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和润润亲自将她送到门口,见她上了马车,慢慢地往回走了。
    润润才拉下了脸,“看样子这是还要来啊。我可怎么办?”
    如意道:“不如你去我们家吧,她来就让她扑个空吧。”
    润润道:“可我能去一日两日,总不能日日去你家,总是在自己家的时候多。且她若是再连着来几天,怕是京中又不知道要传什么了。”
    这么说着她,她心里开始也有点埋怨太子了。他倒是会躲清闲,那次去东宫的时候,路上东来可都说了,现在太子都不见客了,就在东宫安心养伤。
    可苦了她啊……
    如意见她愁眉苦脸的,安慰道:“那我回去问问我娘吧,她经历的事儿多,她应该有办法的。”
    润润便只得将希望寄托在成国公夫人身上。
    晚间,如意回了成国公府,睡前就跟成国公夫人说起这件事。
    成国公夫人听着好笑,“李家那小姑娘倒是个有趣儿的,有一股子坚韧劲儿。”
    如意撅嘴,“她要是有什么想头,就该找太子表哥去,老找润润算怎么回事,她能知道什么。”
    成国公夫人摸了摸她的头,“傻孩子,你知道什么。你太子表哥受伤这件事儿绝不简单,润润怕是确实是知道什么,只是不方便对外人说,李家那小姑娘应该也是察觉到这一点,这才三番两次过去。”
    如意起先还不太相信,“可我也私下问过润润啊,她说春猎那次确实没有发生什么。”
    成国公夫人耐心地解释:“她不说,不是因为她想对你有所隐瞒,而是为了你好。很多时候,有些事情不是知道的越多越好的。你看宫里现在什么消息都没有透出来,连你太子表哥怎么受的伤都每个准信儿。出了那样大的事,却如此风平浪静,可见其中是极其不简单,涉及到方方面面的。”
    “唉,先不说那些,咱们说回李念玉,她可说了过几天还要去叶府的。”
    成国公夫人轻笑,“其实说来也简单。熬鹰见过没有,那些喜欢玩鹰的,得了新的,都要熬上一熬。几天几夜不让鹰睡觉,等把她的耐心、韧劲儿都给熬没了,自然也就服服帖帖了。”
    如意诧异道:“她这是要把润润熬服帖了?她打的什么主意?”
    “那倒不至于,应该是想把润润的耐心磨光了。这人呐,一旦不耐烦了,总有说出心里话的时候,她等的怕是这个。”
    如意跟她娘撒娇,“娘亲,那你想想办法嘛,帮帮润润,她家没有能主事的女主人,这上头只有您能帮她了。”
    成国公夫人沉吟片刻,然后道:“解铃还许系铃人。这件事儿既然是宫闱中的事,便是外人插不进手的。你太子表哥不是那等肯吃亏的人,这件事既然已经发生,很快便会有个结果的。你让润润耐着性子再陪她两天,很快便能守得云开见月明。”
    如意见她娘也没能有什么好办法,一时也是皱起了眉。转头也只能将这些话告诉了润润。
    润润听完成国公夫人的分析,豁然开朗,反而笑道:“干娘这番话已经是帮了我,既然是想熬我,咱们就熬着呗。我信干娘的,这几天就权当练习禅定了。”
    成国公夫人没有料错,就在春猎结束的半个月后,皇上忽然下旨申饬了皇贵妃,也就是三皇子的养母,曾经的静妃娘娘。听说是龙颜震怒,还夺了皇贵妃协理后宫的权柄,连带着三皇子都被从皇贵妃身边带走了。
    ☆、79| 看的瘦十斤
    第七十九章
