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墨表情甚是认真。
    又看了看面前的女人,这女人约莫也就三十多岁,身着一身明黄色烟柳裙,头上挽着朝阳五凤挂珠钗,下着荷叶百褶裙,眼如新月,耳挂着上等翡翠的月牙珍珠耳环,明目皓齿,眉眼似笑,秦墨很久没有看到这么美丽和亲善的女人了。
    越想她生的两个孩子,咋差距这么大呢…
    “你这丫头,嘴倒挺甜的,哄着我高兴——!”
    那王妃后手帕掩唇遮住嘴儿笑,而秦墨心里也蛮舒畅的。
    后面分析了病因,秦墨初步诊断是湿热带下,听之前那慕容庄讲的他妹妹一生下来就自带热毒,秦墨便更肯定这一点。
    怀孕的人如果身体太燥热或者湿热,都容易造成自己孩子生育时出现状况,更可怕是自己身体有损毁,一旦落了月子病,那病伴随的时间就是一辈子。
    才第三天,秦墨摸熟了病理,便自己开始配药。
    这病,首先是去湿,然后才是清火,这可怜的王妃被这些庸医耽搁了这么多年,吃了各种滋补的药,却不知更是加重体内的湿,而且,长期用药,很容易毁坏了根本…
    “藿香二钱,甘草三钱…!”
    最后秦墨要的其他几味药却发现所有的药材店都是没有卖的…
    秦墨最后少不得把这植物的模样画出来,最后交给慕容庄让他派人下去找。
    也不过短短几日,这些药材便配齐了。
    起初这慕容庄是对秦墨有戒备的,药熬出来,王府规矩,首先用银针测毒。
    而秦墨也是一连收到这慕容庄几个威胁的眼神,才把汤药给那王妃送上去。
    只是短短几天,那王妃便自己感觉到那身体发生的状况,果然,那种感觉实在跟过去不一样,不再有那种腿膝无力,并且下盘的凝滞,钝重感,用了秦墨这药,身体都松乏了很多。
    这药的药效是如此神奇,这结果,王妃惊叹,连慕容庄也都傻了眼。
    似乎,也是从这之后,才对秦墨再没有那么重的戒备感。
    但是,还是派人日日夜夜的明里暗里监视着秦墨,甚至连秦墨自己都搞不懂,这厮到底如此对自己是干嘛。
    你说他真的恨自己吧,他是堂堂一郡王,手下那么大势力,他武功也不弱,要真要了自己命也不过小菜一碟。
    可是从什么时候起,他们之前的过招仿佛就是猫捉老鼠,他每次抓着她,话说的狠,最后也不见他把她咋样。
    但是偏偏又总是这么不依不饶的非要时时膈应自己一下。
    何苦呢,这不是。?!
    秦墨原本就没打算和他多计较的。
    他心里的那些仇恨,秦墨早就抛九霄云外去了。
    这王妃已经在用第二副药。
    而现在,秦墨在王府的待遇可便是上宾待遇了,那谁见了她都知道,这是救治王妃病的大功臣。
    连一向这么不待见这秦姑娘的郡王爷,现在每次看秦姑娘在那里捣药时也只在旁边默默的看。
    沉默的连身边的仆人都发慌。
    而且,在这王府里,除了这郡王郡主对秦墨的态度有变化,那王妃竟然是跟秦墨越谈感情越深厚。
    秦墨在王府住着,便要秦墨时时去那侧面的香间小院陪自己静坐,闲聊,时不时给秦墨一些打赏,赏赐,连自己的衣服也时不时赏给秦墨,那可不是把秦墨当亲生女儿似的么。
    下人们看着都眼热呢…
    这日,秦墨除了平日自己住的那小院,出来玩,恰好看见青儿穿着一身青色缎子做成的衣裳出来打扇。
    秦墨看着看着自己就走了过去。
    却不想,这一晃眼,当初照顾自己的慕容庄的贴身丫环这青儿竟然变成了慕容庄的小妾。
    连同她姐姐柳儿一起。
    那次之后,慕容庄把她们都收成了二房。
    恰好这青儿走出来,手中摇着扇,这一年不见,这丫头的确是长变了,变胖了不少。
    可见在这府里生活过的是真滋润。
    秦墨见她,也仿佛是看见了熟人,既见了面一上去就攀谈了起来。
    这青儿原本性格温和,秦墨也愿意和她说话。
    “上次姑娘走了,王爷发了好大的火,姑娘当初也是,怎么能对青儿做那种事儿嘛——!”
    一想起当初,当初的那情景,青儿现在还满脸羞涩,不好意思说呢。
    “切——!”秦墨瞧她明明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偏偏做的扭扭捏捏,说话倒是刻薄“你还真别说,如果不是我当初,今天哪有你这位分,虽然说当个小妾的没啥,但好歹是个郡王的妾,你就知足吧——!”
