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儿包手的动作顿住,额间黑线滑下,嘴角狠狠地抽搐了几下。
    “我,我来帮你包吧!”顾清再笨也知道这伤口是自己划的,便心急想要帮顾盼儿包扎,对自己自己刚才一直发呆心有内疚。
    顾盼儿赶紧阻止:“得了吧你,手搁那别拿起来,要不然一会你又得给我两刀子!”大爷的,老子虽然长得黑了点,可也不至于跟鬼似的吧?!
    顾清闻言再次一愣,发现自己手正放在雷击木上面,明明刚才就已经拿开。
    “我,刚才是不是中邪了?”顾清对自己刚才所经历的事情依旧感觉到毛骨悚然,脸色也依旧苍白,心底下有种对未知事物的恐惧。
    顾盼儿本想回答是,可一见顾清那样,到嘴的话变成:“不是,只是受到力量波动的影响产生了幻觉,这是一种很自然的现象。就比如你面对一个战场上无数次泣血的将军一样,一旦那将军近身凝视于你,你会觉得你自己有种死无葬身之地的感觉。”
    “那种感觉没试过!”顾清喃喃自语。“不过刚才的幻觉好可怕。”
    顾盼儿的脸又黑了,这是见鬼的可怕,而自己却是那只鬼!
    “行了,你自己小心,不要再把手拿开了!”顾盼儿见天色已经不早,叮嘱了一下顾清,然后自己则拿出短刀挖了起来,毕竟是属于阴物,在天雷之下能将阴珠保存下来已经很难得,雷击木是没有再生成了,全变成了黑炭。
    少了幻境的干扰,顾盼儿很快就将槐树中的阴珠给取了出来,到手一片阴凉,浑身为之一抖,果然是天然法器,拿在手上的感觉都完全不同。这阴珠专为吸收死气、煞气、寒气等所生,是一些特殊体质之人修炼的最好辅助法器啊!
    可惜自己既不是纯阴之体又不是冰魄之躯,更不走冥修这等道路,这阴珠很于自己难用得上,当一物降一物的辟邪之物用还行。
    不过正好治疗顾清若然用上,安全性更添几分,倒不算白费工夫。
    “挖出来了?这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我看到它总感觉胸口怪怪的,还有点难受?”后面的话顾清本不想说出来的,只是他突然想起自己有一次也是胸口难受,然后就晕了过去,虽然醒来后顾盼儿什么也不说,顾清却总感觉有点不对劲,这一次的感觉更加明显。
    顾盼儿眸光微闪,却还是没将顾清身体上毛病说出来,而是道:“你体质偏寒,这些年又没吃好睡好,所以体内积下不少寒气,这阴珠有吸取寒气作用,所以你感觉明显了一点。”
    顾清狐疑:“这寒气被吸收不应该是件很舒服的事情?”为什么我会难受?
