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安局从来都不是个舒服的地方,而值夜班则更加考验警察们的身体和心理状况。
    邵华在徐恺东载她回市局的半路买了两大杯咖啡,一杯递给徐恺东,一杯拿在手中,一边打呵欠一边往嘴里灌。
    根据规定,值完夜班的第二天他们并不能休息,所以还得撑着沉重的眼皮继续奋战在打击犯罪的第一线。
    “嘶!”
    当邵华身穿徐恺东的一万块人民币出现在禁毒队时,连隔壁刑侦队倒抽冷气的声音都能听的真切。
    禁毒和刑侦两队的警察们仿佛同时得了牙痛病,一双眼睛滴溜溜的在邵华和徐恺东身上乱转。
    “那是隔壁徐队的衣服吧?”大飞凑到李珂身旁小声道。
    李珂摸着下巴,一双眼中透着凝重:“从尺码上分析应该是。”
    秦越也凑了过来,眯着眼睛阴阴的笑道:“一个晚班,我赌他俩一点事没有。”
    余明辉听到这话把头也探了过来,认真的说到:“我赌他俩有事!”
    李珂乎了把余明辉的头,把他推到一边:“别听你越哥在这儿坑人,他就是想找人替他值班。他俩就算是有事也不是现在有!”
    “为什么?”余明辉眨巴着一双大眼,不解的问道。
    “徐队的衣服上略微带着丝男士香水的味道,你闻到了吗?”大飞微微偏头,向邵华的位置示意。
    余明辉不明所以,但还是点头道:“闻到了。”
    “头儿最讨厌什么?”大飞循循善诱。
    “什么?”余明辉瞪大了眼睛。
    “特别。”刘东东端着茶杯从几人身边走过,冷不丁的插了一句,“或者说与环境不融合。”
    大飞点头:“没错,她要的就是把你扔人堆儿里谁也注意不到你和周围人的区别。但徐队不同,你看头儿身上的那件衣服,再想想徐队刚来的时候从兜里拿出来的四季酒店的纸巾。他那样子分明就是世家公子,跟咱们这些把梁州平均工资裤衩子都拖掉的普通群众不一样。所以他在咱们市局,就是特别的人。头儿躲着他来不及,怎么会跟他有一腿。”
    余明辉看着邵华在进办公室前又退了出来,把徐恺东的衣服脱下还给徐恺东。
    他的眼神跟随邵华的身影来回摇动,眼中的迷茫愈加浓重:“你说头儿怎么就跟别的女孩想的不一样呢?别的女孩在她这个年纪就怕自己不够特别,恨不得把所有人的眼珠子都黏在身上。怎么到了她这儿,就天天把保持常态挂在嘴上,恨不得别人根本就看不见她!”
    听到这里,秦越对着几人招招手,所有人的脑袋都凑的更近了一些。他眯着眼睛放轻了声音,浑身上下都散发出我要讲一个秘密的味道。
    “对于头儿,我们都只知道她叫邵华,上京人,今年26,是从特警队调来的,余下的她是哪个学校毕业的来梁州之前是做什么的我们一概不知。即使问了,她也会搪塞过去,口风紧的很。”
    秦越的声音越来越低:“我有个同学是省厅的,上周末他来梁州一起喝酒,喝大以后说漏了嘴,咱们头儿是省厅直接安排到梁州特警支队的。后来是顾局在一次行动中发现她对毒品很精通,才调她来的禁毒队。而在省厅安排她进特警队之前,省厅根本没有这号人物。所以即使到现在,省厅的人也都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背景,大多都认为她从哪个警校毕业之后走了谁的关系才被安排到梁州。”
    余明辉更加好奇,立刻问道:“那她是走了关系被安排过来的吗?”
    秦越抿嘴摇头:“不清楚,甚至连她是不是警校毕业的也不清楚。”
    “嗨!你们干嘛呢!都没事儿干了!”邵华从敞开的办公室门中看到几人一直凑到一起说个没完,终于还是忍不住吼道。
    “我刚刚说的话可谁都别说啊,就当没听过!”秦越面容严肃,背对着邵华不停的挤眉弄眼,“让督察队知道我在背后议论领导的八卦这月奖金又泡汤了!”
    大飞双脚蹬地,屁股下面办公椅的轮子飞速旋转,带着他瞬间回到自己的工位上。
    刘东东面色平静,端着茶杯不疾不徐的回了自己的位置。
    李珂拿着装订好的案卷走出办公区,准备去档案室封存。
    唯有余明辉认真的点头,并且比了一个k的手势。
    秦越颤抖着捂着胸口,道德的沦丧和人性的扭曲在这一瞬间展现的淋漓尽致,这是多么赤裸裸的塑料战友情!
    “邵队!我们队长叫你过来开会!”司弘新插着腰站在刑侦办公区响亮的嚎了一嗓子。
    邵华的脸色猛然变得异常严肃,就好像她正在思考一件生死攸关的大事。
    邵华抿着嘴走向刑侦队,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她怎么觉得刑侦搬倒禁毒旁边之后,使唤她使唤的越来越顺手了呢?
