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骂了一通将嘴里叼着的烟头扔在地上,脚尖粗暴地碾了几下地将烟头熄灭,用眼角打量着对面的人,“喂,霸哥也不为难你,今天你让我兄弟们揍一顿,你和我弟之间的恩怨就这样了结。”
    钟钺看了眼那个鼻青脸肿的少年,转回头看着霸哥,将空无一物的书包扔到了一边的地上,“我和他没有恩怨,技不如人,愿赌服输。”
    “哟,这口气还不小,霸哥我今天就瞧瞧,你到底是……”他突然顿住话头,朝着钟钺身后看去,响亮地吹了声口哨,“你们这学校的马子长得倒还真不错,玩起来一定也很有味道。”
    他说着话就眯了眼,这女学生他兴致上来了倒也玩过不少,那清纯劲比一般的马子还强些不说,事后会反抗报复的也少,多半是忍气吞声,没过多久就自己死了,别人想查也查不到。
    就是不知道这大名鼎鼎的明德,是不是比别的地的还要强些。
    他眼神里的意思太过明显,钟钺厌恶地皱了眉,正想回过头让那个没眼色还走过来的蠢女人先走,刚转到一半就听见了颇为耳熟的清冷声音,“明德校规,禁止在校园内斗殴滋事。”
    主要是在这里读书的人都不简单,门卫拦不了也不敢拦,在有些个甚至还被打伤之后,校董会干脆就命令之后看见任何恶性斗殴事件,门卫就先走开点,免得没讨好倒先给学校惹来一身骚。
    而且放学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门卫早就下班走了。
    静好穿着齐整的校服还背着书包,刚才那句话一出口就有人先忍不住笑出了声,语调中全是奚落,“我还以为是个傻的,没想到还是个呆的,这时候还和我说校规,真当站在这里的都是乖乖听话的蠢人了?”
    霸哥上下打量了她两眼,重点停留在了脖子以下,大腿以上的部分,“那你说,校规是不是也不许你我爽一爽啊?”
    他的话才说完,一记突然而来的直拳就正中他的鼻子,给他留下了剧烈的痛感和两管涌出来的鼻血。
    静好将书包扔到一边,甩了甩有些发疼的手,抬头看向旁边看着她有些诧异又有些玩味的钟钺,“打人渣不算违反校规,你要一起吗?”
    钟钺盯着她看了几秒,扯了嘴角露出个笑,“好啊。”
    两个人刚商量好,被恼羞成怒的霸哥推过来的小弟们就挥舞着钢棍冲了过来,静好后退一步下腰避开,握了落空没打中人的那人手腕猛地一敲,直接从他酸软无力的手里夺走了钢棍,在颈间估量着来了一棍就放倒了一个。
    另一边的钟钺正好也从一个混混手里劈手夺了钢棍,两个人隔着对视了眼,又飞快地移开视线应对着扑上来的人。
    静好下手敲人时一点也不手软,基本一棍就能放倒一个,看不顺眼的还在腰间多下了几次黑手,吓得那些原本以为她是女生好欺负而冲过来的人立即转了方向,朝着钟钺的地方扑了过去。
    只是后者更不手软,摆明了知道打哪最疼,被他放倒的一个个都软在地上抱着伤处嗷嗷叫疼。
    十几个人的队伍,没五分钟就被撂倒干净。
    钟钺正甩着手腕喘气,一偏头就看见了静好拿了钥匙从门卫室拿了电话,低头拨通了号码,“喂,公安吗?明德高中这边有恶性斗殴。”她微微喘气说着话,下意识就伸出舌尖舔了下有些干燥的嘴唇,自然又诱人的少女姿态。
    只是下一秒,她就抬了手里还握着的钢棍,带着凌厉至极的风声,照着霸哥的两处膝盖上各自来了两下,猛烈的撞击声里甚至能听见骨骼清脆的碎裂声,霸哥立即就发出了杀猪一样的尖叫。
    虽然挨揍的不是自己,可钟钺难得嘶了声,觉得自己的膝盖也有点凉凉的。
    偏偏动手的人连声音都没有抖一下,回答得一本正经,“恩,看起来是打得很严重,过来的时候顺便叫辆救护车。”
    说完话静好就干脆地挂了电话,走到一边将扔在地上的两个书包都捡了起来,拍了下灰递给钟钺,“你有车吗?”
    她低头看了下手腕上带着的表,“等会警察就要来了。”
    同样不想被请去录口供的钟钺秒懂了她的意思,抬脚往门口走,刚想说他开的是机车,嘴一张就想到了她刚才拿着钢棍往别人膝盖上砸的模样,疑问在嘴边就转了个弯,“你和刚才那个人有仇?”
    没仇应该不会因为两句话就打得那么狠。
    “没有,”静好回答得相当干脆,“之前在街上看见过他对别人动手动脚。”当时的席静好只是看了眼就转过了头,后来在报纸上看见那个女生跳楼自杀了,留下的遗书里将事情说了一部分,却还是没能找出凶手。
    而她正好就看见过凶手,并再次巧合地遇上了。
    静好偏头看了眼和她并肩而行的钟钺,“你要去报案?”
