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跟摘星一起,好在是个认识的人,这样乱跑冲撞了别人可怎么好,黑道的人可不是吃素的!
    他大声催促,赵杼只好加快速度,人群太挤,两个人拉着的手被冲散。
    “赵——”卢栎当然也不想自己落单,心下着急,想提醒赵杼把自己丢了,可嘴刚刚张开,还没喊出赵杼名字,就被捂住,有人从身后制住了他。
    卢栎惊的眼睛瞪圆,手脚并用踢打挣扎,可来人力气很大,他的挣扎一点作用都没有。
    这人还非常稳,掳到目标立刻往侧边撤。
    眼看与赵杼距离越来越远,卢栎双目惊恐,急的眼泪差点迸出来,好不容易咬了身后人手一下,得以张开嘴大叫,可人群太拥挤太嘈杂,为比武喝彩的声音处处都是,他那弱弱的小嗓音几乎立刻淹没在茫茫人海,没有人能听到……
    赵杼本来拉着卢栎在走,突然手空了,心下咯噔一声,感觉非常不好。
    卢栎要找沈万沙,他应该达成少年愿望,可若少年丢了,什么都没用!
    他立刻把沈万沙忘到脑后,迅速回头,眼神鹰一般扫视人群。
    别人眼里,这里大约是人山人海,想找人简直是大海让捞针,可赵杼不一样,他注意力集中在双目,几乎一瞬间就找到了卢栎!
    看到少年被掳身影的一瞬间,他左胸燃起了火,目眦欲裂!
    全天下都想跟他抢这个人吗!
    不行!卢栎只能是他的!
    赵杼脚尖一点,瞬间跃起,踩着人们的头顶,身形如电,一路追向卢栎,在那劫持的人将卢栎掳出人群外围时,赵杼正好追到,五指并拢掌化为爪,一股风似的经过,已经将卢栎抓回怀中!
    身形原地回转时,他的手却并未伸回,虚晃一招,即刻击穿了劫持之人的左胸!
    卢栎惊骇地看着这一刻。
    比在慈光寺还要血腥。
    活生生的人,坚硬的胸骨肋骨,竟然被击穿,赵杼手收回时,指尖还残留着别人的心脏组织。
    人重重倒在地上,血涌出来,流了一地。
    杀人的画面还印在虹膜,仿佛与死神擦肩。可是距离这么这么近,也没有任何血滴溅到自己脸上。
    赵杼单手抱着卢栎,杀人的手收在背后,嘴唇似有似无擦过卢栎的额头,“吓着了?”
    卢栎脸色有些白,“……还好。”
    纵使是黑道聚集大会,出了人命也是大事,应该会引起注意,甚至骚乱才对,可是并没有。
    不知道从哪蹿出来一队人,迅速将现场围起来,死人抬走,清理地面,甚至还有人殷勤地打了盆水过来,让赵杼洗手。
    卢栎有点愣,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不过他很快就明白了。
    水龙帮二当家吴浩突然出现,先是行了大礼请罪,后提出请托,“我派人去请先生,不想这厮不明白什么是请,惊着了先生。这厮被先生护卫击杀,死有余辜,先生不必介意,稍后我会奉上赔礼,先生请务必收下。”
    卢栎声音有点抖,“你找我……做什么?”
