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太后咳嗽了一声,问道:“斐儿呢,这都已经过了辰时了,怎么还不见他的影子?”
    颖川太妃有些无奈道:“臣媳早已命人去请了,可是他说横竖也是他哥哥先挑,又轮不着他,还不如继续睡他的大觉,等他哥哥挑完了,把剩下的两个给他也就完了。”
    孙太后怒道:“胡说?便是旻儿先挑,给他剩下两个,那也得他来再选出个正妃次妃,桂嬷嬷,你亲自去一趟临川王府,去把他给我叫来,这婚姻大事也是他能这样闹着玩儿的?”
    颖川太妃便问道:“那咱们是等斐儿来了再选呢,还是……”
    “自然是不等他!”孙太后没好气的道:“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个孽障的性子,真要等了他来,还不晓得要等到什么时候呢?反正他说得也没错,这长幼有序,无论怎么样,都是先给旻儿选妃,咱们这就开始吧!”
    她转头问颖川王,“旻儿,从你到这殿上也有一盏茶功夫了,觉得这四位闺秀如何?她们四个可是从京城上百家名门世族里精挑细选出来的,可说得上是百里挑一最为出众的美人儿,你可瞧中了她们哪一个?”
    ☆、第一百一十八回
    秦旻起身恭恭敬敬地道:“回太后娘娘,这四位闺秀均如明珠美玉,春兰秋菊,各擅胜场。若是单论容貌,小王实不知要选哪一位才好。”
    孙太后不满道:“虽这四女都是美人,可到底也是有高下之分的,要本宫看哪,那穿红裙子的姑娘长得最是漂亮。这时候还避什么嫌,你躲在个帘子后头,哪能看清楚这四位闺秀的长相呢,还不快把这帘子撤了。让她们一个一个走到你跟前,你细细的看一番,定会觉得那红衣裳的姑娘最是貌美。”
    秦旻阻住要将纱帘搬开的宫人,笑道:“太后娘娘,娶妻当娶贤,小王只想娶一个情投意合,心意相通的女子为妻,是否绝色,倒并不怎么打紧。”
    孙太后冷哼一声,“这四个姑娘既能过了前头五关的考较,自然个个都是贤德的。这生得美不美一眼就能看出来,可你这情投意合,心意相通,倒要怎么个选法?”
    秦旻咳嗽了两声,说道:“这倒也容易,人常言夫妇之道犹如琴瑟和鸣,四位闺秀都是雅擅琴艺的,小王虽不会弹瑟,闲暇时也喜欢品箫自娱。便想吹奏一曲箫音,请四位闺秀用一炷香的功夫想一段琴曲出来,看能否弹出小王曲中之意,同小王的箫曲琴箫合鸣。”
    定西候太夫人拊掌赞道:“古有伯牙一曲流水遇知音的佳话,殿下用这法子来找‘知音’之人,实是绝妙之至!”
    卫国公太夫人也附和道:“这法子极好,且久闻殿下的箫曲乃是京中一绝,等闲是听不到的,今日可算是机缘巧合,咱们也能亲耳听上一回!”
    孙太后见过了一晚上,这卫国公老太太就已经彻底的站到颖川太妃那一边去了,不由先在心里头骂了她一句见风使舵的老滑头。想起她侄儿跟她说那曹、金二女都是琴弹得极好,精通琴道的才女,应和一下秦旻的箫曲应该也不算什么难事,便道:“也罢,祖母就依你一回,只是这正妃祖母依了你的意让你自个儿来选,那次妃的人选你可得听祖母的才是?”
