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自己的相公居然勾结外敌,冉姌一时慌了神,这一慌,就不知不觉得地撞到了门上,发出了声响。
    “什么人?!”听到动静,鸿王也是一愣,赶紧拉开门,就看到站在外面的冉姌。
    他从未在意过冉姌,也没把她当回事,所以以往如何办事现在还是如何,没想到这么不巧,冉姌居然跑到他书房来了。
    “王……王爷……”冉姌也知道自己听到了不得了的事,如果不表个态度,可能小命都难保。
    鸿王眼神不善地看着她,问:“你听到什么了?”
    “王爷……”冉姌尽量控制着自己不要发抖,说道:“无论王爷做什么,妾身都支持您。”
    鸿王的眸色深了些,看不出他对冉姌这话是什么态度。
    冉姌定了定神,说:“妾身一直与冉凝不合,您对钟溯要杀要刮都随意,妾身没有半点意见。也绝对不会通风报信。”
    想到冉凝害得她只能当一个侧妃,冉姌的恨意也燃了起来,对鸿王道:“您也许不知道,妾身与冉凝早就水火不容了,她陷害妾身,处处与妾身作对。您若能杀了钟溯,她没了人撑腰,也不敢再对妾身如何了。妾身也算能扬眉吐气一回。”
    “真的?”鸿王看着冉姌,似乎是想看透她骨子里是怎么想的。
    “当然。再说,妾身也希望您成能成为太子,继承皇位。您本就是嫡子,比任何皇子都有这个资格。再者,成为太子的路上总要扫清障碍才行,哪位皇帝的登基之路是一帆风顺的呢?所以无论您做什么决定,妾身都会支持您的。”冉姌向鸿王承诺道。
    鸿王沉默了片刻,露出了笑意,摸了摸冉姌的脸,说道:“不愧是本王的王妃,是个有胆识的。你又让本王刮目相看了。”
    见鸿王态度缓和,冉姌也放了心,说道:“这本都是应该的。”
    “行了,本王这还有事要处理,你先回房去,晚些本王再去找你。”鸿王掐了一下冉姌的脸蛋儿,动作很是亲昵。
    “是。”冉姌娇羞地笑着,向鸿王行了礼,便转身离开了。
    冉姌一走,鸿王的眼神也冷了下来。打发了宁王派来的人后,叫了自己的贴身太监进来,轻声低语了几句。
    太监低眉顺目地听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便出门去了。
    鸿王摸着桌上的纸镇,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情,就这样沉默地坐了大约两刻,才起身离开书房,前往冉姌的院子。
    ☆、第95章 疯魔
    第95章疯魔
    钟溯首战全胜的捷报传到宫里,皇上龙心大悦,拿着捷报看了三次,每次都要说一个“好”字。
    折子上,钟溯并没占功,而是将大部分功劳归到了六皇子身上,只要皇上对六皇子重新器重,粮草被劫一事就可以一笔购销了,最多就是走个形式,根本不会重罚。
    贤贵妃在得知消息后,也是大大地松了口气。从粮草被劫,她就开始低调行事,不争不抢,更多的时候是闭门谢客,一副替六皇子悔过的态度。这态度自然是做给皇上看的,至于宫中其他嫔妃怎么想,她也不在意。
    现在钟溯将自己的战功归到了六皇子身上,贤贵妃心中也是感念。若非有钟溯在,她大概也不会对六皇子争位抱什么希望。贤贵妃心里很清楚,六皇子有治国之才,可在习武方面并不是那么出类拔萃的,所以这战功有多大水分,她比谁都明白。不过无论怎么样,先把皇上那边安抚好了再说。钟溯对六皇子的照顾,她也记下了,只求来日再报。
    首战得胜后,钟溯借着这股士气,在全军整顿好后,开始攻打被西崖夺去的莲州城。虽说费了不少工夫,但西崖留守在莲州城的军队相对薄弱,倒不难攻破,没多久,便拿下了莲州城。
    有了这座城池,六皇子的军功就算稳了。之后钟溯就准备公事公办,这种功劳他可以不要,但其他将士不能不要。毕竟所有人都是用自己的生命在护国,没有人的功劳可以真正被剥夺。这些将士们也需要军功来晋升,来拿赏赐,这种权利也是不能被剥夺的。
    冉凝并没有跟着钟溯转移到莲州城去。莲州城刚拿下,还不算安全,西崖肯定要再想办法攻回来,冉凝也不准备轻易换地方,引故城现在是安全的,又离莲州城很近,无需打这个麻烦,而且万一战况有变,也是进可攻,退可守。
    就在钟溯忙碌于恢复莲州城原本应有的秩序时,楚川那边来信了。
