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言怕自己跟小树这幅样子回家惹的家人担心,所以顾斐宁将他们母子俩带回了自己那边。
    一路到了家里,顾斐宁彻底的检视了一遍,段言只是脸挨了两下有些肿,其他的地方倒还好,而小树身上没有伤口,想必只是吓坏了。
    他打电话让助理送些干净的大人和小孩的衣服过来,段言先洗了澡,他又带着小树去洗。
    段言站起来,她的头发还是湿的,贴着头皮,显得脸更小了,“我带他去洗吧。”
    “我来,”他直接抱着孩子进了浴室,“冰箱里有饮料,你自己拿来喝。”
    顾斐宁第一回给小孩洗澡,小树也是第一次脱光光给一个叔叔看,不免有些害羞。
    小树坐在浴缸里,浑身都是泡泡,他心有余悸的把事情发生的过程告诉顾斐宁:“我跟妈妈去超市,然后那个坏人把我抱起来就跑,我要说话,他就捂住我的嘴巴,还笑!他的力气好大,一路就带着我往前走,我说要下来,他也不理我,我一直在叫妈妈,后来我咬了他一口,咬的超级用力!牙齿有点酸呢,他就把我放下来了,我要跑,他把我捉回来,然后妈妈就到了。”
    “你以前有没有看到过这个坏人呢?”顾斐宁拿着淋浴头给他冲洗着身上的泡沫。
    小树肯定的摇头:“我没有见过他的,后来有人把他带走了,说他脑子不好的!”
    “是谁带他走的?”
    “是一群叔叔,带臂章的那种。他们来的好晚,幸好有那个阿姨帮了我跟妈妈,”小树似乎被触碰的有些痒,脖子往后缩了缩,“真的好吓人。”
    “乖,没事了。”顾斐宁想要宽慰他却找不到更合适的词语,只能握住他小小的肩膀,“叔叔来了,以后我会保护好你跟妈妈。”
    小树的额发上的水滴滴下来,他顿了顿,小鹿似的眼睛望着他,甚至有些渴望的问:“顾叔叔,你真的会一直一直照顾我跟妈妈吗?你以后都会陪在我们身边吗?”
    “是的。”他伸出手指,“我们可以拉钩。”
    在小树的心中,只要拉了勾,就是不会变的承诺,他想了想,郑重用自己滑溜溜的手指勾住顾斐宁的,一大一小,看上去颇为滑稽,但只有他们知道,这是属于两个男子汉之间的默契。
    洗好澡,顾斐宁又替小树擦干净身上的水,小树看着矮下身子的他,又问:“我什么时候可以长得像你一样高呢?”
    “你多吃蔬菜,多做运动,很快就能跟我一样高,可能会比我更高。”
    “我想快点长高长大,像你一样,这样我就可以跟你一起保护妈妈了。”小树气呼呼的说:“坏人来了就打跑他们!”
    ……
    小孩子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进门前脸色还是煞白的小树,经过大人耐心的安抚之后,已经好了不少,顾斐宁陪着他玩了一会儿,他便有些困,于是把他送到房间午睡。
    段言看着小树睡着,从房间退出来,才轻声对顾斐宁说:“今天真的吓死我了。”
    那种心被揪住的感觉,焦急的全世界什么都看不到,心又一寸寸的凉下去的感觉,她根本不敢去想第二次。
    顾斐宁搂住她,温热的亲吻落在她的额头和鼻尖,闻着她身上馨香的气息,“对不起。以后一切有我在。”
    对不起,我来晚了,让你这样独自一人担惊受怕。
    以后一切有我在,绝不可能让这种事重演。
    段言一直是小树的依靠,仿佛天不怕地不怕,就连直到刚才,她也不愿落下一滴泪来,因为她向来如此坚强,怎么能让小树看到她脆弱的模样。
    只是现在,她整个靠在顾斐宁坚实的身上,被他柔声安抚着,第一次觉得,在这样的时刻,如果有一个人可以依靠,似乎比独自强撑好上太多倍了。
    他温柔的叫她“言言”,手指拂过她的发丝,替她按摩着,令她紧绷的身体都变得柔软,那些无处安放的畏惧和茫然,都有了归宿。
    “我听小树说,后来有人帮了你们?”
    段言立刻回答:“是啊,多亏有她在,否则还不知道要跟那个神经病纠缠多久。”
    “那看来得好好感谢感谢人家。”
    “我已经说了想请她吃饭,不过好像挺忙的,”她摸出手机,“还好我加了她的微信,她说她叫真真。诶,你知道吗?我跟真真真是有缘,她已经是第二次帮我了,你还记得吗,上回我在地铁上碰到色狼,也是她帮忙的。”
    顾斐宁眯了眯眼,“这么巧?”
    段言翻了翻对方的朋友圈,有些可惜的说:“哎,没有照片给你看。她的身手可利落了,大概学过跆拳道什么的吧。溪城说来也不算小,能遇上她两次还都帮了我,很难得。”
    顾斐宁接过她的手机,看了看她口中那个好心人的头像和简介,并无什么特别之处。
    只是他一向心思深,总觉得这事儿哪里透着几分古怪,看着段言天真的模样,却并没有说出口,便道:“确实难得,有机会一定要请她出来,我做东。”
    “顾斐宁,你是怎么赶过来的?你不用上班了吗?”段言这才将注意力转移到他的身上,他那样忙,一直陪着自己跟小树,真的没问题吗?
    “你可能不小心按到了通话键,我听到就赶过来了,”他简单的解释着,随后又说:“工作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这话若是被他的助理听到定是要张大嘴巴的,因为他是出了名的的工作狂,单身时几乎很少回公寓睡,好像办公室才是他的家一样。
    段言抱住他,头埋在他的胸前,声音低低的传出:“谢谢你啊。”
    “喂,这样就被感动了?”
    “顾斐宁,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轻声问道。
    “我们会有漫长的一生彼此了解,”他意有所指的说:“上上下下,随便哪里,你都可以了解个透彻。”
    “原来没发现你这么流氓。”她翻了个白眼,但手还是在他的胸肌上捏了一下,恩,真的挺硬实的,看来他锻炼的相当不错,只是穿了衣服看不太出来。
    顾斐宁捉住她乱动的小手,“可是七年前我就知道,你也是个女流氓了。”
    段言一下子浑身僵硬,“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难道到现在你还不愿意承认,你就是小贝壳么。”他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压在她身上,令她的眼睛不得不对上自己的,“你不承认也也没关系,宝贝,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
    他又说了一句对不起,在她的眼中,顾斐宁是这样骄傲的男人,但相识以来,他却一直在向她道歉。她其实很想哭,却不知道为什么,泪腺就像是堵住了,她竟然一点儿也哭不出来。
    她的指甲深深陷进自己的掌心,半晌,才木然的说:“我不是你的小贝壳。”
    顾斐宁这一次却不再逼着她什么,将她纳入怀中:“我会等你回应我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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