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石脸色苍白,呼吸沉重,耳边已经传来凌春泥几乎带着颤音的哽咽声,低声道:“石头,石头,你没事吧……”
    沈石忽地猛然睁眼,倒是吓了凌春泥一下,可是还不等她问些什么,沈石却已沉声道:“春泥,你帮我看着周围,别让人过来,我调息一下。”
    说罢,他立刻又闭上了双眼,再不言语。凌春泥愕然片刻,随即咬了咬牙,慢慢站了起来,挡在沈石的身前,看向周围。这时已是深夜,星光黯淡乌云低垂,在这座古老、庞大却无比陌生的城池里,在这个不知名却阴暗的角落,寒意与孤寂似乎突然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
    每一处的黑暗仿佛都像是阴险的妖兽窥探着他们,每一缕吹过的冷风都仿佛是可怕的敌人脚步,凌春泥忽然好生后悔,她莫名地有些憎恨自己,为什么在那流云城中分明有那样温暖安稳的日子,自己却不知足,还有几分贪念要来到这里。
    她咬了咬自己的唇,回头看了一眼脸上有几分憔悴苍白倚靠坐在地上角落里的沈石,心中忽地一痛。万千柔情掠过,只在心头流转,然后她轻轻转过了头,对着这片无比巨大的黑暗城池,就那样沉默地站着,护卫着身后的那个男人。
    哪怕她看去那样弱不禁风,仿佛一吹就倒,可她心里却莫名有种决绝,怔怔地看着前方黑暗,在心里轻声道:“你为我如此,那除非是我死了,谁也不要伤了你。”
    ……
    沈石此刻的心里当然不会知道凌春泥心里有这般念头心思,在最初正常的调息努力失败之后,沈石并不是个蠢人,相反他一直以来都是个细心谨慎的聪明人,所以几乎是在转眼之间,他便想到了自己身上的关键之处。
    阴阳咒。
    一定是也只可能是这种神秘的妖族秘法,过往人族修士施展五行术法时,或许会有灵力消耗过大而脱力败亡的例子,但绝不会有灵力失控反噬的情形。而从另一方面来说,回想起不久之前与宋丕那一战的经过,沈石也隐隐想到,三阶术法的威力必定是远高于二阶术法的,但似刚才在长城之上那般竟似与天地共鸣有那等骇人威力的,显然不太可能。
    而他自己能够施展出那等威力无与伦比的冰剑术,显然是在得到阴阳咒中的“天冥咒”篇功法后,得到了极大的加成助益效果。而在他体内肆虐的那种灵力反噬情形,也正是在那一记冰剑术之后很快出现的。
    难道阴阳咒这种妖族秘法果然是有缺陷的么,又或者说是这种秘法只适合妖族修炼,而人族修炼后就有这种异常可怕的后遗症?沈石在片刻间心里掠过无数念头,但此时此刻体内经脉欲裂,右手上剧痛无比,尤其是那种痛感甚至已经开始慢慢向手腕手臂上漫延,他不用看都知道那些似千刀万剐般龟裂的伤口裂痕,已经有向周身漫延的趋势。
    沈石狠狠一咬牙,已经再也顾不上太多了。
    沉心静气,他不再去以人族正常的道法调息,而是全身心念瞬间聚集至他眉心的那一团神秘窍穴里,那里静静隐藏着另一份犹如第二个丹田般的气穴。
    既然是由阴阳咒引起的诡异反噬,那么最后就只能去赌一把,也用阴阳咒去治!