    楚川已经解决掉了国内的战乱,等南炎局势完全稳定后,南炎的现任国君准备直接退位,让楚川称帝。之所以做这个决定,也是因为南炎帝的身体出现了状况,之前被争位的皇子下了毒,现在毒虽清了,却也伤到了五脏,太医建议好好休养,否则,恐怕熬不过一年。
    钟溯让小五将消息带给冉凝,冉凝看完信后,去了楚彥那里,跟他说了南炎现在的情况。
    “你哥哥说等宫中安稳了,就来接你回去。”冉凝对楚彥说道。
    “师父跟我一起回去吗?”楚彥现在最关心的还是沉枫。
    冉凝想了想,说:“大概不会吧。”
    她义父应该不会喜欢住进宫里,也不会喜欢那么多规矩,估计不会跟楚彥回去的。
    “那我也不要回去了。”楚彥认真的说道,完全不是赌气的那种。
    冉凝失笑,“你是皇子,怎么可以不回去。你现在身体也大好了,回去应该没什么问题。”
    “我也是师父的徒弟啊,师父去哪儿就去哪儿。”楚彥知道自己能好到现在这个程度全靠师父,如果没有师父,他还是那个体弱多病的小孩子。
    冉凝也不深劝,反正这事最后还得看楚川的态度。
    “那等你哥哥派人来接你的时候再说吧。”冉凝说道。楚彥跟沉枫亲厚,她自然是乐见的,只是不知道楚川会怎么想,毕竟楚川也是个很能宠弟弟的主儿。
    “嗯,那我给哥哥写封信吧。”兄长平定的内乱,本就是值得恭喜的事,楚彥觉得作为弟弟,总要去一封信恭喜哥哥一下才行,顺便把自己的意思也说一下。
    “好。”人家兄弟之间通信,冉凝自然是没什么立场多言的。
    莲州城还处在戒严阶段,城墙上已经站上了鑫北的士兵。百姓们对能重新回到北鑫的保护下感到十分安慰,对将士们也热情,有条件的人家会给在街上巡视的士兵们送些吃食和水,这原本是不该拿的,但为了让百姓安心,他们还是会收下,但不会当街食用。
    战火让许多百姓无家可归,只能挤在破庙中。钟溯下令施粥给这些百姓。毕竟吃饱了才能安心,他们这场仗恐怕要打上不短的一段时间,百姓安心了,才不会起义闹事,他们才不至于腹背受敌。
    清早,钟溯刚吃过早饭,前方的士兵就来报,说西崖军队已经向城门逼近了。
    从上次夺城战到现在也已经休息了几日了,算一算也差不多到了西崖反击的时候。这回若能胜,那莲州城就算完全在北鑫的掌握中了。届时,他们也要开始谋划下一步的策略了。
    “通知各将士,立刻准备应战。”钟溯下令。
    “是!”士兵令命后,就立刻去通知了。
    “小五。”
    “主子。”一直跟在钟溯身边的小五立刻应道。
    “去接少夫人,将她带到安全的地方去。”钟溯说道。
    他和冉凝约好今天早上冉凝会给他送些点心过来,犒劳他一下。这个时间应该已经进城了。现在马上就要开战了,城中也不安全,必须让小五找到冉凝,带她离开。
    “是,小的这就去办。”小五也是丝毫不敢耽搁,赶紧就去了。
    冉凝这次是跟尊尘一起到莲州城的,刚进城门的时候一切还都好好的,可走了一半就开始有士兵通知百姓赶紧回家,西崖军队来了。百姓们纷纷往回跑,边跑边求着老天爷希望北鑫军获胜,赶紧让西崖人滚出北鑫的地盘。
    这时,小五也找到了冉凝,赶紧跑上前去,说道:“少夫人,西崖军来扰,主子让我带您到安全的地方躲一躲。”
    冉凝倒不是很担心,也没有面露惧色,说道:“有师父在,放心。”
    有尊尘在,小五的确安心不少,想了想,说道:“这附近有一家客栈,少夫人先去那儿躲一下吧。”
    冉凝沉默了片刻,摇摇头道:“带我去能看到夫君的地方。”
    “啊?”小五不知道冉凝要做什么。
    “我知道我帮不上他,但我想看着他。师父也必须去观战,以防万一。与其人手分散,不如待在一处。”冉凝说道。她要看着钟溯,才能放心。如果她躲去客栈,势必得小五留下来保护她,那钟溯身边就少了一个随身的帮手。若用不上便罢了,若用得上也不能让钟溯找不到人。
    尊尘倒没什么意见,冉凝是钟溯的媳妇,沉枫的义女,无论从哪方面考虑,他都会护她周全。
    小五犹豫了一下,一咬牙,便点了头,带着冉凝和尊尘去了前线。
    三个登上城楼的时候,北鑫的大军已经集合完毕,正与西崖军队遥遥相对,似乎随时准备开战。
    这次西崖派出的大将体型十分壮硕,一脸的落腮胡子挡了一半脸,几乎看不出他原本应该长什么样子。就体型看,那人应该力气非常大,但同样也会给人一种很笨重的感觉,不过能担任将领,应该也不是简单的人物。
    “对方的大将是谁?”冉凝问道。
