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四娘压低声音道:“少爷你不懂,对于男人来说,有人抢的才是好东西。有我在这里虎视眈眈盯着,有我这个情敌在,他才会有危机感,才不会负心薄幸。”
    安宁惊奇地看着李四娘,没想到这妹子居然还知道这些。
    李四娘见到她的眼神,脸颊红了红,“这些也是我这些天,在客栈里恰好遇到一个妇人,她教导我的。”
    安宁笑道:“谢谢你。”
    李四娘默默地盯着她的脸,脸更红了。
    “少爷,倘若你哪天喜欢上女孩子,一定要优先考虑我啊。”
    安宁汗颜,这时代的妹子也不是每个妹子都是贤妻良母类型的,其中有一些还挺彪悍的,比如这李四娘。安宁觉得,这丫头之所以之前被大妇打,恐怕也是因为知道自己居然在无意之间做了人家的外室,心怀愧疚,所以才没还手。她也有点无语,她所选择的这张面具,明明是大众脸,李四娘还能看她看得脸红。
    她看着李四娘十分认真,连忙说道:“恐怕不会有这一天。”
    李四娘叹了口气,“我看那人也不像是会轻易放手的人,就是那颗媒婆痣看了碍眼。”
    安宁忍俊不禁,她能说那媒婆痣只是她的恶趣味吗?
    只是这一路回去,安宁却发现沿途似乎有些变化,不仅街道整齐了不少,甚至来途时所能看到的乞丐都少了不少,整个精神面貌似乎都焕然一新。她忍不住拉着蔚邵卿的袖子,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蔚邵卿道:“毕竟十月陛下要南巡,我们现在走的这一条,恰好也是南巡的路线。当地的官员收到了通知,自然会尽量在陛下面前表现出好的一面,也好体现自己的治理水平。”
    安宁惊讶地睁大眼睛,“南巡?我怎么没收到通知?”
    蔚邵卿面容浮现出淡淡的笑意,他虽然所佩戴的面具长相不怎么样,但是这一笑,却多少有以往那种出尘的气质,“等我们回去以后,你差不多就能收到圣旨了。你无论在陛下面前,还是在皇后娘娘、太后娘娘面前都颇有颜面,陛下定会让你一起过去。”
    安宁追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蔚邵卿点点头,“这几日沿途的官员也大概收到了消息,所以才开始布置。”他作为御林军统领,得负责天子的安危,自然早早就知道这件事,并且做好了相关的准备。若不是因为现在基本大家都知道南巡的事情,恐怕蔚邵卿也不敢在安宁面前吐露一二。
    他虽然信得过安宁,保密工作仍然得做好。
    安宁十分理解他的职位,所以也没有揪着这点不放,只是好奇道:“也不知道这南巡会南巡到哪里呢。”
    没想到她居然也有参加的一天,想想就有点激动呢。
    忽的她想起一件事,连忙问道:“那陛下今年的寿宴不举办了吗?南巡的话,来回至少也得耗个一个月吧,肯定寿宴就在半途中举办。”
    蔚邵卿道:“今年的南巡,姑且也能看做是庆祝陛下的寿辰。”说起来,凌青恒也算是很不错了,他在位那么多年,励精图治,南巡的次数就算加上今年,也没超过三次。先皇南巡前前后后可是至少十多次的。加上这些年国库充盈,之前的蝗灾因为安宁那篇蝗虫的文章,受损不算严重,所以大周现在钱还挺多的,偶尔南巡一次,无伤大雅,即使是最喜欢博名声的御史也不会因此同皇帝过不去。
    几人说说走走,五天后便重新回到了京城。
    当安宁将李四娘带回周府的时候,李四娘直接呆了,她怎么也没想到安宁会是周家的人。周家因为安宁这位农女出身的县主,在老百姓心中,名声不小,被当做励志的代表,李四娘之前也是听说过周家的。她倒是没想到安宁便是颇得百姓崇敬的县主,以为安宁只是周家出身的哪个少爷。
