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过有些好奇,殿下就没想过那个位子吗?”
    崔护问得有些忐忑,秦斐却答复极是爽快,“当然想过,不过长幼有序,我们两个都是庶出,我总不好越过他。再说我都抢了他的媳妇了,再把他的皇位抢走也太过意不去了。反正就他那破身子,就算坐了龙椅也活不了多久,最后这位子还得到我屁股底下。”
    崔护微微摇了摇头,纵然他再见微知着,洞悉人心,但却从来看不透秦斐和秦旻这对兄弟间那种扑朔迷离的关系。世人都觉得秦斐最憎恶的人便是他亲哥哥秦旻,可在他看来,这位殿下对他哥哥除了嫉妒、不甘、厌恶之外,还有许多别的极为复杂矛盾的情绪,让人一时看不明白。
    他始终看不透秦斐这个人,或者说六年前的秦斐他多少还能看得分明,可是当这位京城小霸王突然出京浪迹了三年之后再回来,他就再也看不懂他的心思了。
    他已再不是从前那个只知惹是生非、打人骂狗,用种种荒唐放诞的举动来发泄内心痛苦和迷茫的纨绔郡王。而是变成了一个清楚明白地知道他要做什么,以及如何去做的忧国忧民的宗室郡王。
    他开始下一盘很大的棋,但却不是为了他自己的私利,而是为了这个国家,这一片壮丽山河。
    不过短短三年时间,竟能让一个人发生如此脱胎换骨的改变?在那三年里,他究竟遇到了什么事,还是遇到了什么人?
    崔护又一次陷入到这种猜想之中,冷不防一个东西朝他脸上飞了过来,他急忙伸手接住,却是一个酒杯。
    而那掷杯之人已经起身披上外袍,笑道:“身手不错嘛!多谢你酿的美酒,本王这澡也泡完了,酒也喝完了,是该回去干正事了。”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大步而去。
    他可以在外头躲上一个月不回王府,不去见那个也扰动了他心里一潭死水的女人,可是他总不能一直这么躲下去,该面对的总得面对,而该料理清楚的也总得料理清楚。
    ☆、第一百五十八回
    采薇在秦斐走的那天便称病不出,金太妃这些时日忙着到处奔走讨要她的嫁妆,又见她被秦斐打得“伤势不轻”,怕这儿媳在争产的关键时候有个什么好歹,也没再去折腾她,甚至连饮食日用都不曾刁难于她。
    至于金次妃,为了她自己的怪病愁得是饭吃不下,觉睡不着,自然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和心情到采薇面前来蹦跶。是以她这近一个月过得真是清静无比,既不用侍候婆婆,也不用应付小妾,更不用对付秦斐那个魔王,小日子过得是惬意无比,除了不能随意步出房门外,什么罪都没受。
    她虽为了装病,每日里足不出户,但有了芭蕉和枇杷这两个小丫头,外头的动静迟上一两天总能传到她的耳朵里。这一日晚上,芭蕉正跟她说了麟德帝下的那两道旨意。
    “姑娘,圣上下旨把舅老爷家给骂了一顿呢,还夺了他们一半的功勋田,倒是把先前咱们老爷献给朝庭的那几百顷地全还给了姑娘,说是朝庭给姑娘的嫁妆呢!这才真真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老天开眼呢!”
    她说得兴高采烈,却被枇杷白了一眼道:“你怎么还喊那赵府舅老爷家呢?人家都不认咱们姑娘了,咱们做什么还要这么喊他们?往后再不是什么舅老爷家,咱们都改口叫他们赵家。”
    郭嬷嬷也在一边帮腔道:“枇杷说得对,这赵家真真是黑了心、烂了肺,竟然坏成这样!贪了姑娘的嫁妆不说,竟然还不认账,倒反诬赖是太妃故意换了嫁妆来讹他们。”
    就连杜嬷嬷也道:“虽说我一向不怎么喜欢金太妃,但说句公道话,在这一桩事儿上这位太妃娘娘可真是冤枉极了,平白替人背了黑锅。”
    甘橘不解道:“虽说圣上是骂了那赵家,可并不是为了姑娘的事儿。明明就是那赵府的人吞了咱们姑娘的嫁妆,怎么他们做下的这桩缺德事儿,还有那么多人不相信,连圣上都分辨不清?”