    加成各种术法威力强大的是天冥咒,但是还有另一篇咒文,看去只是养神平和的清心咒,才是开启沈石眉心窍穴,奠定他修炼基础的根基功法。
    周身的剧痛仍然还在继续着,但是眉心窍穴里那一团凝练无比的灵力却忽然轻轻一颤,在沈石开始勉强运起清心咒后,这里一直平静的灵力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开始有些蠢蠢欲动起来。
    一片清凉温和的气息,从他眉心窍穴里散布出来,片刻之后,在他神念引导之下,眉心窍穴里的那团灵力猛地散开,以他头颅眉心为中心,散布冲进了他周身气脉。
    所过之处,从沈石丹田之中散逸而出的失控灵力顿时与这种清凉灵力发生了对峙争斗,只是相比起他丹田那一派的灵力,从他眉心窍穴里出来的灵力精纯无比,凝练程度至少是另一种灵力的数倍以上,在短暂的争斗之后,眉心灵力便迅速压制了丹田灵力。
    这过程短暂但对沈石周身经络气脉的伤害却是不小,有那么片刻,就像是千刀万剐的刑罚真的落在了他的身上,全身无一处不痛楚,仿佛千万把利刃同时割在了他的身上皮肉之中。
    沈石闷哼了一声,瞬间大汗淋淋,身子剧烈颤抖,险些便晕了过去。
    总算他这些年来屡受磨折,心性历练得十分坚韧,在这种强烈无比的痛苦中,险险地硬撑住了,没有让自己体内的灵力彻底失去控制。
    而另一边也算幸好,他眉心中的灵力看起来对气脉里的丹田灵力十分强势,迅速地压制了之后,又因为份属同源,不消片刻竟然是卷掠而过,反而将那些散逸而出的丹田灵力尽数吞噬合流,变为自身的一部分,然后再度向前冲去。
    如此这般的情景,在他体内数百条的气脉经络中同时发生,似小溪汇入江河,犹如万川直奔沧海,一点点一滴滴,在过往日子里十分平静平和的清心咒,在这个夜晚忽然隐隐有了几分如洪水怒涛惊雷闪电般的力量。
    灵力洪流轰然奔涌,冲过了每一条经脉,带走了每一滴每一点的灵力,不剩半点残渣,在那无声却汹涌的咆哮里,冲向那最后的归宿——
    丹田!
    失去了灵力的气脉经络,迅速地恢复了平静,不再有剧烈的痛楚传出,沈石从可怕的恶刑里挣脱了出来,神智渐趋清明,同时感觉着自己体内那股奇异的灵力潮汐,如巨涛洪流一般,心里忽然掠过了一个有些难以置信的念头。
    他不敢多想,只是尽力去催持操控着那些越来越强大势头越来越猛烈的灵力,与此同时,或许是因为反噬的灵力被眉心灵力吞噬合流并带走,他右手掌处的龟裂血痕在迅速地消失,开始回复正常。
    但是沈石的心里并没有感觉到轻松,他甚至比刚才还要更紧张几分,因为如万川归海一般,所有的灵力如同奔腾呼啸的洪水,已经冲到了他的丹田之外。
    万川归海是天地常理,但河水江水入海时,何曾有过万马奔腾惊涛拍岸般的狂暴景象?而此刻沈石的体内,却就是如此。
    沈石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甚至隐隐有些害怕,自己的丹田也许根本无法在这等狂暴的洪流中支撑下来,到时候等待他的便是根基尽毁的悲剧下场。只是此时此刻,甚至就连他自己都已经无法在阻止那些剧烈的灵力洪流了。
    下一刻,他屏息静气中,在那清心咒的催持之下,第一次真正汇聚了他周身体内,所有灵力再不剩半点分毫的灵力洪流,轰然灌进了丹田之内。
    ……
    凌春泥默默地站在沈石的身前,望着这片夜色冰凉如水,晚风吹过她的发梢时候,有些许的寒意。