    “听闻先生有鬼神之技——实不相瞒,我大哥屠通三年前身死,死状凄惨,我疑有异,特来请先生查案。”
    第96章 私会
    原来吴浩是来请卢栎调查屠通死因的,只是这方法,用的过激了些。
    卢栎看了看赵杼。赵杼没有受伤,神情已经稳下来,不那么嗜杀,只是看着吴浩的视线仍然很不友好。
    他不傻,一看就能明白,若不是因为身边有赵杼这样的高手,吴浩肯定是直接把他掳了去,上刀子,上毒药威胁,如果查不出来会怎样怎样;因为有赵杼,吴浩才改了方式,以礼待之。
    而赵杼刚刚只露了一手而已。
    实事上自遇到赵杼开始,只要有危险,都是赵杼出手,并且总是立刻解决。他从来不知道赵杼武功深浅,只以为是对手太弱,今日吴浩这番表现,他才知,赵杼身手足以让一个黑道帮派忌讳。
    赵杼……非常强大。
    卢栎非常庆幸拥有这个朋友。
    “二当家如何得知我会验尸?”到了现在,卢栎也稳了下来,走到赵杼身边,悄悄捏了捏他的手。
    赵杼唇角似有似无勾了勾,站在卢栎身侧,片刻不离。
    吴浩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知道二人感情甚好,更不敢大意,“先生在柏府救死之事我已听说,方才在假山石上与人大谈验死剖尸,我更好有这一难题,既然苍天予我时机,我岂能错过?”
    “原来如此。”卢栎微笑,“只是二当家这手段……在下不敢苟同。”
    “帮里属下不懂规矩……”
    “是属下不懂规矩,还是二当家没把规矩好生说与属下听?”
    卢栎言笑晏晏,似春风一般暖人,话说出来却带着刺。
    就仗着赵杼武功高!
    他得意地看了赵杼一眼。
    赵杼难得眉眼含了笑意,摸了摸他的头,似在鼓励。
    吴浩心下懊悔,然而到了现在说别的也没用,“我真心相请,还望先生帮忙。”
    “倒也不是不行,只是方才我受了惊吓……”
    “我愿奉上赔礼,先生可随意提要求!”
    “那好。”卢栎看了眼赵杼。
    赵杼了然,指向比武台上的金球,“我们要那金球里的东西。”
    吴浩面有难色,“那是此次大会胜出者的奖励,先生是外人,不好……”
    “你那金球里装的不过是宝藏线索,又不是直接的宝藏,多给一两个人怕什么?”卢栎面色淡淡,“我还真不缺别的,验尸这活也累,你若不愿意就算了。”
    卢栎拉了赵杼的手欲走。
    “先生留步——”吴浩眼珠子转了转,“金球里的东西,我倒是知道,但事关重大,我也不能随便予了先生。不如这样,先生替我查大哥死因,若能揪出凶手,这赔礼予你,金球里的东西,我也给你一份,但先生不可声张;若先生揪不出凶手……”
    “我就什么都不要,如何?”
    吴浩就等着这句话,立刻道好。
    协议即已达成,卢栎便问,“你说你大哥死的蹊跷,如何蹊跷,你怀疑谁?”
    “道上的人都好酒,大哥也不例外,可大哥聪明,一向有理智,对酒相当节制,连年底与兄弟们聚会都不会喝醉,何故那日就醉了,还睡死过去,楼塌了都醒不了,不知道往外跑?那楼塌我不知道是不是意外,但我总觉骆氏可疑。”
    吴浩说着往事,“大哥醉心帮派大事,不想娶亲被家事所累,只在楼子,暗寮里梳笼了几个相好。因一次遇到危险,被骆氏搭救,才娶了她。骆氏貌美,小意,也算温驯,可大哥对她仿佛也并不怎么上心,仍然天天在外头忙事。骆氏曾怀疑大哥外头有人,与大哥吵过好几次,还去寻过大哥那几个相好闹事。”
    “大哥去世时,骆氏刚怀了身孕,哭晕了过去,说大哥死了,置下的家业便是她儿子的。当时她情绪激动,大家怕保不住大哥这一点骨血,对她很宽容,都哄着她,反正谁也不知道以后生出来是儿是女。谁知道这骆氏有几分气运,竟真生了个儿子。大家有过前言,再不愿意,也暂时让骆氏当了家。哪知这骆氏看着柔弱,手腕竟干脆狠辣,这两年位置坐的稳稳……”
    卢栎听他说完,有些想笑,“这样不是正好?你们夫人是个能干的,教出来的儿子必不错,你们水龙帮后继有人,有什么可担心的?”