    采薇笑道:“与其说有那么多人相信安远伯府的无辜,倒不如说是有更多的人相信临川王府的不无辜!”
    “虽说这一回金太妃是有些冤枉,反被倒打一耙,可也正因我是嫁到了这府上,赵府大老爷才能这么顺利的反咬一口,若我仍是嫁到——”
    采薇说到这里,顿了一顿,继续道:“只怕大老爷再想倒打一耙,反会弄巧成拙。这都是因为某人素日坏事做得多了,他娘又是个嚣张跋扈的,这才如此轻易的就被人扣了个黑锅。要相信一个坏人做好事是极难的,可要相信一个坏人做了坏事,那却是再容易不过。”
    她话音刚落,忽然听到窗外传来一声轻“哼”声,那声音腔调竟似是刚刚被她提及的某人。她急忙走到窗前,打开窗子一瞧,只见窗外一片月华如水,唯见树影轻摇,却哪有半个人影。
    “怎么了,姑娘?可是外头有什么吗?”甘橘也急忙跑到窗边,朝外看了一眼,见空无一人,便道:“这外头什么人也没有,夜里风大,姑娘当心着凉,还是让奴婢把窗子关起来吧?”
    采薇点点头,心里却还是有些不安,担心是秦斐那厮回来了,又被他偷听了去。见奶娘她们都望着自己,便笑笑道:“许是外头风大,我听错了,还以为外头有只野猫儿呢!”
    可是才过了半个时辰,她就知道她并没听错。当时她已经睡下了,刚一入梦,便被门外一个丫鬟的大嗓门和拍门声给吵醒了。
    这刚睡着就被人吵醒是极不好过的,采薇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一肚子的气在听出那丫鬟的声音后,顿时就全没了。看来方才又被秦斐给偷听了墙角,这才特意挑这个点派了他的贴身丫鬟花卷来故意扰了自己的清梦。
    采薇叹了口气,从床上坐起来披了件衣裳,止住了正想开口的香橙,“把门打开,请花卷姑娘进来吧!”
    这是她第二回见花卷这个丫鬟,头一回见她时,这丫头面儿上多少还带了那一丝笑影儿,礼数周全。
    这一回却是连看都不看周采薇一眼,随随便便地福了福身子,面无表情地道:“奴婢奉王爷之命,特来给王妃传话,殿下说王妃静养了这么久,病也该好了,明儿一早,辰正时分要带王妃到宫里去拜见圣上和太后娘娘,领旨谢恩。让王妃打扮得颜色好看些,别故意用些□□把自己打扮得跟个病美人儿似的,让别人见了还以为临川王府亏待了王妃呢?”
    第二天一早,采薇想着面子上的规矩还是要守的,便先到金太妃的福庆堂想跟她这名义上的婆婆请个安,不想到了院子外头就被人给拦下了,说是太妃娘娘前头累了十几天,现下还没起来呢。
    采薇乐得再给她去行礼,便走到二门外去坐车,她刚一掀开车帘,就见一道冷冷的目光从里头射了过来。
    “王妃娘娘的架子可真是大啊,竟然让本王在这里等了一刻钟之久?”
    采薇一怔,这厮怎么钻到她的马车里来了,这是要跟她一路同乘吗?
    她定了定心神,走进去坐得离秦斐远远的,从袖中掏出一块金表,打开看了看道:“殿下昨晚命花卷来传口信,不是说辰正时分吗?现下才正好是辰正!”
    言下之意不是她来迟了,而是秦斐自己来早了。
    秦斐冷笑一声,也从怀里掏出一枚金表。“那怎么本王的这块西洋表上已是辰时过一刻了,怕是王妃的西洋表用得久了,有些不准了吧!”
