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料完颜洪烈话风一转,留下一句:“既然是他喜欢的,那里的人就给我留一下,以后他领兵上阵时,亲自向圣上讨要去。”这就挂上号。完颜康:……
    完颜洪烈一场酒,谈笑自若,使人如沐春风,宴散时,人人面带笑容,比起仆散安贞设的酒宴来收获大得多了。晚间,完颜洪烈又将完颜康拎了过来,给他好生上了一课:对什么样的人要怎么怎么说话,如何令人觉得你是想提携他了,诸如此类。
    如是数日,将会宁的事务整顿完毕,准备启程。完颜康叹道:“可惜耽误了回去过年,不知道妈一个人在府里怎么凄凉呢。”包惜弱虽不似以往那般柔弱,他还是担心不已。
    完颜洪烈道:“我过来,她也是同意的,我们都怕你出意外。你也不用太担心你妈了,她呀,近来找到一个陪着说话解闷的人,连我都不大搭理了。”
    完颜康心下大奇:“是什么人这么有本事?”
    完颜洪烈道:“什么有本事的人呀?不过是我以前去蒙古的时候拣到的一个瞎眼婆子,看她可怜,就将她带了回来。她倒老实,只在咱们家花园里扫地,平常也不出来。我当时是听她口音与你妈有些像,动了恻隐之心。巧了,你妈那天往花园里去,听她说话,也勾起了乡愁……”
    完颜洪烈下面再说什么,完颜康已经听不进去了,脑子里无限循环着三个字:梅超风……
    【妈!你怎么在自己家还拣了个女魔头?】
    第24章 陈娘子
    知道亲妈身边陪着一个梅超风,完颜康就担心了起来。这两个人,本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的,现在凑在了一起,梅超风的脾气也是古怪,包惜弱的性格完颜康现在完全没有把握,很是担心两人话不投机,梅超风直接把包惜弱给灭了。
    时间到了,他便再不提什么留下来看一看之类的话了,赶紧打包了行李一溜烟回了中都。东北之行,收获也还是有的。除开学了一些基本的领兵之道,最大的收获就是确定了两条规则:一、要有自己的兵;二、要有能治国的人。
    完颜康自初雪后离京,紧赶慢赶,回到中都时,已是次年春天了。
    城外驿站驻扎修整,完颜洪烈要先去请罪。完颜康道:“我也同去。”完颜洪烈道:“你要去干嘛?”完颜康扔给他一副熊皮的护膝,道:“戴上这个,请罪也不至于伤了身体。我打了他的官儿,当然得请罪啦。”完颜洪烈自诩智计过人,却因没想到完颜康对金主并无一丝敬意而有些吃惊:“这……这怎么……也好。”接过来绑上了。
    完颜康自己也绑一副,道:“他总记得别人对他的不好,忘了自己对别人的不好。”完颜洪烈哭笑不得:“你这又是置的什么气?圣上对你还是很重视的。”完颜康道:“真有事,我就要死在外面了。内外交困,他必有抛妻弃子的一天。”
    完颜洪烈无语,默默地整理衣裳,半晌,方道:“派人回府里跟你妈说一声,不然她又要担心了。”
    父子俩聊着,等仆散安贞二人也收拾齐整了,一同回宫面圣。金主生着完颜洪烈的气,也有些迁怒完颜康,对完颜承麟却是和颜悦色的。任三人在地上跪了一阵,才哼唧一声:“还用我请你们起来吗?逼我的时候哪有这么恭谨?我看你跪着就害怕!”完颜洪烈从容谢恩,缓缓起身,膝盖忽地一弯,完颜康在他身侧,抬手将他搀了起来。
    金主见状,也不好再多说,很是不曾折损人马,依旧能做征战之用。见完颜康一副不讲理的样子,金主道:“你爹可心疼你了,男孩子长这么大,回趟老家,就让他急成这个样子。”
    完颜康道:“又不是我自己要回去的。”金主被他噎得不轻,伸手指了他半天,方道:“那你以后不要出去了!”完颜康左一歪头:“我不。”金主被他连噎两下,好气又好笑:“大家伙儿惯得你这般骄纵。”完颜康道:“又不白让你惯。”