    如此一来,就算她家的女孩儿万一不能和秦旻琴箫和鸣,只要她能先抢下来一个颖川王次妃的名额,就已经算是立于不败之地了。
    秦旻早料到孙太后无论如何都会在他身边放一个她孙家的姑娘,与其坚不从命,惹怒了她,倒不如先暂且答应下来,先选了自己中意的王妃,至于那会强塞给他的次妃,他也自有法子应对。
    他躬身行礼道:“多谢太后娘娘玉成之美意,次妃人选但凭娘娘做主便是。”
    一时侍从取来了颖川王的那管暖玉箫,大殿正中也摆好了一架瑶琴。
    秦旻见四女皆凝神端坐,等着聆听他的箫音,便微微一笑,将玉箫送到唇边,抿唇而吹,音韵婉转、缠绵动人,俄而一曲终了,众人仍觉其音绕梁,余音袅袅。
    两位老太君都是第一次听到颖川王的箫曲,虽然不解音律,也说不出这曲子好在哪里,但就是觉得好听,简直是再没听过这么好听的曲子,不由纷纷出声称赞。
    孙太后却是更关心她家两个女孩儿能不能弹出应和这箫音的琴曲,见曹、金二女都是苦着一张脸,满眼茫然。她心中一急,便道:“都先别吵吵,你们这说得热火朝天的,她们四个可还要想琴曲呢,可别扰到了她们!”
    两位老太君只得住了口,转头去看底下那四个姑娘,就见她们个个都是愁眉不展。孙太后和左相夫人见周采薇也是一脸为难的神色,顿时就有些放了心,看来这颖川王倒并没有事先和周采薇串通好,给她漏个琴曲什么的,倒还算是公正无私。
    这两个妇人都在心里暗赞颖川王不愧是谦谦君子,没在背地里耍什么见不得人的小手段,周采薇心里却很有一种自己正在作弊的感觉,因为秦旻吹的这支曲子于她而言,并不是第一次听。
    她只听了头一句,就听出来这曲子正是曾益跟她退婚后的那一日,她一人在留碧亭里痛哭时,悄然传入她耳中安慰她的那一缕箫音。
    当时她就疑心那吹箫之人多半是颖川王殿下,如今看来除了是他再不会是别人了。
    当日,他为何也会在那竹林之中,以一曲箫音来安慰于我?而今日,他又为何特意选了这首曲子来吹呢?
    莫非……
    莫非想要我做颖川王妃,这并不只是沈太妃的意思,在他心里也是愿意的?
    他想要我做他的妻子,不只是因为沈太妃跟他说了我的那些好处,而是……
    采薇不敢再想下去,因为她发现只是这么微微一想,她就已然心如鹿撞,面上发烧,若是再想下去,只怕她心中的喜悦是再也掩饰不住的。
    而此时此刻,她最不能露在面儿上的就是欢喜之情,不然若是被孙太后和左相夫人看在眼里,定又会疑心颖川王是不是早和她通过了气,告诉了她该如何弹奏琴曲。
    是以,她只得强令自己暂且不去胡思乱想,紧皱着眉头,做出一脸为难的样子,看上去同曹、金二女一样,都是一副束手无策的焦急模样。倒是崔琦君此时眉目舒展,一副成竹在胸的得意神情。
    眼见一炷香已然燃尽,秦旻轻咳一声,“时辰已到,不知哪一位小姐先来与小王合奏?”
    这谁先谁后确是不大好选,后弹之人虽说能再多听一两遍颖川王的箫声,有更多的功夫再细想想,可若是那先弹之人直接就和颖川王琴箫和鸣了,那岂不是再没后面几个人的事儿了吗?