    采薇淡淡一笑,“这西洋表虽然比咱们的刻漏用起来方便些,可却要时常给它拧上几圈,一旦忘了,这表就停住不走,或是晚了一刻钟,或是早上一刻钟,总是没个准头。”
    秦斐眉间一跳,将表收入怀中,冷声道:“王妃昨儿晚上背地里说人闲话说得很开心嘛?”
    采薇点点头,回敬他一句,“想来殿下在窗外听得也是极快活的吧?”
    “王妃不觉得这话说得有些可笑吗?任谁被人在背地里臭骂一顿都不会开心吧?”
    “在妾身心里,殿下岂是常人可比,向来是无视人言的,若殿下是那在乎他人骂名之人,又如何会这么十几年如一日,始终我行我素?”
    秦斐笑了笑,“那等俗人骂我之言,本王自然是不在乎的,可谁让昨晚骂本王的是本王的王妃呢?还是刚娶过门的新媳妇,竟然趁我不在,在背地里这么嚼我的舌头。实在是太伤本王的心了!”
    秦斐眼角明明是带着一丝戏谑的笑意说着这些话,却偏偏凑到采薇跟前,一手捂着心口,故意做出一副心痛的样子。
    采薇不着痕迹的又往后退了些,果断的换了一个话头,问道:“方才我去给太妃请安,福庆堂的丫鬟说太妃还没起来,难道太妃今日不跟咱们一道进宫谢恩吗?”
    秦斐重又懒洋洋地靠回去,“她今儿才不会进宫呢!因为颖川太妃会在宫里头,我这母亲,已经把一个妾室做得如此风光了,都能和正室分庭抗礼了,正该逮着机会就到正室面前去得瑟得瑟,偏她最不愿意见的就是我那嫡母,总是能避则避。”
    “颖川太妃,她今日也在宫里?”她是独自进宫呢,还是说——
    秦斐颇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颖川太妃平日极少进宫,她今日会进宫自然是为了陪她儿子、儿媳,一道入宫谢恩了。”
    因颖川王和临川王两位郡王的婚事都是麟德帝和孙太后下旨赐婚的,他们又都身为宗室,是以他二人大婚后是要依礼前去宫中叩谢圣上和太后的赐婚之恩。
    原本应是在大婚后就进宫去谢恩的,可颖川王在新婚之夜就又犯了病,一直病到前两天才好了些。至于秦斐,则是大婚第三天就跑没影儿了,失踪了快一个月才回来。兄弟俩因故都拖到这会子才来进宫谢恩,可怎么这么巧,就赶在了同一天。
    秦斐又开始替她答疑解惑,“知道本王为何连夜兼程的跑回来吗?就是因为听说我三哥会在这一天进宫面圣谢恩,所以我才特地赶回来,好凑个巧宗儿跟他一道儿进宫面圣。”
    采薇忍不住讽刺了他一句,“殿下和颖川王殿下可真是兄弟情深!”
    秦斐漫不经心道:“本王哪是为了他啊?昨儿王妃不是提到了某人吗?既然王妃这么心心念念地想着某人,那本王就给王妃个机会,让你好再见他一面。本王待王妃之心,王妃你可明白了吗?”
    ☆、第一百五十九回
    临川王府的马车自然是畅通无阻的便入了外宫大门,一直行到内宫的毓庆门前,方才停了下来。
    采薇等秦斐先出了马车,才慢慢地从车中走了出来,正要踩着脚踏步下马车,忽然腰上一紧,已被一双大手紧搂着腰将她直接从车中给抱了下来。
    她一个没忍住,发出一声极轻微的惊呼声,却仍是引来数道目光一齐看向她这边。
    而在这数道目光之中,几乎是下意识地,她一抬眼便对上了一双如黑玉一般的眼眸。
    是他!