    完颜洪烈打个圆场,对金主道:“他在上京猎了些好物,还说拿回来进上呢。”完颜康道:“派人去,又将人叫回来,还没玩够呢。”金主终于弄明白了,食指遥点了他几下:“你就为这个怄气吗?怄气顶撞朕就罢了,还拿下面的人出气。”完颜康不说话。
    金主叹道:“你呀,什么时候能长大哟。要孝敬朕的东西呢?拿上来呀。”完颜康右一歪头:“我爹腿怎么了?”金主道:“你这是赖上我了吗?”完颜洪烈忙代他请罪,三人纠缠半晌,完颜康只是不依。金主无奈,问道:“那你要怎么办?”完颜康这才笑嘻嘻地道:“我要人,以后好打猎玩儿。”
    金主就等他这一句话,肚里高兴,偏要故作头痛地道:“随便你了!跟你爹商议去!你的兵马在他那里收着呢,他答应了,我什么也不管。还有,去见过皇后,她总惦记你。我与你爹有事要讲。”
    完颜康这才磕了一个头,痛痛快快地走了。后宫里,蒲察氏见他安全归来,心中一块大石落地,嗔道:“你这孩子,真是让人挂心。”完颜康笑道:“不让娘娘白想我,”因献了一株百年的人参,“我自己挖的。他们说,会宁边儿上还能挖着这样的参,是我运气好。”蒲察氏见了,也是欢喜,道:“你自己动的手?那可要好好收着了。”完颜康笑道:“人参就是拿来吃的,放得时日久了,就没药力了。挖这个,其实不算很难的……”比划着给蒲察氏讲挖参,又说会宁之见闻,那里鱼又大又肥,狍子肉也香极了,“狍子皮还带回来不少呢。不去会宁,我竟不知道野兽这般的多!”
    蒲察氏含笑听着,待完颜康问:“咦?阿姐不在?我还带了好东西给她呢。”说着,袖里掏出一只匣子来,打开了,是略带淡金色的十二颗大珠。蒲察氏笑容僵在了脸上,示意宫女将匣子接了来,道:“她要准备出嫁啦,可得煞煞性子。你也不要见她。”
    完颜康顺口道:“圣上和娘娘的女儿,要磨什么性子呢?活得痛快一点不是应有之意么?”
    蒲察氏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忽都这样,真是招人喜欢啊。”完颜康摸摸鼻子:“嘿嘿。那我对大家也好,大家怎么能不喜欢我?”说着,又零零碎碎摸出好些个东西来,都是与宫中诸人的。
    蒲察氏想到女儿,就没心情说话了,胡乱找个借口,让完颜康回去,赐了他好些药材,让他带给包惜弱。
    完颜康正担心着包惜弱,当即告辞。
    完颜康离家数月,包惜弱自是想念儿子,先不看礼物,将他拉过来打量:“黑了。”完颜康道:“妈,我又不是未出阁的姑娘,要那么白嫩做什么?”包惜弱嗔道:“你出去一趟,回来可粗鲁不少。”完颜康翻了个白眼,塞给她一盒子珍珠:“妈,这个给你慢慢玩。府里怎么样?”
    包惜弱道:“好好的珠子,拿来玩,真是不知人间疾苦了。你爹呢?”完颜康左右看看,见包惜弱气色不错,答道:“跟圣上议事吧。妈,这几个月府里还好吗?”包惜弱道:“你回来就闲不住,也不换衣裳,也不吃茶,哎,小王爷的茶呢?”
    完颜康任她张罗,问简管家道:“这几个月府里如何?”听了简管事略说了几件事,得知过年的事情是包惜弱亲自张罗,各处交际并没有出错,心里也是欢喜的,又问了些府中琐事,也还算中规中矩。这些都不是他最关心的,他最关心的是:“妈,爹说你现在有了说话的人,不想我了。”
    包惜弱哭笑不得,在他脸上掐了一把,道:“又胡说八道了。陈娘子身世可怜,你不许去淘气闹她。她也是江南人氏,我听她口音好熟,叫她陪我说说话,也解了乡愁。就是有些孤僻,不肯离了花园,我也就随她去了,给她涨了些月钱,让她好好儿过活。你可不要为难她。”
    【陈娘子……怪不得我以前也看过府里名册,就没发现有个叫梅超风的!她老公可不就姓陈么?】完颜康心里掀桌。
    “哦,亲切,啊……也行。身有残疾的,总有些坚持,她不愿意,就还扫着地,您要心疼她,就让她安安静静地在花园里吧。”您知不知道那是一个魔头啊?哪天丘处机来了,两人打起来,你们都是炮灰!