    安宁进府以后,直接吩咐玉容带李四娘去梳洗一番,自己也同样好好洗头洗澡一顿,又拿下面具,换上衣服,半个时辰以后,又恢复了娇俏美貌的少女模样。
    李四娘在打扮过后,也显出几分的楚楚动人,她当时能被那负心人看中,并且花了大力气哄骗她,可见相貌也是不坏的。
    安宁知道李四娘原先是秀才之女,因为看了一些话本,被洗脑了,真以为有所谓才子佳人的故事,才会轻而易举被骗了过去。她在周李氏面前也没遮掩自己的过去,堂堂正正地说起。
    周李氏见她态度不卑不亢,反倒可怜起了她,说道:“这世上就是有一些男子,专门哄骗你们这样涉世未深的小姑娘。”然后又向李四娘推荐安宁写的那篇西厢记,她觉得李四娘就是因为没看过安宁那黑暗版的西厢记故事,才会如此。由此可见,她家闺女做的事情还是相当有意义的。
    等安宁出来后,周李氏还对安宁笑道:“我看你这回出门倒是做了件好事,四娘的确是个好姑娘。”
    周李氏便是这样性格的人,她若是觉得你好,便只看得到你身上的优点了。
    安宁笑道:“我也觉得我捡人的本事还不错。”
    李四娘听这母女两对话的意思,一琢磨,直接发怔了——难道救了她一命的周公子竟然名满天下的周县主?
    她目光落在安宁那张春花秋月般美好的面容,心中是满满的不可置信。周公子明明相貌只是寻常,只有一双眼睛生得极好,像是将所有的光华都聚集在其中一样,让人见之忘俗。
    安宁依旧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李四娘看着她的笑脸,又觉得笑容同周公子的重合在一起,这才信了救了她的是周县主,她郑重其事地行了一个跪拜的大礼,“多谢县主的救命之恩。”
    安宁将她扶了起来。
    既然周公子是安宁,那魏公子(蔚邵卿的化名),李四娘一想便知道定是那蔚侯爷了。她想到京城里出了名的美男子却是以那样的面容出现在外面,嘴角忍不住微微扬起,恐怕这世上能够见到蔚侯爷这样一面的人不多吧。
    安宁调侃道:“你当时想以身相许,对象可是选错了。那位可是侯爷呢。”
    而她只是一个县主,简直是媚眼抛给了瞎子。
    李四娘却忽的莞尔一笑,“我觉得比起蔚侯爷,还是县主好。县主之前不也说过了吗,性别不是障碍?”
    安宁被这话给噎住了。
    李四娘在家里住了一天休息过后,安宁便将李四娘给送到了陆凤萱的那庄子中。陆凤萱见到李四娘果然很欢喜,还连声对安宁说道:“你这人捡得可真是不错。总算又多了一个人可以教导她们了。”
    之前主要是陆凤萱和陆凤瑶充当老师,在苗儿这事后,她们深深感念起精神建设的重要性。也幸亏苗儿在被家人那样对待后,没有所谓的斯德哥尔摩症状,吃过亏后便坚定地同家人划清关系了,不然陆凤萱绝对会呕死的。
    有了苗儿这个前车之鉴,其他的姑娘更是深深感念起陆凤萱她们,若不是陆凤萱和安宁等人,她们哪里有如今的平静生活。
    李四娘作为秀才之女,她爹先前也曾经教导她读书识字,因此她才能够看得懂那些戏折子。如今她来了以后,便同陆凤萱她们做起了教化的工作。
    陆凤萱还对安宁说道:“你之前写的那两出戏,我们已经在排演了,等排演好,便给你看看。”
    安宁笑道:“那我就等着你们了。”
    等她回去以后,却恰好收到了圣旨,圣旨上所说的便是南巡的事情,安宁这回也上了南巡的队伍。能上队伍的基本都可以算是在皇帝皇后面前受宠的人。
