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曹氏回了自己院子,得知老爷子去了云氏那里后,气得摔碎了两只茶碗。
    桃红小心翼翼伺候在一边,主子生气,她也不敢说话,只拿眼色示意小丫鬟进来收拾这些碎瓷片。待得屋中收拾干净了,桃红才道:“太太,您别生气,气坏了自己个儿身子,岂不是让小人寻了开心?”说着,绕到曹氏身后去,抬手轻轻揉捏着曹氏肩膀道,“您也晓得的,咱们老爷素来风流惯了的,可是又如何?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苏州那宅子里,多少个日夜以泪洗面的姨娘啊,也就只有太太您,永远能够跟老爷比肩而立。”
    “你懂个屁!”曹氏呸了一声,一双丹凤眼中尽是狠戾。
    她一个丫鬟懂什么?当初老爷为何会娶自己,自己心中明白。老爷待自己好,那也是瞧在沈织云的面子上,在他心中,自己母子三人加起来都比不上一个许慕平。他将云泽的生意全数交与许慕平打理,却是从未提过,让自己的慕云忆云也去管着铺子里的事情。如今许家生意到底有多大,别说是慕云忆云了,便是自己,也是不清楚的。
    可是许慕平不一样,他是云泽少东家,将来老爷子去了,云泽的生意,可就全部是他接管了。
    如今老爷子在,他便不当自己是回事,往后若是老爷子去了,他岂不是要将自己母子三人扫地出门?她不能坐以待毙,云泽这庞大的家财,她要尽收于囊中,不要便宜许慕平一厘一毫。而唆使老爷让平安进云泽管着事情,这只是第一步,接下来,她要许慕平连同锦绣斋一并都死无葬身之地。
    只要许慕平死了,这许家庞大的家业,便就都是他们母子的了。
    “桃红,上回叫你去打听锦绣斋陌生男子身份的事情,你探来的消息可属实?”曹氏眸中攒着精光,一双手紧紧攥着丝帕,丹凤眼盯着桃红看,“这件事情于我来说十分重要,我也亲自命了人去安阳打探过,传回来的消息是,那赵家二爷的确是于一年半前参军去了。而如今呆在锦绣斋的男子若的确是赵家二爷的话,那么,这事情可就大了。”
    桃红一旁跪了下来,认真道:“太太您放心,奴婢打探得清清楚楚,这男子的确是赵二爷。”
    “好。”曹氏应一声,随即眯眼笑起来,“想来是以前日子穷苦,不得已才去参军打仗的,如今见自己妻子生意做大赚了钱,就暗中逃了回来享福。瞧着倒是模样俊朗出类拔萃得很,不成想,却是这样德行的人。自己妻子与旁的男人不清不楚,他倒是也不在乎,啧啧,当真是个没有出息的。这样的人,获了死罪,也是死不足惜。”
    “太太您说得是呢,这样的人,当真不配为人。”桃红连忙笑着附和,顿了片刻,又道,“那……太太您是想奴婢即刻就将这个消息放出去吗?”
    “事情需得做得隐蔽一些,我在老爷子跟前提过此事,若是就这样去揭发他的话,想来老爷子会怀疑到我身上。”曹氏道,“如今大爷跟锦绣斋关系剪不断,看老爷今儿的意思,也是不情愿对锦绣斋动手的。所以,这个时候我不能对锦绣斋动手。”
    桃红道:“太太您不能,外头能的人自然多得是,说不定啊,就有那安阳赵二爷曾经的冤家呢?”
    ☆、第 122 章
    桃红打帘子进屋来,掸了身上落的雪片,又在炭盆边烤暖了身子,而后才举步朝曹氏走过去。
    曹氏这里还坐着几位姨娘,见桃红来了,她稍稍坐正身子,而后笑着道:“天儿冷,妹妹们都回去吧,这些日子也都不必过来请安了。有什么需要的,只打发了人来与我说。”
    姨娘们应声退了出去,曹氏这才唤桃红到自己跟前,耷拉着眼皮子问道:“人找得怎么样了?”
