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二月天,这郝老板便随身带了一把扇子,一把折扇,这时候,秦墨就明白,并不是所有扇子拿来都是为了扇扇的。
    “这还是多亏了你啊,这酒楼如果没有你,又如何能存在,而且,现在生意还这么好——!”
    这郝老板说着,支手另一只单手捏紧这边衣袖的袖子,然后给秦墨倒茶。
    茶水‘哗哗’的声音,越发让这边人处的一角格外的安宁。
    “唉,亏我什么啊。我也不过是为自己而已——!”
    “人生在世,哪个不为自己,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天理也——!”
    手中转着那热热的杯沿,秦墨勉强的笑笑。
    “上次,你叫那厨子,腌菜时在那菜里加盐,听你的话,刚出出来的那道新菜,叫什么‘酸菜鱼’的,这些客人可喜欢吃了,好吃的很,那城东送鱼的那小贩子,今昨两天硬是把那鱼给卖断货了…!”
    “你说你这么个人,别人是人,你也是人,偏偏为什么你就什么都知道呢——”
    不想听答案,也知道没有答案,然后这郝大哥,放下茶杯就那么摇头无奈笑笑。
    而秦墨,许久没有答话,再抬头起来。
    那小小的抚媚的脸蛋却莫名的多了一丝忧伤起来…
    正巧这郝老板把玩着茶杯抬头,然后看向秦墨,眼中似有诧异,赶忙问到
    “怎么了?!”
    “唉,——!”秦墨并未答,许久,才叹了口气道,“刚才郝大哥说起‘天理’却莫名的想起一件事儿——!”
    郝老板的眼瞪大。
    秦墨看了他一眼,随后续话道“这段时间,郝大哥也听说了,这都不是啥秘密的事儿了,这县城最西边那常年闹旱灾的几个村庄今年又闹了特大的一次,据说死了不少人了…!”
    不想秦墨会提这个,既然提起,郝老板的脸色也随即暗了些许下来
    “嗯,是听说了,但是,我们是民,这些事儿,救灾减灾的本来就是官府的工作,所以,我们也无能为力,很无力——!”
    “想想那些灾民应该现在都生活在水深火热里,只是希望她们能自己挺过来,然后再能好好的生活下去——!”
    “发生这么大事儿,咱们的官府是一点声音都没出,也不说救助百姓,也不说派人下去查看,这几天,到县城里来的——!”
    “嗯——!”这郝大哥凝了声,低头道“这灾情在临水县已经不鲜见,相信如果有作为的官员也一早就行动了,那受灾的原因到底还是因为没开凿河渠,但是,那河离最近的村落是有好几里,如果有人禀报给上头,知府大人也就未必不知,只是无论是这知府老爷还是这县令老爷,都放任着这事儿不管,你说有何办法,年年都有人饿死,州上不知,更别说那更上面的人,谁会在意这么一个偏僻的地方,天高皇帝远,轮谁也不没有办法的事儿啊。!”
    “郝大哥。其实我想跟你说。我想出钱把这一条渠开凿了——!”
    “什么——!”
    这郝老板一向镇定的人,听秦墨这一句话,那水都从杯子里抖出来了
    这郝老板眼睁的大大,摇头,眼眸里满满的惊诧和不认同。
    “这件事儿我劝你还是别管,我知道你钱多,富足,别人不知道我能不知道你,两家红妆店,还有我这酒楼每个月的进账,你手中的银两多,甚至,现在这临水县,估计没有第二人能比的了你,但是你可知道,你现在这一切,要丢失也并不难,贫穷,巨富,只在一夕之间,这县老爷都不理的事儿,你还是少管,如果你嫌银子多,那就白送些来给我,万不可鲁莽,给自己闯下祸事儿——!”
    这陈刚连连摆手,那语气坚决,看秦墨的眼神沉郁…
    而秦墨听完这番话也低头,思忖了半晌,又凝了凝神。
    “老实说,郝大哥顾虑的这些,我也想了半日了,只是,那贪官不出钱,又或者,这么多年,朝廷不可能就此事从来不管不问,你也说了,是老地方了,明明灾情用引水就能解决,为什么非要这么多年年年牺牲掉那么多条命。
    郝大哥,其实我心里很难过,你不知道的,其实那受灾最严重的那村庄之一,就是我的老家,赤水村,真得就是**裸的没有水,我们村的那些村民世代在那里住,日常的用水,有的上山背水,有的去几里外的河沟取水,天不降雨,大片大片的庄稼就会旱死,生活在赤水村里那些村名,世世代代,也不知道经受了多少磨难,而且,这磨难又什么时候是个头,我现在手中有钱,我可以出钱帮她们修渠,不够的钱,我再去想办法,可是想来,我现在手里的钱是足够的,上面的人舍不得钱,不考虑这些耕农的生活,我既然有钱,就让我去帮助这些村民——!”