    只可惜周李氏没在名单上,毕竟名单的人数有限,人越多,对于保卫工作考验越多。周李氏虽然现在是三品诰命,但基本能够上名单的,大部分都是一二品的诰命夫人。至于皇子皇女大部分都上了名单,除了太子凌文泽和二皇子凌文钦,凌文泽帮忙处理政事,凌文钦则作为辅助对象,安宁觉得,凌青恒绝对是故意将凌文钦给留下来,牵制凌文泽的。谁不知道凌文钦同凌文泽的关系最差,简直是相看相厌,凌文泽的一些小辫子,有一半以上都是凌文钦给揪出来的。
    至于后宫的嫔妃中,伴驾的除了皇后娘娘、还有直到现在,依旧深受宠爱的珍嫔娘娘、大公主的生母贤妃娘娘。皇后娘娘表示伴驾的嫔妃太少,又添加了三公主的生母顺嫔,以及三位常在贵人。
    至于安宁,这一路直接跟随天晴和大公主凌天怡身边即可。有这两人在,到时候也不会有人不长眼地跑来寻事。
    这次的南巡来回一共持续两个月,恰好在十二月十号返回京城。
    安宁觉得,等她回来以后,便可以准备回家过年了。
    对她来说,这所谓的南巡,便是传说中的公务旅游啊。可惜的是,因为人多口杂,即使蔚邵卿也要一起,她在人前,终究不好同他太过亲近。
    周李氏对于女儿也要一起去表示很激动,开始大张旗鼓地要给安宁准备所谓的行李。
    安宁原先还担心她娘会沮丧,安慰她道:“娘,等有空后,我也带你去旅游一趟。”
    周李氏笑道:“那我就等着了。其实我不去也挺好的,小宝年纪还小,慧姐儿又是第一次当母亲,有许多不懂的地方,我作为长辈,多少也得留在京城里照看他。”这大周也没多少人有她这样的福气,她有安宁这样孝顺的女儿,都抵得上别家一百个男子了。
    安宁又同周李氏说了一下宏远大师为她和蔚邵卿定下成亲时间的事情。周李氏吓了一跳,她怎么也没想到蔚邵卿的师傅居然是以前的国师宏远大师。在宏远大师辞掉这位置以后,国师这职位也一直空着,显然是为他而留的。
    周李氏虽然因为一些前因,不太喜欢和尚,但是对宏远大师这样能够预言出地震洪灾的人,还是十分佩服的,听到是他定下的时间,直接说道:“既然是国师定下的,那肯定是极好的时辰。”
    她心中溢满了喜悦,要知道这时辰可是国师定的,代表着国师本人也十分看好这门亲事,传出去后,恐怕那些想破坏的人都得掂量一二。
    在高兴过后,她又皱起了眉头,“邵卿日后不会学起他师傅跑去剃度吧?”
    虽然蔚邵卿的师傅是宏远大师让她很开心,但是周李氏不知怎么回事,脑筋反而往这方面拐去了。
    安宁无语了,说道:“娘,你想多了。谁说入了宏远大师的师门,就得当和尚的?你可知道,你最崇拜的云水道人还是宏远大师的师弟呢。”
    这个消息果然镇住了周李氏,她嘴巴张的大大的,一脸的不可置信,嘴里都可以塞一颗鸡蛋了。
    等半响重新找回语言功能后,她的下一句话差点让安宁晕倒了过去,“完了,他们师门一个当道士,一个当和尚……”语言之间,似乎生怕蔚邵卿也步上这后程。
    安宁实在无言以对。她转头将这件事告诉给蔚邵卿,蔚邵卿反而笑了,说道:“有你在,我也舍不得去当道士和和尚。”
    安宁看着他,认认真真地说出自己的想法,“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还是当道士,别当和尚,我实在无法想象你光头的样子。”蔚邵卿即使光头,也肯定是个美男子,但还是有头发的时候最帅,作为一个颜控,安宁绝对无法接受他光头。
    蔚邵卿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气定神闲地应付着安宁的脑洞,说道:“如果我哪天成了道士,你便是那道姑。”
    这意思便是他们仍然是一对。
    安宁啐了他一口,“你自己当道士去,我才不当道姑呢。”
    说起和尚、道士这些,她突然想起前世看过的那则微小说,直接提笔在纸上写了下来:“秃驴!竟敢跟贫道抢师太!”