    周围一片寂静,仿佛连掉落一根针的声音都能听到,天地幽然,似乎只剩下了她与身后沈石两个人。
    她看了一眼沈石,见他神情似乎有些奇怪,汗珠不停地滴落,有那么一刻似乎极度痛苦连脸上肌肉都扭曲了一下,但旋即似乎轻松了下来,神情平静了不少。
    凌春泥有些担忧,但看着沈石模样,特别是他右手掌的伤处明显开始好转了,她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好像情形正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吧。
    然后,她忽然一怔,转身看去,却是有一阵低沉的车轮声碾压着路面,从她前方不远处的路上驶过。淡淡微光里,那好像是一辆平凡的马车,沉默却孤独地行走在这片夜色里的街道上,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平静地在车前驾驶着车辆前行,而马车的车厢里布幔垂落,遮蔽的严严实实,让人看不清里面究竟有什么。
    黑暗的长街里,忽然有一抹亮眼的鲜艳颜色掠过,一只非常漂亮有着金红黄三色羽毛的小鸟振翅飞过天际,然后扑打着翅膀落在了那车厢顶上。
    它低头用鸟喙梳理了一下翅上羽毛,似乎有些无聊模样,转眼四望,目光扫过周围,在某一个黑暗的角落里一掠而过,看到了那个站在路边有几分惊讶神色的女子。
    第一百九十七章 回转
    黑暗的夜色里,有些许的微光,阴暗的角落中阴影晃动,似沉默而孤独的命运。
    小鸟在车厢顶上歪了歪头,忽地“呱呱”叫了两声,它的外表羽毛那般鲜艳美丽,但叫声听起来却似乌鸦,低沉嘶哑仿佛还带了几分不详的意味。
    凌春泥的身子没来由地颤抖了一下,看着那只奇怪的鸟儿,心里有些紧张。
    轱辘轱辘的声音,是车轮碾过青石路上的声响,马车平稳地向前走着,车厢里安静无声,在车前的那个男子看去也似乎完全没有留意这边阴暗角落里情况的意思。反倒是那只小鸟停了片刻后,忽然又飞了起来,落在了马车车厢前面,然后探头探脑地去够那车厢前垂下的布幔,甚至还提起一只爪子想去抓着。
    只是看过去那只小鸟的动作始终还是有些笨笨的感觉,东抓西抓老是有力使不上,对着那块布幔干瞪眼,看起来有些气恼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忽然从车厢里传出了一声低笑,笑声温和而低沉,然后一只手伸了出去,轻轻地将布幔掀开了少许,露出了一条缝隙。
    那小鸟一昂头,露出几分傲气,似乎对车厢里的人施以援手不以为然,一副就算你不过来我也能随随便便进去的神情,然后两只脚掌扑棱棱几下,嗖的一声便钻进了车厢里。
    布幔重新落下,隔绝了车厢内外,一切似乎都恢复了平静,赶车的那个中年男子转眼向四周黑暗的夜色看了一眼,随即便继续驾驶着马车往前而行,逐渐消失在那片黑暗的长街上。
    看着那辆马车渐渐远去,凌春泥一颗提起的心这才慢慢放下,算是松了一口气,随即发现就是这一会工夫,自己的掌心里居然是渗出了好些冷汗。
    夜风吹过,长街之上的凌春泥打了个寒颤,居然有几分冷意。
    就在这时,忽然一声低沉却清晰的轻哼声从她身后传来,凌春泥吃了一惊,连忙转身望去,只见坐在墙角地上的沈石缓缓睁开了眼睛,片刻之后,居然是站了起来。
    凌春泥先是一怔,随即大喜,惊喜交集地道:“石头,你这是好了么?”