    “听说是一个叫格瓦的人,之前并没有听说过,也不知道是什么风格的指挥方式。”小五说道。他跟了钟溯多年,有名的将军多少都知道一些,但这位格瓦显然不包括在内。
    冉凝远远地看着格瓦,那人的样子并看不太清楚,不过……
    “师父,您有没有发现格瓦的头发好像有些偏紫。”这种颜色平时倒也看不太出来,不过阳光一照,仔细看的话还是有区别的。
    尊尘微微皱了下眉,“的确,不是平常的颜色。”
    一般正常来说,北鑫及周围三国的人样貌差别并不是特别大,尤其是头发的颜色,基本都是黑色的,只偶尔有些人发色天生偏浅,有点近似栗色,再就是长年饥饿的人头发会枯黄……可谁都没见过偏暗紫色的头发。
    还没等尊尘细细去想,战事便开始了。
    三人躲在城墙后面,西崖暂时还无法攻城,所以这里还是很安全的。
    战场的混乱中带着一种独属于军队的秩序,无一人不在全力奋战,战况一时也分不出个高下来。
    不多会儿,格瓦突破重围,向钟溯直面奔来。钟溯也丝毫不怯战,正面应战。
    钟溯手执□□,其实钟溯并不挑兵器,似乎什么兵器在他手上都能用,不过平日常中的是剑,战场上常用枪。
    而格瓦手持的是两柄斧头,斧头这种兵器一旦命中,必定是重伤。
    钟溯与格瓦对战,周围的士兵们也不敢往上靠,以免误伤,只能清里附近的敌兵,一时也是根本顾不上主将了。钟溯的招式大气,每一下都对准对方的要害,相比之下,格瓦的招式就显得比较阴险,更难得的是他壮硕的身体在战场上十分灵活,并没有成为累赘。
    两人就这样对打了不下百招,格瓦突然发力,将其中一把斧头丢向钟溯,随后一手成掌,拍向钟溯。钟溯反应很快,在躲过飞来的斧头后,也激出一掌,与他对抗。
    两股内力爆发开,震翻了周围的士兵。就在这时,钟溯突然吐出一口鲜血,显然是被打伤了。
    格瓦也趁机挥起另一把斧头,砍向钟溯。就在斧头离钟溯的脖子仅剩半寸时,钟溯突然抓住了格瓦的手臂,硬生生将他的斧头推开了,随后一掌拍向格瓦的胸口,格瓦被击退了数米,钟溯□□一掷,枪直接穿透了格瓦的身体,钉在了地上。
    格瓦瞪着眼睛,死不瞑目地向后仰倒,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钟溯并没有因此停下,他的内力如无法存储于身体中一般,大量的爆发,将刚赶上来的敌兵如数震飞出去,随即拔出□□,开始厮杀。
    “不好!”尊尘最先发现了问题,“溯儿疯魔了。”
    只说话的功夫,就见钟溯已经杀出了一条血路,这中间有敌兵的尸体,也有己方士兵的尸体。
    冉凝突然想到了她第一次看到钟溯疯魔的场景,当时钟溯的内力只是毁了院子,而这次显然更严重,所有人在钟溯眼中已经不分敌我了,厮杀似乎成了钟溯现在唯一的信念。
    钟溯劈开的血路上横尸遍野,连个全尸都很难找到。冉凝看不到钟溯的脸,只能看到一个背影,而这个背影让冉凝本能地觉得危险——一种可以毁灭一切的危险。
    无数敌方士兵在钟溯手中死不瞑目,许多北鑫士兵惊恐地看着钟溯,最后也死在了他手里——这一刻,这里不再是战场,而变成了死亡的修罗场。
    尊尘一刻也不敢多等,立刻前去阻止钟溯。元衡阳也发现了状况,赶紧通知击鼓手击鼓撤退。
    冉凝站在城楼上,看下前方的混乱,心中惊、惧、悲、悯混成一团,已经不知道是哪种更多一些。
    尊尘的出手并没有完全阻止钟溯的杀戮,他虽不再针对别人,但内力的碰撞依旧在打伤无数人。
    西崖的士兵在逃,北鑫的士兵也在逃,场面一时混乱无比,几近失控。
    冉凝看着疯魔的钟溯,突然理解了钟溯“折戟书生”这个称号的意思……
    ——“折戟”有惨败之意。
    ——若钟溯正常,那他必定是会让对方折戟的人。可钟溯一旦疯魔,杀敌一千,自伤八百,还都是被钟溯所伤、所杀,即便胜,也是一种败,而且败得比对方更惨烈。
    即使一百场胜仗也无法弥补这样一场自伤的失败,这是钟溯的悲哀,同样也是一种讽刺。
    冉凝想,钟溯之所以背着这个称号,也是一种自责和自醒。他的常胜,背后的代价同样沉重。
    ☆、第96章 魂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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