    崔琦君这样一想,又自恃她琴艺不凡,便道:“既然几位姐姐都这么谦让,不如我先来好了。”
    颖川太妃便笑道:“素闻崔小姐琴弹得极好,在第四关比试琴艺时又得了头名,可惜那一日并不曾得闻崔小姐的琴艺,正好今日能大饱耳福。”
    颖川王抬起玉箫,道一声:“请!”便先吹了起来。
    崔琦君深吸一口气,一拨琴弦,也叮叮咚咚的弹了起来了,初时她弹得极是流畅,可她弹得越是欢快,旁边众人听得就越是难过。
    颖川王那原本妙比仙乐的箫音被她的琴声这一扰,简直是让人不忍听闻,就好比一只百灵鸟正在婉转啼鸣,突然边上□□来一只乌鸦的叫声,听得众人觉得耳朵都疼起来了。
    崔琦君自然也觉出不对来,更是十指翻飞,努力想要跟上颖川王的调子。她觉得那箫音就好比一只云雀在空中随意翱翔,悠然自在,而她则在后头拼命追赶,她越是用力的想要去追上那一缕箫音,却反而被拉下的更远,只能无奈的看着那只云雀越飞越远……
    颖川王的箫曲此时清音流动,如振金玉,而崔琦君的双手却颓然地从琴弦上滑落,她到底还是没能追上颖川王那一缕绝妙的箫音。
    崔琦君虽然不能同颖川王琴箫和鸣,但好歹她还是硬跟着弹了一小段出来,等到曹、金二女上场时,一个弹了三个音,一个弹了五个音,就再不知如何下手了。气得孙太后险些没把她面前的茶盏给掀翻了。
    此时待选的四人只剩下周采薇还未弹奏,左相夫人倒还罢了,孙太后看她的眼神简直都快目露凶光了,恨不得这会子从天上掉下一把刀来把她的手给剁了,看她还怎么弹琴。
    采薇可不管太后娘娘看她的眼神有多不善,缓步走到殿中那架瑶琴旁坐下,先调了调七弦的弦音,才将双手虚按在琴弦上,静待颖川王的箫音。
    秦旻隔着纱帘凝望了她一眼,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跳得有些快,忙咳嗽了两声,连“请”字也忘了说,便抿唇吹奏了起来。
    箫声未落,琴音便起,应和往还,如出一辙。这一回众人再不觉得那琴声是扰人的乌鸦叫,而是两只黄鹂鸣翠柳,一路交相唱和着就这么直飞入云端。
    但听箫音清越,琴声幽远,合而为一,相得益彰,这两人的合奏竟比先前颖川王一人独奏的箫曲更要好听上数倍,直到他二人一曲终了,大殿之上仍是寂然无声,众人仍沉浸于方才的仙乐之中,还没回过神来。
    就连秦旻和周采薇二人,也陶醉在他二人联手奏出的这一曲琴箫合奏之中。二人均不曾想到,他二人事先不曾有过一次合练,竟然就能合奏到一处,且这般的珠联璧合,可见这就是人常说的心有灵犀了。
    就在这一片寂静之中,忽然传来了几声响亮之极的掌声,众人被这掌声惊醒,急忙转头去看时,就见一个紫袍金冠,容貌肖似颖川王的青年男子,一边大开大合地拍着巴掌,一边施施然地踱了进来,懒洋洋地道:“太后姨婆,你命人催命一样地喊了我来,就是为了让我过来听三哥吹箫吗?”
    ☆、第一百一十九回
    孙太后正一肚子的怒火没地儿发呢,见她这个不成器的孙子过来了,又是这副没个正形的样子,顿时就把这邪火撒到他身上了。
    “你母亲昨儿就命人跟你说了让你今儿一早过来选妃,你怎么不来?还要我亲自命人去请你,又磨蹭了这么半天你才肯过来,我看你真是越来越不像话,都是皇上太过宠你,把你惯得这般目无尊长,无法无天!”
    一进来就被孙太后劈头盖脸的好一通训,临川王秦斐却跟没事人一样,笑嘻嘻地作了个揖,说道:“我母亲昨儿并没派人来跟我传话啊,您老人家晓得的,我母亲她这些时日都在呆在温泉庄子上侍候舅公他老人家呢,哪里想得起来给我这个儿子传句话,送个东西什么的?”
    丹墀之上立刻响起了好几声咳嗽声,两位老太君虽然早就知道这位临川王的鼎鼎大名和他的种种出格之举,也万想不到他竟这般的口没遮拦,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竟就这样讲他生母,他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生母和承恩公之间的那档子丑事么?
    孙太后更是给他气得满脸涨红,怒喝道:“你胡说八道什么?颖川太妃不也是你母亲吗?难道她昨晚没命人来跟你传话?”
