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已经有了眉目了,你且放心吧,辰逸早前些日子就托给我了,过上几日便是皇后娘娘千秋好日子,每年都会放上一批宫人出来的,我已经找好了,别着急,过上几日就将人给你送来。”
    小宋氏闻言,一脸的诧异,那个兔崽子哪里会有这样的好心,该不会是要亏了自己的婉慧吧?可人选并不是骆辰逸经手的,反倒是大嫂子选的,她想要嫌弃,可又怕得罪了大嫂。
    一时之间,小宋氏这个郁闷唷,心中那叫一个憋!
    “嘿,还是大嫂子公允,想着咱们婉瑜,我这个女儿,性子闷,也不是那些油嘴滑舌的,不会讨巧卖乖,不过最是懂事儿,知晓感恩的,大嫂你且放心,我让婉瑜来给您磕头!”
    对于小宋氏只言片语地不提骆辰逸,骆老太太虽然愠怒,可面上滴水不漏,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至于小宋氏送来的那些东西,她一点儿也没推辞,尽皆留下了。转头挑挑捡捡,又从自己这里找了些小宝石,小珠子地打发人送去林家,说是二房太太给的谢礼。
    骆辰逸压根儿就不信这话,不过也没拆穿,使人将东西收下了,闭口不提小宋氏,反倒是谢过了大伯母费心。
    骆婉慧的嫁妆便是自己从小儿开始攒的,现在自己有了闺女,骆辰逸还不积极啊,什么小宝石,小玉石,小珠子的,总归这些东西都要慢慢地攒起来了。
    当然,还有木料啊,紫檀啊,黄花梨的,总归这些东西现在渐渐也不大好得了,所以早早地备着肯定是没错儿的。
    骆婉慧的家具一水儿黄花梨的,顾家下了小定之后,便送来了屋子的尺寸,所以家具都是按着尺寸打的。
    骆辰逸收集的紫檀没有多少,可是林家这种好木料不少,所以几件常用的梳妆台之类的都是紫檀的,这样的家具,如今在京中也是有价无市的。
    骆辰逸总还是觉得不够好,略略地有些亏欠了妹子,所以在其他的方面,钱不当钱似的花,务必一切都要最好的。
    好在自己这些年小库房真心不空,又是花给自己妹子的,骆辰逸丁点儿也不觉得心疼。
    骆婉慧本以为自己的嫁妆已经准备齐全了,不会再有问题了,所以也不大操心这些,所以骆辰逸便瞒着妹子,基本上将嫁妆单子给重新换了一遍。
    添添减减的,又多出了三五页来。
    一下子解决了两个妹子身边的教养嬷嬷问题,自己的孩子也有了人照顾,骆辰逸心情大好,看着上门的贾赦父子俩,连忙地招呼大舅和二表哥上坐。
    众人寒暄礼毕后,贾赦便问起了关于儿子起复之事。
    骆辰逸也不藏着掖着,职位有两个,一个是外放,另一个京中的。
    外放的是山西,离着京城也没多远儿,正四品的道台;京中的么职位要低上一些,从五品的郎中,仍旧在工部,这俩职位都是骆辰逸精心挑选的,端看贾琏父子俩怎么选择了。
    虽然往林家送了两千两的银子,可对于自己能得个什么职位,贾琏真心是没有多少信心的,这会子巨大的惊喜轮到了自己头上,一时之间,他感怀莫名,致谢连连。
    骆辰逸摆摆手,让他别客气,都是实际亲戚,搞那些虚头巴脑地就没意思了。
    贾琏虽然停止了道谢,可心中却在盘算着,到底该如何地谢谢林妹夫了。
    至于是外放还是留在京中,贾琏父子俩一时之间还真是有些拿不定主意的,毕竟之前想着能有个职位就不错了,哪里还有自己挑拣的余地?如今么,却是意外之喜。
    所以他父子二人打算回去好生地商议一番再定。
    骆辰逸也表示理解,反正外放有外放的好处,留在京中有留在京中的好处,端看个人的喜好和选择了。
    送走了贾琏父子,骆辰逸伸了个懒腰,这么片刻的功夫没见,可他还真心是想自己的胖闺女了,索性出了书房,往内院去了。
    胖闺女现在又多了个小名儿出来,叫胖胖,骆辰逸觉得自家闺女圆嘟嘟的实在是可人疼,再者,一点儿也没觉得她怕胖有什么问题,小丫头极爱笑,笑起来逗的别人也是合不拢嘴。
    这些日子马嬷嬷将这个看着和自家主子和姑娘一模一样的小丫头疼到了骨子里,对于小爷虽然也疼爱有加,可心中到底偏疼姑娘几分。
    到了内院,骆辰逸换了衣衫,净了手,这才去逗着孩子们玩儿去了。
    一天比一天能折腾的兄妹俩也不知道是不是能看见人了还是能感受的当爹的气息,总之一个比一个扑腾的欢腾,黛玉几乎抱不住怀中的小闺女了。
    骆辰逸小心地将闺女从妻子怀中抱走,掂了掂,笑着道,“我总觉得孩子又重了,这不是我的错觉吧?”
