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富大贵面面相觑,哪里能猜得着自家公子是啥想法,虽说是一起长大的,可俩人就没几次猜对自家公子的想法,反倒哪次公子让猜的结果都是俩人被狠狠地修理一顿,这让俩人心里头都有了阴影,下意识不敢去凑合这事。
    “快点说说,这点事也要想半天?”司南不耐烦地催促。
    大富大贵心中暗道倒霉,这下不猜也得猜了。
    心想这马是公子的,虽然是匹良马,但也算不上是什么珍贵品种,对自家公子来说不过是个拉车的,可有可无,就算累死了也不见得心疼。所以这问题并不是出在马上,而是隔壁这家人身上,所以俩人都犹豫了。
    大富犹豫了一下,道:“这事公子还是顺着心意来呗,反正公子借了心里头舒坦就借,要是不舒坦就甭借,反正左右不过是一个下人而已。”
    司南道:“这下人可是小三丫的二伯!”
    大贵有些结巴道:“公子,奴才若是没,没有记错的话,海,海子虽然是个短工,可,可也不是什么时候都能请假的,哪怕是芒种也不行。所以说每年这个时候,海,海子应该是没机会回家的,所以这农活应该跟海子没,没啥关系。”
    司南瞥了大贵一眼,心想都这么多年了,这蠢奴才口吃的毛病还是没能完全治好,有些字说了千百遍,再说的时候还是容易结巴,还真是笨得可以。好在说出来的话还是让人很好理解,听得也没那么累,还是先放过他好了。
    而大富听大贵这么一说,也觉得有道理,于是建议:“要不公子就推辞说马生病了,借不得?”
    司南瞥了他一眼:“这事你去说!”
    “是的,公子。”大富认命地点了点头,早知道这事不管是答应还拒绝都会由自个去说,毕竟这是自己一个下人该做的,不可能让自家公子去做这样的事情。
    司南瞥了大富一眼,然后起身四处溜达起来,这身体一天比一天好起来,现在不用人扶着也能略为平稳地走着,虽然很容易累。现在的司南对活着充满了希望,面上多了一分朝气少了一分死气,虽然心里头一直不怎么待见顾盼儿,但打从心底下还是非常感激顾盼儿的。
    早饭已经差不多能吃了,虽然还是那么的难以下咽,但是比起之前的厌恶,司南觉得现在已经能接受自己‘泥腿子胃’这么一说法了。
    好在随着时间的推移,自己不仅仅能吃粗米粗面和野菜,偶而也能喝点鸡汤什么的。黑妇虽然可恶,可也说过了,等日子久了,这身体跟胃养好了,就能跟正常人一样吃吃喝喝,与正常人无异。
    于是乎吃着难吃的早饭,司南心情不自觉好起来,觉得也不是那么的难吃了。
    “蛇精病,吃个早饭还能乐成这样。”原本顾盼儿是怎么看司南都不顺眼的,可是昨晚回来以后怎么想都觉得不得劲,就跑到王家亲眼瞅了瞅那叫王虎的长了啥样,这一瞅,然后一对比,反倒觉得这司南顺眼多了。
    同样都是十三岁,也差不多一样的身高,可人却不是一样的人。
    顾清这个身高虽然是矮了点,可顾盼儿发现顾清这一个月来就长了两公分,可见这小相公绝对不会像现在这么挫。可那王虎呢?他爹就不到一米五的个,他又能长多高?他那两个哥哥也不过勉强长到一米五多点,基因就在那里,铁定长不了个。
    然后抛去这个子,人长得也不咋样,五官又黑又粗,还有黑牙!
    要嫁给这么一个人,注定这辈子不能愉快地亲嘴。
    还是自家小相公好啊!虽不知能长多高,不过通过摸骨可以肯定,绝对不会少于一米七,要是养得好一米八几也不是什么难事。小相公五官清秀,并且越是长开就越往妖孽方面成长,成年以后定然是个俊美的。
    啊呸!现在想的是三丫的事,咋想到自个这来了!