    在池塘边,柳枝飞扬,青儿在那里掐着柳叶玩,秦墨一副大咧咧的模样坐在那石头上看着那碧水池子扔叶子。
    “虽然是这样没错了。但是。姑娘可不知道,后来姑娘消失后,王爷发了好大的火呢——!”
    秦墨听这话,从鼻子里冷哼一声出来,不屑道“我把他整成那样子,山庄还给他烧了,他发火?!他不发火我才觉得有问题——!”
    她这话说的好理所当然。
    青儿站在那大石头便愣了愣,似乎不以为然的还想说什么,凝了片刻,嘟嘴,却又没说出来。
    “其实是那样,那天爷后面问知道姑娘从山庄消失后,随即就砸了桌上的东西,那是青儿跟着郡王,那么多年,第一次看见王爷发那么大的火,以前虽然他也发火,可是都是不形于色,可是那次,他发的火,山庄上下的人都心惊胆颤的,连厨娘都不敢靠近,那天晚上,青儿在王爷身边服侍,看见他喝闷酒。最后最后竟然哭了。流泪了,后面,他口中叫着的是姑娘的名字。!”
    秦墨醒了回神,手中扔着小石子的手也猛的一颤,自己都没有发觉的略带颤抖声线“我的——!”
    青儿顿了一下,看秦墨的神情,看来这秦墨姑娘她是真的不知道,青儿的声音有点小,略带小声。
    “是的,是姑娘的名字,这是青儿打小跟着王爷,十几年了,第一次见他哭,第一次看见他那时候很脆弱——!”
    后面,青儿的声音很小声,小声的连秦墨后面的字眼几乎听不见。
    而此刻,听到这些话的秦墨,站在那池边,脑袋里一个激灵,仿佛刚才老天生生劈下来了一个雷,雷的自己外焦里嫩。
    怎么可能…听青儿这么说,她想表达的意思是什么,难道说这慕容庄喜欢自己?!
    不不不。秦墨脑袋里的思绪反复的拧,这男人怎么可能会喜欢自己,他不是最喜欢折磨自己,折腾自己的么,恨不得把自己碎尸万段的么,怎么看也不像喜欢自己。
    不。不。一定是青儿想多了,酒后口中叫她的名字又不能算喜欢她,可能恨她呢,对,她这么对他,他恨的入骨,所以才对叫她的名字,这没错
    然后秦墨便自己把自己说服过去了。
    “这大半年来,王爷大部分时间就把闷在书房,有时候会写信,叫飞鸽传递一下信,而更多的时间,都在沉默,沉默,直到前段时间,姑娘来到这府上,那时候我才发现王爷才又精神起来了。我仿佛看到过去的那个王爷精力满满,充满斗志的王爷了——!”
    “是啊——!”唯独听到这句,秦墨才是满满的附和,一样的契合感“你也发现他精力好了吧,他对我,可比任何人都来劲——!”
    “姑娘那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们这些,长年想跟在王爷身边的女人,多盼望他能多看我们一眼,可惜,他不会的,他收我们为妾,那只是出于他自己的良心,不想让我们以后颠沛流离而已,可是不喜欢就是不喜欢,问一个男人喜不喜欢自己,唯一能给出答案的就是女人,女人的直觉骗不了任何人——!”
    最后,青儿的话竟变成了幽幽的语气。
    唉,看到青儿这么年轻,还这么朝气的脸庞,这辈子就只能给这种男人当小妾了,虽然秦墨知道她喜欢那男人才这样做的,可是,对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这样,自己曾一时的恶作剧,会不会害了青儿一辈子。
    “放心吧,没事儿,他肯定是喜欢你的,如果不喜欢你就不会纳你为妾,男人可以不爱一个女人而把她变成他的女人,但是不可能不喜欢还收纳一个女人在身边,这也是女人的直觉,不可能错的——!”
    青儿点头“这点我是可以肯定的,毕竟我们两姐妹跟着郡王多年,在他心里,把我们当亲人的感觉更多些吧,所以,那次之后,他也怕是糟蹋了我们,把我们都收了偏房,其实,秦墨姑娘,你别看王爷那样,王爷对敌人,对仇人是手段决绝,心狠手辣了些,但是却也是个重情之人!”
