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至于外头探风的,与那四寸四身量差不多。”吕姑娘接着说道,“这是我在李姨娘齿间发现的绢丝,想来当时她是被绢帕塞住了嘴,故而叫唤不得。”
    “是谁,要用这等手段,对付李姨娘呢?”慕梓烟想着慕侯府内竟然还有如此心肠歹毒之人,可是依着吕娘子所言,想必此人的年岁尚小,又是女子?
    张宗此刻也陷入了沉思之中,而芸香则匆匆赶了过来,“大小姐,彩云昨儿个领着对牌出府了,至今未归。”
    慕梓烟双眸微眯,碎出一抹寒光,“彩云昨儿个便出府了?那这香粉……”
    碧云已经回了烟落院,慕梓烟看向张宗,“张大人,此事您如何看?”
    “既然那彩云出府,必定是要尽快寻到她的下落,不过,依着判断,如今人已经锁定,先撒网出去,再抽死剥茧了。”张宗低声说道。
    慕梓烟接着开口,“既然如此,这侯府内至少有大半都有嫌疑。”
    “如此,我自是要待在侯府了。”张宗继续说道。
    “那是最好不过的。”慕梓烟低声应道,转身看向芸香,“张大人要留在府中查案,你且前去打点一切。”
    “是。”芸香低声应道,随即便转身离开。
    慕梓烟低声道,“这李姨娘的尸身?”
    “自是要收敛的,想来侯府对一个姨娘的安葬也不会大费周章,索性便带回衙门去。”张宗冷声说道。
    “如此甚好。”慕梓烟也不反对。
    李姨娘的尸身被抬走,吕娘子转身看到那印在上头的血迹,双眸闪过一抹幽光,“不对,这里死的不止李姨娘。”
    “吕姑娘可是发现了什么?”慕梓烟连忙上前,便看见吕娘子半蹲着,仔细地看罢之后,抬眸说道,“你瞧这地上青草压的痕迹,明显是两个人的身体重叠的。”
    “倒是。”慕梓烟也仔细地看了一眼,的确如此。
    张宗低声道,“那另一个死去的人会是谁呢?”
    “也许是彩云。”慕梓烟沉默了片刻,“否则,这处也不会有彩云身上的香粉味。”
    “不排除这种可能。”张宗点头应道。
    慕梓烟却将目光落在了跪在地上丫头身上,“你为何陪在李姨娘的身旁?”
    “回大小姐,奴婢自是寸步不离地跟着李姨娘,只不过今儿个早起,李姨娘说到花园内散散心,奴婢便陪着一同前来,而后李姨娘觉得有些冷,便命奴婢回去取披风,奴婢这才离开了一会,未料到便发生这等事。”那丫头哭着说道。
    慕梓烟仔细地打量了那丫头一番,见她身旁的确放着一件披风,只不过,她转眸笑吟吟地看向张宗,张宗亦是察觉到了不妥,二人却并未继续追问,紧接着便放她们离去。
    慕梓烟对身后的芸香说道,“派人盯着她。”
    “是。”芸香应道,随即便转身离开。
    慕梓烟看向张宗,“张大人可觉得这侯府的花园如何?”
    “自是别致。”张宗知晓她意有所指。
    吕娘子站在慕梓烟的身旁,“你既然看出来了,又为何要故弄玄虚呢?”
    “既然她想玩,我便陪她好好玩玩,有些人就是自视甚高,不得消停。”慕梓烟勾唇冷笑,转眸看向吕娘子,“吕姑娘可愿陪着我一同看戏?”
    “我最喜欢看戏。”吕娘子却也不客气地说道。
    张宗也只能应道,“慕大小姐,此事你报了官,必定是要呈报入卷宗的,难道你不担心坏了慕侯府的名声?”
    “不妨事。”慕梓烟低声说道,“慕侯府内的腐肉太多,是该好好清理清理了。”
    “这侯门深宅,还真是诡异莫测啊。”吕娘子是不喜欢这后宫中的血雨腥风的,能够生存在这后宅之中的,哪个手上没有沾染过血,比起那外头的凶手,可是厉害多了。
    慕梓烟也不过是讳莫如深地一笑,随后便陪着张宗与吕娘子闲聊起来,三人远远瞧着像是在讨论案情,实则是在说着一些奇闻异事。
    吕娘子见慕梓烟足不出户,竟然也能有如此多的见闻,不免打量着眼前这个十岁左右的姑娘,想着,到底是什么才能造就出这番的心性与见识来?
