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住新房子,我要住新房子!”小豆芽就跟个小疯子似的,一直蹦蹦跳跳的,可见小豆芽是有多么喜欢这新房子,看得张氏心中一软。
    三丫又道:“况且大姐是给小弟盖的房子,小弟不去住的话也没人去住,大姐家就三个人,现在还有个大房子,肯定看不上那小房子。”
    顾大河听得心里头直抽抽,道:“那可不是小房子,那房子可是比家长家的还要大哩!”
    “比起大姐家的,就小多了!”
    “……”这倒是事实!
    “反正我跟留儿要去住,你们不去就不去,毕竟你们是老子娘!”
    “……”
    这孩子说话还真是呛人!顾大河略为无语地看了一眼张氏,张氏被看得莫名,反瞪了顾大河一眼,孩子再咋样在张氏眼里都是顶好的。
    顾盼儿家新房要燎锅底早在三天前就传了出去,而司南还大手笔地给全村三十多户人都递了话,让燎锅底那天都来吃席。可大家也知道是顾盼儿家建的新房子要燎锅底,却不知这要入住的是顾大河这一家人,直到燎锅底这天才知道这事。
    当即大家就羡慕起来,直夸张氏生了个好闺女,让顾大河也感觉赔有面子。
    可这顾大河俩口子被夸得高兴了,来吃席的周氏却不高兴了,特别是看到这些家具竟然就是顾大河之前做的,这心里头火气就蹭蹭蹭地直冒,觉得自己受了骗,养了个自私的儿子,一点都没将她这个当娘的放在眼里,吃着席面着就闹了起来。
    “这嘴里头说着才知道这事,其实老早就知道了,说不定就担心我这老东西上门呢!老娘养了这么大个儿子,到老了可是半点福都没有享到,你们那是一点都不知道,所以才认为老娘刻薄了他们这一家。就拿这新房子说吧,你们还真以为他们一点都不知道?要知道我这三儿子可是在大半个月前就开始做家具了,当时说什么给别人做的,事实上是做来自己用了。”
    “他要是不知道,能给自己做家具?这大丫头把我这老婆子家的家具给劈了这件事,大家也是知道的,我这老婆子这心就想着啊,反正这老三也会做家具,就让老三给做点,没想当时应得挺痛快的,现在一件都没给我这老婆子做呢。”
    “我这大儿子还在官府里头呢,他们这就办起席面来,心不知得多黑呢!”
    ……周氏边往嘴里头塞东西,边唾沫横飞地说着,不止周氏一个人在说着,那边陈氏也是说得起劲,一个劲地抹黑顾大河这一家子。
    众人本来这心是偏向顾大河的,可听这婆媳这么一说,这心里头就泛起了嘀咕,觉得这婆媳说得也挺有道理的。毕竟这顾大江还在官府里头,的确是不太适合办席面的,到底是让人觉得有些心寒。
    顾盼儿刚进来就听到周氏与陈氏激动地说着些什么,不由得停下来听了听,这一听脸色立马就难看了起来,径直走了过去,先是一把拎起离自己最近的陈氏,又走到周氏那里一把将周氏也拎了起来,众目睽睽之下直接扔出了门外,然后说了一句让众人膛目结舌的话。
    ☆、要求带路
    “以后这俩人与狗不得入内!”说完砰一声将大门给关上,任凭那俩人在外面一直叫吼谩骂顾盼儿也没有半点要开门的意思。
    事实上全福家可不止陈氏与周氏俩人来,而是一个不少地全来了。老爷子刚正如同大家长一般在房子与大院观察着,不是没有听到周氏在瞎说,可在这喜庆的日子里,老爷子也没说管一下,就任由周氏那般瞎咧咧,直到顾盼儿将人丢了出去,老爷子才发现一般,这眉头立马就皱了起来。
    “大丫你这是又犯病了不成?那可是你亲奶,咋能那样说话?”
    顾盼儿冷笑:“知道的会说她是我亲奶,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家这欠了奶百八十两银子没还,自己却好吃好喝住起大房子来了呢!”
    众人闻言轰笑,刚周氏那样子,可不就像顾盼儿说的么。
    老爷子被反驳得无话,这脸一阵青一阵白的,良久才憋出话来:“再咋地也是你奶,这人老糊涂了可不就是这样?你这当小辈子就不能担待着点?”