    “哦——”临川王故意拖长了调子道:“原来姨婆说得是颖川太妃啊,我亲娘从来不许我喊她母亲,总是跟我说我只有她这一个娘亲,既然姨婆今儿这么说,就当孙儿再多一个母亲好了。”
    “你——”孙太后简直被他气得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颖川太妃忙道:“太后娘娘且消消气,只要斐儿他人过来了就好。既然旻儿已经选出了正妃的人选,还请太后娘娘为他再选一位次妃,咱们好再给斐儿选妃。”
    方才周采薇和秦旻那一曲合奏,真真是珠联璧合,堪称绝配,孙太后就是再心不甘情不愿,想鸡蛋里头挑骨头,也挑不出什么不是来,只得从周采薇的身份上做文章。
    “方才他两个确是称得上一句琴箫和鸣,只是这周丫头的出身怕是有些太低了吧,且又父母又亡,就她一个孤女,这回头旻儿连个能靠得上的妻族都没有,不如再想想?”
    秦旻淡然道:“太后娘娘,小王此生只求能安稳度日,衣食无忧便好,平日更是闭门不出,从不与朝臣们有所来往,要那得力的妻族做甚,倒不如选个知音之人,每日琴箫唱和,方是人生至乐。”
    “何况周姑娘原本就是母亲为我定下的良配,此番经过重重选妃考较之后,仍是只有她一人脱颖而出,可见天意如此,还请太后娘娘成全?”
    孙太后又被噎了个无话可说,只得道:“既然你硬要选这周家丫头,本宫也没什么话好讲,但这次妃可得我来替你拿主意,无论我选了哪家的姑娘,你可都不许找借口来推拒。”
    秦旻微一躬身,“自然谨遵太后娘娘之意。”
    孙太后装模作样的又看了那三个姑娘几眼,说道:“先前你说娶妻娶贤,那这纳妾就要看色,本宫觉得这剩下的三个姑娘里头,长得最漂亮的便是那一身红衣的曹家小姐,就选她做你的次妃!”
    秦旻答应了一声,却不由自主的朝采薇看了一眼,见她微低着头,因隔着一道纱帘,看不真切她面上神情,秦旻此时倒有些嫌这纱帘碍事了。
    哪知他还没嫌弃完纱帘呢,一道紫色的身影突然窜到他前头,将周采薇挡了个严严实实。
    原来他弟弟秦斐见他只顾盯着周采薇瞧,便故意挪了几步,挡住他的视线,他倒肆无忌惮的在那里上上下下打量周采薇,阴阳怪气的说道:“这么说来,这位周小姐以后就是我三嫂了?这位嫂子嘛——,长得倒还勉强过得去,琴倒是弹得不错。我一向觉得三哥的箫吹得难听死了,今儿多了你这琴声,倒还勉强能听得过耳!”
    秦旻心中不悦,正想喝止他,哪知秦斐突然回头冲他挑衅般的一笑,不等他张口,已经闪开身子,走到曹雨莲身前去调侃他的次妃了。
    “哟,这不是莲表妹吗?这往后你也嫁给我三哥,我是该喊你一声‘小嫂子’呢,还是仍喊你莲表妹?”
    曹雨莲没能当上正妃,正心里不自在,又听秦斐怪腔怪调的喊她‘小嫂子’,念那个‘小’字时还特地加了重音,顿时气红了眼。
    孙太后见曹雨莲都快被他给弄哭了,忙道:“你表妹嫁给了你哥哥,往后你自然是喊她嫂子的,哪还能再叫表妹。快别在这里胡说了,你哥哥已选好了正妃次妃,接下来该你选了。”
    秦斐撇了撇嘴,“瞧姨婆这话说的,一共就四个姑娘,三哥挑走了两个,剩下这两个来还有什么好挑的?”
    孙太后怒道:“便是只剩两个,那也还有正妃次妃之分,你快些选个合你心意的正妃,若是你再说一句没什么好选的,本宫就做主替你选了!”