    秦墨的这番话,毋庸置疑,惊的那郝老板在原座位上好一阵愣。
    “既然,你决议如此,那郝大哥我也在不多劝你什么,你这样做,是做好事儿,百姓们会感激你的。其实真得这样做了,作为你的朋友,郝大哥也会以你感觉骄傲,只是,这些事儿你自己一定要先想好,一来,你是的钱财,这是个挖渠的工程,那么几里长的地儿,说长不算长,说短也绝对不短,耗用是肯定的…没有上千两银子是完不成的,你可要知道,现在临水县家中能拿得出上千两现银的不多,二则就是,修渠这件事儿,上面的人未必不知道,也并不是不知道应该这么做,既然这么多年,都挺过来,并且杳无音讯,你就自己心里会有个谱了——!”
    秦墨听完,怔了半晌“郝大哥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我知道谨慎——!”
    半晌,这郝掌柜才哽完“你知道那就是好——!”
    ☆、第百六十章 添的字数
    秦墨听完,怔了半晌“郝大哥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但是我不怕,我也愿意——!”
    陈刚听这话又怔了半晌,后面心里才叹起来,没想到这小妮子心里还挺倔,而且也是个勇敢的人
    这样的人,日后应该有大出息
    “既然如此,那你就去做吧,你是个有责任心而且也有胸襟的姑娘,郝大哥支持你——!”
    这郝老板便看着秦墨的眼神,透着股坚定,然后说道。
    而秦墨,比他更坚定的点点头,应道“嗯——!”
    *
    从那百味楼回来,秦墨便一个人将自己关在二楼房门,也再不问店里的事儿,反正也有小桃和隽娘,自己便在屋中静坐了一个下午。
    日落十分,才吩咐店里的人,叫了车夫,驾了马车,一路朝那县令府奔去。
    来到府中门口,只见到管家,管家是认识秦墨的,秦墨跟县太爷的关系那自然不用说,每逢逢年过节,秦墨都会从府中捎礼物到这县令府里,无论是老爷还是太太姨娘,人皆有份。
    而且,这位主现在也是这临水县的大财主呢,也算是有钱的人了,管家也不得不客气些。
    可是,却回到说,这时候,老爷并不在府里,去隔壁林府家吃斋去了。
    今日那府上请了佛陀做法事,信佛的,不喜杀生,准备的是全素宴,那府中请了老爷过去了。
    秦墨听见这话,也便罢了。
    白跑一趟,这穷人饿的连草根都没吃的,可是这位生为临水县父母官的县太老爷竟然还有闲心去这隔壁府上去看僧侣做法事,吃全素宴。
    一想到这个,秦墨也是无奈摇头。
    既然今日不空,那明日再来吧
    “多谢管家了——!”秦墨道了谢,那管家也回礼。随后秦墨又驾车回来。
    *
    已经距这事儿过去两天了,秦墨这一次才又来到这县令府。
    一进去,恰好看见这县令大人在堂中喝茶。
    大腹便便的模样,身上穿着藏青色朝服,两只脚穿着鞋靴横摆在地上,补子上绣着彩色鸂鶒,秦墨去的时候恰好看他举着一个茶杯正在喝茶。
    “草民秦墨叩见大人——!”
    “哦——!”喝好了茶,这县令大人似才看见秦墨,脸上做出个惊愕的神情,随后懒懒的手指把茶杯盖子朝茶盅里一扔,发出一声亮响,而这引的这县令似故作的抖了一抖身子。
    随后眸子再懒懒的瞥秦墨一眼,慢条斯理的语气。
    “哦,是秦墨啊…你是大忙人,管理这么多店面,每天收那么多钱,怎么,也又空来我这县令府里来坐坐?!”
    也说不上是怎么回事儿,其实认真纠起来,这林县令也是不讨厌这秦墨的。
    而且越来越不讨厌,这丫头,有本事儿,让他不服不行,但是,在这临水县,好歹他才是县令。
    不可谓不给这些人留下些威严的印象,才能体现出他这县官大人的威仪。
    秦墨听他的话,唇角不留痕迹的撇了撇,也不知道这县令大人有没有看到,反正她也并不在意。
    她来的目的是说自己的事儿。
    “大人说笑了!”既然说她赚钱,秦墨也不置可否,反正也不明白这县令这样说的意思,就不要在这些无谓的事儿上面延展话题“秦墨一直都是希望能亲自来看看大人,问大人安,只是日前出现的这些大大小小事儿,实在让秦墨心忧的失了神思,怕见大人时容貌不整,污了大人的眼,故而一直未能到府上来——!”
    “呵,今日也奇了,你这丫头平日最是会谋算,可是今日为何却给我道出苦楚来了,可不是引的我好奇么,到底什么事儿,让你忧思伤神,其貌不整——!”
