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施粉黛的脸比永平那些贵女也要好看得多,还能给他当药,唯一不好的便是性子太倔,不肯跟他回永平。瞧着瞧着,沈长堂蓦地觉得口干舌燥起来。
    她安安静静地坐着,比开在枝头的玉兰花还要好看。
    连起皮的干唇也百看不厌。
    “……侯爷。”
    “嗯?”
    你什么时候下车?
    这话在心中酝酿了许久,最终还是说不出口,又纠结了一会,耳畔呼吸声忽然变沉,阿殷心中突突,隐隐有了不安的预感,不着痕迹地一睨,却见他气息紊乱,远山薄雾似的眼睛里添了分厚重的情欲。
    有了前几次的经验,阿殷太熟悉这样的反应了。
    她下意识地想逃,可还没碰着车帘,就被人拦腰抱了回去。
    脸颊上是喷薄而出的热气。
    他的脸摩挲她的耳朵,微微带着凉意。
    “侯……侯爷……”
    “本侯病发了……闭眼。”
    她说:“可侯爷的病不是两月发作一次吗?”
    “遇上你,不一样了……”他压抑着,道:“闭眼。”
    她内心挣扎了会,最后还是从了,视线里光芒刚消失,唇边便滑入一道湿软,不像以前那么着急直接攻城略池,这一回他像是如他先前所说那般,有耐心到了极点,湿软的舌描摹她的唇,在她干燥的嘴皮上来回打转,连着发出几道“啧”的水声。
    他极有耐心,舔着她的唇瓣,一遍又一遍地舔。
    干了又湿了。
    湿了又干了。
    他像是遇见一个新鲜的事物,来来回回地把玩,兴致越来越浓。阿殷觉得自己像是食案上的一道佳肴,就像是家里阿璇经常给她买的绿豆糕,舔了皮,微甜,为了尝尽滋味,为了过瘾,把皮来回地舔,最后满足了方一口咬下,馅儿倾泻而出,又甜又香,是为满足。
    忽然,他惩罚性地在她破皮的地方咬了口,害得她吃疼地倒抽一口凉气。
    “不许走神。”
    他低喘一声,松开她,在她唇边道。
    真是好生霸道!她想下绿豆糕也不行吗?她胡乱地点头,算应了。他重新张嘴,含住她的唇,软舌在破皮的地方舔了舔。碰到伤口的时候,她轻轻地嘤咛一声。
    “……疼。”
    他动作轻柔起来,避开她的伤口,卷住完好无缺的上唇。
    明明是同个人身上的两片唇瓣,下唇裂了道口子,还有点干皮,可上唇却一点干的迹象也没有,亲上去的滋味也大为不同。他感觉体内的燥热在慢慢消散,嘴里的甘甜胜过珍馐百味,让他忍不住一尝再尝。
    他换了个方式,收回软舌,用牙齿轻咬,不是真的咬,只是轻轻地摩擦她的上唇。
    ……像宫闱家宴时雕得精美的鱼肉?还是盛在花开富贵小金碗里的血燕?
    阿殷浑身都颤栗起来。
    他头一回这么对她,已然全无吃药之感,而是像是一对夫妻,在床帏后做着令人面红耳赤的事情。刚刚消散不久的红晕又悄悄爬了上来。他一直注意她的表情,这一幕自然是映入眼底。
    他抵在她的唇间,问:“喜欢这样?”
    阿殷赌气地道:“不喜欢!”
    “……那这样?”牙齿咬住她的小香舌。
    阿殷的脖子红得几乎能滴出血来,像是熟透的虾子,红红的,软软的,煞是可爱。他低笑一声:“果然喜欢这样。”她趁机喘息道:“侯爷,我侍疾侍得差不多了……”
    “是么?”
    “以往都是这个时间侯爷你就好了……”
    “这回……约摸是病情加重了。”重新覆上,却是直捣黄龙,惹得她娇喘连连,眼睫毛挂着晶亮的水珠。
    .
    忽有脚步声响起。
    “嘘,你别跟过来,方才姐姐吩咐了,说是让你远远地守着。姐姐歇息时不喜欢有人在一旁守着。我上马车瞧瞧姐姐睡了没……”
    阿殷大惊失色。
    此情此景哪能叫阿璇见到?
    眼睛瞬间睁开。
    岂料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张青筋遍布的脸!那张脸的主人亦惊诧地看着自己。不过须臾,她眼睛覆上温润的手掌。腰肢也被紧紧地箍住,禁锢在他的怀里。
    他压抑地道:“别动。”
    她说:“不能让我妹妹看见。”
    “让她别过来。”他又粗喘了一声,似是压抑得极其辛苦。
    “阿璇?”