    话说这三丫若是要从王虎与司南之间选择的话,顾盼儿觉得这司南虽然比三丫大了那么点,可不管是看脸还是看家世,都是这司南要好上许多。如果三丫要选择王虎的话,顾盼儿都怀疑自己会不会在一不爽快之下就将那王虎的第三条腿给打断了。
    啊啾!
    王虎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面上满是不岔。
    顾三丫这个野丫头竟然真敢不顾自己的名声,都被他看了肚皮了也不肯嫁他,还害得他被他娘狠狠地收拾了一顿,一想着这口气就咽不下去。
    十三岁少年正是叛逆的时候,哪里会因为挨了一顿打就将爹娘的警告放在眼里?在他看来,那顾大傻就算再厉害又能咋样?能杀人不成?
    王虎不怕被揍,心里头恨得直磨牙,就想要报复一下。
    至于要怎么报复,王虎本来是没有想好的,可刚才打了个喷嚏就让王虎想到了。先不说打一架的话自己能不能打得过顾三丫那狠的,就算打得过自己一个爷们打一个女人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所以打架明显不理智。可散播流言就不一样了,不止能让顾三丫名声扫地,还能让自己出一口气。
    你不是不在意自个名声吗?老子就传出去,看你咋办!
    于是乎考虑好了的王虎就偷偷摸摸地出了门,找到平日里玩的好的几个小兄弟叽里咕噜地商量了起来。不过王虎聪明地没有直接说出来,而是跟他们说自己听说顾三丫经常到河里头洗澡,并且还说了一个顾三丫常去的地方。
    还有意无意地跟他们说:“别看顾三丫这姑娘平日里挺凶悍的,其实长得挺好看的,不知道哥们有没有发现?”
    而经过王虎这么一提醒,小伙伴们也开始回想了一下,眼睛就亮了起来。
    偷看姑娘家洗澡,这事小伙伴们最喜欢做了。
    平日里这群半大的小子就没少去偷看别人洗澡,虽然每次都被人发现然后被赶跑,可越是这样他们就越是好奇,现在听说有姑娘跑河里洗澡,就算顾三丫长得跟头猪似的,这群半大小子也会被好奇心驱使去看。
    见引起了小伙伴们的好奇心,王虎心满意足,就等着看结果了。
    王虎不傻,以前就在河边不少次遇到顾三丫姐妹俩,可每次离河边老远就听见四丫叫‘有人来了’,然后等上前去看的时候顾三丫不是躲起来,就是一身湿嗒嗒地在生火烤火,那时候没想那么多,只是有些好奇而已。
    现在想起来就不一样了,心中肯定,顾三丫那贱丫头肯定经常下水!
    要说小伙伴们虽然心里头好奇,可对王虎的话也不是全信,毕竟王虎是外来户的儿子,受了长辈们的影响,他们对外来户也不是那么的友好。所以关于顾三丫在河里洗澡的事情也仅仅是在小伙伴们之间传着,并没有传到长辈们的耳中。
    并且小伙伴们商量好了,每天都去河边蹲守,看看是不是跟王虎说的一样。
    对于王虎耍了心眼子这事顾盼儿丝毫不知,若是知道的话一定会给他几个嘴巴子,把他那一口黑牙全打掉,让他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可惜现在的顾盼儿毫不知情,正与顾清逛着街。
    顾盼儿心里头纳闷,这都逛了老半天了,也不知小相公要买啥玩意,问吧又臭着一张脸啥都不说。本来顾盼儿是打算今天早些进内围去采些药材的,被这么一耽搁估计也进不成了。
    司南主仆三人也到了镇上,不过却是直奔粮店去的,到了镇上就分开了。