    “非也,寒气虽然伤身,可它由你体内生起,也相当于你身体一部分,贸然抽离自然会感觉到不适。”
    听顾盼儿这么一解释,顾清虽然心中依然有疑惑,却打消了顾虑。
    顾盼儿将阴珠收入怀里,抬头看了看天色,眉头皱了起来:“赶紧收拾一下东西,咱该回去了。天黑下来以后,这深山里头更加危险,不可久留。”说完顾盼儿率先收拾东西,先是将雷击木用绳子捆了起来,这圆桶型雷击木滚起来虽然不重,可搬起来却有近两百斤,与那只大虫一起正好一边一个挂在大黑牛身上。
    感觉这头大黑牛挺有力气的,顾盼儿又将两个药篓子也挂了上去,最后让顾清坐到牛背上,嘱咐手抓住捆两边货物的绳子以防掉下来。之后将顾清身上的药包取了下来,挂在牛头上,以防这大黑牛被什么毒物给戳了。
    “走了,你自己抓稳了!”顾盼儿牵着牛走在前面,手里拿着短刀以防万一。
    顾清自己坐在牛背上,不免有些内疚:“你不累吗?要不你也一起坐。”
    顾盼儿摇头:“我不累,你坐稳一些,手里抓着你,这泼皮牛可不太老实,搞不好什么时候会把你从背上甩下来,不过你只要抓紧了它也甩不了!到时候它要是敢撒泼我也得揍它,这家伙野惯了,不揍是不会老实下来的。”说着还伸出爪子拍了拍牛头,吓得大黑牛直打哆嗦,瞬间又老实了许多。
    本来听顾盼儿那么说顾清还担心,可见大黑牛这样,顾清也就放心了。
    一路上急切行进,就算是遇到好的药材也没有停下来挖取。
    尽管速度已经很快,可依旧没能在天黑之前出林子,不过寻着记号所看,离出林子也不远了,顶多再花上一柱香的时间就可以了。随着天色暗下来,月亮也渐渐地升了上来,今天的月亮比昨天的还要亮上一分,可透过枝桠落在身上却让人有种阴森森的感觉,无端生起一股寒气。
    顾盼儿倒是还好一点,心中清楚这股寒意是因为怀中的阴珠正在星月之力而形成的,所以并没有心生恐惧。可是夜幕下的山林实在不安全,顾盼儿依旧不敢掉以轻心,至少在离开内围之前她都不敢放松半点。
    可顾清不一样,下午的时候受到了惊吓,加之越往外面走气温就越是寒凉,在夜幕下更是心生惧意,虽然强力隐忍着,脸色却禁不住越来越苍白。
    不经意间碰触到那块雷击木,感觉身上一轻,连惧意都被驱散了几分。
    顾清微怔了怔,不由自主地将脚继续放在那雷击木上,然后……然后就不放下来了!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安心,似乎这暗夜下的丛林也不是那么的可怕了。
    这东西一定是个了不起的好东西,顾清盯着这块丑陋的雷击木心里想到。
    “其实你别看这块木头被劈成这个样子,要知道咱若是不把它挖起来,等再过个十年八年的,它就会再次发芽重新生长起来。”顾盼儿摸了摸怀里的那颗阴珠,若是这槐树能再生的话才真正了不起呢!可惜整棵树只剩下这么一颗珠子,虽说已经极为不易,却依旧让人有些遗憾。
    顾清看了看脚下这块应该是桃木的雷击木,不置可否。
    就算没有被劈成炭,但应该也干巴了,枯木缝春什么的太扯蛋了。
    顾盼儿又道:“天下之大,可谓无奇不有,不敢置信的事情多了去了。”
    这话顾清倒是没有再流露出反对的神情,毕竟自己身边就有一个奇葩,天生神力不说,傻病好了还能采药会医术,本身就不能用常理来解释。
    又比如之前的幻觉,那么的真实,想忘记都没办法忘记掉。
    虽说是幻觉,可顾清却是记得顾盼儿儿让他不要松手的,这其中的原因他一时半会是想不明白,但看了看脚下的这块雷击木,也能猜到一些。
    “其实这块雷击木里头也有一颗珠子,到时候挖出来给你用!”顾盼儿原先是打算把纹珠挖出来的,可惜时间不够充足,只好连雷击木一块先带回家,也庆幸这头泼皮牛自个撞了上来,要不然想要弄回来还挺麻烦的。“这雷击木里头应该是一颗阳珠,你戴在身上的话对你身体有好处。啧啧,这玩意要是让那帮秃驴给看到,估计眼珠子都得瞪出来,肯定不装什么出家人四大皆空了。”
    顾清只默默地听着,时不时应上一声,久而久之心中最后一丝惧意也渐渐消去。
    “你喜文不喜武,不要然你这体质还是比较适合修炼的,到时候我怀里头这颗阴珠也有个好作用了!”
