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君玉澜的安排,君玉墨前往末轩堂探望探望薛太妃的事没有传到太后耳朵里,但是瞒得住太后却瞒不住后宫里的所有人。
    比如后宫之主楚月盈。
    她得到消息后,站在窗边良久,最后写了两封信寄了出去,君玉澜派人查探,最终只是知道一封信寄给了楚天漠,另一封信追查到一半就不知去向。
    同时,楚月盈做了一份糕点送到了君玉澜的紫宸殿,结果第二天就被喂了御膳房的狗。
    几日之后,君玉墨前往凉州城的消息就传开了,明文圣旨都已经颁发,到了沈居学的手里,要他好好照顾逸王类似于这样的话,来表现圣上对于逸王的关怀,让凉州郡底下的官员不敢懈怠。
    与他同去凉州城的还有君玉澜的左膀右臂白安赏。
    君玉澜没想让他去的,怕会打草惊蛇,但是白安赏主动要求的,想起在梦中的事情,遇到难解的病,他自己心里怕是放不下,但又不知道为什么放不下,对这凉州城来了兴趣。
    所以白安赏成了河北一路的钦差大臣,负责探查灾后民生,毕竟河北一路这些年来天灾人祸大大小小竟是从不间断,让他去调查清楚也好。
    沈吟辰已经提前知道了君玉澜的安排,在凉州城开始忙碌起来的时候,沈家基本上已经准备好了,等待着君玉墨来此就可以住进沈家,凉州城内的好地方确实不少,高门大户自己圈起来的好风景也是数不胜数,但是再好的地方,君玉墨总要看在凉州郡知府的面子上,要住几天,而且藏宝图出于沈家,君玉墨也不好去别的地方。
    这两天沈吟辰忙前忙后,沈夫人倒是清闲了,然后就督促着沈吟幸去学习,最近一直都在盯着她的女红,沈吟幸想要偷懒的时候,沈吟辰就出现了,悄悄地送点好吃的,说会话,沈吟幸会拉着她不让她离开,不想她处理府里面的事情,这样沈夫人就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来说教她了。
    沈家完全进入正轨,但是凉州城就没有这么井然有序了。
    逸王与钦差大臣白安赏的到来,让所有人都给忙坏了,这个时候本该各家各户准备春宴,你方唱罢我方登场,应该如梦中一样热闹,可是现在的凉州城热闹是热闹,却只是忙乱而已,沈居学这些天来只收到一份请帖,还是袁家的春宴,凉州城的各户人家都在筹谋着等到逸王到来之后才开始。
    这样的情况也是再意料之中。
    凉州城内的红尘楼也忙碌起来,头牌姑娘云笙这两天三番两次被点到伺候,忙的也是不可开交,但是再忙她也没忘记自己应该干些什么。
    饮下的每一杯酒,不是让她更加沉醉,而是促使她更加清醒。
    红尘楼的姑娘醉倒是个笑话。
    她对着镜子描摹着眉毛,每日她的脸上都是精致的妆容,永远旺盛的精力,在每一个夜里,陪着那些老爷公子喝着一杯又一杯的酒,为了留住这些打赏红尘楼的恩,为了红尘楼在凉州城的位置。
    曾经有人说,红尘楼不过就剩下云笙一个人在那里撑着,或许是云笙太过于耀眼,其他姑娘完全瞧不上眼。
    可是云笙知道,她这条路也走不久了。
    苦守这红尘楼,心甘情愿,如今终于有用到她的地方了。
    云笙对着镜子仔细检查脸上的妆容,若是这张脸出现什么差错,她也便是毁了。
    “砰砰砰。”有人在敲她的门。
    云笙起身披上一件外衫,走到门口打开门,眼睛里面的沉默消失得无影无踪
    敲她的门的是一个小丫头。
    “云姑娘,这是你要的首饰盒子。”伸手递过来一个布包。
    不过,还没等云笙伸手去接,眼前的布包就被另一个人拿走了,云笙也没有着急,歪歪头向旁边看去,是同楼里的夏姑娘夏生,只是这个夏姑娘不太喜欢她。
    “呦,这是什么呀?”说着,夏生就把布包打开了,“一个破首饰盒子也值得咱笙姑娘去自己吩咐买回来,你说一句话,不就有成千上万个都能乖乖地送到你面前,何必自己花这个钱买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云笙笑了笑,说道:“我虽然是咱这红尘楼里的头牌姑娘,却也不是什么名流贵人,用不起什么贵重之物,想必楼里面的规矩夏姑娘比我清楚许多,每个月的月例银子我比你们多不到哪里去,用这个怎么就不行了?”
    夏生撇撇嘴,伸手将这首饰盒子丢在了地上,恰好落在云笙的脚边。
    云笙看她一眼,夏生竟是后背一凉。
    小丫头迅速把首饰盒子拾起来,用布包好了递到云笙手边。
    云笙拿起首饰盒子,掂了掂,说:“像这种东西,人们送的多,我自然换的也就越快,你说万一哪一天这月例银子没下来,我又没处放东西,就得来找夏姑娘了,想必姑娘没什么人,自然空着的首饰盒子多的是,用用能有什么呢?夏姑娘跟着妈妈这么久了,不会这点道理都想不明白吧。”
    夏生气得脸都抽抽了,她正想破口大骂,结果云笙一个转身将她关在了门外。
    此时,夜幕降临,正是上的好时候,如果她要是在这里闹事,妈妈可是不会向着她,只会向着门里面的这个摇钱树,耽误了生意,她就算不死也得被扒层皮,她还不想因为这点事,毁了自己似乎还有点光亮的前途。
    不讨没趣。
    回到房间的云笙急忙打开首饰盒子,将其拆开,打开里面的夹层,从里面掉出一张纸,她捏着这张纸手有点发颤,小心翼翼地打开这张纸条,上面只写了一个字。
    留。
    云笙的肩膀立刻就松懈了下去,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不辨悲喜。
    然后她坐直了身体,对着镜子,开始修补自己脸上精致的妆容,不允许自己出一点差错。
    既然不能走,那就好好留下。
    好好留下。
    白色的蜡烛流下了蜡泪,云笙看着那滴蜡泪一点一点地沿着蜡烛流到烛台里,而她的眼睛里似乎有着跟这蜡泪一样温度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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