    可是那双曾经温柔地凝视过她的黑玉眸子并未在她身上多停留那么一瞬,立时便移开了目光,倒是他身旁一左一右的两道视线一直瞪视着自己。
    秦斐终于放开了她的腰,却顺势将她的手紧扣在手中,拉着她朝门里走去,一面笑道:“真是好巧啊,三哥,你也来宫里面圣谢恩啊?”
    秦旻轻咳了两声,点了点头,“时辰已经不早了,咱们还是先进去给太后请安吧!”
    秦斐扫了一圈,问道:“怎么没见颖川太妃?”
    “母亲她为了照顾我,连日来过于劳累,感染了风寒卧病在床,今日来不了了。”
    秦斐眉间跳了跳,一脸遗憾地道:“早知嫡母不来,我就该把我娘一起带来的。三哥三嫂请先进殿吧!”
    因麟德帝此时正在上朝,他们自然是先到孙太后宫里给太后娘娘请安谢恩。
    不想他们几人进去一瞧,只见孙太后旁边还坐着一个盛装丽人,和她极是亲近。
    采薇虽不认得这女子,但见她遍身华服,头戴九尾凤冠,这可是只有皇后娘娘才能戴的凤冠品级,但她的年岁又实在太过年轻,不像是张皇后的年纪,张皇后又常年在皇觉寺礼佛,已经有七、八年都没回过皇宫了。
    采薇略一思忖,便知此女应是孙太后那些侄孙女中最有名的一个,也是这几年来在麟德帝的后宫中荣宠无限的皇贵妃娘娘——孙雪媚。
    这位皇贵妃娘娘可称得上是麟德帝后宫中的一位传奇,坊间传闻麟德帝一向对孙家的女子并不如何喜爱,但却对这京城第一美人孙雪媚情有独钟。不但一进宫就将她封为四妃之首的贵妃,甚至还为了她特意创出个“皇贵妃”的名号出来,位同副后。若不是这位皇贵妃娘娘所生的七皇子是个傻子,只怕无论某些朝臣再怎么想保住张皇后的后位,都会无济于事。
    看着孙太后座旁那一抹殊艳之色,采薇顿时明白了为何麟德帝会对这孙雪媚情有独钟,因为这实在是一位与众不同的美人。美得恰如其名,既有如雪般清纯动人的美丽容颜,更有一种柔媚入骨的别样风情,将人一双眼睛牢牢地往她身上系定,再难移开眼去。
    可是此时这大殿之上,除她多看了皇贵妃几眼外,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在悄悄地往秦斐身上打量。采薇好奇之下,便也悄悄别过眼去,偷偷去看立在她身侧的秦斐。
    秦斐也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他竟会突然又见到这个柔媚入骨的女子,心里正不痛快,见采薇居然也朝他看了过来,以为这件他昔年的荒唐事儿连她也知道了,心中顿时恼怒异常,手下一紧,但面儿上却是半点不显,仍是笑得春风满面。
    采薇只觉手上一痛,被他捏得生疼,心知他这是生气了,急忙转过眼来,不敢再去看他的脸色。
    “臣秦斐拜见太后娘娘、皇贵妃娘娘,愿太后娘娘青春不老,皇贵妃娘娘丽颜永驻!”秦斐丢开采薇的手,上前一步,躬身行礼道:“臣多谢太后娘娘赐婚之恩,愿娘娘仙福永享、平安喜乐!”
    孙太后见他身边只跟了一个周采薇,便面有不悦道:“怎么,你只带了王妃一个进宫,翠翘的病还没好吗?你母亲上回进宫来说是她病得有些古怪,要请个御医给她看看,到底是什么怪病,还是其中另有古怪?”
    孙太后说着,还瞪了采薇一眼,似乎金翠翘的怪病是被她动了什么手脚害的一样。
    “太后姨婆,我娘那天没跟您说翠翘表妹她得的是什么怪病吗?我怕说出来吓坏了您,连我都没想到,那天她亲手做了几个小菜说是要陪我喝酒,结果她几杯酒下肚,竟吐出两条红黑相间的蜈蚣来,还是活的,会动呢!”