    包惜弱催他去沐浴换衣裳。完颜康答应了一声,送包惜弱回去,又对孙管家道:“这婆子也没来,你随我去看看她,让王妃上心的人,我不去看看,总是不安心。”
    主仆一行人往后花园里走去,远远听到破风之声,完颜康摆手道:“通报吧,你不要进去了,乌也、特斯哈,你们随我来。”
    孙管家识趣,只管叫一声:“陈娘子,小王爷来看你来啦。”便束手退到一旁。破风之声顿止,一个带着南方口音的女声阴沉地道:“来啦。”
    完颜康主仆三人走了过去,看这陈娘子。只一眼,完颜康就知道,自己猜得没错,这必是梅超风。她一身缁衣,颜色秀丽,双目已盲肤色很暗,扶着一把长柄的笤帚站着:“小王爷,恕我身有残疾。”
    完颜康摆摆手:“些许不便,难得住铁尸?”
    梅超风表情一厉,手摸到了腰间:“小王爷说笑了,什么铜尸铁尸……”
    “铜尸是什么?我说过铜尸么?”完颜康慢慢踱步,“你的过往,我也懒得问,你到王府来这几年,也没有生事,或许有事我不知道的,总归没有麻烦到我头上,我便不计较。你在宋国犯的案子,与金国无关,除非宋人移文请朝廷助他们缉凶,但是在金国,你好自为之。我这么说,你可明白?”
    梅超风的声音阴恻恻的:“府里上下都说小王爷能干,不知道小王爷要我一个瞎子做什么?”
    完颜康诚恳道:“我要你真没什么用,可是我妈很想家呀。你们都是南方人,她若来寻你时,你陪她说说话。”
    梅超风对包惜弱原本是敷衍的,然而包惜弱性情温婉,对她又关切,梅超风许久未曾感受到这般关怀,心里对她也是不同。短短的时间里,两人在异国他乡心里都把对方当成了朋友。包惜弱赞她坚强,她也感动于包惜弱关怀自己。常听包惜弱说起完颜康,心里也想:我与贼汉子要是有个孩子就好啦,总有些念想,不至于这么寂寞。
    见完颜康也关心包惜弱,梅超风难得温情了一回,面色也缓了,声音也柔了,带点诧异地道:“就这样?”
    完颜康微微一笑,道:“既然你嫌容易,那就再加一点难的好了。日后我妈若是遇到什么危险,你要将她安全护送到我身边。以后或许会有全真教的道士来找麻烦,还望铁尸手下留情,我不想王府里不得安生。你在府里这些时日,我保你无人打扰,三餐一宿,妥妥当当。我看你脸色不太好,需要什么药材,就对特斯哈说,我为你寻。”
    特斯哈机灵,上前一步,吐字清晰地用汉话说:“小人特斯哈,见过陈娘子。”
    梅超风冷哼了一声:“我爱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你来谈什么条件。”完颜康认真地道:“还是要的,您不知道,我妈很久没能跟人好好聊天了。你在江湖上的事儿,我不多问,便是为了这个。先小人后君子,将话讲明白了,才好相处,是不是,陈娘子?”
    这话合了梅超风的脾气,她将软心肠一收,也谈起了条件:“我不见外人,你也不许对别人说我会武功的事情。”完颜康一口答允:“好。若是有人来寻你的仇……”梅超风截口道:“我自会料理,不须你们担心。”
    完颜康无赖地道:“谁说要帮你啦?”梅超风怒道:“要不是看你妈的面子上,我现在就取你首级。”完颜康认真地道:“要不是看我妈的面子上,你现在已经死啦。”
    两人齐齐哼了一声,算是达成交易。
    完颜康并不知道,他把一个“梅超风真心以待”的好机会给气飞了,回来吩咐特斯哈:“她有什么要的,都给她,只要她能护王妃周全。这件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特斯哈连忙应下。
    第25章 赚人情
    为包惜弱找到了这么一个贴身保镖,完颜康开心得不要不要的。他要造反,最担心的就是包惜弱受牵连。现在即使他出个差错,以梅超风的武功,只是带着包惜弱跑路,问题还不是太大,这样他就能放心去搞风搞雨了。至于梅超风的为人或者血账,他现在是顾不了这么多了的。