    这县太爷只听秦墨这话,果真是乐了起来。又复端起面前的茶。
    “唉,有什么事儿呢,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小民曾所在的家乡,赤水村,今年又引爆了灾情,到处都见着流民,死人,秦墨一听见每日传来的那些死人的新闻,那心中便又是痛,又是怕,痛的是,死的都是自己认识或者与之相关的熟人,怕的是,这死人的消息缕缕传来却总是令人惊悸。”
    这县令大人一听见秦墨说的是这件事儿,脸色都忽然的变了,之前还跟秦墨玩笑的语气,此刻却沉了色。
    “哼——!”冷哼一声,看秦墨的眼神已经带着厉色,这林县令一口未喝将茶碗放下,又厉色的看了眼秦墨,似有威迫的语气“你来找我说这件事儿而现在又恰好是在势头上,你故意来叨扰我的对不对——!”
    这县令大人将那茶碗都搁的‘噔’一声轻响,可见是气不轻。
    他生气,而且那表情秦墨看得出是真生气了,那一刻心里说怕么,当然怕,毕竟人家是官,自己是民,而县令大人的官品在怎么小,要治她一个小小的乡民绝对是易于反掌。
    但是,退缩么!当然不,既然都来了,那就是已经做好了赴汤蹈火的准备的。
    “大人息怒——!”秦墨低头跪下,恭敬的语气,低下去的脸背对那光线半侧隐在阴影里“大人切勿动怒,其实小草民今日来这一趟,倒不是故意来叨扰,而是有件事儿需要找大人商议——!”
    “哦——!”听秦墨话锋一转,这县令大人也顿时来了心的心情“好,那你便说说,如果不是灾民的事儿,又有其
    是灾民的事儿,又有其他的什么?!”
    秦墨低头下去,跪在地上,不卑不亢“其实今日草民来,最主要的,不是说灾民的事儿,而是秦墨自己的事儿,草民——!”秦墨顿了顿“草民愿意,出使白银千两,为打通那灾民的河渠,受灾村落青林村离那里最近的河流的距离,不过数十里,虽然凿河的资金不小,但秦墨愿意自己出钱来。让村民开渠而凿,可缓解几地灾情,那最西边的几个村子,自然最感念大人您的恩情——!”
    “哦——!咳咳”最后听见秦墨说的话旨是这个,这林大人也难为了起来,一开始还是自己太按捺不住了。
    原来这丫头来找自己的目的,却是发了善心,要给村民修水渠。
    “咳咳——!”一说到这个,修水渠,这林大人尴尬的不得不又多假咳了几声,这个河渠,并不是不想修,而是,这里面涉及的事情不少,官场嘛,形形色色,其实为那几个村修造河渠的银子朝廷早就批下来了。
    当初,派下来的工部下的水清吏司查看西南的这边的水利,朝廷也多次知道这片区有灾情,通过上报,然后拨了银子下来,因为这不是什么大工程,便把银子拨到了地方上,可是这银子从上面一层一层下来的时候,本来就为数不多的千两,到了这县上,竟然只有几百两,几百两,叫他一个县令,拿着这几百两银子又能干嘛,可是,朝廷的文件又不送达自己手里,自己的职位又低,哪里有话语权啊,当初知府老爷的把那银子转下来时,就闭了口,也不提修河的事儿。
    好久自己都才弄明白。
    也不明示这河渠是修还是不修。
    而经费不够,两三百两银子,这怎么够修渠啊,最后这县令大人也就缄默其口。
    所以,现在,临水县就是发生了灾荒,这当官的都是闭口不提的,也不提救济,也不提修渠…
    就算死了人,也只能让这人死了,事情按下不提。
    可是,这么大的财务亏空,现在却有人要来自愿来把它顶上,这到底是一件好的事儿还是坏事儿。
    朝廷已经拨了修河渠的经费下来,自然就不会再提供救济粮了,可是现在这灾情一传出去,万一动静闹大了,闹到那位高官耳中,又被皇上知道,那可是要受处罚的。
    有人愿意出钱修这渠自然是好,可是,为什么这渠让地方上的富绅出钱来修,万一被朝廷知道动静问起来,自然到时候要问地方追求这笔银钱的下落,届时,一样的事情要整出来。
    所以,这渠到底是同意这丫头出钱修还是不同意…
    这县令大人也沉声了。
    “你要修这渠,你可能告诉我为什么非要修这渠——!”沉吟了半晌,这林大人捋须叹问秦墨道
    秦墨听到这句话敛眉,便道“其实并没有非要,秦墨出钱修这渠的意图非常简单,只因为秦墨本身是受灾的地方上的人,见到邻里乡亲的辛苦,引水不便带去的麻烦多多,秦墨只是想解平日里认识的父老乡亲之苦而已——!”
    秦墨一脸诚恳拱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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