    沈石笑了笑,神色间有一丝犹豫之色掠过,不过片刻后还是点了点头,道:“应该是没什么大碍了。”
    凌春泥手按胸口,好似整个人都松弛下来,道:“还好还好,你刚才那模样,可吓死我了。”
    沈石笑了笑,走过来轻轻抱了她一下,随后沉吟片刻后,道:“春泥,出了这档子事,那几个人的身份多半还真的就是元始门出身的弟子,咱们说不得……只好暂时先回去了。”说着他脸上也多了几分歉意,轻轻摸了摸凌春泥的秀发,柔声道,
    “春泥,真是对不住,我知道你其实很想在这天鸿城里好好游玩……”
    “不,不要了!”凌春泥一声略带急促的话语却是打断了沈石的话头,看着沈石有些诧异的目光,凌春泥咬了咬嘴唇,微微垂首,低声道:“都怪我,要不是我,你也不会和那些人起了争执,说不定以后还有无穷后患,那可是……可是圣人之后啊。我、我、我一点都不想玩了,早知道,真的就不该出来的……”
    说到最后,凌春泥看去眼眶似乎都有些发红,沈石摇了摇头,却是失笑,搂着她拍了拍她娇嫩的脸颊,微笑道:“关你什么事,那等恶徒肆意横行,难道错处反而是咱们的么?这你可就错了。再说了,圣人之后又如何,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除了我师门凌霄宗这里的甘家人丁不旺外,其他五大圣人世家全是子嗣繁衍众多,万年之下,怕是每家都有不下万把人了吧,那宋丕也未必就一定是地位贵重的人物。”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很软脸上掠过一丝笑意,道:“再退一步说了,就算他们厉害,咱们惹不起就躲得远远的呗,天下这般广大,他们也未必就能找到咱们了。”
    凌春泥“唔”了一声,看起来像是稍稍安心。沈石拉着她向外走去,同时口中道:“事不宜迟,再怎么说元始门也是四正名门之一,不可小觑,咱们还是连夜就走吧,免得多生事端。”
    凌春泥点了点头,随他走去,只是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心里却是转过一个念头,心想在这之前沈石对那些人自报师门来历时,为什么不说是凌霄宗,反而说了是‘天剑宫’啊,而那个叫做南宫莹的人又是谁,为何这名字听着有些似女儿家的名号呢?
    她从背后看着沈石的背影,嘴唇轻动了一下,却是欲言又止。
    问那么多做什么呢,只要现在在一起,欢喜快乐,不就是最好的么?
    她这般想着,然后微笑起来,牵着他的手,目光只放在他的身上,随着沈石的步伐,渐渐走向那黑暗的远方。
    ……
    离开天鸿城直上阵岛,乘坐上古传送法阵离开,如此连续转乘两次之后,沈石便放下心来。就算那元始门或是宋丕再怎么神通广大,想要连夜搜索两次传送后的地盘,也是不可能的。
    若是没有凌春泥在身边,沈石或许还不会如此谨慎小心,但凌春泥道行确实太差,一旦出事面对那等强横修士时便几乎没有自保之力,不由他不小心翼翼。也正因此,他甚至是在恢复过来之后的第一时刻便当机立断带着凌春妮连夜离开天鸿城,就连自己体内刚刚平复下来的情况也未细察。
    不过确定自己这边两人确实安全之后,沈石放下心里,便重新审视自身体内,在经过再三确认检视之后,沈石带了几分惊喜交集的心情,发现在自己醒后那份初步的判断并没有错误。
    他居然是晋阶了。
    从凝元境初阶的境界,已经突破到了凝元境中阶。
    修士修行,除起步之炼气境外,余下凝元、神意、元丹三大境界,丹田气海都未有太大变化,最紧要关键之处,乃是在于万川归海收纳于丹田之中的灵力。
    凝元之境,灵力如气雾,飘渺弥漫收拢于丹田中,从初阶至中阶至高阶,灵力一层层凝练精纯,臻于突破之势,轰然而化为金液水流,便至神意之境。当此境界,灵力之精纯十倍于凝元,修士得以修炼强横神通,道法精进,已有惊天动地之力。