    “你觉得我会去?”钟钺笑了声,准备掏支烟,却又在看见旁边站着的是个女生后忍住了,挤了颗薄荷糖在嘴里过过干瘾,声音有些含糊,“我可是帮凶。”
    静好点了点头,很认真地认可了他的话,又补充了一句,“你报了也没用。”
    这点事情,弄清了她的身份之后,那边自然就会压下来,不会连这点眼力劲都没有。
    钟钺准备递给她头盔的手收了回去,稳稳地将头盔带到了自己头上,“女生说话不要这么没有意思,”他想到那些疯传整个校园,连他都听了不少的关于这只母老虎的传言,突然间觉得还真有那么几分可信,“以后连男朋友都找不到。”
    静好对这种程度的恐吓一点多加注意的意思都没有,在他抬脚要跨过车之前,伸手稳稳地抓住了把手,“我来开,你不认路,太慢了。”
    家里那位小祖宗怕是都要饿疯了,她可不想回家被疯狗咬。
    钟钺像是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笑话一样拖长音“呵”了声,“我不认路还开得慢?”他拼命找回自己那点不打女人的理智,竭力忍住了用头盔敲她脑袋的念头,“寮城里还有我不认路的地方,你逗我之前先动动脑行吗?”
    “行,”静好点了下头,“一半你开,一半我开,同样的路程长短,你时间少算你赢,我时间少算我赢,”她抬眸直直地看着钟钺那双漂亮的桃花眼,连里面因为睡眠不足而冒出来的血丝都看得清晰,“我赌,我会赢。”
    “你的口气还真是狂妄。”钟钺让她报了最终的地点,在脑海里飞快就找到了中间点,“我先来,让你知道自己吹的牛皮有多大。”
    他握住了静好松开的把手,转了下感觉着发动机的轰鸣,“既然赌都赌了,不来点赌注就太不够意思了,这样,要是我赢了,你之后看见我吸烟就不能管。”
    他倒要看看这个死板又狂妄的小妮子能不能忍受这样的赌咒,他就要等着看她输了之后,看着他吸烟又不能管的憋屈模样。
    “可以。”静好点头,瞬间握了手机在手里,凑到他面前,在他发动的瞬间按下计时器,之后的声音被剧烈而过的风撕扯着散开,“我赢了,你从明天就开始来教室上课,不能迟到,也不能早退。”
    感觉到身后的温热还隔着恰好的距离,没有靠近也没有尖叫,钟钺一用力就再次加速,几乎是贴着地转了弯,“绝对没问题!”
    他用了十三分零六秒。
    想着这个成绩放在平时也算是不错了,钟钺下车将头盔解下来递给静好时难得就心慈手软了下,免得真的弄哭了争强好胜的小妮子不好收场,“要不你还是弃权算了,我可以当我们没打过赌。”
    静好的回答是将开始计时了的手机塞到了他手里。
    十二分二十一秒。
    钟钺盯着看手上的时间,将那几个数字拆开又重组地读了遍,确定自己眼花没有看错,手里的手机在下一秒就被人收了回去。
    “谢谢你送我回来。”
    静好表示了该有的礼貌,想了想又提醒了句,“你输了,明天别迟到。”
    钟钺正要开口再来一次,站在车边的人已经快步朝着别墅走去,一边走还一边看了眼手表,侧脸漂亮得像是橱窗里珍贵的工艺品。
    让人渴望得到。
    他低下头轻嗤了声,将递回来的帽子重新扣到了头上,准备发动之前还是拿了手机按了计时,在之前停过的位置上再次停了下来。
    十二分四十三秒。
    居然还是她快。
    ☆、第123章 校园混混(3)
    周三照例是学生会在校门口执勤的时间,静好站在几个值守的人后面,盯着校门外的某处放空发呆,思索着一个颇为严重的问题,资料里基本没有提及到钟钺少年时的事情,一笔带过之后,着重的都是功成名就之后的他。
    可偏偏她现在面对的就是少年时的那个钟钺。
    思考的事情有些烦心,静好微微皱了眉头,伸手在眉心上用力地按了两下,突然就听见了传到耳边的声音,“不想看见我还要拿赌注来逼我上课,席会长还真是恪尽职守。”
    最后几个字被念得缓慢,带着不加掩饰的讽刺。
    静好抬了眼就看见了站在她一步之外,手里拎着书包的钟钺,清晨的阳光掠过他脸上薄薄的绒毛,带着漂亮的金边,距离有些近,她甚至连他下巴下被刮破的一道婴儿指甲大的伤口都看得分明。
    她没理刚才那句话,偏头看了眼被他潇洒地甩到身后的书包,帅气的姿势恨不得让放荡不羁又特立独行的雄性味道从每个毛孔里透出来。
    静好指了下书包,问了她最关心的问题,“你书包里装书了吗?”