    “她原是想进宫来给太后请安的,被我拦下了,我怕她万一在姨婆这慈庆殿上也给吐出几条蜈蚣来,到处爬来爬去的,吓坏了太后姨婆可怎么好?”
    他一面说着,一面还用双手在那里比划着虫子蠕动时的样子,吓得孙太后赶紧别过脸去,喝斥道:“快别说了!可是这人怎么会好端端地吐,吐虫子呢?”
    秦斐耸了耸肩,“我又不是太医,哪里知道。姨婆若是实在想见她的紧,我这就命人接她进宫就是了。到时候亲眼看着她吐出蜈蚣来,姨婆就相信我没说假话了。”
    孙太后最讨厌他这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无赖样儿,不是虑到麟德帝一会儿便会过来,真是恨不能抄起桌上的茶盏砸到他脑袋上。
    她不想再理这个讨厌的孙子,扭头问起秦旻来,“旻儿既然能进宫谢恩,想来这病总算养好了?”
    秦旻神情淡然道:“回太后娘娘,臣的病,娘娘是知道的,便是扁鹊再世,华佗重生也是万难治好的,不过苟延残喘拖日子罢了。”
    孙太后心中暗喜,面儿上却故意嗔怪道:“瞧你这是说得什么话,刚给你娶了两个如花似玉的王妃,正盼着你开枝散叶,好给皇室添些子嗣呢?怎么你自个儿倒先说起丧气话来了。”
    她又看向崔琦君和曹雨莲道:“你们俩既身为王妃,虽说这头一件要紧的事儿就是为王爷诞下子嗣来,可也要顾着些旻儿的身子,万不可只为了早日求得子嗣,倒把王爷的身子给弄坏了。”
    “还有,你们俩既一道嫁给了旻儿,共侍一夫,那就是姐妹了,崔氏,虽说你为正妃,雨莲比你略矮了一头,只是个次妃,但你可不许仗着正室的身份欺负于她。身为女子,最要不得的便是嫉妒之心,你们姐妹之间可要和和气气的,万不能闹出什么事儿来!”
    那崔琦君听孙太后把她们俩都称做王妃,心中本就不满,那曹雨莲不过是个次妃罢了,孙太后故意把她和自己一道称为王妃,这到底是几个意思,不明白的人听了还以为颖川王一下子娶了两个正妃呢?
    此时又见孙太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教训自己,给她的侄孙女儿撑腰,更是憋屈得不行,她自小被父母当做掌上明珠一般的养大,她父亲又是权倾朝野的左相,谁敢给她气受啊!便是先前她随母亲来给孙太后请安时,她也都是对自己和颜悦色的,如今自己做了颖川王妃,倒来这样踩自己的脸。
    她忍不住看了一眼她的夫君,盼着秦旻能替她说一句话,即便他什么也不说,只要他能看自己一眼,用眼神安慰一下自己也好。
    可是她满怀期盼地看过去,秦旻却连眉毛都没动一下,仍是垂首看着地上的花砖,一言不发,看也不看她一眼。
    崔琦君失望之下,心中更是委屈难当,那眼圈儿立马就红了起来,若不是觉得在这么多人面前掉泪太过难堪,只怕她早就哭出来了。
    曹雨莲看着她红得跟兔子似的眼睛,顿时得意起来,虽说她早了十天嫁进颖川王府,但自从崔琦君这个正妃进门之后,她是处处都被压制了一头,她的那些小手段在相府大小姐的手底下没一次讨得了好,过得憋屈极了,这时见有人给她撑腰,顿时想要趁此机会也说上两句踩一踩崔琦君,报报这一个月来结下的仇。
    只可惜,等她终于想好要说句什么,殿外一声尖细的嗓音响起:“圣上驾到!”
    于是除了孙太后和孙皇贵妃,两位王妃和次妃都急忙退到一架屏风后给麟德帝行参拜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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