    皇贵妃受到惩罚后,太子第二天就神奇的‘康复’了,虽说行动还是不便,但已经能继续协理政务。
    这但凡有些眼色的,都明白过来太子受伤这事儿,那就是皇贵妃下的黑手啊。
    皇贵妃背后那站的就是南安侯府了。
    都说这几年来三皇子越发有出息了,皇帝都对他亲眼有加,曾夸过他‘生肖朕躬’。
    难怪皇贵妃的手敢伸那么长了。
    不过善于揣度圣意的人也看明白了,皇上对太子的看重,绝非是皇贵妃可以撼动的。而且皇贵妃在春猎这事儿上做的手脚,多半是没有确凿证据的,不然皇上也不会只是这样给个警告了。
    三皇子又不是皇贵妃亲生的,如今有被从她身边带走了,皇贵妃的气焰一下子就消下去了。
    往日她在宫里行走,也就见着袁皇后会稍有忌惮,见了其他嫔妃,那可真是恨不得将鼻孔抬到天上去。
    连生养了大公主和二公主的端妃、庄妃都从来没在她跟前得过好脸色。
    端妃性子内敛,倒还好些。
    庄妃出身镇南王府,也也是个有些跋扈的,对上皇贵妃,那可真是针尖对麦芒,乌龟看绿豆,两人明里暗里斗的跟乌眼鸡似的。
    皇贵妃遭了申饬,看热闹看的最尽兴的就属庄妃了。
    事发的第二天,庄妃就打扮地花枝招展地去了皇贵妃的流影宫。
    流影宫从前可算是宫里除了坤宁宫最花团锦簇的地方,那些品级低一些的嫔妃对着皇贵妃的冷脸,都能笑得跟朵儿花似的往上凑。
    这天确实格外的冷清。
    连平时总爱把自己打扮的鲜艳亮丽的皇贵妃,都是打扮的很是素净,只略施脂粉,挽了个家常的倭堕髻,看起来还带着几分憔悴。
    庄妃故作不明,见过礼之后就十分夸张地问道:“姐姐怎么一个晚上就沧桑了这么多,看起来老了好几岁似的。”
    换成平时,光是这句话,皇贵妃就得跟她撕吧好一阵,可眼下皇贵妃斗志全无,只是冷冷地看着她。
    庄妃等了半天,皇贵妃都没开口,自讨了个没趣。
    可皇贵妃这惨样,她实在是没欣赏够,愣是等着宫女换了两次茶,看够了,才心满意足地起身告辞。
    没成想,她领走前,皇贵妃突然冷冷地道:“庄妃妹妹,若是没事儿,就在自己宫里多多教导二公主。听说前两天二公主又跟大公主不敬了,都是天家子女,阖该明白些事儿理了。别等皇上真的动了怒,又亲自教训了。”
    皇贵妃这是提醒她,她只有一个公主,还是不受皇上待见的公主,两人都没不是什么好处境,不要五十步,笑百步。
    庄妃一听,心火就蹭蹭往上冒了。
    但皇贵妃倒比她品级高,又没有名说什么,庄妃也只能把这口气硬憋下去。且刚才她又说了要走,总不能因为皇贵妃的一句话,就再继续同她斗下去。她应了一声,福了福身,就退了出去。
    出了流影宫,庄妃这才咬牙切齿起来。
    张狂什么?不就是仗着三皇子受了皇上喜爱,这才爬上了皇贵妃的位置?区区南安侯府的庶女,野鸡飞上了枝头罢了。如今犯了圣怒,三皇子都被从身边带走了,还敢这样摆谱?!
    庄妃旁边的心腹嬷嬷,也是有眼力见的,这时候就劝道:“娘娘不必同她一般见识,皇贵妃如今做了那样的事,不说皇上心中恼火,就是太子殿下,日后都将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庄妃绞着帕子,心有不甘,“她做了那样胆大包天的事,怎么就能一点证据都没留下,要是落了什么把柄,哼哼,她还能像现在这般在流影宫耀武扬威不成?!”
