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力道掌握的很好,既没有弄疼她,又恰到好处的揉开了那些淤着的血,和着冰凉凉的药液,将屁股上原本火辣辣的痛都融化了。
    做这些动作的时候,男人的表情是沉重的、心疼的、虔诚的,丝毫没有别的情绪产生,若一定说有,那也是对萨克努的怨恨。
    他的小妮子被打成这样,他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采薇趴在那里,感受着男人细心体贴的照拂,眼眶里酸酸的,这男人,若只是个普通的男人,该有多好……
    她如是想着,若是那样,她定会接受了他,两人在一起恩恩爱爱的过那种平凡而又温馨的小日子,一起品茗聊天,一起看那庭前的花开花落,那样的日子,是何等的惬意而又美好。
    可惜,他终究不是普通的男人,终究要回到他高高在上,贵不可攀的生活中去,她也不会因为感动和感激,找虐的去成为他王府众多姬妾中的一员,她只能站在远处,默默的为他祝福,惟愿他能一生平安顺遂,心想事成……
    “好了!”
    头上,男人懒懒的声音响起,打断了采薇的思绪。
    她抬起脸,见男人正拿出一方素净的纬锦帕子,擦去了手掌中残留的药液,向炕桌走去。
    炕桌上,摆着几碗茶水,南宫逸端起其中一碗,喝了一口后,便放下了,重新端起一碗,递到她的嘴边来。
    “来,喝水。”他说。
    采薇涨红着脸,接过了那只碗,堪堪的说:“我自己来吧!”
    他刚刚有看过自己的那里,虽说是病不讳医,但那个特别的位置被他看了、摸了,再次面对他时,她难免会难为情。
    相好,南宫逸没有多说什么,将那只碗递给她后,便转身出去了。
    采薇伏在炕上,捧着那只碗,尝了一口,只觉那水热而不烫,正适口。
    原来,他刚才的浅尝,是在为她试水温……
    闹了一天,她本来是有些渴了,此时却耐着性子一口口的喝着,细品这一碗体贴入微的心意。
    如果,他只是个普通的男人,该有多好!
    不知不觉间,她又这样的想着…..
    “禀主子,马车来了!”
    堂屋里,追风毕恭毕敬的声音回报着。
    南宫逸看了里间的门帘一眼,淡淡的说了一声:“候着。”
    便别开了眼,心绪飞到了别处去!
    萨克努、该死的萨克努……他想着。
    ……
    傍晚时分,采薇被抱到马车上,她发现这辆马车的车厢里,竟摆了一张小小的窄榻,榻上铺了厚厚的褥子和棉被。
    “南宫逸,这……”
    她想说,她又没有伤到骨头,不必这么娇贵的,但是,男人已经把这些东西准备好了,她若是不用,岂不是浪费了他的心意,而且,趴着也的确比坐着舒服,她的屁股现在还不适合坐下。
    南宫逸她放在窄榻上,拿被子将她盖好,又拿出一只玉瓶来,递到她的手中。
    “回去后,记得每天早晚各擦一次,尽量不要坐着,无事时可以自己按摩,少走动,如有可能,最好热敷……”
    采薇趴在那里,静静的听他温暖的絮叨,半晌才应道:“好!”
    马车徐徐而行,走的很慢,像是怕颠簸到车中人一般,本来半个时辰的路程,竟然足足走了一个时辰。
    回到城中,车子停下后,采薇发现自己竟被带到了一家客栈前,不觉诧异道:“南宫逸,这是做什么?”