    “那阴珠太可怕,看到它就感觉跟见了鬼似的。”
    “其实也没有那么可怕,只要学会控制它就是个好东西,用它来牵引星月之力修炼也算是正道,不遭人唾弃,顶好顶好的夜猫子。”
    “听着就不好。”
    “人各有志啊!况且这阴珠其实还是挺抢手的,这年头什么修炼功法都有。其中最让人唾弃的就是冥修一类的了!有些人为了修炼还经常去挖人家的坟墓,吸收坟墓里头的死气,哪里死的人多就往哪里凑和,在满是死尸的坑里能一待就是好几年。”
    “变态!”
    “有些人则跑到寒潭修炼,也可以说是哪里最冷就往哪里跑,把整个人练得跟冰块似的,走到哪里都能冻死人。估计这辈子也别想娶媳妇或者嫁人,要不然洞房的时候能把人家冻成冰棍,这辈子也别想正经洞房了。”
    “……”
    顾清不是没有听说过有些人武功高强能飞檐走壁,但听到的都是多厉害多厉害,却从来没有仔细地听到过。只知道那些人是有内力的,然而内力是怎么练出来的,顾清却是一点儿也不知道。
    而听顾盼儿这么一说,顾清觉得,这内力也不全是好玩意来着。
    “那你是什么样的变态?”顾清对顾盼儿的武功很是好奇,听多了顾盼儿说的奇葩,反倒对顾盼儿好奇起来,却猜不到顾盼儿是什么类型的武功。
    可这话说得顾盼儿不爱听了,回头白了顾清一眼:“我这不是变态,而是正宗的古武,利用天地间的灵气来改变自身,强化自身,从而使身体达到可以容纳灵气,将灵气转化成自身的灵力。”
    “我看你只在每天早上练拳!”
    “因为早上灵气比较纯净,而且太阳升起来的瞬间那一缕紫气很适合淬炼体质啊!”
    “那是吸阳?”
    “!”
    擦,还吸阴呢!
    正说话间二人已出了林子,在顾清没有看到的地方,顾盼儿悄悄地舒了一口气。黑夜里在深山里行走,连她自己都觉得发悚,更别说还带了个人。本说好了天气之前回来的,如果天黑了那么久才回来,不知安氏在家里会不会又急得眼泪稀里哗啦的。
    想起安氏那哭功,顾盼儿觉得比起那丛林来说也不逞多让了。
    “娘在家里肯定等急了!”顾清坐在牛背上眼巴巴地往家的方向看,虽然回来的时候是坐在牛背上的,可顾清依旧感觉到浑身酸痛,此刻无比想要躺在床上好好躺上一觉,最好还能洗个热水澡,只是这么晚了烧热水太麻烦了点。
    顾盼儿幽幽道:“我觉得你娘正在抹泪!”
    顾清闻言顿了一下,并无反驳,事实上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谁让你不早点回来的,非得去弄那两棵被雷劈过的大树!”顾清用丫子蹬了蹬雷击木,惹得大黑牛怒目瞪了一眼那让它极度不舒服的雷击木。
    这一路上大黑牛都想要把身上的东西甩掉,可每次刚有苗头就会迎来一拳头,打多了几次大黑牛才算是老实下来。可老实下来不表示大黑牛会待见这根东西,甚至有可能它真想一角将这玩意给顶个稀烂。
    “有好东西不拿王八蛋,懂不?”顾盼儿心想,你个小奶猫哪里会懂得,这雷击木虽然不算多珍贵,可是万年的雷击木却是难得一见,至少有了这雷击木里的阳珠,你这小奶猫心脏的毛病就不会再犯,有了这阴珠就能彻底解决隐患。
    顾清顿了一会儿,吐言:“你迟早死在吃上面!”