    慕凌轩赶到慕侯府,亦是听闻了此事,随即便匆匆赶来,便见屋子里头传来了阵阵地笑声,他脚步微微一停顿,便也不迟疑地进了屋子。
    慕梓烟抬眸瞧见是哥哥前来,连忙笑盈盈地起身,“哥哥,你今儿个怎得这么早便回来了?”
    “出去办事儿,便早些回了。”慕凌轩转眸看向张宗,二人互相见了礼,便一同坐下。
    慕梓烟转眸看向吕娘子,而后又看向慕凌轩,“哥哥,你可知今儿个府内可甚是热闹?”
    “你这丫头,出了人命,你反倒这般高兴?”慕凌轩不免打趣起来。
    “反正我又不是凶手,我何苦担这个心呢?”慕梓烟想起适才老夫人异常的举动,表面上瞧着是她得了理,实则是中了老夫人设下的计。
    她因着碧云而将这杀人命案大包大揽了,老夫人只要躺在长松院内等着消息便是。
    只是这番举动,若是她并未查出真凶,那么老夫人自是会将碧云拿下,必定不会饶了她,若是她查明了凶手,慕梓烟知晓,老夫人不是凶手,那么这凶手便是与老夫人成心作对的,而那个人,老夫人自是要借她的手铲除。
    慕梓烟亦是明白了老夫人的意图,却还是顺着她挖的坑往下跳,她既然能查到凶手,也必定能让老夫人栽进她挖的坑里面去。
    慕凌轩见慕梓烟这话中有话,仔细地琢磨了一下,便知晓这其中必定是有其他缘由的,他深知她这妹妹的能耐,深藏不露,故而也便任由着她去了。
    如今的慕侯府,犹如一滩平静的湖水,表面平静,内力已经是浑浊一片,只是有人偏偏想要搅翻这摊浑水,那便怨不得他们心狠。
    慕梓烟见慕凌轩也只是浅浅一笑,似是有意放任她如此,她心头自是欢喜的,这样处处爱护她的亲人,她怎能不倾心守护?
    张宗与吕娘子对看了一眼,便也不再多言,自是知晓这慕世子也是个人物,自然性子也不见得如表面那般温润如玉。
    只是人都有两面性,有善的一面,有恶的一面,端看是面对谁了。
    长松院内,老夫人躺在床榻上,双眸微眯着,待从嬷嬷入内,她这才缓缓地睁开眸子。
    “如何了?”老夫人沉声问道。
    “回老夫人,如今似是查出了一些眉目,张大人更是住在了府上。”从嬷嬷接着说道,“如今大小姐还一直陪着呢。”
    老夫人微微点头,“此事我是不能出面的,只要这丫头查出真凶来,我便能让她也跟着一起陪葬。”
    从嬷嬷垂首不语,知晓老夫人此次是要下狠手了,虽然适才她那番举动是为了引慕梓烟入局,可是着实也失了脸面,依着老夫人的性子,她能够隐忍到此刻,着实不易,自是会想法子讨回来。
    天色渐暗,张宗与吕娘子随慕梓烟一同吃了晚饭之后,便与慕梓烟闲聊了一会,便径自歇下。
    而慕梓烟则是回了自己的院子,前去耳房便瞧见碧云趴在床榻上,抬眸见她进来,便要挣扎着起身。
    慕梓烟低笑道,“你这丫头,好好养着,这等虚礼日后由你做的时候。”
    “大小姐,是奴婢蠢笨,连累了您。”碧云双眸泛红,自责道。
    慕梓烟低笑道,“傻话,后宅之中,本就不安生,表面的平静不过是暂时的,你如今被算计,也不过是人家筹谋已久的,防不胜防。”
    碧云点头应道,“只是不知究竟是何人?实在是可恨。”
    慕梓烟低声说道,“她如此做不过是想要将我拖下水来,与老夫人彻底地撕破脸,如今这侯府内,谁会有这等心思?”
    “难道是……”碧云这下双眸一亮,低声启唇。
    慕梓烟低笑道,“好了,你且好好养着,有何想吃的便尽管让芸香去弄。”
    “是,大小姐。”碧云似是寻到了答案,低声应道。
    慕梓烟出了耳房,随即进了里间,“彩云可寻到了?”
    “大小姐,并未寻到。”芸香低声回道。
    “看来我们的猜测是对的。”慕梓烟双眸微眯,“这彩云素日可有不妥之处?”
