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
    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小丫头声音颤着,微微推开了了门,“少爷......”
    “滚出去!”
    “可是少爷...”那话里带着哭腔,“何、何护卫说他要见你。”
    “我叫你给我滚出去!你听不懂是吗?”
    他重重低吼。
    “可何护卫,何护卫说......”
    “他说什么!”
    “他说,他说......”
    小丫头喃喃着,又是不敢开口。
    “那件事是我做的。”
    男子低哑的声音在小丫头身后响起,那一袭青衣一步步上前,“若我说,我便是你要找的那个奸夫,那件事是我强迫她的,你还不愿见我?”
    他对着身后那已吓破胆了的小丫头,低声道,“你先出去吧。”
    “是,是。”
    小丫头带上了门,落荒而逃。
    何平向前一步,直视男子那骇人的目光。
    良久,都没人开口说话,直到那把冰冷的银枪抵上男人的胸口之上。
    “皇兄,你想取我性命?”
    “你不该触碰我的底线。”
    “底线?你的底线是她?”何平向前,更加贴近了那冰冷的利器,“我怎不知,她竟有如此重要?在你心中,她不就是皇嫂的代替品,不就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而我不过不小心碰了她,就至于你对我拔刀相向吗?”
    尖锐的利器刺进他的衣衫中,渗出了丝丝鲜血,男人的声音带着嗜血的沙哑,“我再问一遍,你当真是逼迫了她?”
    “你认为呢?”他轻笑,完全不在乎胸口的刺痛,“你以为,她会心甘情愿的跟我?”
    “宇文平!”
    萧望怒吼出声,“你是不是以为我舍不得杀你?”
    “舍不得?你有什么舍不得的?”何平抬眸,好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这些年来,你杀的人还少吗!你杀了从小与你一同习武练功的好兄弟萧望,杀了将一身武艺倾囊传授给你的恩师紫玉道人,杀了对你视如己出的萧老将军!还有欢儿?她跟了你那么多年,爱了你那么多年,不就是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你又把她怎么样了呢?恩?宇文衍!你的心还不够狠吗?”
    “你是在指责我?”
    “我是想唤醒你!”
    何平重重吼道,“皇兄,你的良知是否一点不剩了?你何时才能回到当初,何时你才能敞开心扉,相信身边每一个肯关心你甚至把心掏出来给你的人?”
    “你什么意思?”
    “我没有碰过她,根本就没有人碰过她!”
    “你......”
    “不信吗?”他拔出胸前那银枪,向后退去,“若是可以,我也不愿相信。天时、地利、人和,我全部都占尽了,可我却还是得不到她。”
    何平低低笑道,“她中了催情散,而当时屋内只有我一人,能救她的也只有我一人。我也想过,就这样算了吧,让她完完全全的属于我,这是我从你手中抢走她最好的方法了。可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她宁可咬舌也不肯让我动她分毫!她甚至用鲜血令自己清醒!那一刻我才真正明白,她究竟有多爱你。”
    “不、不可能,那她的一身青紫,还有她腿上的血迹斑斑......”
    “你有没有看到她床下的瓷碗已经四分五裂不成形状?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一片片向自己身上划去,我看着她自残身体可我却一点办法都没有!我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阻止不了!而你呢?那个时候你在做什么?我前前后后派了多少人去找你,你为何不闻不问,你为何置她的生死于不顾?而你回来之后,又为何不听她解释就将她赶出府内?她身上的毒还未解你知不知道?她现在伤上加伤你知不知道?你睁开眼看看,外面的雨下的有多大?她无依无靠,你要赶她去哪里?是否她走投无路命丧街头,才真正的随了你的心愿?是否除掉了这最后一个可以牵制你心思的人,你宇文衍才能真正天下无敌无坚不摧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中毒的事,没有人告诉我,那时,那时我正和语兰......”
    他倏地顿住,瞳孔闪烁,“是杨语兰,是她做的!”
    脑中突然浮现出那女子临走时平静到极致,却也绝望到极致的目光。
    “你不是圣人,我也不是,你曾说过,不会让害你的人好过,今日我萧瑾苏同样在此立誓,我会让害我者拿命来还!哪怕,那人是你的夫人!”
    “语兰?叫的可真亲切。”
    何平冷冷笑着,“你当真认为,这杨广的妹妹一如你想象中不谙世事贤良淑德吗?若没有今日之事,你是否打算带着她肚子里那个孽种,和她永远在一起了?”
    他转过身,不再看那后悔到极致的男人一眼,直直的,向门口走去。
    “你去哪里?”
    “我去找瑾苏。”
    他声音疲惫,“若我先找到她,我定不会再放开,也或许,我不会再回来了。”
    “那复国呢?我们的大计呢?你通通不要了吗?”
    “说是复国,也不过执念而已。”他低低开口,“皇兄,为何你还是不明白,如今国泰民安,大隋远比当初周国时强盛百倍,我们岂可为了一己之私重新挑起战火,使黎明百姓又陷在水深火热之中?”