    蔚邵卿视线一瞥,将纸上的内容收进眼中,饶是他定力很好,看到这样一则故事,依旧崩溃脸。
    他忍不住伸手点了点安宁的额头,又没收了这张纸条,对于安宁这种把和尚、道士一起埋汰的行为进行了批判。
    安宁十分委屈,她也就是在蔚邵卿面前这样,才不会傻到在人前说这样的故事。不然她娘第一个饶不了她。
    ……
    虽然京城里都在准备着南巡的事情,但是作为南巡的头头,凌青恒最近却很闲,因为工作都交给下面的人做了,导致他无所事事。这段时间,凌文泽和凌文钦也开始处理起政事,他每天只需要抽出时间,看他们处理的结果,再酌情增添删减即可。
    他一闲,便将蔚邵卿给叫来打发时间了。
    蔚邵卿面对着天子一脸我正闲的蛋疼的样子,十分淡定。
    凌青恒知道蔚邵卿这趟出京城是带安宁去见国师宏远大师,还问了一下宏远大师的近况。宏远大师所做可不仅仅只是预言灾害的事情,过往几十年帮了他不少,凌青恒对他也十分敬重。
    蔚邵卿回复道:“师傅一切照旧。”
    凌青恒沉默了一下,说道:“这些年来,我也曾私下让人寻找那人,可惜依旧杳无音信。”
    蔚邵卿道:“师傅说了,她若是不想让人找,谁也找不到她的。”
    凌青恒又道:“我听说安宁以前的师傅名号是逍遥子,那女子也最爱逍遥自在,会不会是她?”
    蔚邵卿摇摇头,“应该不是。”
    两人皆沉默了一下。
    蔚邵卿也趁这个机会,将他和安宁的成亲时间过了明路,凌青恒果然很感兴趣,“等你们成亲那天,朕一定过去喝一杯喜酒。”他寻思着,蔚邵卿这边长辈都不在,宏远大师也不像是会过去的人,他倒是可以去给蔚邵卿撑撑场子。
    蔚邵卿对此不是特别赞同,“陛下,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虽然这样的话,的确很给他们面子,但万一出了纰漏,最后倒霉的还是他们。还不如他直接写一个祝福给他们呢。
    凌青恒摇摇头,“你啊,就是一板一眼的,性子太过无趣。也不知道安宁怎么看上你的。”明明他家延一也很不错的。
    蔚邵卿没搭腔,他在安宁面前可不会如此。
    凌青恒摇摇头,挥挥手让他出去。
    等蔚邵卿回到自己的岗位后,恰好看到皇后娘娘身前得用的一位姑姑领着几个道姑走了过去,不由多看了一眼。
    一个娃娃脸性格又挺热情的侍卫轻声说道:“皇后娘娘最近似乎喜欢上了道教,时不时便让人寻道姑进宫讲解经文。”
    蔚邵卿淡淡道:“慎言。”
    那侍卫缩了缩脖子,没再说什么。
    蔚邵卿看着她们的身影渐渐远去,却忽的想起了安宁写的那则小故事:秃驴!竟敢跟贫道抢师太!
    他一时没忍住,喷笑出声。
    蔚邵卿在人前一直都是云淡风轻的姿态,别说喷笑了,即使是普通的情绪波动也不少见,他难得如此情态,惹得其他人忍不住多看他几眼。只是碍于他平时的威严,都不敢发问。
    蔚邵卿注意到他们的目光,收起脸上的笑。
    等他走后,其他人便纷纷猜测起蔚邵卿刚刚突然笑出声的原因,有的说他是因为之前被陛下给奖赏了,有的说他是最近赚了大钱,还有的表示他肯定是又被美女告白了。
    就连凌青恒知道这事后,又将蔚邵卿给叫进去,说起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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