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金城,经理亲自给他们带路送到包厢门口,叶杭和孙齐等人闹得起劲,贺钧言不想动弹,一个人坐在角落。
    在他耐心即将消耗殆尽的前一刻,挑起话头的人终于想起还有事要和他说,噙着碍眼笑意过来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让孙齐改道来这么?”
    “不知道。”
    叶杭挑眉解释:“我中午送陈轻回去的时候听她说晚上有饭局,她朋友在电话里催的急,死活不让她推,我听到几句,那人好像是要给她介绍对象。刚刚吃饭的时候我和她聊了会儿,她那边吃完,现在也在这金城玩。”
    贺钧言沉默几秒,“你要和我说的事,就是这个?”
    “对,你不是对陈轻有点意思么,你俩别别扭扭的,我帮你盯着……”
    他打断叶杭:“谁告诉你我对她有意思?”
    “难道不是?”
    叶杭不杵他恶劣的语气,继续说:“你对她没意思,那你带她参加饭局干什么?约那次饭局之前孙齐他们几个都说了,带上各自女伴去!我都是自个儿一人去的,你倒好,不吭气带了个姑娘来……你自己心里什么情况你不清楚?”
    贺钧言道:“我那天和她有事,带上她是因为正好赶上饭点。”
    “扯!继续扯!”叶杭白了他一眼,“怎么以前不好心,一到陈轻那就那么有人性?”
    “……随你怎么说。”
    贺钧言辩不过,起身要走。
    他第一次约陈轻吃饭,就是因为他们说饭局要带女伴,那天局没组成,后来他们去科技馆那次正巧赶上,于是他就把她带了去。
    其实也不是非得有伴才行,像叶杭一样一个人上桌,也没谁会拿掉碗筷不让吃……但他偏偏就选择带上陈轻。
    面对叶杭的拆穿和追问,他找不出借口。对于叶杭的结论,他内心又颇觉抗拒。
    可能吗?绝对不可能!
    陈轻长得是不错,可她那种的,一万个人里随随便便也能找出三千,有什么稀罕?
    越想越觉得叶杭在胡言乱语,贺钧言大步流星离开包厢,对身后的喊声充耳不闻,知道叶杭追上来了,仍是头也不回。
    叶杭在走廊和大厅的连接处赶上贺钧言,赶忙拉住他的手腕。
    “我说得不对就不对呗,你急吼吼走什么?”
    “没意思不能走?松手。”他本来就不想来,被叶杭故作神秘骗了,不走难不成要留在这过年?
    “哎我说你……”话音一滞,叶杭看着大门外某处皱了皱眉,“那是谁?”
    “没兴趣,你自己慢慢看。”贺钧言以为他在故弄玄虚,甩了甩手腕,轻斥道,“松手!”
    叶杭反而抓得更紧了,“不是!那好像是陈轻?”
    听到这个名字,贺钧言稍顿,顺着视线看过去,果然是她。
    “她好像遇上事……搞什么那男人还动手了?!”
    叶杭脸一寒,松开贺钧言拔腿冲了过去。
    门外,陈轻正和一个男人拉扯着,费力挣扎了半天都没能把手腕从对方掌中解救出来,她细白的皮肤被捏出了红痕,似是在说着什么,情绪略微激动。
    叶杭从侧边一脚踹到男人腰上的时候,她正好也抬腿狠狠往那人裆部踢去,两相夹击,那人当下便痛叫了一声。
    那男人个头高,奈何身体虚,叶杭平时没少运动锻炼,体格不是他能比的,趁着优势乘胜追击,三两下把他揍了个鼻青脸肿。
    看着姓周的男人被掀翻后在地上哀嚎打滚,陈轻心里一阵快意,要不是穿着高跟鞋,她肯定上去补两脚。
    叶杭揍了个痛快,姓周的好生挨了一顿揍,颤巍巍朝他丢下一句“你给我等着”,而后脚步虚晃着跑了。
    把人赶跑,他看向陈轻,“没事吧?发生什么事了?”
    陈轻抒了口气,道:“今晚饭局上一起吃饭的人,刚刚我在里面待得太闷正准备回家,他突然过来说要送我,我朋友怕我一个人不安全,所以就让我……”
    “谁都敢跟着走。”一道熟悉的男声响起,伴随着冷笑,“傻帽。”
    最后两字咬得很重,用的不是疑问语气,而是肯定。
    愕然看去,双手插兜的贺钧言站在不远处,他踱步过来,看清她的打扮后,唇边蔑意更重。
    “你这样出门还能被骚扰?现在的人真是没有半点审美底线。”
    陈轻一噎,叶杭抢在她之前开口,斥道:“贺钧言你能不能少说两句!”
    被点名的某位轻撇唇角,不再言语。
    大晚上的,站在会所门口不太像话,叶杭确认陈轻没什么事,听她说要回家,当即揽下这个任务。
    ……然后交给了贺钧言。
    “这么晚了她一个姑娘家多不安全,正好你不想在里面待,你顺道送她回去吧,我进去继续喝我的!”叶杭跑得比兔子还快。
    陈轻和贺钧言大眼瞪小眼,她先收回目光,道:“贺先生不用在意叶先生的话,我自己打车回去就……”
    话没说完,他已经朝前走去。
    陈轻抿抿唇,正要转身去路边拦车,忽见他回头。
    “过来。”
    她一愣,“什么?”