    南宫逸下了车,将采薇抱了起来,向客栈里走去,边走边说:“我已经派人去接你的家人了,在你伤养好之前,你们一家暂且先住在这里,等你好了,咱们一起回京。”
    采薇一听,顿时觉得有些别扭了,她在青云镇时,好不容易和他划清了界限,可这才几天的功夫,俩人就又混到一起了。
    本想和他撇清关系,偏自己又刚被他救过,不好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的拒人于千里之外,何况那半人半兽的萨克努行事不定,说不定啥时候脑抽,又去找自己的麻烦呢,所以,思来想去,她妥协了,觉得还是跟他在一处安全些,便默许了他的安排。
    这家客栈是一栋三进的宅子,已经被南宫逸包下了。
    客栈的最前面是门脸儿,除了招待客人住宿,还兼开了一家小饭馆,生意十分红火,后面两进的宅子是客栈,前后共有八间,东西两侧是耳房,南宫逸和李掌柜住在二进的主房里,采薇一家被安置在后院儿,两边儿的耳房住着南宫逸的侍卫们。
    穆仲卿一家被接来了,当他们看到安然无恙的采薇时,对南宫逸的感激之情简直难以言表。
    从采薇被带走开始,他们的心就一直像被扔在油锅里煎熬一样,疼得他们五内俱焚却又无计可施,见到采薇无事后,大家都激动得又哭又笑,围着采薇问长问短。
    采薇不想他们担心,没有把自己挨打受伤的事儿说出来,为了不露馅,她和大家简短的说了几句,就早早的睡下了。
    她们的房子有四间,东间住着杜氏夫妇,次间住着文儿和武儿,第三间是堂屋,第四件便是采薇和采菲的卧房。
    采薇躺下不久,菲儿也进来了,她看了看睡在炕上的姐姐,轻轻的叹了口气,吹了蜡烛,也钻进被窝躺下了。
    黑暗中,采薇迷迷糊糊的刚要入睡,采菲忽然低声问:“姐,你是不是被人给......欺负了……”
    采薇吓了一跳,一下精神了,诧异的问:“菲儿,你为什么这么说?”
    采菲顿了顿,声音有些发涩的说:“长姐,若真是那样,你不妨说出来,自己一个人憋在心中太苦,咱们都是至亲的亲人,说出来,也好有个人替你分担些......”
    采薇扶额道:“没有,你想到哪去了?姐姐这不是好好的吗?哪里就被人欺负了?”
    采菲却不信她的话,长姐被掳走后,她偶尔听到医馆里的医女们说起了辽丹男人变态的事迹,听说他们对女人极其残忍,只把女人当成床上的玩物,死在他们床上的大晋女子多不胜数,看到长姐时,她敏锐的发现了长姐的异处,她的臀部比以前大了许多,像是肿了,走路时也不似从前那般行云流水,倒有些艰难难行,所以心里悲伤的认定,姐姐被那辽丹蛮子给玷污了!
    她想安慰姐姐几句,却又怕伤了她的自尊,只简单的询问了一句,见姐姐矢口否认后,便也不再多问了,哀哀的住了口,转过身,默默的流着泪睡去了……
    采薇不知道自己在妹妹的心中已经是一个失了贞的女人,躺在热呼呼的炕上没多久,就没心没肺的甜甜的睡去了……
    翌日
    采薇醒来后,惊喜的发现自己的臀部消肿了许多,昨天还小山似的,今儿个变成比以往略圆润些的正常屁股了,她一面暗自高兴,一面偷偷的拿出南宫逸给的药来,趁着采菲还没醒,偷偷的把药涂了上去。
    一边涂药,一边不忘腹诽那打伤她的禽兽。
    那禽兽的力气也太大了,只那么随便的一巴掌,就把她拍成了这副样子,若是他动了真气给她一巴掌,还不得把她给拍死,一面想着,一面后怕起来,昨天自己不顾死活的薅了他的头发,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儿啊,简直就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出气,多亏那禽兽没真的和自己生气,不然自己这会儿一定已经变成一张画,不知贴到哪去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偶遇霍渊
    鹦哥昨天被打伤了,伤得很重,长眉找到它时,它正挂在树上,奄奄一息,几近垂死了,幸好有老乌龟在,才奋力的将它从鬼门关抢了回来。
    被救醒后,鹦哥对着采薇哭哭啼啼的吵闹不休:“我要报仇、我要报仇……”
    于是,采薇向它保证,等那蛮子动身去京城向大晋国求亲时,在路上对他痛下杀手,定叫他有去无回。
    鹦哥听了,方才安静下来,就此作罢。
    采薇一家在南宫逸的关照下,在青县最好的客栈里住下了,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安逸生活。
    每天,都有医术高明的老大夫来为穆仲卿诊脉看病,对症下药,仲卿夫妇对南宫逸感激不已,南宫逸在无事之时,常来后院儿找穆仲卿谈天说地,两人谈话颇为投机,渐渐的成莫逆之交。
    文儿也趁机和南宫逸套近乎,想让南宫逸收他为徒,南宫逸极好说话,见文儿诚心学艺,便收下了他,在穆仲卿养伤的这几日,还真教了他几下子,把个文儿乐得差点找不着北,对南宫逸更加推崇备至,只要开口说话,三句话不离‘我师父’三个字!