    吴浩紧紧皱着眉头,“是,大家都这么说,可我总觉得骆氏不对,之前就像个弱女子,后来像个泼妇,再后来一个女人竟能支撑黑帮……说不上不来为什么,我就是怀疑她,觉得大哥之死与她有关。”
    卢栎沉吟片刻,“我懂验尸,但结论如何,都是证据说话,若是我验尸结果证明你所料为错,你可能接受?”
    “只要证据摆出来,我绝无二话!吴浩声如沉钟,看着是重诺的汉子。
    卢栎拍手,“好!如此我便先问一问这骆氏,她喜欢什么,有什么习惯,但凡你知道的,都说与我听。”
    吴浩回想着,“骆氏貌美,却不好打扮,因大哥身死,这两年都只穿黑裙,倒是将少主人打扮的很好。少主人守孝,不能穿戴华丽,衣料子却是上乘的月白锦缎,银钱银铃铛银脚镯,不一而足。少主人年纪小爱闹,喜欢看江景,骆氏便常带他去江边遛,但骆氏守节非常贞,从不单独见外男,便是去江边,申时必回,夜里亦从不外出……”
    吴浩说完突然想起卢栎要验尸,“我大哥的尸骸已升悬棺,现在不可能取下,先生能否……”
    “能!”卢栎看着赵杼,好像在问你能上去,对吧!
    赵杼颌首。
    卢栎笑眯眯看着吴浩,“你只消告诉我你大哥悬棺在哪一处,我就能过去看。”
    “正好,悬棺位置离此不远。”吴浩想了想,“先生请在此稍候片刻,我去准备一下,过会儿来请先生,并给先生指路。”
    卢栎笑着答应,还不忘提醒,“别忘了金球里的东西准备一份!”
    吴浩走后,卢栎有些兴奋地看着赵杼,“我们能拿到金球里东西了!你也想看对不对!”
    赵杼颌首,“我也想看。”他想看看,这股邪风到底要怎么刮!
    “那你一会儿陪着我去验尸!”卢栎眉眼弯弯,小虎牙闪亮,“那悬棺可高可高了,我可上不去。”
    “好。”赵杼轻揉卢栎发顶。
    “呀糟糕,沈万沙!”卢栎突然想起来,脸色发白,“少爷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他着急忙慌要去找,赵杼却把他拉了回来,“有洪右跟着。”
    “哦……”卢栎顿时放了心,洪右武功好像很高。他郑重朝赵杼道谢,“谢谢你,还是你想的周到。”
    赵杼伸手弹了弹他鼻尖,表情一如既往充满傲气,好像在说,那是,爷是谁!
    卢栎:……
    现实总是给人各种惊喜,等待吴浩的时间里,二人发现了柏芳。
    隔着一小片草木丛,柏芳穿着男人衣服,站在一个窗子开了半扇的房间里,距离他们并不远。
    赵杼先发现,捏了捏卢栎的腰,示意他往那边看。
    卢栎一看眼睛就亮了,房间里只有柏芳一个,好像在等什么人。
    左右吴浩还没来,就算来了找一圈也能找到……时不我待,卢栎立刻拉着赵杼走了过去。
    他们并没有直接进去房间,而是站在窗侧悄悄地往里看。
    柏芳有些坐立不安,手指紧紧抓着衣襟,时不时看向门口,只要一点声音,立刻就站起来。
    她可能等了好一会儿了。
    卢栎赵杼却没等太久,很快房间门响,有个人进来了。
    这人身材中等,五官端正,长的很白净,像是之前在忙什么,走进来时一脑门汗。
    “宽哥!”柏芳看到他眼睛都亮了,声音那叫一个婉转悠扬含嗔带怨,仅凭这一条,卢栎便知,这二人必有私情。
    他朝身边的赵杼挤眉弄眼,隐意十足。
    赵杼被他灵动清澈的眼神勾的心尖直颤,忍不住搂了搂他的腰。
    “我这正忙着,你怎么挑这么个时间来。”那个叫被叫做宽哥的男人摸了摸柏芳的手,声音里满是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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