    他在金帝那里过了明路,声言要带人围猎,正可趁机练兵,试验一下仆散安贞所教授的一些知识。完颜洪烈倒想将兵马交由他一体演练。完颜康道:“太多了,我做不来。这些人都不大顶用,什么精气神儿也没有。”完颜洪烈笑道:“能往前冲就行啦,只要一直打胜仗,自然是有气势的。”
    完颜康并不好高骛远,只肯在所率兵马里精挑细选五百人。不强求面上好看,不论年纪、个头、长相,只选凶狠好斗之人:“能打的都给我出来。”又将乌也、特斯哈也塞进去做小队长,两人皆喜。
    完颜洪烈随他去看了一回,回来将完颜康唤到书房里,大摇其头:“你这挑的都是什么人?全没样子。”完颜康毫不客气地说:“管用就行了。”甚至品德也不要紧,只要有点狠劲就可以。背主?除了自己,没人能给他们更好的待遇、更好的前途,也不用怕他们会集体跑路。
    不让完颜洪烈继续挑剔下去,完颜康果断转移了他的注意力,顺手抓过一本书来,无聊地翻着,似乎是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只怕圣上有心事。”完颜洪烈一怔:“什么?”完颜康晃晃脖子:“原本没有的,派我去上京,是看重我。上京与中都之间出了意外,并非他所愿,可是——”
    拖长的调子将未尽的意思拉得长长的,完颜洪烈很快明白了过来:自己的担心与请求,和金主的理智与拒绝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数年养成之功,因为这一件事情毁于一旦。哪怕完颜康不觉得他做错了,金主心里也会有了疙瘩,他会担心完颜康对他已经有了意见。
    这位大哥从来都不聪明,但他是皇帝,可以调动的资源实在是太多了。心有愧疚,因而产生疑心,简直太可能了!如果他因此再做出什么针对自己父子的事情,那可真是要小心应对了。
    完颜康抛出一道难题,吸引了完颜洪烈的注意力,自己便去忙自己的事儿了。此事他自有思量,一是如果接手了所有的兵马,动静太大。再者,他还没忘记,他的身世那是一个大坑!苦哈哈训出一大堆人来,末了,说自己不是金人?怎么收场?还是先这样吧。
    待将五百人选拔停当,在城郊另行驻扎安置好,乌也便提醒他:“小王爷有两天没去见老爷子啦。”
    完颜康笑道:“忘不了,有好事儿给他呢,”说着又取笑,“你们跟着太师父习武,倒成了我师叔啦。”
    两人急跪地请罪:“不敢。”
    完颜康道:“师叔,本门不兴严肃的,做我师叔也怪没尊严的。你看我师父,多惨。”特斯哈糟心不已:“我去问问陈娘子要些什么。”乌也有样学样道:“我去伺候老爷子。”
    完颜康道:“都站住,还有事呢。”两人应声而住,一齐望向他。完颜康道:“乌也去打听一下,王爷有没有聘请什么江湖人。忙完了回来,有事交待你们。”
    两人垂手道:“是。”
    “还有你们的功课,落下了不少,都给我补齐了。”
    乌也憨厚的脸上露出一个苦兮兮的惨笑来:“小王爷,我笨。不要说拍马都赶不上您,就是特斯哈,也比我聪明得多了,读书我真的不行,让我卖点力气吧。”完颜康不依不饶:“谁要你考状元去了?状元我自己去考,道理你总是要自己去看的。”乌也苦着脸应了。
    完颜康道:“你先去打听事儿,我自去见太师父,你们不用跟了,让你们做的事情,快些做好,到太师父那里来见我。”
    撒哈林正在唐括铉家里,见完颜康亲自登门,诧异道:“你不在宫里府里,到这里来做什么?”
    完颜康笑嘻嘻地问:“您看,乌也和特斯哈怎么样?”撒哈林抄起手来,眯着眼将他上下打量:“你这是要给我塞徒弟了?”完颜康笑得愈发没皮没脸:“你只说愿意不愿意,您亲自调教出来的人,我可不忍心当小厮使,总要给个名份的。您看?”