    “什么事儿啊?”邵华随便拉了张椅子坐在刑侦队,抬头看着徐恺东沉声问道。
    “说一下情况。”徐恺东示意郭伟涛可以开始。
    郭伟涛站在白板前面,打开笔记本面色严肃:“凌晨的时候趁着青年路上都还开着门,我和陈夕去走访了一下周围群众。结果根据周围群众反映,除了郑佳茵之外,三个月以内还发生了六起强奸案。根据被害人描述,嫌疑人都是身高一米七五左右,体态中等,本市人。案发地点都在青年路周围人迹罕至的城墙公园或者是小巷子里,案发时间集中在凌晨一点到四点。而且几名被害人都有一个相同的特征,案发时他们都穿着短裙。所以初步推断,这名嫌疑人对短裙有某种特殊的情结。”
    郭伟涛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脸色有些不自然的尴尬:“至于为什么没人报警,因为剩下的被害人都是做那种生意的,报警之后真不好说是嫌疑人先被抓到还是她们先被查处。”
    徐恺东点头,接着郭伟涛的话继续说道:“技术处在现场发现的钥匙上提取到了一枚指纹,这枚指纹和昨天晚上的dna比对信息我已经拿到了,在数据库里没有相对应的结果。也就是说,嫌疑人没有前科。”
    “钥匙的材料经过分析,确定是路边配钥匙的小摊才会出售的廉价钥匙坯所制,根据磨损程度来看,至少已经使用了半年以上。”徐恺东把钥匙的图片递给司弘新,“你和周刚强你俩去问问这个钥匙是从谁的摊位上配出来的,看他对于这把钥匙有没有记录,对当时配钥匙的人有没有印象。”
    徐恺东又看向刘燕:“那丝纤维经过技术对比为32支精梳棉,而这个布料国内有数千家企业都能生产。但根据纤维质地分析,其为我国北疆所产的长绒棉,成品布料每平方米约140克。根据纤维上的染色和固色原料分析,为江北省所产的染色剂和剂固色。”
    徐恺东把纤维分析报告递给刘燕和另一位刑警:“根据纤维成分分析,可以排除有固定供货厂家的知名服装品牌。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查找除这些有固定户的纺织企业之外的企业,谁是从北疆进的棉花纺织,并且使用了这种染色剂和固色剂。而这些布料的成衣有多少流通到了梁州,价位是多少。”
    徐恺东双手交叠在小腹,露出一个鼓励的微笑:“当然,如果你们能直接查到这是什么衣服上的纤维并且件衣服是从哪个商店卖出而且最终卖给了谁,那就再好不过了。”
    邵华的眼皮跳了跳,再看向刘燕时眼中立刻带了些同情。
    徐恺东上嘴皮一碰下嘴皮说的轻松,但到了刘燕这里工作量之巨大绝对会让她生不如死。
    果然,徐恺东说完这话之后再看刘燕,满脸都透着你在跟我开玩笑吗队长?
    徐恺东在刘燕不敢置信的眼神中认真的点头,随后移开眼睛,又指向另外两位刑警:“你们两个去看案发时间案发地周围的监控,看能不能发现一些什么线索。”
    徐恺东示意郭伟涛和陈夕:“去查一下一年内未破获的其他强奸案,看有没有和这次作案手法类似的。”
    交代完所有的事,徐恺东一拍身下椅子的扶手,豪气干云的说到:“散会!”
    邵华一脸茫然,怎么把她叫过来开会都听到散会了还没听见有她什么事?
    “徐队?我呢?”邵华抬头看着徐恺东。
    “你?”徐恺东一脸莫名其妙,“你该干嘛干嘛去啊!我是刑侦队的又不是禁毒队的,我怎么知道你要干什么!”
    邵华额头的青筋跳了一下,脸上展露出一个商业假笑:“那你要我过来开会干什么?听你们的案情分析报告?”
    徐恺东瞬间恍然,拍了拍邵华的肩:“这不是让你了解一下案件进度,毕竟是你接的警,郑佳茵只相信你,以后说不定还要劳烦你和她打交道。”
    邵华嘴角抽搐,咬着牙恨声道:“徐队的算盘可打的真响,我只不过替你刑侦队接了警,这案子在你嘴里就跟我脱不开关系了!干脆你跟顾局说说,把禁毒支队和合并到你们刑侦支队得了。反正大家查是都是杀人放火的案子只是犯罪动机不同,你们刑侦都歇着,我们禁毒伺候着各位爷!”
    徐恺东面色严肃,义正言辞的教育邵华:“邵队,既然说到这里我就得教育教育你了,什么叫我的算盘打的响,你这种思想是危险的!身为人民警察为人民服务就是要一视同仁,无论是刑侦队的被害人还是禁毒队的被害人都是人民群众,维护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是人民警察最基本的工作职责。党是怎么教育我们的,急人民之所急想人民之所想,时刻把人民放在心上……”
    邵华忍无可忍抄起手边的文件夹,直直的向徐恺东脸上砸去,暴躁的吼道:“你可给我闭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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