。
    苏拾东缓缓俯身,靠近她:“小姐,请编个像样点的理由。”
    秋芸咬住下唇。
    花园里有不少穿着病服出来散心的病人,此时正时不时侧目看他们。这青天白日的在医院里*,不妥。
    “你快放开我,快放开我。”秋芸挣扎起来。
    她眼圈红红的,还没消退,这么一急,倒颇有点即刻要哭出来的势态。
    苏拾东终于肯松开她,但还是牢牢抓着她的手,以防她伺机逃跑。
    依秋芸的性子,说不过他,绝对有可能做出这种事来。
    “苏拾东。”秋芸吸了口气,终于一下子说出口,“如果我说,将来我可能会给你带来不幸的厄运,甚至严重到连累你整个苏家毁于一旦,你是不是就会义无反顾地选择放弃我?”
    一点点给你甜头,然后一下子尽数拿走,最后甚至给你致命一击。
    这种沉痛和伤害,她再也无法承受第二遍。
    苏拾东反倒玩味地挑起一边眉眼:“你还有这能耐?”
    “跟你说认真的!”秋芸捶他。
    “有这个可能性么?”他摸着下巴沉吟。
    秋芸毫不含糊地点头:“没什么是不可能的。”
    重生这么悬乎的事都让她给撞上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何况……还有石女,几万人当中只有一个可能得这种病。
    没想到苏拾东警觉性那么高,一下子联想到问题的关键所在。
    他神情严肃地看着秋芸,问:“你认识陈叔叔?”
    秋芸心头一跳,立即摇头:“不认识。”
    苏拾东将信将疑地看着她。
    “你怎么不回答我啊?”秋芸一把推开他,有意带开话题,“怎么?回答不出来了是么?我就知道你没诚意,承认吧,你对我仅仅只是停留在喜欢和新鲜感的阶段,还没爱到让你奋不顾身吧。”
    “别闹。”苏拾东见她势有逃跑的迹象,忙去捉她的肩膀。
    秋芸一个扭身,像只滑溜的泥鳅似的,生生从他的手掌心滑脱。
    “虞秋芸。”苏拾东眼里有些愠怒,再度栖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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