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有他们的理由,我自是有我的不愿,可是我必须听他们的,不得违抗,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袁临茵神情不变,对于袁氏夫妇掌控她的生活已经习以为常。
    可是谁又愿意做一个傀儡?
    在袁临茵的眼底深处,有些不一样的情绪,在她的心里翻起了滔天巨浪,但是她的表面还是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就像是她接受了所有的安排,不曾反抗。
    一直以来的袁临茵都是这样做的,她的生活,几乎都是由别人控制着。
    她在试图回想,在她的记忆里有什么事情,她有没有说过一句不字,有没有反抗过父亲母亲的意见,她细细回想,似乎是没有这回事,她只在强大的压迫之下,寻找一丝丝缝隙,去偷偷的喘口气。
    沈吟辰对于她来讲,就是她唯一的浮木。
    但是这深海就想是要淹死她,剥夺她想要活下来的权利。
    袁临茵很清楚,一旦跟楚家联姻,基本上是要同沈家断了关系的,若要细细讲来,沈家与袁家竟是没有什么关联的,沈吟辰同她交好,却是不能撑起整个家族。
    沈吟辰扶住她,直视着她,直视她眼底的惊涛骇浪,她说:“临茵姐姐,这世间从来就没有做不到的事情,没有什么事是没有办法解决的,辰儿还是那句话,你究竟是想要同那心上人在一起厮守,还是要嫁入楚家只是为了保证平安无虞?你想想清楚,想一想你的内心究竟是个什么意思,想一想你把水盈珠送往辰儿手中的时候,你的心里想的是什么?”
    沈吟辰字字句句戳人心间,让袁临茵想起她刚刚拿到水盈珠,得到消息时的惊慌失措,那份慌乱即便是现在还压在了心底,依旧存在。
    “辰儿因为家中事多繁杂,拖了两日才看到临茵姐姐你的消息,在这两日之中,想必临茵姐姐你听了不少人的话,劝诫的,讽刺的,安慰的,恭喜的,在这之中权衡利弊,最终你才有了如今的回答,如今辰儿想知道,你在最初的时候,心里是如何想得?”
    袁临茵被她清澈透析的目光盯着,盯进了她心底的最深处。
    袁临茵道:“我想着,是不愿意嫁入楚家的,我想着的是,要逃离这里,即便是追不到自己心中所求,也不想这样被禁锢得活一场。”
    “所以,临茵姐姐当时才下了狠心,将这颗定了你终身的珠子送去了辰儿那里,想要让辰儿帮你,逃离这苦海,对不对?”沈吟辰问道。
    袁临茵点点头,她的眼睛又湿润了,面对沈吟辰的拆穿,她不知是喜还是怒,所谓的找人说说话,释放心中的苦楚,其实都是这两日以来为自己找的借口。
    这两日,在府中,她都已经快被袁夫人给说动了,她几乎要决定藏起心中的不平与怨愤,但是,在这一刻,所有的伪装都土崩瓦解,果然,人在面对最真实的自己的时候,才是最自在的。
    袁临茵虽然是袁氏夫妇手中为了家族而随意调动的牵线傀儡,但是她作为一个人,有些自己的想法,不然也不会坚持登南仲山去古寺礼佛,智信大师也就不会出手帮助于她。
    “其实,说什么与心上人厮守都是假的,我喜欢的人是逸王殿下,可是逸王殿下何其尊贵的身份,如何看得上我?在凉州城的时候虽然有过几次交谈,但都是短暂的,后来他被钟家的人所迷惑,沉迷于秦楼楚馆,他怕是连我是谁都不知道,连我的样貌都记不得了。”袁临茵幽幽的一声叹息,想起与君玉墨相处得过往,她的脸上有几分欢心,就有几分遗憾和难过,还夹杂着几分不甘。
    沈吟辰道:“怎么会呢,临茵姐姐,刚刚辰儿说的你还记得吗?凭借着你的相貌,无论是谁娶了你,都是天大的福气,但凡见过你的男子,谁又不对你有几分动心?即便是逸王,又怎么可能对你没有印象。”
    沈吟辰这般说,激起了袁临茵心中的几分希望,她似乎走想起了什么一般,脸上的表情又暗淡了下去,“辰儿,你还记得吗,那个在凉州城红尘楼的云笙姑娘?”
    沈吟辰愣了片刻,袁临茵以为她不知,便说了下去,“她在凉州城中极赋盛名的,被钟析利用,逸王殿下便看上了她,最后在离开的时候,还买走了她的卖身契,让她随着逸王殿下一起离开了凉州城,听说,她是一个极美的姑娘,很多人都特别喜欢她,逸王殿下便是被派去了北垣郡还坚持带着她,不过,最后这一点我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但肯帮助她逃脱出奴籍,想必是极喜欢的了,一个心里有人的,最后又怎么可能有我的位置?”
    这件事,沈吟辰她还的确知道,并且这件事还是她一手促成的,当时钟析想要利用君玉墨将云笙带离凉州城,她是允了的,虽然她不在明处无人知晓,但这件事却是有她的功劳。
    当初还是她吩咐云笙与钟析接近君玉墨的,他们二人还是她亲手布置下的暗线。
    沈吟辰尴尬的笑了笑,视线移向了别处,“这人毕竟是烟花柳巷中出来的人,而你却是官家女子,这在本质是就是不同的,就算是逸王再喜欢她,也不能把她立为正室,如今这么多年逸王殿下一直没有娶妻,未尝不是在等一个合适的人。”
    沈吟辰抓住她的手晃了晃,问道:“临茵姐姐,你说是吧?”
    袁临茵被她所说动了,若有所思得想些什么。
    其实这云笙姑娘并没有跟着君玉墨,她的确允了钟析,让他借用君玉墨的权势带离云笙,但是在离开凉州城之后,云笙就接到命令,跑了。
    便是连钟析也不知道云笙去了哪里,君玉墨消沉了两日,便将此事淡忘,也没有派多少人寻找云笙,出了几个人做做样子,也就算了,由于此事没有外传,君玉墨很快调离誉京,在誉京不见云笙的踪迹,人们便是认为一同去了北垣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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