    “我的车在那边。”他皱眉,语气不是很好,丢下一句,“跟上。”
    陈轻眨眨眼,看着他的背影在原地站了三秒,而后小跑追上去。
    心底积郁了一整晚的阴霾,忽然就消散了些。
    ☆、第28章 v章
    天有些暗,漆黑夜空中不见一丝星光,冒出尖角的月亮没多久又重新隐回云朵背后。
    贺钧言面色沉沉,握着方向盘不说话,陈轻默然望着前方,也不敢开口,车内气氛和这无垠夜色一样迫人。
    行至半路,他突然开口:“你很急着找男朋友?”
    陈轻一怔,愕然道:“我没有……”
    话没说完,只这三个字入耳,他便无声轻笑,那一丝似有若无的嘲意仿佛在笑她心口不一,言行不一致。
    陈轻心里不太舒服,沉默几秒道:“我出来吃饭是因为不好拒绝朋友的邀请,她和我关系很好……我事先并没有预料到会突然杀出这么一号人物。”
    贺钧言短暂勾唇,笑意浅薄:“和谁吃饭是你的权利。”
    轻描淡写的语气让她一噎,准备好的所有话语全都堵在喉头。
    是了,她有意还是无意,和谁认识来往,都是她的事。
    他不在意,她也就没有对他细说的必要。
    缓和的假象被打破,气氛重新落回冰点,夜凉如水,陈轻第一次知道,原来春末的寒意也能深重至此。
    天气像是和她的心情相互感应,没多久突然下起雨,淅沥沥的小雨越下越大,雨点重重砸在地上,溅起一个接一个的透明小花,直至暴雨倾盆,雨花再也数不清。
    挡风玻璃前的雨刷奋力挥动,仍是难以抵挡汹涌雨势,刚刷干净的玻璃不到一秒就模糊不清。地面很快湿泞,车道上稍好,只是路滑,车辆俱都放慢速度,不多时便汇成了一条长龙。
    原本二十几分钟的距离,花了四十多分钟才走完。
    贺钧言把车开进地下车库,停在电梯前不远。陈轻小声道谢,背着包下车,走出去几步又犹豫站定。
    他还没走。
    似乎每次送她回来都这样,等她进电梯之后,他才会调转车头离去。
    车身湿漉,轮胎底下积起了一滩水,他在驾驶室中静静坐着。
    望见她回身看来的目光,他降下车窗,表情沉静不变:“怎么?”
    “你……”她一顿,敛了眉眼,“雨下这么大,要不要坐一会儿再走。”
    询问的语气用的极轻极轻,其中糅杂了些许怕他拒绝的小忐忑。
    贺钧言眯了眯眼,情绪难以分辨,被他黑漆漆的眼睛盯着,陈轻别开视线,堪堪忍住了想退后的冲动。
    迟疑这么久也没有做声,他大概并不想接受她的“好意”。
    “不想动也没关系。”她尴尬笑笑,脚尖一转打算走人,“我回……”
    车突然开动,卡进最近的车位里,车门从里被推开,眨眼功夫,他“嘀”地一声锁了车,修长双腿迈开大步,站定在她面前。
    面前的男人眉目清朗,气质飒爽,深邃线条由额顶开始,至颚线止,每一寸都凝满凛然不可犯的气息。
    陈轻看呆了眼,恍然想起徐环环那句话。
    男人看感兴趣的女人时,眼神都是充满侵略性的。
    此刻他眼底让她想躲想避不敢细看的东西……就是么?
    没等她想明白这个问题,贺钧言不耐地皱了皱眉,“站着干什么,还不走?”
    她怔怔点头,转身先行。
    贺钧言不是第一次来她家,不大的居室,布置得挺温馨舒适。只是一进门马上又想起上次吃饭的不愉快经历,想到那件别的男人穿过的睡袍,以及上次见过的男人,他的脸几不可察地黑了一瞬。
    陈轻没注意那么多,忙着给他放坐垫、倒水送到面前,招待客人的动作熟悉利落。
    他打量了她一会儿,问:“你家经常有客人?”
    “没有啊。”她说,“我朋友不多,大部分时间都是我一个人在家待着。”
    “上次来找你的那个人是你朋友?”
    他状似无意的话令陈轻无言停顿了一下,而后才答:“……是。”
    这不是废话么,不是朋友怎么会来找她。
    贺钧言喝了口热水,抬眸看了她一眼:“看样子你们很熟?”
    陈轻点头,说:“我和他认识很久了,从还在读书开始一直到现在,他也是我老板。”
    听她提到读书,他顺口问了句:“你哪个学校毕业的?”却见她端着杯子的手颤了一下。
    “怎么?”他皱眉。难道这个问题不能问?
    “没什么……我念得不是什么很好的大学,你可能没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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