    这期间,采薇一直安静的居住在后院,回避和南宫逸见面,不是她矫情,只是既然已经知道两个人不会有结果,就不想和他有过多的牵扯,两个人见面的次数越多,就越是会纠缠不清,所以,只要可以避免,她就尽量不去和他见面。
    没几天的功夫,穆仲卿的伤好了,采薇的伤也在某人默默的关注下,神不知鬼不觉的得以复原。
    某日,南宫逸和穆仲卿商议,决定两家于初十那日一起动身,结伴到京城去。
    对于这个决定,采薇并不意外,早在她们一家住进南宫逸包下的客栈时,她就想到会是这样了。
    而且,她对这个决定并不抵触,听闻萨克努也要不日进京去向大晋国求亲,她能与南宫逸同行,至少可以打消那蛮子对她的邪念,说不定还可以趁机替自己和鹦哥报仇!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穆家人和南宫逸已经很是熟悉了,他们虽然还不清楚南宫逸的身份,但都看得出来他不是寻常的百姓,至少是个氏族大家贵公只。
    他能屈尊降贵的和他们住在一起,对他们百般照拂,努力的降低自己的身份,和他们打成一片,令穆家人很是感动。
    当然,穆仲卿夫妇也曾怀疑过他努力和他们搞好关系的动机。见识过他手下对他的畏惧,这对夫妻心明镜似的,这位公子绝不像他表面看到的那样温润如玉,但他为何会对这么努力的屈尊和他们结交,有时简直就是在刻意的讨好他们?他们又有什么值得他这样做的?
    难道,是为了他们的女儿。
    杜氏曾旁敲侧击的试探过女儿,但女儿对母亲的试探明确的表示,她断不会嫁给那些氏族大家的贵公子,就算娶她做正妻她也不干,所以跟那位南宫公子也绝无可能。
    穆仲卿也曾婉转含蓄的打探过南宫逸的婚姻之事,南宫逸给他的回答是,他此生已经注定无法娶到他所爱的女子,所以娶谁都无所谓,全凭家里做主。
    得到这二人的回答,穆仲卿夫妇放下心来,确定南宫逸帮他们,完全是出于善心和对自己徒儿的关爱,别无其他,因此,夫妻二人对他更加感激和敬重!