    “谁知道,反正我是已经快抱不住这个小魔星了,睡的时间也是一天天的减少,天没亮呢她已经睁着眼睛,咿咿呀呀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了。”
    黛玉虽然话语中满满的嫌弃,可是脸上的欢喜却是怎么都遮掩不住的,儿子也好,闺女也罢,总归都是自己夫妻的心头宝。
    对于众人隐隐地以儿子为重的苗头,黛玉和骆辰逸自然也是发现了的,虽然能理解他们的心情,可身为主子、父母,如何能容的了下人的这些小心思?
    借着由子,黛玉狠狠地发落了几个往日里闲言碎语过的婆子丫头,有两个甚至求情求到了骆辰逸这里,她们是骆家的,主子是不是该护着他们一二?
    听了这话,骆辰逸简直要给气笑了,这些人,自己这几年平和了许多,是不是觉得自己就算是没牙的老虎了?
    索性两户人家不管老小,直接地打发去了庄子上,吩咐了骆佑好生地照顾照顾,府上永不录用他们。
    有了这样的事体之后,府中总算是消停会子了。
    下人奴才地有自己的小心思,黛玉和骆辰逸也是明白的,这种争斗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消弭的,然而不能因为这些事情,就影响到自己的孩子,影响到自己的生活。
    许是因为主子们的这一次发狠,府上的气氛略略地有些凝滞,众人当差也比往日里勤勉了许多。
    黛玉还和骆辰逸感慨,看来这驭下之道,真的不能一味地宽和呢。
    府上渐渐地恢复了平静,纠结了好几日的贾琏也最终地做出了决定,他想外放,留在京中固然好,可是每天看着老太太这样那样的,他真心烦躁的不行。
    所以索性躲出去一阵子,在地方上过上几年清闲日子且再说吧。
    贾琏既然做出了选择,骆辰逸自然也不会多嘴多舌,当天下午,贾琏便接到了吏部的委任文书,欢天喜地地家去了。
    贾赦本想带着老父、继母地一起去上任,可到底老太太还活着,贾赦这个嫡长子哪里能丢下老母亲,自己一走了之?
    不过如今却又有一桩为难事儿,便是贾琏毕竟是要出去做主官的,这官场女眷之间的应酬可该如何是好?
    总不能娶个二房吧?
    贾赦虽然不待见王熙凤这个坑货,可是将自己的一双孙子,孙女儿疼到了骨子里,黛玉怀孕之后,大姐儿便没再去了林家,不过他还是找了绣娘之流教导这孙女儿,至于孙子,也该是到了启蒙的年岁了。
    本想留在京中的,可是孙子孙女儿和儿子都不亲,贾赦想着让他们父子,父女地多待在一块儿,时间久了,只怕也就好了。
    所以,现在面临这样的问题!
    可娶二房,贾赦又生怕儿子宠着二房,再怠慢了自己的孙子,孙女儿,最后咬牙跺脚,算了,带着你媳妇儿一起去上任吧!
    “老爷,这行吗?”
    贾琏还略略地带着几分迟疑,问道。
    “有什么不行的,她这几年也算是安分守己,既然是诚心改过了,咱们也就别追究过去了,毕竟以前你也是个混账行子,纵然你媳妇儿做下了那些事情,可说到底,还不是为了你谋划的?”
    贾赦这些年一改往年的混账,对着儿子道。
    “既然老爷说行,那就按着老爷说的办吧!”
    王熙凤和平儿俩人听了老爷和二爷之言,皆是一副不可置信的神色。
    看着颜色憔悴,瘦的一把骨头的王熙凤,贾琏心中也是极为不好受,说到底,大丈夫,难免妻不贤子不孝,只要她日后不再犯,自己也就别追究了!
    “行了,带着你媳妇儿回去交代清楚吧,我也懒得理你们这些有的没的,往后好生地过日子,可千万被再作妖了。”
    贾赦怀中抱着孙子,略略嫌弃地打发了儿子,媳妇儿。
    贾琏闻言,带着妻子离开了上房,去了自己的屋子,虽然夫妻俩在一个院子里住着,然而却一直都是分房睡的。
    在花厅坐定之后,贾琏这才将自己要带着王熙凤,带着孩子们一起上任的事情说给了王熙凤和平儿听。
    王熙凤一脸的悲喜莫名,到了最后,摸出了自己手上的蜜蜡佛串儿,低低地默念了几句,这才平静了下来。
    “一切听二爷的罢!”
    王熙凤恢复了无悲无喜的模样,对着贾琏道。
    虽然不知道自己想要得到个什么样的反应,可看着她这样,贾琏心中也没滋没味儿起来,也罢了,且看日后吧!