    顾盼儿却道:“我那大伯娘应该没老糊涂吧?咋也一个德性?要我说她们俩就是商量好的。爷你就甭管了,今个儿是个好日子,你要闲着没事就坐下来跟我爹喝上几杯,这席面可不跟奶和大伯娘说的那么寒碜,不管是青菜还是肉,绝对管够。”
    这倒是事实,这席面好吃不说,份量还挺足的。
    可顾盼儿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这事老爷子就想起刚才周氏瞎咧咧说这席面不好,拿那些难吃的鱼来充数啥的。不说除了这鱼还有别的好肉,就说这鱼吧,老爷子也尝过,味道那是顶好的,吃着不怎么腻人不说,腥味也没多大。
    “是啊,全福老哥儿,还不赶紧坐下来跟你家三儿喝上一杯?这可是好日子,你们家三儿这算是过上好日子了!瞧这老大的房子,在咱村里头可是独一份,我这瞅着都羡慕得不行呢!”村长也开了口,说完还抿了一口气,发出一声喟叹:“别的不说,这酒可是顶好的,咱镇上就买不着这么好的酒!”
    连村长都这么说了,老爷子这心里头再不舒服,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看向那被关上的大门,老爷子饶是坐了下来了,也还忍不住嘀咕了一声:“这大好日子拴着门,像啥样啊!”虽然是嘀咕声,可这声音也够让周围一些人人给听了去,而大家听着也觉得是这么个理,不由得纷纷劝说起顾盼儿来。
    其实这事顾盼儿不是第一次干,小舅舅成亲那天顾盼儿也是那么干的,不过那天小舅舅还有姥姥可没说啥,姥姥还大呼干得好呢!
    不过那天是大黑牛出马堵的门口,这次是把门给关上。
    顾盼儿犹豫了一下,这大好日子关上门来的确不太像话,可这会大黑牛也不在啊!难道自己还回去把大黑牛给牵过来?虽然在同一个村子里隔得也不算远,可顾盼儿也嫌麻烦,自然不乐意来回走这么一趟,便犹豫着要不要把门给开了。
    正犹豫着,门外就传来敲门声,这敲门声可不像周氏与陈氏那般的砸门声。虽然使劲了点,可这声音是相当的有规律,听起来还算是有礼貌。
    “开门,开门!”
    门外人声音洪亮,语气算不上不客气,但也绝非客气。
    顾盼儿犹豫了一下,上前将门打开,顿时就愣了愣。眼前站立了二十多个人,青一色的官兵服饰,个个看起来都十分端正,并且除了带头的官兵以外,其余每人手中都牵了一匹马,怎么看都不像镇上那些二流子官兵,甚至看起来比县城里头的还要高级一些。
    “请问这是顾清家吗?”领头官兵一脸傲气冷声问道。
    顾盼儿直接回了他个‘不是’,领头官兵立马就被噎了一下。
    来的时候可是打听清楚了,燎锅底办酒席这一家就是顾清家,所以刚才询问也不过是客气问一下,却没想到会被否认得这么彻底,顿时这脸色就不好看了。
    一旁周氏立马就叫起来:“官大爷,这贱丫头说谎呢!您口中说的那药罐子顾清,就是这贱丫头的男人,是不是他们家犯了事?要真犯了事,赶紧趁现在把她给抓起来,千万别让她给跑了!”
    领头官兵一听,立马就皱起眉头来:“顾清是你相公?”
    顾盼儿点了点头:“的确。”
    领头官兵这脸色就难看了:“那为何不说?”
    顾盼儿斜眼:“你只问这是不是顾清的家,又没问顾清是不是我相公,我何必自做多情说出来?”
    领头官兵再次被噎住,这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可想到正事领头官兵还是冷静下来,问道:“燎锅底的这家是你什么人?”
    顾盼儿道:“我老子!”
