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早。”
    “你们今日要出去找线索吗?”
    “是。”
    “那我留在客栈等你们。”
    展昭看了她一眼,“自己小心。”
    “嗯。”她又不是小孩子了,自然会照顾好自己的,展小猫有时真是太紧张了。
    小凤姑娘很遵守自己的承诺,真的没有离开客栈。
    不过,有些事是不需要离开客栈也能办的。
    比如——为人代写状纸。
    可惜的是,小凤姑娘的运气明显不太好,她不过是帮人写了一纸状纸,结果就有官差来请她去吃牢饭。
    这个世道是怎样?
    展昭和欧阳春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官差拿着锁链要拿人,不及细想便闪身挡在了她身前,手中龙泉剑已露锋芒。
    “大胆刁民,你们竟敢拒捕?”
    “你们因何拘捕于她?”
    “她写刁状告余大善人。”
    陆小凤不以为然地道:“如果他真是大善人,即使我写刁状告他,那么他一定也会以海样的胸襟一笑置之,不是吗?否则,这‘大善人’三字便有些讽刺了呢。”
    欧阳春在一旁笑着点头。
    “况且,我只是代人写状,有原告,有被告,怎么你们老爷却还要拘我这帮忙写状的人?这是怎样的道理?”
    “你管我们是什么道理,总之我们老爷就是道理。”
    “强辞夺理。”小凤姑娘给他们做了总结。
    “你们都随我们回衙门。”
    “怎么你们连他也要一起带走?”陆小凤真心佩服这几个衙差了,这可是御猫展昭啊,他们家大人很快就能体会到“请神容易送神难”这句话的真谛了。
    “同伙之人,自然一并带走。”
    “小猫,你真的要跟他们一起回去吗?”小凤姑娘略带戏谑地问了一句。
    展昭道:“你到哪里,我便到哪里。”
    “牢房那种地方我不喜欢的啊,不想去呢。”
    “那便不去。”
    小凤姑娘却突然话锋一转,道:“可是,县衙大堂我还是有兴趣去看看的。”
    “那就去。”展昭的话很淡,却很坚定。
    “好,我们走。”
    展昭为她清道,然后往县衙而去。
    衙差们从地上爬起来,跑上,却不敢再叫嚣,就凭人家三两下就收拾掉他们,就足以证明人家的实力了。
    自取其辱这种事,还是不要做太多的好。
    北侠欧阳春拎了他的刀也溜达着跟去看热闹。
    县令大人大概还不清楚自己请了个什么人回去呢,可提点各路刑狱的凤大人,这尊佛好请可不好送。
    到了县衙,堂威赫赫。
    可是,陆小凤和展昭却都不跪。
    县令不由一拍惊堂木,质问:“下站之人见了本官因何不跪?”
    陆小凤微微一笑,道:“贵县,你可知上下尊卑?”
    “本县自然知道,难不成本县还受不得你这小女子一跪?”
    “当然。”小凤姑娘说得斩钉截铁。
    “你是何人,因何本县便受不得你这一拜?”
    陆小凤左手往后一背,微微转身,在堂上掷地有声地道:“本官蒙圣上钦点,可提点各路刑狱,按品级乃在贵县之上,岂有上官给下官叩拜之礼。”
    此言一出,县衙众人俱惊。
    县令声音微颤,亦含狐疑,“姑娘莫非乃是凤大人?”
    “正是。”
    展昭此时亮出了自己开封府的腰牌,“开封府展昭在此,大人可还有何疑虑?”
    县令的汗当场就下来了。
    这可了不得了了啊,一个凤大人就够受了,还有一个开封府的御猫大人在,这种节奏普通人真心受不了哇。
    这还有什么可说的?
    参见上官吧。
    “下官泗阳县令吴秉德参见大人。”
    县令一下跪,县衙公堂之上除了陆小凤三人跪了一地。
    陆小凤踱着四方步走到了公案之后,慢条斯理地坐下,“起来吧。”
    “谢大人。”
    “本官只是不明白,不过是帮人写了纸诉状,怎么倒成了贵县要缉拿的罪犯?”
