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润绞着被子,心里仿佛是一锅滚烫的开水,烫的脸颊和脖颈都热了。
    “我、我我喜欢表哥的……”
    太子面露欣喜,却又听她接着道:“可我不知道那是不是男女之情,我、我不懂……”
    太子收起欣喜之色,顿了顿,才道:“那你是愿意同我在一起的吧?现在京城流言蜚语对你很不利,与其被那些不相干的人胡乱揣测,同我在一起,不是更好?还是你已经有了心仪之人……”
    “我没有!”润润赶紧道,“我说了,这些我还不是很懂,何来心仪之人?至于那些流言,我没事的,表哥。”
    润润虽然没有亲耳听到外面是怎么传的,可她也不傻,她爹都把她送到这儿来了,可见那些话是极难听,且对她会有实质性伤害的。
    “我有事!我不忍心任他们那样说你!”太子知道自己用情势来逼迫她的举动,有些卑鄙。可润润既然不讨厌她,也愿意同她一起,那么他就需要一个助力,来把她推向自己。
    “我只问你,同别人相比,你是不是更愿意同我一起?”
    “恩。”润润的声音依旧很低,却回答得很坚定。
    “好!”太子想的快,行动也快,站起身来道:“就这几天吧,我回去同你父亲商量一番,再过不久你便可以搬回家住。”
    虽然太子明说,可润润也很快明白过来太子要去同她爹说的是什么了,她正想把太子喊住,却听太子已经走到窗前,直接就出去了,简直就像怕她反悔说那些话似的。
    “姑娘?你醒了?”回雪的声音忽然从门外传来。
    润润一想便知道是自己刚才和太子说话的动静,惊动了回雪,她有些心虚地躺下生,把脑袋闷在被子里,闷声闷气地道:“恩,没事,我热醒了。你也回去睡吧。”
    回雪心中有些疑惑,她方才似乎是听到了男子的声音,不过她家姑娘这么说了,她也不便多问,只从外面把润润房间的窗户豁开个口子,就又回屋去了。
    六月里,太子纳侧妃,轰动京城。
    而在酷暑到来之前,润润已经回到了叶家。
    回来的当天,叶檩就把她喊到书房长谈。
    谈的自然是关于她和太子的事。
    面对最疼爱的女儿,叶檩虽然满腹心事,却还是耐着性子问她是如何想的。
    这问题,前头如意和太子都这么问过了,润润自然还是拿不定主意。尤其是问的还是她爹,是长辈,这种事更是让她难张口。
    虽然早就知道就这两年,她的婚事就要定下来了,可她是从来没想过,那个人会是太子。
    润润心中百般纠结,叶檩又何尝不是。
    叶檩官途畅通,官声良好,换成旁人,早就想着借儿女婚事来更进一步,好保叶家往后几十年、上百年的荣华富慧。可他却从来没想过,用儿女的幸福去交换那些东西。更别说润润是家里人最疼爱的女孩。他只求润润能挑个好人家,平安喜乐地过完一生。他甚至想过,润润这样的心性,世家大族阴私事儿多,那不适合她,只要她喜欢,便是门户低一些的人家,嫁过去也是可以的。反正只要有他和两个儿子在,润润这一辈子都会在他们的庇护下,吃不了什么苦。
    他想过千百种可能,唯独没有想过,润润会有可能进到深宫。
    最终润润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一则是面对父亲的询问,她害羞极了,二则,是她确实没有摸清自己对太子的心意。
    叶檩看到女儿这反应,心中已然有了几分数。
    女儿大了啊!他心中不由感叹,转念又想起那日太子对着他信誓旦旦,一定会将润润照顾好的模样。李家的女儿马上就是太子侧妃了,太子说太子妃的位置将给润润备着,且不用他担心,他将为润润扫清一切障碍。少年人目光灼灼,神色坚定,叶檩知道他说的是肺腑之言。
    太子这几年在他的教导下,越发出色了,他也以这个学生为豪。可太子竟然要成为自己女婿了,就又是另一种说法了。
    换成旁人家,女儿能有这样的造化,必然是欣喜万分。
    可他却想,深宫中的黑暗多了去了,便是叶檩在官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都对那地方胆寒。更别提自家天真烂漫的润润了,真要进了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叶檩觉得自己要担心得夜不能寐了。
    一时间,叶檩也是进退两难。
    ☆、93|看的再瘦十斤
    第九十三章
    六月十五,黄道吉日,礼部尚书之女李念玉入东宫为侧妃。
    虽说算不上是太子大婚,可到底是太子纳的第一个侧妃,帝后都颇为重视,亲临东宫,主持婚典。
    这一天,叶檩等一众大臣是要前去观礼的。
    如意自然也跟着她娘一道去了。
    换做以前,润润定是也要前去的,只是如今她跟太子的关系正是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她便称病留在了府里。
    这一天,润润都有些心不在焉的。她忍不住在想,这时候的太子和李念玉在做什么。
    不过婚礼要到黄昏时分才举行,白天想来都在忙着张罗吧。
    她在屋里蔫了一天,身边的丫鬟自然也都瞧出了不对劲。只是也不好多嘴问什么。
    回雪是个心思剔透的,前后事情一联系,就猜出个大概来。
    上回她们姑娘去南安侯府赴宴,带的也是她,她曾亲眼见过他们姑娘和太子从假山后出来,脸上还都带着可疑的红晕。在庵堂的时候,她也依稀听到了男子的声音,虽然无法确定那人是谁,可能在月半庵这样的地方来去如入无人之境,又能让她们姑娘毫不设防的,应该也只有太子了。今日太子迎侧妃,她们姑娘又是这样的反应,回雪便越发坐实了自己的猜想。
    可这样的猜测,她谁都不能说。即便是身边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姐妹,她都不能透露半句。
    熬过白日,天色渐黑。
    润润用过夕食后早早地上了床。
    连翘本想问问她是否身上真的不爽利,要不要请大夫,被回雪拦了回去。回雪很适时地带着其他人都下去了,屋里就留下了润润一人。
    她想着若她们姑娘真和太子是那样的关系,今晚这样的日子,还是给足她们姑娘一人才好。
    她们姑娘心事重,也不愿意轻易同旁人说,她们在,她们姑娘还要分神来应对她们。倒不如让她一人清静清静。
    这正中润润下怀。
    如今她脑中思绪纷杂混乱,也不想多讲话,想的就是将这漫长的一夜快些睡过去。睡着了,一切便不用心烦了。
    这么想着,她上床没多久,还真的就睡着了。
    又是午夜半梦半梦之间,她恍惚地看到自己床头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因为实在犯困,她恍惚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翻了个身便继续睡去,可转念一想,她很快察觉到了不对劲,立刻翻身坐起……
    眼前的景象是确确实实的,并不是在做梦!