    领头官兵点了点头,这脸色才算好看起来,道:“既然是你父亲,那我等进去歇一下脚应该也无妨吧?我等自州城而来,找你相公顾清有事相商,这件事颇为重要。”
    顾盼儿想了想,让了开来:“无妨,都进来吧!正好今日办了席面,想必赶了那么长的路,官大哥们也是又累又渴,不嫌弃是粗茶淡饭的话,就赏个脸呗。”毕竟面对的是一群官兵,正所谓民不与官斗,顾盼儿的语气还是客气了许多。
    领头官兵闻言十分满意,转身将自己的马牵了过来,带着官兵们一同进了门。
    这青一色的官兵进了门,还在里头吃饭的人立马就打了个激灵,赶紧就站了起来,有多嘴的则开始小声议论了起来,都以为是不是有人犯了事。
    顾盼儿担心包子爹娘想多,回来以后立马就跟他们说了这事,顾大河听着赶紧吩咐人一块送了三张桌子过去,又搬了足够的凳子过去。这些家具明显比外头的看起来要好许多,是司南让人送来的,开始的时候并没有用上。并且因为这些家具都挺好的,顾大河夫妇也怕弄坏弄脏了,所以都没有拿出来。
    这会这些官兵进来,顾大河也顾不上那么多,赶紧就拿了出来。
    官兵们虽然坐下,却对顾盼儿没有好印象,因为在开门之前周氏与陈氏就向他们告了一状,说这个大孙女怎么怎么不好,又说这三儿子怎么不孝顺。再看这席面办得都挺好的,大鱼大肉份量特别足,却将亲奶给拒绝门外,听说还是亲孙女动的手,而这亲孙女说的不就是这顾盼儿?
    大楚国注重孝道,这等不孝行为落在他们眼中,简直就是畜生行为。
    而周氏与陈氏也跟着官兵们溜了进来,就站在官兵们的旁边添油加醋地说着些什么,而官兵们也乐得向她们打听消息,这么一来一回也打听到了不少的消息。只是对周氏与陈氏所说的,顾大江被人冤枉进了牢还不让探看,官兵们却保留了态度,并没有作出任何表态。
    周氏见好就收,倒也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太过,只能慢慢来。
    可陈氏这心里头着急,哪里会想过这事,急急忙忙地替自家男人说起好话来:“这事肯定是顾大丫在里头搞鬼呢,你们别看她现在一副好说话的样子,事实上这心黑着呢!你们想想,一个连长辈都能打的人,哪里像个好人啊?像咱也就罢了,这可是她亲奶奶,刚还不照样扔了出去。要知道她奶可一大把年纪了,被扔这一下,还不知道会不会被出出毛病来呢!”
    周氏虽嫌弃陈氏不识时务,可听到陈氏抹黑顾盼儿,还是很配合是‘哎呦’几声,一副被扔出毛病来的样子,配上那一副痛苦的表情,倒有那么几分真实。
    “大楚国注重孝道,这女子这般作为,的确不妥。”官兵终于是给了个中肯的回答,听得陈氏与周氏心花怒放,想着最好能把顾盼儿也抓牢里去了。
    “可止是不妥,那是大大的不妥啊!就该抓起来关牢里头去!”
    这年头男人就算进了牢子,放出来也算是一条汉子。
    可这女人要是进了牢里头,这辈子的名声算是毁尽了。
    陈氏与周氏有这心思,也算是挺恶毒的了。
    先不说这牢房里头本就没有男女之分,就说这女人要是被关到男人堆里头,还能不发生点什么事情?能被关进牢里头的本就不是什么好人,更别说这人要是关久了,就算见着头母猪也能看成是美女,这要不扑上去祸害了才是怪事呢。
    所以才说这女人是绝对不能进牢房,进了牢房这人就算是毁了。
    顾盼儿的耳朵好使,哪怕隔得挺远的,只要她认真去听的话,还是能听个大概。因为不明白这些官兵的来意,顾盼儿便竖起耳朵来听了听,听到俩人一个劲地抹黑自己,顾盼儿倒是没有什么意外,毕竟这陈氏与周氏要是不抹黑人,那才叫人意外。
    而听了那么一会儿,虽然一直都是周氏与陈氏说得多,但从官兵时不时打听一下的话中听着,也大概能琢磨到他们的来意。
    如果没有错的话,应该与茶籽有关,倒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了解了个大概以后,顾盼儿也懒得伸长耳朵去听了。
    毕竟任谁也没那个好脸色站在这里听着别人抹黑自己,除非脑子有病,顾盼儿可担心自己会忍不住又跑上去将那俩人拎了丢到门外面去。
    还想让她去坐牢?呸,就没见过心能黑成这个样子的。
    还敢说是亲奶,比后奶还要恶毒呐!