    马车里忽然传出一道沙哑的声音,似是刚醒一般。
    姜璇道:“姐姐,你醒来了?”
    阿殷道:“我渴了,你去附近的茶棚里给我买点茶水。”因着斗核大会的缘故,这几日附近都新搭了茶棚,供路过的人喝水,做一笔小买卖。
    姜璇有点印象,今日坐马车过来时,的确看到几个茶棚,老板吆喝得起劲,桌子都坐满了人。
    她道:“好,我马上去买。”
    .
    阿殷松了口气。
    落在沈长堂的眼里,却有点不是滋味。他堂堂穆阳候,在她眼里怎地就成了见不得光的偷鸡摸狗之辈了?心口又有疼痛传来,燥热仍在,他低头便亲上她的唇。
    这回的吻有些粗暴。
    “唔……”
    外头又传来姜璇的声音:“姐姐?”
    她使劲推开他,道:“没事,要是茶棚里有点心,再……”他的舌头舔过她的唇瓣,惹得她颤栗了下。
    “姐姐还要买什么?”
    她刚想开口,舌头又钻了进来,轻轻卷着她的舌尖。
    不过却是不动了。
    阿殷道:“饱腹的点心。”
    五个字,每说一个字便碰着他的唇舌,卷起他的津液,两人的距离近得只剩鼻息,相互交换最私密的东西,而隔着一层车帘,外头是她的妹妹。
    这般令人害臊的场景,叫阿殷愤怒了起来。
    待姜璇走远,她恨恨地在他下唇咬了一口,力度不轻,直接让沈长堂皱起眉头。他没有恼,而是卷过她的牙齿,深入地品尝她的滋味。
    直到两人皆无法呼吸时,他才松开了她。
    .
    一时间,两人没有任何言语。
    过了许久,沈长堂去碰她的手,她躲闪了下,他也没有勉强,声音里却多了丝冷意。
    “害怕了?”
    阿殷愣了下,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见她如此,便以为她真害怕了,捏住她的手:“害怕了一样要侍疾!”
    阿殷总算明白过来他口中的“害怕”指的是什么。
    她扭过头看着他,倒也奇怪,先前觉得他跟在云端上似的,高高在上,令人不可亲近。可现在却因为他这句故作冰冷的话而多了丝人间烟火。
    那样的一位贵人居然也会担心别人害怕他的怪疾,害怕他的脸……
    所以才会每次都要她闭上眼睛,或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屋里。
    他……居然会害怕。
    阿殷像是发现新奇事物那般,直勾勾地看着他。
    沈长堂冷道:“这就是你不听本侯命令的下场!本侯许你睁眼了吗?”
    阿殷“噗嗤”一下笑了出来,轻声道:“侯爷想来是忘了,我第一回在苍山见着侯爷时,侯爷处于病发之中,也不曾遮掩阿殷的眼睛。侯爷病发的模样阿殷早已见过了……第一次不怕,如今又何来害怕之说?”
    她这么轻声细语的,倒是让沈长堂无地自容。
    她又道:“阿殷应承了侯爷侍疾,便不会反悔。侯爷是一诺千金之人,阿殷又岂敢违背?只是我阿妹胆子小,从小与我相依为命,我不想吓着了她。恳请侯爷谅解我的护妹之情。方才阿殷只是一时情急……”瞅着穆阳候唇上的牙印,她垂了眼,道:“请侯爷多多包涵。”
    他很清楚她,只有真生气了,恼得不顾一切时才会动粗,比如第一回的脚印,第二回手指上的齿音,以及这一回唇上的牙印。搁在前几回,他觉得她性子泼辣,又或觉得她不识好歹,可现在却是有点担心。
    半晌,沈长堂问她:“方才生气了?”
    阿殷道:“不敢。”
    沈长堂道:“本侯向你保证,没有下一次。以后……也不这般吓你。”
    第37章
    姜璇带着葫芦和一包绿豆糕回来时,正好遇上阿殷。她惊讶地道:“咦?姐姐怎么不在马车里等我呢?如今晌午将近,日头大着呢。等第二回合一开始,少不得又要晒日头的。”
    话音一落,她又再次“咦”了声,心急如焚地道:“姐姐你的脸好红,莫非是中了暑气?”
    阿殷心里将穆阳候骂了千万遍,道:“才六月初,那儿来的暑气。约摸是马车里闷,睡得久才闷红的。我在外头走走便好。水……水给我吧。”
    她接过葫芦,旋开木塞,仰脖连着喝了几大口。
    凉水一入肚,面上的红晕都消了不少。
    她又吃了两块糕点,心中渐渐恢复平静,问:“什么时辰了?”
    “还有一炷香的时间便到晌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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