    “大小姐,这彩云虽然是二夫人院子里头的人,不过……奴婢查出她实则是三夫人的人。”芸香小心地开口,“难道此事是三小姐做的?”
    慕梓烟低笑道,“她如今可还在家庙呢。”
    “只是如今却寻不到那尺寸身量的人。”芸香接着说道,“这侯府内除了三小姐以外,并无其他人符合。”
    “不,还有一人。”慕梓烟勾唇浅笑,“而这个人你绝对想不到。”
    “这侯府内的小姐如今除了您,二小姐与三小姐可都在家庙,又会是谁呢?”芸香一时间的确想不出来。
    慕梓烟低笑道,“侯府内可不止三位小姐。”
    “对了,奴婢怎得将四小姐给忘记了。”芸香这才恍然大悟,只是着实有些不明白,“大小姐,您的意思是四小姐杀了李姨娘?”
    “是与不是,过了今夜便知。”慕梓烟俏丽的容颜露出一抹诡异地笑意。
    “奴婢还是不懂,这素姨娘乃是二房的,怎会与李姨娘攀扯上了呢?”芸香不解地问道。
    “这里头的恩恩怨怨又岂是一句两句说得明白的,不过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罢了,你倒是素姨娘能够在侯府活这么多年,却未曾招二夫人忌惮,不过是自有她一凡生存之道罢了,可惜的是,她的心太不安分了。”慕梓烟冷声道。
    这下芸香更是糊涂了,若说这素姨娘性子最是沉静的,说软弱也不为过,自生下四小姐之后,便深居简出,一直待在自己的院子里头,鲜少露面,就连那四小姐也算是可有可无的,让侯府几乎忘记了这四小姐的存在。
    只是她相信大小姐如此说,必定是有据可循的,故而也不再多言,真相总归是要解开的,不过是早晚的事儿,她又何必在这处自寻烦恼呢?
    慕梓烟见她不言语,浅笑道,“你这丫头,我最喜欢你这点,懂得知进退。”
    芸香得到慕梓烟的夸奖,面色微红,“能跟着大小姐,是奴婢的福气。”
    慕梓烟抬手将她的握着,“在我的心中,你倒是将你当成姐姐的。”
    芸香感受到慕梓烟手中传来的温度,抬眸泪盈盈地看着她,感动不已。
    慕梓烟浅笑着放手,“好了,你这金豆子可不能掉下来,那儿已经有一个掉着的了。”
    芸香被慕梓烟弄得哭笑不得,只是福身道,“大小姐,奴婢去给您备些茶来。”
    “去吧。”慕梓烟淡淡地应道,待芸香离开后,慕梓烟双眸微挑,“瞧着好一会子戏了,还躲着做什么?”
    一道白色的身影落下,烛光映照在他的身上,似是镀上了一层金光,风华绝代也不过如此。
    她就不明白了,她哪里引起他注意了,怎得她刚回来,他便又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师叔,您前来有何指教?”慕梓烟并未起身,如今又不是神医门,自是不用这番虚礼。
    楚烨无奈地苦笑,在她的面前,他最是不招待见的。
    “路过而已。”楚烨淡淡地开口,显得漫不经心。
    “路过?”慕梓烟冷笑道,“师叔这路过的还真是地方,为何不路过钟家呢?亦或者是其他世家,偏偏路过在我家。”
    楚烨不以为然地挑眉,而后不请自坐,伸手自然地倒了一杯茶,“来者皆是客,我有些乏了,讨一杯水吃,想必烟儿不会介意吧?”
    慕梓烟低笑道,“自是不介意,不过如今夜已深,师叔身形洒脱惯了,喜欢做那梁上君子,自去旁人家做去,弟子要歇息了。”
    楚烨放下杯子,不过是闲来无事,突然想起这丫头了,便过来瞧瞧,却被她这般地不招待见,如今倒是迫不及待地下逐客令。
    慕梓烟见他缓缓起身,翩然离开,她嘴角一撇,随即那他用过的杯子顺势丢了出去。
    并未听到杯子碎裂地声响,只见一道白影闪过,那杯子便也跟着消失不见了。
    慕梓烟合起纱窗,抬眸便见芸香走了进来,她随即坐下,“将茶撤了吧。”
    “是。”芸香随即将新茶放下,而后端起放在几案上的茶壶,转身离开。
    而此时的慕侯府,被黑夜笼罩着,深夜时,府内一片寂静,只瞧见一道身影偷偷地自院子后门溜了出去,而后便消失在黑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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