    重情之人,秦墨冷哼,那就算了吧,他对她就是手段决绝,心狠手辣,可见,的确是仇人来着。
    后秦墨一个人默默回了来。
    回来之后心里又想着青儿的话,难道这慕容庄这厮真的喜欢自己。
    不。不。可能。她秦墨身无一技所长,长的也就这样,她还没有到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地步。
    如果说这慕容庄喜欢自己,喜欢自己什么呢,喜欢她搞砸他的生意,喜欢她把别的女人送到他房间。
    秦墨摇摇头,对这种事儿,还是不想了吧。
    这病治的也快小半月过去了吧。
    据说下个月这宫里淑妃诞辰,恰好这淑妃和这昭瑞王府的王妃是亲姐妹,于是早早的派人去宫里便要打听今年这淑妃今天送礼的情况,又想问宫里大概怎么摆酒,是在淑妃宫里还是皇上亲自主持给淑妃过寿,因为淑妃今年恰是一个满年,自己便先回了京城。
    九江这边只是郡王府邸,是这慕容庄接母亲过来养病的,说九江这边的气候好,哪知道会闹这么一场瘟疫,原定的行程反而耽搁了一些,原本就是要这个月份回京城的,只是稍晚了些。
    现在宫里最得宠的几位娘娘,就是惠妃,贵妃,和淑妃了。皇后虽为正宫,也诞育了皇子成年,其中大皇子和二皇子就是皇后亲自诞育的,大皇子早已成年,并封为太子,居东宫,顺康七年就娶了步兵统领的女儿为太子妃,现在太子妃又已经诞下孙儿快五岁,皇帝一日老去一日,这皇后样样都好,可是就是不得皇帝钟爱,连带对皇后生的儿子们也不喜欢,当初都是几位大臣联名上谏,后才立了皇后的大皇子为太子,太子居东宫作为储君六年,却样样都不得皇帝的心,太子的亲弟弟,便是全京城的人都知道的那位皇子,皇上的二皇子,顺康九年被亲封为王,便是连王,连王胆识学术,无一有少,少年得志,英气无双,可是,也不知道怎么的,皇后生的这两儿子不管如何优秀,总是入不了圣上老子的眼,甚至,尤其是那皇后的二儿子,连王,越优秀反而越招来父王的冷哼,嗤鼻,所幸,这二儿子对父亲的冷待也不计较,反而依旧廉洁,尽孝,口碑在民臣中传为好谈。
    再说说其他皇子,皇上的嫔妃多,自然皇子多。
    皇上最喜欢的,到底还是惠妃的五皇子,五皇子年龄小,是后出来的,皇上宠爱惠妃,也格外的怜爱惠妃给自己生育的这个儿子。
    虽说这五皇子年龄小,但是宠爱后来居上,而且也早已成年。也是有夺嫡之念的。
    惠妃在宫中地位稳固,要是要参与夺嫡也不是不可能。
    更何况,惠妃原本在祖上便和四妃之一的淑妃有同宗之亲,在宫里明里都是相互扶持。淑妃也是宫中的老人了,在宫中待的时间不短,位分也不低,而且也有成功诞育的成年皇子三皇子,也就是慕容庄的亲表哥。
    宫里的形势自然是拉帮结派,秦墨不用去细想,前世电视上演过的,这些事儿既然连秦墨这种人都知晓,可见这些宫里的争斗那是昭然,可惜秦墨只是个小老百姓,没有必要去参一脚的。
    当然,秦墨还听说了,宫里面还有皇贵妃,然后贵妃,贵妃的位分也不低,仅次于皇后,皇贵妃,惠妃,皇贵妃年老,位分高,皇帝只是尊敬,不得宠,然后得宠的自然是贵妃,惠妃,淑妃。
    贵妃秦墨知道,颜尤夜的亲姐姐。
    颜尤夜,突然想起这个人,秦墨的心中似而有淡淡的伤感呢…
    他曾说过喜欢她,让她等着,他会回到她身边。
    可是,那时候已经过了这么久了,他还是不再,不知道去哪里了。
    京城是么,嘉兴侯府是么,没关系,既然他没有机会找她,她自己也会一步步把生意扩展到京城,然后去找他的。
    颜尤夜,颜尤夜,为什么只是短短相遇,惊鸿一瞥,仿佛就刻在心间了呢。
    秦墨突然低头,拨弄了一下那腰间挂着的翠色玉佩,那是他走的时候,在那钦州的大门外留下的。
    他说,这玉的材质极好,他说,都从来不显戴在外人面前。
    颜尤夜,其实,现在,秦墨真的有点想他。
    想他在干什么,想他是不是还记得自己,想他会不会记得他当初对自己说的那些话。
    明明不刻骨,却虐心的很。
    其实,秦墨一直珍藏着的好玉还真不只这一块,还有一块,一直被自己放在自己内衣里的护身符里,秦墨之后不管每搬到一个住处都带着,淡黄的玉玦,紫色的流苏,那块玉,就放在那小小的红色的护身符的荷包中,放了不知道多少年了。
    还记得他曾经说的话。
    ——“你喜欢我,就拿这个去玩罢,你小小年纪,如果日后若能到京城,就拿这个来找我。我既不告诉你我的名字,也不告诉你我住哪里,如果你够聪明,就找到我,否则,这玉佩就当我丢弃了。!”
    多少年了,那时,她还是一个小女孩,还在临水县内那块乡下田地里。
    她不知道她是谁,当时从他的穿着判断,他能用紫色,乘坐的马车顶上垂下来的是暗黄的流苏,一定是个身份很尊贵的人,秦墨猜,可能是皇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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