    秦斐忙道:“这可不成,三哥都是自己选的,凭什么到了我这儿,就要全由姨婆给我选了?这选正妃还不容易,本王来的时候早想了个好法子,连要用到的东西我都带来了,保管你们谁都想不到!”
    ☆、第一百二十回
    等他乐滋滋的把那要用到的东西掏出来给众人一看,众人都是面面相觑,没一个人能猜到他是打算做什么,这是在选妃又不是抹骨牌,他掏出一副骰子来做什么?
    就听他嘴里头说道:“这所谓正妃和次妃之分,不就是谁大谁小吗?来来来,你们俩一人掷一次骰子,一把定输赢,谁的点数大,谁就为大做正妃大老婆,谁的点数小就做次妃小老婆。”
    “怎么样,本王这法子是不是又快又省事又公平,比我三哥那故弄玄虚、附庸风雅的笨法子要好一万倍!”
    大殿上顿时响起各种此起彼伏的咳嗽声,卫国公太夫人最是倒霉,她正在喝茶,听了临川王殿下这绝妙之极的选妃之法,立刻一口茶水全喷了出去,咳得是惊天动地。
    定西候太夫人也在心里感叹不已,这位郡王殿下已经不是每见一次就让她大开眼界了,而是只要你和他多呆上一会儿,他就能在片刻之间让你一次又一次的对他“刮目相看”。
    众人虽然都在心里头暗骂临川王这选妃的破法子,但不得不承认的是,这法子虽然逊到了极点,却当真如秦斐所言“又快又省事又公平”。
    不过一小会儿功夫,崔、金二女就都掷完了骰子,崔琦君是六点,金翠翘是两点,于是这两人谁做正妃,谁做次妃,没一个人有半点异议。
    秦斐见已分出了大小,拍掌笑道:“好了,既然本王已选出了大小老婆,大功告成!再留在这儿也没本王什么事,就先跟太后姨婆告退了,勇弟还等着我回去跟他斗蛐蛐呢!”
    他把骰子随手一丢,朝孙太后行了个礼,转身就走,一溜烟便跑没了影儿。
    颖安殿内又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之中,还是颖川王的咳嗽声打破了这沉默。颖川太妃见他咳得极是厉害,站都站不稳,担心他今日连吹了好几遍箫曲,太过耗气,忙跟孙太后告了罪,命人先扶他回去休息。
    两位老太君见时候也差不多了,便对视一眼,一齐起身离座跟孙太后和颖川太妃道喜,恭喜两位郡王终于选好了中意的王妃,末了又跟左相夫人道喜,恭贺她女儿不日便要成为临川王妃。
    左相夫人心里头却半点也高兴不起来,无论是她家相爷还是她自已都是想让自已女儿能嫁给颖川王的,便是做个次妃也无妨,总好过嫁给那临川王。便是做了临川王的正妃又如何?就临川王那隐疾,不但注定与皇位无缘,而且连夫妻之事都不能够,给不了自家女儿更尊贵的地位就罢了,竟连敦伦之乐,连个孩子都给不了自家女儿?
    这哪里算是门好亲事啊,分明就是把女儿送过去守活寡!且这临川王还是这么不着调的混人一个,简直比京中那些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还要差劲百倍,就看他今日这行止、这性情,娶妻这么一件人生大事他竟能也这么胡闹一气,可见在他眼里,根本就没把什么正妃次妃当一回事,这等眼里压根就没有女人的男人,你还能指望他对自家闺女嘘寒问暖、呵护备至?
    左相夫人简直是越想越心寒,脸上勉强挤出来的那半丝笑容简直比哭还难看。
    孙太后看在眼里,倒觉得胸口的气顺了不少,哼,这贱人如今仗着夫婿是权倾朝野的左相,胆子也大了,竟敢跟她这个主人唱对台戏,真是自不量力!
    她那女儿便是当了临川王的正妃又如何,不过是去守活寡罢了,还不如她那侄孙女,到底是嫁给了秦旻,虽是个次妃,但次妃又怎么了,她当年可连个正经妾室都算不上,如今还不是坐在这太后的宝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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