    “那是……”县令抬袖擦汗,这提刑司本是朝廷直属衙门,直接听命于皇帝,乃是可直达天听的,他这一不小心可真是捅到了马蜂窝啊,“那余明乃本县士绅,乃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善人。”
    “贵县此话便不对了,圣人尚有三分错,难道便因他有善之名便无视他可能作恶的事实?”
    “但百姓俱知余明是善人……”
    “那百姓又何以请人写状告他?”
    “但余明家财万贯,又何必去夺一个穷酸书生之物?”吴秉德试图为自己辩解。
    “说得是极啊,”陆小凤很有感触,“本官也不甚明白,为什么你明明只是个县令,却敢派人缉拿自己的上官到堂听审,不如吴大人便为本官解释一下好了。”
    以彼之矛攻彼之盾,不要效果太好啊。
    “那是……那是下官不知大人到此……”
    “对嘛,那书生之物也可能是那余明未曾拥有之物,你怎么就只凭个人喜好坊间传言便轻易断人之罪?简直岂有此理。”
    最后,小凤姑娘猛地一拍惊堂木,把个吴秉德又吓得跪了。
    案子其实真心不复杂,不过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罢了。
    那个穷书生家传一方洮砚,色泽碧绿,整洁如玉,观之透通似有水波浮动,这对于喜爱书法崇尚风雅之事的人来说最是有诱惑力。
    余明使钱买之,书生不肯将祖传之物售人,结果便因此生了事端,被人诬下狱,洮砚被夺,家人为其求告,便有了小凤姑娘客栈替人写状书的事。
    “此砚确是难得一见之宝砚,”陆小凤看到实物亦不免赞叹一声,她虽对砚并无偏爱,但因自幼习书法,对砚倒也是知之一二的,“李茂。”
    “学生在。”
    “此等家传之物须得珍而藏之,岂可轻易现于人前,须知宝物现世必遭觊觎,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你不明白吗?”
    “学生已然受到教训,日后必不会再重蹈覆辙。”
    “如此便好,此砚物归原物,你妥为收藏吧。”
    “多谢大人。”
    “余明。”
    “草民在。”
    “你为宝物诬人入狱,所幸尚无造成不可挽回的之事,本官便罚你入狱十天,罚金千贯。”
    “谢大人。”
    “你再赔他李茂纹银五百两,此案便销。”
    “草民认罚,认罚。”
    “李茂,本官如此判你可有异议?”
    李茂见那明眸善睐的姑娘浅笑盈然的温声相询,心头便是一阵乱跳,忙低下头去,“学生没有异议,但凭大人作主。”
    他非冥顽不灵之辈,知她如此裁判乃为他好,一则消了那余家可能会生的怨怼,二则解了他拮据之实,实为两全其美之法。
    “吴大人,你认为如何?”
    吴秉德再没什么可说的,案子如此销了,对大家都好,自是连声称是,“下官没有异议。”
    “如此,退堂。”
    “威武——”
    陆小凤三人出了县衙,外面已然夜色来临,万家灯火。
    宋朝是没有宵禁的,所以虽然入夜,但街道两旁的商铺仍是灯火通明,街上百姓仍是热络。
    三人没有在外多加耽搁,在一家小店吃了些饭食便径直回了投宿的客栈。
    北侠自回房歇息。
    展昭却跟进了小凤姑娘的屋子。
    “有事吗?”陆小凤一边转到屏风后去脱外裳,一边问他。
    展昭一言不发跟了过去。
    陆小凤脱了外裳,又去解中衣的带子,见他站在一边不说话,不由一笑,“喂,你到底怎么了?”
    展昭实在说不出口自己因那书生看她的目光而有些吃味儿,况且她根本无所察觉,说出来不过是给她一个调侃他的机会罢了。
    说话间,她身上已只剩下裹胸亵裤,她取了一旁准备好的睡袍便要换上。
    展昭伸手将她拉入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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