    “太太,说来这事儿也巧了,看来啊,真是老天也在帮助太太您呢。”桃红满面堆着笑意,身子稍稍朝曹氏凑近了些,“今年秋天的时候,有一对小夫妻从松阳县来京城贩卖花卉,因着遇着了风雪,再加上生意没有预想的那般好,一时间耽搁了回乡的行程。如今,这对小夫妻就住在柳叶儿胡同,赁的房子,破旧得很。”
    “松阳县?”曹氏稍稍蹙眉,瞥了桃红一眼。
    桃红应道:“这松阳跟安阳离得不远,而且,这位小郎君跟赵二爷有大仇。小郎君姓徐,他的夫人叶氏在未出嫁前一直爱慕赵二爷,后来便是嫁了徐郎君为妻,每回梦见醒来也是会叫着赵二爷的名字。为着这事情,夫妻二人不晓得吵了几回嘴了。那叶氏身子不大好,徐郎君大有任其自生自灭的意思。我去的时候,站在堂屋中,就听见东屋一直有女子咳嗽的声音。而这徐郎君,外头也有了相好的,给自己妻子住的地方破旧不堪,拿了奴婢的钱,却是琢磨着要在另外一处给姘头赁屋子住。”
    “这人可靠?可晓得你是谁?”曹氏才不关心那小夫妻二人感情如何,她只关心自己的事情能不能成。
    “太太您尽管放心,奴婢断然是不会将自己的身份泄露出去的,他不晓得,也不关心。听说是花钱告发赵二爷,欢喜得不行,叨扰着定然竭尽全力做成这事情。”桃红自信得很,“这个徐郎君,痛恨赵二爷入骨,是个能成事的。”
    “那就好。”曹氏道,“我还是那句话,此番事情成不成是一回事,但是,咱们定然不能露出马脚。”
    *
    柳叶儿胡同,一间破旧的小屋子里,叶绒绒躺在动一下机会“咯吱”摇晃的架子床上使劲咳。屋里散发着一股子霉味儿,窗户纸被风刮破了,阵阵冷风吹了进来。叶绒绒脸色苍白,却是竭力忍着,抓着丝帕的手紧紧捂住嘴,竖着耳朵听堂屋中的人讲话。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那个人又来了,她不晓得那个人是谁,可她知道,那个人是来寻自己夫君一起干坏事的。
    成亲前,她对这桩婚姻期待得很,想着,这辈子就算嫁不得赵昇,嫁给徐明也好。可是她从来想不到,嫁来徐家后的日子会这么苦。她在家什么事情都不做,进了徐家门,却是什么事情都要做。没有荣华富贵,也没有锦衣玉食,她得到的是无尽的打骂跟屈辱。徐明第一次打她的时候,她就明白了,这辈子,更是嫁错了人。
    这世间,不是所有人都能如张旭那样待自己好,那样体贴自己,那样任自己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她真是太自以为是了,她以为自己能够重活一世,乃是上天眷顾的宠儿。她要摆脱前世困顿的穷苦日子,想着当不成侯夫人也罢,能做阔太太也行。可是,徐明徒有其表,根本就是烂了里子的人。她嫁进徐家没有多久,徐明便就夜不归宿,后来她打听得知,早在成亲前,这徐明便就跟后街的年轻寡妇有首尾。
    为了这事儿她去寻过那寡妇,可是徐明知道后,不但没有悔悟反省,反倒是打了自己一顿。
    上辈子,张旭连一根指头都没有碰过自己,他却打自己。那一刻,她便后悔了。同时也想得起来,为何前世妹妹日子越发好过了,反而人却不似以往小的时候那般活泼了。想来,这徐明暗地里也对妹妹动过手,只不过,妹妹怕娘担心,从来没有说过罢了。这样痛不欲生的日子,她不想过,她要早早摆脱了。
    侧耳聆听,见外头堂屋中没了动静,她又捂住嘴巴咳了几声,而后挣扎着下床来。
    堂屋里空空的,什么都没有,没有人,也没有旁的东西。门半开着,一阵冷风吹进来,吹起叶绒绒秋裙来,无端又是一阵咳嗽声。