    回到了自己的小佛堂的王熙凤,看着供着的慈眉善目的菩萨,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低低地哭了出来,听着这样压抑悲伤的哭声,不远处的贾琏也渐渐地停住了脚步……
    贾琏夫妻俩携子带女地离开了京城,至于日后的生活,谁也不知情,不清楚。
    贾母对于贾琏这个孙子现在已经能做到视而不见了,他走了贾母也没有什么留恋不舍的。
    孙子进了翰林院,贾母欢喜不已,可终究,这宝玉没个孩子却一直算是她老人家的一块儿心病了。
    贾母不承认宝玉不行,只盯着孙媳妇成日地灌药汤子。
    史湘云有苦说不出,纵然这些药汤子喝了多少,丈夫不和自己亲近,她又能如何?她难道能自己生出孩子来?
    史湘云要脸,有些话不能说,只能任由老太太折腾,宝玉对于这些事情能不知道吗?他知道,尽管早出晚归,可是自己的院子里弥漫着一股子久久挥之不去的药味儿,宝玉自然也是能闻到的。
    可惜的是,纵然是闻到了,他仍旧没有任何的动静,反倒是嫌弃卧房都是药味儿,熏人熏的厉害,找了借口,卷了铺盖,搬去了书房住。
    贾母想想,宝玉和她媳妇儿分房一阵子也好,等云丫头身子调养好了再说。
    于是,史湘云的药没停,贾宝玉也没有从书房再回到史湘云的院子里过。
    贾母毕竟年纪大了,许是忧心宝玉,总之,一场风雨过后,老太太便病倒了!
    贾赦虽然被老娘成日地骂不孝,不过到底不能放任不管吧?
    所以找了大夫,请了太医,都说是不大要紧,老太太年纪大了,略略地耐不住这样倒春寒的时节,多加注意便好了。
    众人闻言也是送了口气,贾母自己也是要强之人,不愿意因着自己的身体耽搁宝玉的学习,所以吃了几服药之后便表现的无事人一样。
    不过鸳鸯却是心惊不已,可又不能对着别人说起,索性打发了个小丫头子上了林家来。
    小丫头说了半天,可到底年纪小,再不然蠢笨些子,话却是说不清的。
    外祖母病了,黛玉还亲自上门探望过了的,看着面色红润,不算糟糕啊,可是为何鸳鸯姐姐会说这样的话?
    黛玉是知道鸳鸯品性的,知道她不会无缘无故地这样说,当日便坐不住了,带了太医亲自地上了贾家。
    陈老太医年纪大了,虽然颤颤巍巍地,可医术果然不是盖的,诊脉之后,对着贾家的孝子贤孙们道,“这是老病,你们准备后事吧!”
    在黛玉的一再恳求下,老太医留了个方子,然后先行离去了。
    贾家众人这才略略地有些慌张了,好在还有大舅舅!
    回去之后,黛玉对着骆辰逸感慨道,
    “再是没想到,平日里外祖母最瞧不上的大舅舅,才是最靠得住的那个,这些年他竟是早早地便备好了棺木,是好木头的,听他说,又是年年上漆保养的,我当时瞧着,老太太也是一脸的不自在呢!”
    对于妻子的叹息,骆辰逸还能说些什么,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贾母一天天地虚弱下去了,听着贾赦说已经上了折子,希望皇帝能开恩,赦免了贾政,让他回京,贾母便强撑着,希望能见到小儿子最后一面。
    皇帝看着贾赦的折子之后,神色变幻莫测,冷笑了两声,最终还是写了准字,得了好消息的贾赦急忙地打发人离开了京城,希望能将二弟给接回来,至于贾琏么,许是因为忙,许是因为种种缘故,竟是没有人想着要通知他一声的。
    作为长子嫡孙,贾琏要为老太太丁忧三年的,许是因为这事儿,所以贾赦才将儿子这一处给瞒了下来。再不然,就是真的如同他所说的,悲伤过度,全然没想起来。
    既然贾赦不提,别人也不会多事多嘴便是了。
    贾母病了,贾赦作为长子,带着刑氏侍奉左右,宝玉本也想告假,然而贾母不同意,他也不能违抗了老太太的意思,所以仍旧是早出晚归,每天家来了便守在祖母身边,困了在不远处的榻上睡上一阵子,生怕老太太有什么需要,别人再不周全,所以每一两个时辰,宝玉便会起身一次。
    好在贾母身边有个鸳鸯,却是最为妥帖周到不过的,所以安排众人值夜等等,井井有条,贾家众人对于鸳鸯也是感激不尽。
    尽管有小儿子可以回京这样的喜事儿撑着,可贾母还是没有熬上太久,两月之后,最终还是带着遗憾离开了。
    刚刚赶到家门口的贾政听着家中传来的哭声,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口中直呼“母亲,不孝子政儿回来了——”
    然而再也没有人应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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