    说着话时她就伸手过去拽了下,比起昨天空荡荡的来,终于有些像个上了高中的人的书包。
    她的动作太过突然,偏偏又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得如此随意,路过的有意无意注意着这边的人都转回头窃窃私语,猜测着两人之间的关系。
    从刚才在校门外就觉得她在看着自己的钟钺别扭的感觉愈发浓重,脑海里不期然就出现了昨天看见的漂亮的侧脸,在听见身后自家的两个兄弟都发出了嗤笑声后,更是意识到了什么,往后退一大步避开了她,桃花眼瞪得更加大。
    “你要做什么?”
    瞪大了眼的模样终于有了点刚刚迈入十八岁的少年人的味道,而不是那天在树荫之下,冷淡无趣到仿佛世界都与他无关了的寂寥老者。
    “你把书包背好,”静好指了下他的书包,提醒得很是诚恳真挚,“这样背手腕会受不了。”
    昨天打架虽然赢了,可以少对多的后遗症还在,手上不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
    钟钺忍住挪动下的确有些酸疼的手腕的冲动,挑眉不屑地冷笑了声,转身就走,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只是他越朝着教学楼走,周围传输过来的视线就越是诧异,连路上得知他今天是过来上课的范林都露出了惊呆了的神情,“不会吧,钟哥,你今天是真的过来上课的?我以为你刚才和在和我开玩笑。”
    钟钺偏头白了他一眼,掏了烟盒和打火机点了根烟叼在嘴里,吐了个相当圆润的烟圈,微微皱了下眉有些不耐烦,“我没开玩笑。”
    他想了想还是没说自己昨天赌输了的事,一是觉得有些丢脸,二是……不想让他们知道。
    他偏头看了眼范林,带了点笑意反问,“难道我想来上课还不能来了?”
    坚持“钟哥死忠粉不动摇”的范林立即就猛烈地摇了下头,甩得头上呆立着的几根小呆毛都顺着节奏快速摇摆着,钟钺觉得有些碍眼,伸手将他的头发往下压了压,“行了,别卖蠢。”
    周围默默偷看着的妹子们瞬间就传递了个“你懂我也懂”的眼神,哀怨又同情的目光就都转到了周简身上,用眼神叹了口气。
    女王攻都要被炸毛受拿下了,鬼畜受你快上啊!
    而一向对她们的视线格外敏感的周简这次却没有感知到其中的含义,他看了眼钟钺,又回头看了眼还站在校门口的静好,嘴角扯出了一个颇为期待的笑。
    啊,好戏要开始上演了。
    .
    a班招收的都是非富即贵的学生,之后就算是不接手家族的企业,多少也是要管理一部分的资产的,再加上家长间有意无意的攀比,学生间明里暗里都在各种较劲,书读不好的特长定要拔尖,话说不好的成绩必是前十。
    总之就是这点不行,另一点我一定比你好。
    在这样的氛围下,任何一项都不行的钟钺和任何一项都超过旁人的席静好,俨然就是两个奇葩一般的存在。
    以致于钟钺进教室时,虽然没有任何人上来和他打招呼,但全班不管在做这什么的人,都隐隐将视线投注在了他身上。
    被关注着的人毫不在意,干脆就坐在了常年空置的最后一个座位上,将书包往桌肚里一放,闭上眼就干脆地开始睡觉,一点搭理人和被人搭理的兴趣都没有。
    而和他一起进教室的范林和周简也在自己的位置上各做各的,一点觉得奇怪的意思都没有,倒像是两座守护者宝藏的使者,摆足了闲人勿扰的架势。
    自觉没趣的众人各自转回头去,该做什么做什么。
    反正钟钺的爸爸也就是个白手起家的商人,摊上这么个儿子,能有钱多久都不知道,他们没必要上赶着和他搞好关系。
    静好踏着上课铃进教室时就看见了和她隔着三个座位的人,她停顿了下,余光瞥见已到教室门口了的数学老师,到底还是默不作声地坐了下来。
    .
    “……好了,根据刚才的例题和公式,有没有人能上来黑板上做一下这道练习题?”站在讲台上的数学老师形式化地问了句,正准备接下去点人时就看见了一只高举着的手,还有些震惊和诧异,“好,那就高行宇来回答一下。”
    “老师,我举手不是说我来回答,”长手长脚的男生靠在座位上,连起身都未曾,用眼角瞥了眼坐在最后一座的人,“老师没发现今天我们班多了位‘新同学’吗?就让他上来回答下怎样?”
    他看着清醒过来的钟钺,眼神中满是轻蔑,“说不定,我们这位‘新同学’连基本的加减法都不会,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只会仗着暴发户的爹来出名的垃圾,简直就是在污染我呼吸着的空气。”
    他的话才刚说完,坐在不远处的范林就率先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握着拳像是要冲过来直接揍他一顿。
    “哦,垃圾还吸引了两条走狗,真是绝配……”
    高行宇的话戛然而止,瞪着站起身来朝着他走来的人,在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的压制下,连下面的话都有些断断续续,“你做,做什么,这是在上课!”
    钟钺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当着他的面点了几次火之后回答得格外冷静,“我知道是上课,正准备让你看看我做不做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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