    初十这日到了,穆仲卿一家收拾好了行装,告别了青县,在南宫逸大队人马的簇拥下,浩浩荡荡的直奔京城而来。
    一路上翻山越岭,途径了许多的州、县,见识了许多不同地域的风土人情,让一家人都大开眼界,增长了见识。
    行了五日,一行人到了距青县八百里的临安府,临安府乃是大晋国的富庶之地,经济繁荣,商贸发达,除了京都之外,全国最繁华的城市当属于它。
    这日恰好是元宵节,临安府大街上设有花灯,穆仲卿和杜氏觉得孩子们难得赶上如此的盛事,便有心停留一晚,让孩子们开了眼界再走。
    南宫逸也有心留下来看过灯再走,于是,他们便在临安府中心位置包下一间客栈,住了下来,打算晚上看过花灯,明早再行离开。
    安顿下来后,穆仲卿便带了妻子儿女们出了门,到外面去闲逛。
    时间还早,街上已经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人潮如织。人群中男女老少都有,很多人都是一家人出行,时不时还有几个货郎挑着担子路过,卖的东西也丰富多样,面人儿、糖人儿、缨络、糖球,还有一些可爱的小帽子,今儿天冷,怕小娃子们受不住,虎头帽卖得很快,杜氏给文儿和武儿也各买了一顶,呆在了他们的头上,采薇不禁感叹,这些人真会做生意。
    穆仲卿见妻子给文儿和武儿买了东西,怕两个女儿多心,也张罗着要给她们各买一样,以示女儿们在爹娘的心中和儿子一样重要。
    采薇知道爹的心思,没有和爹娘客套,若是她什么都不要,爹娘才会难过呢,所以在一个货郎的担子上,选中了一个昆仑奴的面具,菲儿挑了一个绣着荷花的香囊。
    买完后,一家人随着人潮步行,兴致勃勃的闲逛着,忽然听到前面的几个人在议论。
    “哎,你听说没有,知府大人有令,今年的灯谜大会,彩头是五十两银子,比去年足足翻了一倍呢!”
    “嗨,就算翻了十倍又能如何,俺们这些平头百姓,又不懂那些个酸溜溜的诗文,又猜不透那些个千奇百怪的谜语,就是有千两万两的彩头,咱们也争不来的……”
    “哎!说的也是,不过,若是谁能得到这灯谜的彩头,就能得到知府大人亲自颁发的赏赐,银子是小,谁都见过,难得的事这份光宗耀祖的体面…。”
    几个人议论着去了,穆仲卿看了看杜氏,笑道:“美娘,你可听见那几个人说的了,为夫去试试可好?”
    杜氏柔声道:“好!”
    采薇听到了议论,也来了兴致,跟着爹,兴冲冲的来到了猜灯谜的地方,准备和爹联手,在今年的灯谜大会上一举夺魁。
    灯谜大会就设置在临安府知府衙门的门口,采薇一家来到时,这里早已是人声鼎沸、人山人海,除了那些准备猜灯谜的,还有一大群看热闹的百姓,大家吵吵嚷嚷的,纷纷猜测今年会是谁夺魁。
    穆仲卿带着家人挤了进去,徜徉在了众多的彩灯之前。开始猜灯谜。
    灯谜大会上的灯谜大都是知府大人的幕僚们出的,还有一些是临安府天峰书院的学子们出的,文艺色彩颇浓,都是些辞藻极美的,蕴意极深的诗句,当然,也有些通俗易懂,很接地气灯谜,是那些赞助灯谜大会的商户们出的,但被那灯谜被文人墨客人谓之‘粗俗’。所以,商户们的彩灯前并无人光顾,那些准备参加灯谜会的文人们,都聚在知府大人出的灯谜前,冥思苦想着,打算猜出这位临安府头号大人物出的灯谜,来个一鸣惊人!
    采薇觉得,既然是灯谜大会,就不会因为谁猜出一个谜语而夺魁,须得靠数量和质量双重保证,才能夺魁。
    因此,她剑走偏锋,在那些无人光顾的商户们出的彩灯前猜了起来。
    她猜的第一个灯谜,是写在一个兔子灯上的,谜语是:画时圆,写是方,有它暖,没它凉(打一字)
    采薇一笑,这简直就是白给的题目,看来她选择先猜商户们的灯谜是正确的,她要过纸笔来,轻松的写下谜底,命守在灯下的小厮将谜底传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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