    “你到底要买啥?”顾盼儿清楚地记得这条街已经逛了三遍了,在顾清又要重逛一遍的时候,顾盼儿终于忍不住伸手拦住了顾清。
    “爱逛不逛,不想逛你就自个回去!”顾清瞥见顾盼儿面上有了不耐烦,心里头也是郁结得不行,却是最终啥也不说,一巴掌打开顾盼儿的手又逛了起来。
    顾盼儿无语凝噎,倒真想回去,可又不放心小相公一个人在这。
    这一逛就逛到了中午,顾盼儿的肚子就开始咕咕地叫了起来,本想喊住顾清一块儿回家吃饭的,可还没喊呢就发现顾清走到了包子铺前,犹为大方地一口气买了五个肉包子十个菜包子,自己拿了两个菜包子,然后剩下的全塞给了她。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顾盼儿狐疑地看了一眼天空。
    “还不吃,一会又喊饿!”顾清瞪了顾盼儿一眼,然后自顾自地吃起了菜包子,视线时不时落在一个小摊上,那小摊上卖的是一些饰品,比如头花、手链、簪子什么的。
    若然细看,会发现顾清的视线其实是落在那根桃木簪子上。
    尽管顾盼儿还是有所疑惑,不过并没有想太多,反正不认为凭着小相公这样能把自己给卖了。见小相公吃的是菜包,顾盼儿心里头有些不舒服,一把抢了过来,将那只被小相公咬过的直接塞进嘴里,另一只丢回油纸包里,然后从油纸包里拿出两个肉包子塞到小相公的手里。
    “你吃这个!”可能是看在小相公大方一次的份上,这次顾盼儿倒没有说啥刺激小相公的话。
    顾清怔怔地看着手里头的肉包子,感觉心里头酥酥麻麻的怪异得很。
    有意无意地,顾盼儿先吃的是菜包,吃得十分的快,不过半刻多钟的时间,就将十个菜包子吃了个精光,然后才慢慢地吃起肉包子来。比起菜包子来说,这肉包子虽然味道不怎么样,可于无肉不欢的顾盼儿来说,这肉包子的味道还是比菜包子要好上许多。
    一口啃了口肉包子,然后惊讶地说了一声:“你咋还不吃呐?”
    顾清回过神来,本想换一只菜包子的,却眼角抽搐地发现这疯婆娘竟然把菜包子全吃了,真真是能吃得很。也不知道她那肚子是怎么撑下这老些的,竟然一点都不见鼓起来。而且平日里吃那么多也不见胖,倒是看起来稍微白了一点。
    犹豫了一下,顾清忍住肉痛问道:“够吃不?还要不再来一点?”
    顾盼儿瞬间惊呆了,今个儿就算太阳不是打西边出来的,也肯定是斜了的!
    “喂,问你话呢!”
    顾盼儿回神,简直受宠若惊:“够吃了,不用再买了。”
    顾清听后暗暗舒了一口气,心中微微酸涩,这疯婆娘忒能吃了点,凭着自己现在的能力,想要养活这疯婆娘简直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视线不由得再次落在那根桃花簪子上,犹豫了许久后,还是走了过去。
    蹲在摊位前,拿起簪子:“老板,这簪子咋卖?”
    摊子老板早就注意到这个一直在‘逛街的’小哥儿,此刻见他蹲在自个摊位前拿起了根簪子,立马就吹嘘了起来:“小哥儿好眼光,这支桃花簪可是用百年桃木雕刻而成的,要知道百年桃木可是十分难得,并且桃木还能够避邪,绝对是个好东西。不过见小哥儿跟这桃花簪有缘,我也不多要小哥儿的,一两银子,小哥儿要就拿去!”
    一两银子!顾清瞪大了眼睛,脱口道:“你怎么不去抢!”
    老板顿时就不爽了:“看小哥这话说的,这可是百年桃木,难得一见,一两银子已经算得上便宜了。不过见小哥实在跟这桃花簪有缘,我就忍痛再便宜一点好了,九百文钱,要就拿去!”