    太子正目光热切地望着她,便是在这只掌了一盏纱灯的的室内都让人看得很是分明。
    “你、你怎么来了?”润润揉着眼睛,压低声音问。
    太子轻轻笑了笑,“没事,就来看看你。”
    润润闻见一股若有似无的酒气,“你喝酒了?”
    “嗯,不多,就喝了一点儿。”太子又往旁边靠了靠,防止酒气熏着她。
    润润方才还有些睡迷糊了,依稀以为自己是在庵堂里,太子如之前一般,趁夜来探望自己。可刚在听他这么说,也反应过来今天是他纳侧妃的大日子。
    “今天你似乎是不方便过来吧,表哥。”
    “那你呢?你想我过来吗?”太子今日饮了酒,话也变得有些多,“我知道你想我来的,我的暗卫说,今天一天你都没有出门,我怕你心中不欢喜,故而前来看看你。”
    他的小姑娘并不会知道,为了这一趟外出,他颇是费了一番周折。又是借酒装醉,又是让二皇子给他打掩护。避开了重重耳目,千辛万苦才到了她的闺房。
    “暗卫?”润润下意识地四下张望了下。
    “别担心,只是用来保护的你的周全,只留了几个人,从你出城到月半庵那日起,就一直在你身边。都是我信得过的人,你往后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都可以找他们。”
    润润心中有些甜,又有些泛酸,越发地说不清,道不明。
    太子又说:“你不用介怀李念玉,我同她之间没有发生过什么,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润润垂着头道:“表哥不用同我解释这些的……”
    “怎么不用呢?”太子指了指自己的心口,“你在这儿呢,这儿的你告诉我,你不喜欢这天这种事。我也告诉你,润润,今日的事,是我无权阻止的,可往后,往后我不会再让这种事发生了。”
    他说的那么坚定,让人不得不相信。
    润润不禁笑起来,“恩,我知道,表哥没有骗过我。”
    太子也跟着笑,“好啦,早点睡,我也要回去了。”说着倾身去摸了摸她的脑袋,接着便站起身来离开了。
    一如既往地跳窗而去。
    润润坐在床上,简直觉得自己像在梦里。
    太子来去匆匆,洒脱的很,她却不禁开始担心,他到底是怎么来的,有没有被府里其他人瞧见?宫里呢,他就这样出来了,会不会被别人发现?就算是太子,在这样的日子里偷偷出宫,总是要落人话柄的。
    她纷乱地想着有的没的,很快就带着笑意睡过去了。
    第二天,叶檩下了值,去老太太处请安。
    润润正陪着老太太说话。
    叶檩在屋里待了会儿,就借故将润润喊了出去。
    润润本以为她爹是想同自己说几句体己话,没成想,她爹却一路把她带到了书房。
    书房是前院里叶檩处理公事的地方,平日里只有他和叶珩、叶瑀兄弟出入,算是叶府的重地。
    润润知道她爹在书房的时候多半是在忙着,因此也鲜少来这儿。
    上一回来,还是她爹郑重其事问她和太子的事儿的时候。
    叶檩的面色越发沉重,对着自家女儿他也不卖关子,而是开门见山地问:“昨晚上太子来府里了?”
    果然被人知道了!而且还是她爹!
    润润耳根发烫,轻轻点了点头。
    叶檩不由叹息一声。纳妃典礼上,太子竟然在东宫里失踪了一个多时辰,凭着他对太子的了解,都觉得他不像会是在那时候喝醉到那种程度的人。所以他猜测太子很有可能是来瞧自家女儿了……
    印证了自己的猜测后,叶檩也不知道说什么。
    太子对自家闺女看来是认真的,已经到了让人不能忽视的地步。
    他到底是为人臣子的,上位者的意愿,并不是下位者可以左右的。
    而且自家女儿对太子的亲近也并不反感。
    叶檩不禁感慨,若是发妻还在,母女之间好说话,女儿的心事也可对母亲吐露一二。
    可如今,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忍心揉碎女儿的一腔柔情呢。
    明明之前已经想好了要劝诫的话,此时那些话,他却是一句都说不出,只能略显疲惫地朝着润润挥了挥手,让她先回去了。
    六月底,酷暑正盛。
    袁皇后和成国公夫人谈话间偶然提及润润,“没有瞧见她了,怪想念的。之前太子纳侧妃,润润说是感染了风寒,也不知道眼下好全了没有。你下回得空,将她一道带进来,也好让我仔细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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