    而天赋异禀勇猛精进者,又复修炼直往元丹,修行至深处时,精练无比之丹田灵水尽数凝聚浓缩,化为一颗奥妙无穷之元神灵丹,至此便可飞天遁地,有鬼神莫测之神威。
    那般高深神奇的境界,对沈石来说还是太过遥远,但是此时此刻在他身上所发生的,却是清心咒催动他眉心窍穴里那团神秘凝练的灵力后,突然在安抚了体内气脉中那些失控的灵力后,却是逐一吞噬合流了所有灵力,然后不知为何尽数倒流,冲进了他的丹田气海之中。
    在那无数灵力灌注至丹田的那一刻,沈石只觉得全身大震,整个身躯仿佛都被一股无比强大的力量瞬间向四面八方撕扯一般,眼看着下一刻就要有五马分尸那般凄惨的下场,可是就在那关键时刻,他丹田之中忽然有一道金光闪烁而起,竟是龙纹金甲缓缓闪亮,片刻间贴在他丹田气海四壁之上,竟是以一种坚不可摧的气势将他的气海牢牢护住。
    灵力疯狂涌入丹田,却无法找到发泄口子,再加上进入丹田之后那团眉心灵力仍在不停疯狂地吞噬着周遭灵力,渐渐地,沈石感觉到体内丹田中的灵力竟然压力慢慢减轻,然后从那般狂暴的洪流巨涛模样里,一点点变成了平缓湖面,最后波澜不惊,完全稳定了下来。
    而到了此处,他再去细看时,便发现体内灵力竟然已经从品质上完全上了一个台阶,无论精纯还是凝练程度都远胜凝元境初阶,达到了凝元境中阶的水准。唯一有些美中不足的是,沈石很快发现,自己从修炼以来一直存在的眉心那处神秘窍穴里,那里的灵力近乎完全消散不见了。
    只有当他仔细内视检视后,才发现在眉心中还残留了仅有的一丝丝,几乎等于可以忽略不计的灵力。
    这是福是祸,沈石自己也分不清楚。
    不过,原本他以为还要多年修炼才有可能窥探到的凝元中阶,居然就这样达成了,实在是让他有些难以置信。回想起这个过程,沈石心中满是疑惑,难道这中间全是阴阳咒这种神秘妖法的功效么?
    带着这满心疑惑,沈石与凌春泥在第二日白天时,回到了流云城中。
    沈石心里有太多疑问,包括境界还需稳固,以及这般诡异的进阶对自己的道行乃至施展诸般五行道术究竟是否有所影响,林林种种,都让他无法安心。所以最后沈石还是将凌春泥送到许家大宅,让她暂时再次居住一段日子,自己早早便回金虹山去了。
    临走之时,他笑着与凌春泥约定,下一次再好好去天鸿城游玩一趟。
    凌春泥笑着答应了,包括那两坛竹叶青酒,沈石也给她留了一坛。只是当她回转过身子,抱着那只酒坛慢慢走到自己房间里时,不知为何,她却突然有一种很想哭的心情。
    或许是听到了看到了什么动静,当凌春泥默默回到屋子的时候,她身后的房门处忽然又被人推开,却是钟青竹站在那边,神情平静而素淡,看了看她,随即目光又落在那坛竹叶青酒上,忽道:
    “这是什么?”
    凌春泥擦了擦眼角,好像一下子高兴了起来,对钟青竹招了招手,微笑道:
    “青竹,过来啊。这是一种美酒,名叫竹叶青,你想喝么?”
    “竹叶青……”钟青竹口中低低念了一句,眉头微微一挑。
    第一百九十八章 坦白
    钟青竹走进屋子,在凌春泥身边坐下,先是看了她一眼,随后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凌春泥道:“刚到。”
    钟青竹微微皱眉,带了一丝不解,道:“不是才去一日吗,天鸿城那么大,怎地这么着急就回来了?”
    凌春泥欲言又止,最后苦笑一声,道:“出了点事,再加上石头师门那里也有事,所以我们两个商量之后,还是先回来了。”
    钟青竹怔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道:“嗯,本门去百山界的四正大会精英弟子选拔确实没几天了,算算日子,确实有些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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