    他们是秋天的时候进京来的,没有想过会留在这儿过冬,因此,带的衣裳都是秋裙。便是带了一两件冬天穿的衣裳也不管用,这上京城实在是太冷了,比湖州可冷得多。叶绒绒被冷风吹得险些晕倒,她紧了紧衣裳,而后迎着冷风走出了门。外面下着雪,天儿冷得很,叶绒绒强撑着身子,只一步步往锦绣斋方向去。
    没走几步,人便倒了下去,恰巧一辆马车经过。
    “夫人,前头有人晕倒了。”赶车的车夫连忙勒紧缰绳,“吁”一声,而后跳下马车去,“夫人,是一位小娘子。她穿的衣裳实在太单薄了,瞧着脸色不不好,怕是病得不轻。”
    车夫话音才落,便从车上跳下一个穿着碧青色夹袄的少女,这少女不是旁人,正是锦绣斋的小荷。
    此番是去给安国公府送货,安国公府打发来的人说老太君想见一见锦绣斋的女娘子,故而齐锦绣带着甜宝亲自去给老人家请了安。此番是从安国公府回来,正往锦绣斋赶去。小荷走近一看,见躺在地上的女子瞧着甚是眼熟,又多看了几眼,才想得起来,这不正是安阳那豆腐坊叶家的大姑娘吗?
    “姐,是那个叶绒绒。”小荷连忙折身跑到马车边,掀开帘子将脑袋探了进去。
    齐锦绣正抱着闺女教她背书,听得小荷的话,蹙起秀眉望了过来。
    叶绒绒?嫁给徐明的叶绒绒?
    “将她抬进马车来。”说罢,齐锦绣抱着甜宝挪了下身子,腾出一个位置来。
    得了吩咐,那车夫连忙架着叶绒绒进马车来,小荷先跳上车去,而后搭了把手。
    叶绒绒身上寒气很重,整个人瘦得不成样子,嘴唇冻得乌紫,面色苍白,浑身发抖。齐锦绣见状,连忙拿了自己搁在一旁的披风给她盖上,而后对甜宝道:“甜宝,咱们将这汤婆子给这位姑姑暖身子好不好?”
    甜宝递了过去,而后抬头看母亲:“娘,她是谁啊?她好可怜啊,她都生病了。”
    “甜宝不认识她,她跟咱们是老乡,爹爹娘亲认识她。”马车里很暖和,还熏了香,很快的,叶绒绒便有了知觉,渐渐苏醒过来。
    “娘!瞧,她醒了。”甜宝睁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可怜的陌生姑姑,见她醒来,明显激动又开心。
    齐锦绣抱闺女坐在旁边去,她则蹙眉望着叶绒绒道:“绒绒姑娘,可觉得好了些?”
    叶绒绒感觉到了周遭的暖意,整个人好了不少,虽则身子还有些麻木,但是意识却是清醒了。
    听有人唤自己名字,她抬眸去看,而后明显惊讶又惊喜,缓缓抬起手去抓齐锦绣的手,有气无力道:“徐明……去衙门告发赵昇了,他收了人家的银子,是受人指使的。”她晓得赵昇不会有事情,不但无事,而且,还是百姓口中奔走相传的大英雄。不久的将来,就要受封威远侯。
    她这么做,一来是不想让徐明好过,二来,也是希望能够因此跟他们再攀上一些关系。
    于赵昇,她虽则有不舍有眷恋,可是事已至此,她是不敢再肖想了。只想着,他能够念在自己病危尚且还记挂着他的份上,能够帮自己一把。她受不了了,这样的日子,她一日都过不下去,她想跟徐明彻底断绝关系。她看得出来,徐明任由她自生自灭,想来是有意要了她的命的。
    自己身子不好,出门在外意外多,到时候自己真就叫他折磨死了的话,谁也不会怀疑什么。
    而他,就可以光明正大贪墨了自己嫁妆,而后去养着旁的贱人……
    想到这里,叶绒绒便气得不行,使劲咳嗽起来。
    “绒绒姑娘别着急,有什么话,慢慢说来。”齐锦绣挑眉,“徐明受谁人的指使?”