    顾清还是瞪大眼睛,一副‘你当我是白痴啊’的样子看着摊子老板。
    一只手从旁边伸了过来,将顾清拿在手里的桃花簪子拿了起来,左看看右看看,又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然后直接丢回摊位上,伸出三个手指头捏住小相公的后领子,将小相公拎了起来:“那玩意虽然是桃木雕刻成的,而且这桃木也的确传说能避邪,不过这桃木却没有百年,顶多就五年桃树,也就骗骗你这种没见识的而已。”
    顾清一听顿时脸色就难看起来,倒不是不相信顾盼儿的话,而是因为太过相信,所以才觉得很没面子,自己转了这老半天才终于看好这么一根簪子,居然还是个假货,这让人觉得很没脸又很难接受。
    “行了,别臭着一张脸,这玩意你若是想要,我给你刻几根出来。百年桃木后山上就有一棵,一根树枝就刻好几支这样的了。”不就是刻簪子么?这又不是什么难事,自己不刻那是因为嫌麻烦,不过小相公若是喜欢,她不介意麻烦一下。
    可顾盼儿却完全误会了小相公的意思,所以这话才说完小相公的脸色就变得更难看了,扭头一巴掌拍开顾盼儿拎着他后领子的手,气呼呼地跑了。
    摊子老板一见顾清被气跑,赶紧叫了起来:“哎,那小哥,这簪子你还要不要,八百文呐!五百文、一百文、五十文……要不然十文钱好了,你别走啊!”
    顾清脚步顿了一下,听到十文钱倒是有些犹豫,毕竟看了那久以久。
    顾盼儿追了上来,撇了撇嘴道:“那根簪子其实三文钱都不值!”
    顾清脸色又难看起来,狠狠地瞪了顾盼儿一眼,再也没了要买簪子的心思。而顾盼儿则被瞪得莫名其妙,想破脑子也想不明白小相公为毛这么生气,不就是根一文不值,还雕刻得死难看的簪子,要真喜欢回去买不就是了?大不了自己不说。
    “生气了?”顾盼儿明知故问。
    “为了一根连三文钱都不值的簪子,我值当吗我?”顾清恶狠狠道。
    不值当你还生那么大的气,再瞪下去眼睛都要瞪大了喂?!不过这话顾盼儿可不敢说出来,而是讪讪道:“不值当,一点都不值当!”
    顾清狠狠地‘哼’了一声,又气呼呼地跑了。
    顾盼儿赶紧追上去,扯住顾清的衣袖:“你慢点喂,刚吃饱跑太快对胃不好,可是很容易胃疼肚子疼的,为了那破簪子气坏了身子不值当不是吗?”
    这顾盼儿不说还好,这一说顾清立马就感觉到不对,左腹部疼得不行,捂着腹部慢慢地停了下来,面色变得有些苍白。
    顾盼儿皱眉:“不会真疼了吧?”说着伸手给顾清把了一下脉。
    好在并不是什么大事,而是刚吃饱就跑步引起的腹痛,歇息一会就好。
    顾盼儿瞅了瞅天色,本来是想让顾清坐下休息一会的,却发现快要下雨了,于是赶紧低下了身子,对顾清道:“看你疼的,上来,我背你回去好了!”
    “滚,谁要你背了!”
    “得了吧你,赶紧上来,都快下雨了!”
    “不要!”
    “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我把你打晕然后抱着你回去,一个是你自己乖乖趴到我后背让我背你回去!”
    “两个我都不选!”
    “那行,我只好直接扛着走了!”
    “……”
    顾清一看顾盼儿是来真的,汗毛立马就竖了起来,哪里乐意让顾盼儿扛着,赶紧叫道:“还不蹲下,你不是说要背我?后悔了不成?”
    还真是别扭!顾盼儿撇了撇嘴,蹲下身子。
    ☆、再进县城
    走至半山道便可看到大片的水田,而顾家村的村民们正在辛苦劳作。用锄头将田锄松,或者以人力代替牛力,青壮年在前面拉着犁行动,年长一些的人在后面扶着犁,犁完以后再用筢子将草根等东西清理掉,再把田里整平坦之后才可撒下稻种。
    顾盼儿看得微怔,这个身体往年常充当‘牛’的角色,后面扶着犁的则是老爷子,而这个身体很悚老爷子,每次就算再累也不敢吱声,只有在老爷子吭了声以后才敢停下来休息。
    水田不是水多别多的那种水田,田里头十分泥泞,行走的时候只会刚好让你的整只脚掌埋没,抬起来的时候却十分的艰难。记忆中前身吃尽了苦头,所以才在饭菜一上桌的时候忍不住抢食,哪怕次次都要挨周氏一顿打也照抢不误。
    不自然地摸摸肚子,干那么重的活,哪能不吃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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