    他一步步向前,走到门口时,顿住了脚,良久,才发出声音。
    “皇兄,你真的回不去了吗?”
    身后一片静默。
    只有那雨滴敲打在门窗上的声音。
    青衣男子苦涩一笑,转身出了门。
    回去?
    可那满手的鲜血洗的掉吗?积压了那么多年的仇怨又忘得了吗?
    回到过去?
    说得轻巧,只是谈何容易。
    瑾苏不知自己昏睡了有多久,而清醒时,天色已是大亮。她睁开眼,竟发现自己置身于一间陌生却奢华的房间内。
    “姑娘,你可算是醒了!”
    “这是哪里啊?”瑾苏揉了揉还在发胀的头,看着那绿衣丫头,“你是谁?”
    “这里是太子府啊,我是太子的贴身丫鬟喜鹊,你昏睡了三日了,太子殿下抱回你时你浑身都是伤,还发着烧,你不知道太子殿下担心成什么样子了!”
    小丫头惊喜着,看向门口那白衣身影,“你看,你一醒太子殿下就来了,一定是心有灵犀了!”
    “太子殿下......”
    她挣扎着起身,可奈何竟使不出一丝力气。
    “别动,”杨广急忙上前,扶着她倚靠在床头,“你知不知道,我差点以为自己就要失去你了,瑾苏,谢天谢地,你还在我身边,哪怕你终究不属于我,我还可以像这样每日都能看到你,我就满足了。”
    “太子,我......”
    “到底发生了什么?大夫说,你中的催情散已因未及时交欢而转换成了媚毒,而你浑身又都是伤,你究竟经历过什么事?”他看着那愈发纤弱的女子,顿了顿,“你昏迷的这几日,我也去萧府打听过,听说你,是被萧望赶出了府。瑾苏,你......”
    “是,”她低头,“所以,我现在无家可归了,你可要收留我?”
    “萧望在找你。”
    “是吗?”少女轻轻笑道,似乎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太子殿下,你曾说过要娶我,现在,你还愿意吗?”
    “你、你说什么?”他声音有些微颤,
    “太子殿下,你可愿娶瑾儿?一生一世,再不分离?”
    男人扶住她的手臂重重停顿在那里,半响,说不出一句话
    “你不愿意吗?你嫌我身中剧毒就要活不长了是吗?还是你嫌弃我是个孤女,依靠无所,做不了你的臂膀?”
    “你不会死,我不会允许你死,只要你愿意,只要你愿意。”
    他怀抱滚烫,紧紧将那女子箍在怀中,“瑾儿,瑾儿,你知不知道我等了多久,我等了多久才等到你说这句话。我不在乎你心中有别人,我会一点点把他从你心中拿走,只要你愿意接受我。凤冠霞帔,明媒正娶,我会给你一场最盛大的婚典,我会让你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女子。”
    ——瑾儿,黄金铺底,白玉为阶,有生之年,我定许你一场最奢华的婚礼。
    她一阵恍惚,看向身前那白衣俊朗男子,轻轻笑着。
    苍白的容颜上,灿若星辰。
    “太子殿下,瑾儿一生漂泊,这辈子最想的不过是有个家,谢谢你,愿意许我一个家。”
    “是,是。”
    杨广兴奋的无法言语,紧抱着那冰凉身子,喃喃着,“我这就去昭告天下,我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你萧瑾苏是我的了,你这一生一世,生生世世都属于我一人,你是我的,我终于等到了你。你会是我的妻子,唯一的妻子!”
    “我们什么时候成婚?”
    “你,只要你想,随时都可以。”
    “那快一点好不好,我好急,急着嫁给你,不许嘲笑我,不然,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好,好,你说的我都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
    杨广的怀抱愈发收紧,却未曾注意到少女的紧握的拳头,指甲狠狠陷入皮肉中,渗出了嫣红血丝。
    似乎有什么,终究是回不去了。
    ☆、第十九章 夜闯王府
    瑾苏已不记得在这太子府呆了有几日了。
    她不知道杨广用了什么法子,让皇上将已无将军府二小姐名分的她封为太子妃,并将婚期定为下月初六。
    最开始的时候,何平来过,楚云天来过,连整日酗酒不理俗世的宇文成都都来找过她。好言相劝,威逼利诱,可他们说的无非也就是那几句话,什么幸福而言,什么怕她将来后悔,听来听去,磨得她耳朵生疼。
    可那人呢?
    一想起他,瑾苏就抑制不住满心的苦涩之意。这么多日了,她不信他没看到那全城布告,不信他一点都不知道此事。是故意不来的吧,也许是真的不在乎了。
    ?也对,反正在他心中,自己不过是残花败柳,肮脏的女子,他又怎会在乎?
    心密密麻麻的疼,疼的她快喘不过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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