    “我……我不知道。他该是也不清楚,只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不过,想来是你们夫妻在京城得罪了贵人,所以,有人想陷害他。”叶绒绒虚弱道,“锦绣,我不想跟徐明过了,他想害死我。我要是再继续与他过下去,迟早是得死在他手上的。你帮帮我,只要能够帮我跟他划清界限,我会感激你的。”
    齐锦绣拍了拍她手安抚道:“你先别说话,随我去锦绣斋吧。”
    马车才将停在锦绣斋门口,衙门便来了人,齐锦绣蹙眉,只紧紧抱着闺女在怀中。甜宝见来了这些黑着脸的人,有些害怕,连忙将身子往母亲怀里缩:“娘,他们是谁,好吓人。”
    “别怕,没事的。”齐锦绣拍了拍闺女肩膀,而后将她递给小荷抱,又俯身摸闺女小脸道,“跟着小荷上楼去,好不好?”
    “嗯。”甜宝点头,“那娘过会儿要来陪我。”
    “娘一会儿就上去陪你,乖~”说罢,朝小荷使个眼色,但见闺女离开后,齐锦绣吩咐道,“去请个大夫来。”
    叶绒绒下了马车来,娇娇弱弱的,身子都有些站不稳。
    ☆、第 123 章
    “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这些人定然是来抓赵昇的。锦绣,这可怎么办?”叶绒绒蹙眉,说完后又捂着嘴使劲咳嗽。齐锦绣目光落在她身上,看着她现在的这个病歪歪的样子,她就觉得她可怜。
    想来,她婚后日子过得实在艰难,那徐明原就是心不甘情不愿娶她的,再加上这叶绒绒骄纵的脾气,两人指不定吵了几回架了。她虽则不喜欢叶绒绒,但是看在同乡的份上,她也不忍心见死不救。
    “绒绒姑娘,这你就别管了,你还是进屋歇着去吧。”说罢,齐锦绣从铺子里抓了个人,吩咐道,“将西边一间屋收拾干净了,然后照顾着这位姑娘歇下。一会儿会有大夫来,大夫来了,请了去给这位姑娘把脉,号脉买药的钱先从账上走。”
    “是,夫人。”那丫头应了一声。
    叶绒绒感激道:“谢谢你,锦绣。”
    “我还有事情,就不陪着你了?”说罢,再没做半刻停留,只大步往铺子里去。
    许慕平听说是衙门里的差老爷来了,连忙迎了上来,笑道:“几位官爷,什么风把你们给吹来了?快,来坐着歇会儿喝茶。”
    “这不是云泽的少东家吗?怎么如今……如今倒是来锦绣斋帮忙了?”
    云泽生意遍布天下,这许慕平又是一直留在京城打理生意的,所以,上京城内,认识他的人很多。曾经的云泽少东家,如今却沦为锦绣的管事,这是唱的哪一出?莫非真如堂中那小子所说的,这锦绣斋的齐娘子与云泽少东家有不可为人知的秘密?