    那心腹嬷嬷沉吟片刻,又附到她耳边轻声道:“再过半月就是南安侯府老太君的八十整寿,到时候……”
    而润润这边,她熬过了最难忍的头两天,后头李念玉再来,她也能笑盈盈地应对了。
    不就是不说话么,她可是当过好几个月的‘哑巴’。
    别的不擅长,自己找乐子那是非常擅长的。
    李念玉在旁边,她就自己找本书看看,正坐着不舒服,她就将李念玉请到内室,自己斜靠着软塌慢慢看,权当她不存在,一个下午很快就过去了。
    一直到宫里传出消息,皇贵妃受了罚,李念玉就不再上门了。
    润润总算真正地松快了下来。
    她也好几天没见到如意了。
    从前如意隔三差五地就来,出入她院子跟自己家似的。后来李念玉常来,如意是个坐不住的,也不待见她,就不来走动了。
    李念玉没来的第一个下午,润润特地去了成国公府找她。
    春猎过后,如意认识到了自己骑射的不足,这段日子正闭门苦练呢。
    润润来的时候,她正骑着她的踏炎满花园乱转。
    也就是成国公夫妇纵着她,不然按她这个年纪,早就被拘在绣楼上修身养性了。
    成国公听说她要练骑马,还高兴了一把,让下人把花园一些名贵的花草都移了出去,开辟了一块空地让她练习。还从外头找了些野鸡、野兔放在花园里供她练手。
    润润看她这酣畅模样,心里也有些痒痒,有些想念自己的那匹白马。
    虽说太子将那白马送给了她,但一直是太子的人照看,并没有接回叶府。
    如意便说:“你怎么不讲白马弄回家去?每日骑上一骑也是好的。”
    润润道:“我家里应是没有那样有能耐的马夫的,怕是接回来了也没有太子表哥那儿的人照顾的好。”
    她说的是事实,叶檩是文官,家里也没有善于齐射的。倒是有几匹马,但都是用来拉车的,平时都是车夫在照看。
    如意一拍胸脯,“那你把白马送到我家来,我爹很爱惜马匹的。我们家马过的比人都舒坦,你什么时候相骑了就过来,咱们一道玩。”
    润润被说的有些心动,但转念想到太子歇了那么久,如今重新开始协理政务,想来也是日理万机,非常繁忙的,这样芝麻绿豆的小事,再去麻烦他怕是不好。
    如意没她那样多的心思,只说:“小事一桩罢了,你要不愿意说,我让人给他捎信儿就是。不过我娘说他这几天确实忙,每天东宫里的蜡烛要烧到子时,我姨母都心疼坏了,怕他把身子给累坏了。咱们就先说一声,等他腾出手来再处理不急。”
    如意这么说,润润也就同意了。太子事儿忙,她也不急着要马,等上十天半个月也无妨。
    可没想到的是,那派去捎信儿的人刚回来没多久,福顺就亲自把马连带着照顾白马的马夫一起送到了成国公府。
    不止润润,连如意都大吃一惊,让人给福顺看了茶,问:“你怎么过来了?”
    福顺在东宫太监里虽然不是一把手,可也是个体面人物,没说这样的小事也需要他亲力亲为的。
    福顺笑呵呵的,“殿下听说叶姑娘想念那白马的,就让人送过来了。殿下也说了,那白马是金贵的,不得怠慢,奴才就自告奋勇来了。”
    如意和润润不禁都腹诽,看来太子也不是袁皇后说的那么忙。
    可只有福顺知道,他主子这几天忙得觉都不够睡,眼睛下每天都蒙着一层青影。成国公府的人来传话,因为事情不大,就没有再往上报,而是报给了福顺。
    福顺想了又想,还是在太子看完折子小憩的时候提了一句,太子听完便立刻让人把那照料白马的马夫召进东宫说话了,无非就是叮嘱他一些往后需要注意的事项,让人就连人带马,让福顺一起送到了成国公府。
    福顺自己都没有料到,叶家小姐的一句话,能让他主子这么上心。因此这趟过来,他是越发的恭敬了。
    用过了茶,福顺还要回去当差,便没有多留,径自会宫复命了。
    他一走,如意就撺掇着润润和她一道骑马。
    成国公府的花园占地面积并不小,成国公虽然只开辟了其中一块空地给她用,但如意行事向来没什么忌惮,经常玩着玩着就踏上旁边的花草了。这也只不过回头挨她娘几句说罢了。
    润润就被她拉着,两人在院子里练起马来,因两人许多天没有一起,又玩的尽兴,一直到天黑,用了夕食,润润才回家去。
    走之前,如意问润润要不要把白马带回去,反正太子也给配了马夫,不用担心不会照料。
    润润摸着白马的鬃毛,白马乖顺地轻轻趁着她的手掌。她颇为不舍,但想来想去,还是没带回去。
    太子连人带马的送出来,到底是太扎眼了。
    ☆、80| 看的瘦十斤
    第八十章
    三月中旬,南安侯府老太君大寿,不失为轰动京城的一件大事。
    再早些年,南安侯府也是出过两位皇后的,先太子——当今太后的亲生儿子的太子妃,也是出自南安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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