    村长看到官兵来了,不免有些担忧,赶紧问道:“大丫这是出啥事了?咋来这么多官兵?”
    顾盼儿道:“没事,从州城来的,估计是为了这茶籽的事情。”
    顾清正从屋子里出来,听说官兵是来找他的,立马就想要过去打听消息,不经意听到顾盼儿这么一说,顿时就有些愣:“为茶籽之事?那与我何干?”
    顾盼儿耸了耸肩:“那得问这老头子了,明明当时说好了事情都让他给揽了,结果人家官兵一来不说找村长,直接就找到你头上。”
    村长闻言立马就怂了,讪讪道:“这在县令面前也不能不说实话不是?当时县令那么一问,咱就想着把你说出去。可想了想,你毕竟一妇道人家不太方便,就把清哥儿的名字给报了上去,没想这事竟然惊动到州城那边去了。”
    顾盼儿心说,这惊动州城算啥?搞不好还得惊城整个大楚国呢!
    这就算是闹蝗灾也不是每年都会有的事情,可这稻飞虱只要有一年长了,就是会年年都长的,这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严重的时候比蝗灾也好不到哪里去,照样会颗粒不收。要是别的地方也没想出法子来对付这稻飞虱,自己交出去的这个法子,铁定被大楚国利用起来。
    “简直就是一失足成千古恨,老娘后悔了!”顾盼儿一脸晦气地说道。
    村长听得嘴角直抽:“后悔啥?这是好事啊!”
    顾盼儿却道:“这对你们来说自然是好事,对于我来说那就是件麻烦事,不怕告诉你,我现在是悔到肠子都绿了,当初就不该管这破事!”
    “破,破事?”村长一个劲地抽搐,老脸都黑了下来。
    顾盼儿可不管村长会抽成什么样子,说完以后就直接进了厨房里头,顺便把顾清也拉了进去,边走边道:“没必要这么急吼吼地送上门去,当官的又咋地,还能不让人好好吃饭了?走走走,我带你去找好吃的,先填饱肚子再说。”
    顾清无语,拍开顾盼儿的手:“要吃也不能进厨房里头吃去,你倒是没关系,我一个大老爷们像啥话?我看我还是先到官兵那里打声招呼,然后去村长那一桌吃点,你就甭管我了,自己到厨房里头看看吧!”
    像这疯婆娘这么大的食量,要是上了桌,别人也甭想吃好了。
    要不然就是别人能吃好,这疯婆娘却吃不好!
    “君子远离庖厨?”顾盼儿斜眼将顾清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嘀咕了一声:“君子不像君子,爷们也还没长成爷们的样,就一半大小子而已,进厨房又能咋地?”
    顾清白了她一眼:“我这成了亲,自然不能像财哥儿那样。”
    顾盼儿心想,就算是没有成亲你也不会跟财哥儿那样,这人跟人就是不一样。想当初自己醒来面对的若是财哥儿那样的相公,非得每天都揍一顿不可,然后三天再来一大揍,揍得对方哭爹喊娘的才行。
    小俩口分头离开,才刚扭头顾清这脸就叭嗒一下落了下来,觉得自己是被疯婆娘给嫌弃了!不为别的,就为他的年纪小!竟然还拿他跟那些半大的小子比,简直没有比这个更气人的了。可按年纪来说,自己的确是小了一点,连反驳都没有理由去反驳。
    不禁联想村里半大的小子都在干嘛?
    这越想脸就越黑,村子里半大的小子没少还光着屁蛋到河里玩耍呢!
    顾大河听到这群官兵是来找顾清的,担心会是什么不好的事情,不敢让顾清一个人过去,赶紧整理了一下衣服陪顾清过去。顾清虽然不认为有这个必要,不过既然自家岳父要陪着,自然也不会拒绝,毕竟自己心里头也是有些发悚。
    不过过去之前,顾清还是跟顾大河先说清楚:“刚大才跟我说了,这些官兵来找我,估计是因为茶籽的原因,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顾大河立马担心道:“不会是那茶籽出了什么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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