    许慕平拱手笑道:“这件事情说来话长,这天儿冷,既是来了,便进偏厅喝杯热茶吧。”
    那衙役头头道:“今儿茶水就不喝了,不瞒你说,今儿来,是因为有人在公堂上跟府尹大人告发锦绣斋老板。兄弟们来,乃是受了大人的命,抓锦绣斋老板过堂问话的。若是情况属实,还得进一步调查,若是属于诬告的话,一定会即刻放了赵二爷。”
    许慕平蹙眉:“差大哥可否告知,我这妹夫所犯何事?”
    那衙役头道:“既然许大少问了,我们也就不瞒你说,你的这位妹夫,乃是逃兵。西北跟突厥人的那一场仗知道不?告发他的人与他是旧识,一年多前,亲眼瞧着他去从军的,如今大军未归,他却出现在京城好一会儿了,不是逃回来的,还能是什么?咳咳,我也不跟你多说了,大少,若他真是逃兵,你还是让你妹妹早些想法子吧。”
    这衙役话音才落,赵昇便下了楼来,负手立在几个衙役跟前道:“我就是那逃兵,既然有人告发我,我现在就随你们去。”
    “赵二爷,那对不住了。”那衙役头头朝赵昇抱拳,而后命令道,“给我铐上了,押送到衙门问审去。”
    一时之间,锦绣斋里就跟炸了锅似的,原本在挑衣裳的,都交头接耳私自议起来。
    许慕平愣愣朝外面看了会儿,而后抬手拍妹妹肩膀,安慰道:“你放心吧,赵兄不会有事。我想,此事怕是不那么简单,那告发赵兄的人,想来就算与赵兄有深仇大恨,但碍着锦绣斋如今在京城的名望,也不该会如此冲动,想来,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
    齐锦绣点头道:“的确。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背后指使的不是旁人,正是曹氏。”
    兄妹两人互望一眼,继而相视笑起来。
    “这几日,便只能委屈赵兄受些苦了,待得大军归来,就什么都明白了。到时候,我会让曹氏得到应有的报应。”许慕平垂立身侧的手轻轻攥起,有心想要曹氏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面上却不愿叫妹妹知道,只笑容清雅道,“赵兄不在,这里的事情我也能顾应周全,你上楼去陪着甜宝吧。你要是再不上去,那丫头一会儿就得颠颠往下跑了。”
    “那我去了。”齐锦绣笑着点头应下,走了几步,又折身回来道,“告发阿昇的人叫徐明,他夫人叶氏是安阳人,我刚刚回铺子的路上在雪地里捡到了她,觉得她可怜,就安排她在这里住下。呃,就住在西边。”
    许慕平笑道:“我知道了,往后无事,我便不往那头去。”
    齐锦绣犹豫了一下,琢磨着想怎么开口要好些,最后磨蹭半饷还是如实道:“这个叶绒绒有些爱慕虚荣,大哥又生得清雅出众,我怕她会对大哥心生爱慕。以前在安阳,她就如此,这两年过去了,不晓得有没有变。不过现儿瞧着挺可怜,大哥不必对她多有照顾,我会让人照顾她,以后见着了,大哥也不必顾着我跟阿昇的面子对她嘘寒问暖。大哥原就出众,再刻意关心人,怕会叫人误会。”
    许慕平轻轻笑出声音来,明显有些开心得意的样子,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齐锦绣顿了顿,干脆又道:“大哥心中可是有了心仪姑娘?否则的话,为何至今不肯娶妻?”
    许慕平道:“一切随缘吧,至少到如今,还没有让我想娶回家的姑娘。”
    齐锦绣道:“那我上楼去了,这里就麻烦大哥了。”
    “去吧。”许慕平点头应声,负手立在楼下,一直目送着妹妹转身上了楼,他才别开目光,而后微微垂眸,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赵昇被抓去过堂审问,当天晚上没有回来,齐锦绣虽则心中有数,明白丈夫最终不会有事,可是还是免不得要担心。那府衙大牢,抓进去的,怕是都得先挨一顿打才行。衙门里的刑罚,一般人,哪里受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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