    撒哈林没好气地道:“乌也笨拙,跟你那傻师傅差不多了,特斯哈倒是灵醒。”完颜康问道:“收几个?”撒哈林道:“当年能收个蠢的,现在就不能继续收蠢的了吗?”完颜康道:“那好,我为他们准备拜师礼。”撒哈林道:“又是弄了亲兵,又是要栽培心腹,小心皇帝疑你。”
    完颜康道:“随他的便,赶明儿我还要想办法领兵出征呢。”撒哈林并不意外:“你的胆子总是很大的。”完颜康道:“我可胆小了呢,就怕手里没点势力,大金国完蛋了,我要跟着陪葬。”
    唐括铉一脚踩过门槛便听到不省心的师父和更不省心的徒弟又在说要灭九族的话,脚下一个踉跄,摔到了完颜康脚下。完颜康笑吟吟地将他扶起来:“师父好。”唐括铉看看老的,再看看小的,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话来:“以后说话小心,别叫人听到了。”说完,又唾弃自己没出息,居然连劝阻的话都讲不出来了。
    完颜康笑道:“不是在这里,我才不会这样的话呢。”唐括铉认真地道:“小心隔墙有耳!”撒哈林忽然道:“好了,你要添两个师弟了。”
    唐括铉还未想明白,乌也与特斯哈便到了。完颜康笑着说:“以后叫你们师叔便不是开玩笑了。”两人惊得面上变色,讷讷不敢言声。撒哈林怒道:“他都敢叫了,你们还不敢认吗?”特斯哈道:“老爷子,我们是王爷从会宁带过来服侍小王爷的。”
    完颜康道:“既然如此,你们便要听我的。拜师吧。”乌也与特斯哈面面相觑,发觉完颜康是认真的之后,惶恐里夹杂着丝丝缕缕的喜悦与感激。完颜康见状一笑:“好啦,明儿忙完了,咱们再来行礼。今天已经晚了,让太师父和师父休息吧。”
    唐括铉犹在迷惘:“这是怎么了?师父?”撒哈林浑不在意地道:“我们派什么时候认真过?你那么讲究干嘛?”唐括铉脑中划过一道亮光:我师父和徒弟都是混蛋,这俩新来的“师弟”看起来还有点规矩,好好调教,师门或许还有救!思及此,唐括铉笑道:“那我也去准备些见面礼给他们。”你们俩都不在乎了,我在乎有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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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此,完颜康每日呼啸过市,撒哈林冷眼看着,也不说话,转头督促着新收的徒弟习武。过不数月,正夏时节,完颜康却接到完颜承麟的帖子,请他过府说话。
    完颜康大为惊奇,自从上京回来之后,两人的接触比以前多了一些,却也没有到密友的程度。原本完颜康在金帝那里时间长,完颜承麟也得金帝喜欢,两人会有很多的机会增进感情。然而自会宁回来,金帝自己心里先有了疙瘩,完颜康又有事忙,到他面前的次数便少了。这一次突然接到他的帖子,完颜康也猜不透是为了什么。
    到底有些渊源,完颜康整束停当,带着乌也、特斯哈二人去了完颜承麟家。依旧是完颜承麟亲自来接了,携了他的手进门。完颜康笑道:“大哥这样子,我有些害怕。”完颜承麟脚下一顿:“啊?”完颜康道:“热情得不像你了,必有什么缘故的。”
    完颜承麟叹道:“瞒不过你,确是有事相求,进来再说。”
    两人到了堂上对坐,听完颜承麟说:“忽都,我是遇到为难的事情了,想向你借几个人。”完颜康笑道:“你要盖房子?我这里倒有几个粗使打杂的。要是做别的,我可不敢大包大揽说能做好。”完颜承麟苦笑道:“是看房子。”
    完颜康奇道:“咦?”
    完颜承麟道:“忽都,圣上现在心情很不好,李安全在西寇边。圣上懊悔起来,说是当初不该听信了劝说册封了他。当时说情的人太多,并不能将大伙儿怎么样,这仗却是要打的。愚兄也忝在出征之列,正在集结兵马。与西夏作战,我是不怕的,只是近来出现了一些怪事。”
    完颜康问道:“什么事?”
    “我总觉得营地周遭有贼人窥视,安排下人手设伏来捉,却又没有捉到,只看到一些依稀的影子。我便想,是不是遇到武功高手了。为这事,不好向圣上借大内侍卫,我便想起来,你那里是有高手的,对吧?”
    完颜康道:“正是。不过此事,危险不危险?”完颜承麟道:“奇就奇在这里,有几个岗哨正在当中路上,却没有死人。我以为是他们吃里扒外,无论怎么调换人手,或是拷问,都没有破绽。”
    说完,也觉得这样说法是有些不大能说服人的。他要借的,自然是撒哈林,撒哈林名义上还是完颜康的师祖呢,若是太危险了,确实不太好讲。完颜康低头想了一会儿,忽然笑了:“好,我答允你啦,不过有个条件。”
    完颜承麟道:“你说。”
    “我要同去。”
    完颜承麟大惊:“这怎么行?”他算是知道完颜洪烈对这个儿子有多么重视了,因为一条军报,冲到宫里求了兵马去接应。设若让完颜康冒险,他可不敢挑战赵王的怒火。
    完颜康笑道:“放心,一点油皮也不会伤的。不带我,我就自己去了呀。这样……”我有悲酥清风,怕啥?!
    烧香引出鬼来,找帮手碰到个惹祸的小祖宗,完颜承麟胆战心惊,直到几道灰影无声倒地,他的心才放回了肚里。完颜康笑道:“怎么样?”正版的悲酥清风他舍不得用,自制山寨的效果也不错呀,趁着人倒了,周围一拥而上,铁链将人捆了。齐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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