    这跟吃有啥关系?顾盼儿一脸莫名。
    “你这大黑牛你打算拴到哪里?我看它这一路虽然还算老实,可实际上却不像个老实的。”说实话顾清虽然坐在牛背上那么久,可打从心里头还是悚这头牛,就这么四脚着地,自己的个子都还没有这牛背高,牛尾巴也比自己胳膊还粗。
    “拴到鼎脚那里,有本事它不要自己的鼻子,或者它能顶着鼎跑!”顾盼儿一脸不在乎地说道。
    “哦,反正你自己看着办!”顾清也不期待顾盼儿能想出什么好主意,听顾盼儿这么一说虽然不太赞同,但也没有出言反对,毕竟他更拿这头大黑牛没辙。
    家门就在眼前,此时门口正开着,安氏与小豆芽都等在门口。
    听到远远的传来声音,并且还有牲口行走的重重脚步声,门口等着的两人齐齐踮起脚尖看了过去,月光下一个庞然大物正缓缓地靠近。
    乍一看,吓了他们一跳,以为见到了怪物。
    “大姐在前面!”还是小豆芽的眼睛比较好使,只仔细看了看就发现顾盼儿走在前面,立马就叫了起来:“真的是大姐,大姐他们回来了!”
    安氏嘀咕了一声:“还是小娃子的眼神好!”
    “我们回来了!”
    简单的五个字却让安氏眼中蓄满了泪水,关于葬神山的传说她不止一次听到,而且事实也如听到的一样,进入内围的人少有活着出来的。虽知顾盼儿是个有本事的,可这去了整整一天确实让人焦心不已,况且手无缚鸡之力的儿子也跟着,怎么能不提心吊胆?
    顾盼儿一见安氏有落泪的趋势,立马道:“哎呦喂,饿死我了!忙活了一天现在都饿得快没了魂了!有吃的没?”
    安氏立马擦了把眼泪:“有有有,大丫你等着啊,娘这就给你热去!”
    眼瞅着自家娘亲眼泪要决堤,顾清已经做好了安慰的准备,谁料情况竟然来了这么一个大转弯,顾清顿时就愣在当场,只觉得头顶一片乌云飘过。
    “喂,别发呆了,赶紧下来!”
    “你你你慢点!”
    “摔不死你!”
    顾清正愣神间就被顾盼儿扯着一只腿从牛上面拽了下来,顿时就惊了一身冷汗。还好这疯婆娘有点良心,还知道扶住他,要不然肯定得摔狠了!
    等顾清站好以后,顾盼儿才牵着牛进门口。
    没办法,这门楣不高,要是顾清还坐在牛背上,肯定得撞门框上。
    进门后顾盼儿很快就将东西给卸了下来,然后将大黑牛拴在鼎脚那里,乍一从温热的地方来到这寒凉之地,大黑牛变得十分烦躁,显然很是不习惯。
    “大姐,这是牛?”小豆芽好奇地瞪着这只庞然大物看。
    顾盼儿道:“这是野牛,别靠近它,这家伙泼皮得很,会顶人,连大虫都不敢惹它。你要是想看,就站远点看,别站在它够得着的地方。”
    小豆芽听着害怕,赶紧离远了一点,然后蹲在地上眼巴巴地瞅着。
    “对了,今天爷又来家一趟,应该是找你的。”小豆芽那个时候正在屋里头认字,只知老爷子来找人,却不太清楚是什么事情。
    “又?”顾盼儿却听清楚了这个字。
    小豆芽道:“昨天爷也来过一次,不过你那时也没有在家。”
    顾盼儿皱了皱眉,这件事没人跟她说过,不过很快眉头又松了下来。
    对隔壁的那些人就没几个能有好印象的,老爷子虽然表面上从来就没有为难过她,可顾盼儿却是知道,这老爷子也算不上是个好的。所以顾盼儿也就这么一听,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大姐,还有一件事,娘今天来过,不过没有进门。”小豆芽又道。
    顾盼儿不在意地说道:“来看你的吧?”
    小豆芽摇头:“不是呢,应该也是找大姐,不知道是不是有事儿。”
    这能有啥事儿?现在又不缺粮食!顾盼儿可是知道司南那个蛇精病给那对包子送去了三百斤的粮食,省点吃的话,吃到秋收应该不是问题。至于包子爹的腿现在也不用三天换一次药,七天换一次药就行了,再养养便是半个月换一次药了。
    “说不定还是请我吃饭!”顾盼儿自言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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