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儿应声,跪下磕了头道谢,离开。
    聂子川还没睡着,云朵已经睡着了。
    罗妈妈没有当即就传话儿,而是回了屋歇下。
    次一天一早醒来,云朵懒在床上不想起,拉着聂子川也不让他起,“继续睡!”
    她每次小日子都嗜睡,但睡的多了,头容易昏沉,没有精力。聂子川知道她再睡也睡不好,小六小七都起来和万琴罗睿跑出去了,抱着她也起来。
    一张热乎乎的帕子蒙在脸上擦过,云朵打着哈欠,微微噘着小嘴才算不情愿的起来。
    梳洗好,万妈妈和画眉几个摆了饭。
    罗妈妈主子吃过饭,没有急着去吃自己,回禀了红儿的事儿,询问云朵和聂子川,“是不是放他们出去?”
    “红儿的卖身契在哪?”云朵问。
    “在咱们这里!”罗妈妈回她。
    云朵点了下头,“他们愿意走,就放他们!”卖身契在她手里捏着,多少也管点用,以防以后再有什么事儿。
    红儿得了吉祥传的信儿,直接跑过来谢恩,又请求让他们到外面摆摊儿卖鱼和小龙虾,生豆芽菜,还有胡辣汤。
    “胡辣汤?”云朵挑眉。
    红儿没有隐瞒,直接说了,“少奶奶!奴婢去镇上喝过姜家早点铺的胡辣汤,有淀粉不难做。奴婢在家里也试过,味儿不一样,样子也不一样,就是名字也叫胡辣汤!”
    她自己也能琢磨出胡辣汤,也是个灵巧的人了。云朵见她没有隐瞒,上下打量她一眼,也没多追究,同意她跟着聂三郎离开南平县。
    红儿千恩万谢的磕头,只要能离开这聂家的人,她和聂三郎一定能过好的!
    罗妈妈拿了二两银子赏她,“你虽然没有进过清园当差,清园买了你,你也算是清园的人!这是少奶奶赏你的!”提醒她,她的卖身契还在清园。
    红儿很清楚,拿着银子又谢了谢,朝着正房又磕谢了一遍,拿着银子回了聂家大院。
    聂三郎看着银子,眼泪又忍不住往下流。
    聂大贵不想让聂三郎离开,要么也带着他一块走。
    红儿可不愿意带他,聂大贵看着老实诚恳,却内里藏奸,带着他走,清园那边就肯定不同意了。他还得留下伺候聂老汉吃喝拉撒呢!
    聂大贵想跟着一块走,也是想躲避这个地方,躲避聂梅张氏,陈家的人,还有二房三房。要一直留在这里,他……有聂三郎在,生个孙子,他可以忍着。可儿子要是走了,留他一个人在村里应付那些人,他也应付不来!
    聂三郎对张氏和聂大贵又失望又心寒,看着闷不吭声老实诚恳的爹,慈爱温柔的娘,却是迫害恩人,连番数次的逼害,算计人家。他现在无法面对。
    红儿见他不想带聂大贵,也不提走的事,也不收拾行礼,只说有这个想法,但清园不给她卖身契,拿银子赎都赎不回来。
    聂大贵心里开始盘算着,拿几两银子把红儿的卖身契赎回。
    聂家二房那边又开始闹了起来。
    村里的人已经兴趣不大了,只有些闲的没事儿上了年纪的人和跑着玩的小娃儿去看看。
    柳氏去看了下,抱着小娃儿又到清园去借奶,说是聂二贵已经出去找奶羊了,她看小娃儿可怜,给看照几天,“这么冷的天,小娃儿又有病,不好好看照着,怕是难活!”
    云朵听了一堆她可怜小娃儿的话,心里有些不耐。真要同情心那么旺盛,直接收养不就行了!?
    柳氏看她眉宇间有些不耐,忙停住话不再多说小娃儿事,说起聂家二房和聂梅张氏,陈家人又闹起来的事儿,“这下怕是要闹到官府了!”
    陈三娘昨儿个就死了,他们难道不是先买了棺材寿衣,通知她娘家人,好歹把人给葬了!?云朵皱了皱眉,没有跟柳氏多说。
    万妈妈很快端了牛乳过来,看她喂的慢,“这么慢悠悠的,等会牛乳就凉了!”看不下去,接过小娃儿抱着,速度不慢的喂小娃儿喝了个饱。
    云朵端了奶茶,低头慢慢的喝着,不再说话。
    柳氏看小娃儿吃饱,打个饱嗝儿,又睡过去,云朵也不想再跟她多说,恐招了她厌烦,抱着小娃儿离开。
    画眉看着她出去,拉着脸小声道,“借着个小娃儿来要奶,跑到少奶奶跟前显摆她的同情心。既然觉得小娃儿可怜,自家养着啊!光说有个屁用!”
    喜鹊抬头看了她一眼,“不过是想靠这个沾点好儿!”
    画眉哼了一声,“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心思,是好的还是坏的!真当我们少爷少奶奶看不出来呢!”
    喜鹊笑着低头做手里的针线活儿。柳氏想耍小聪明卖好儿,只会让少奶奶更加厌烦她!
    吉祥和如意时不时的汇报外面的消息,不过没有一遍又一遍的汇报给云朵和聂子川。
    聂家二房又打了一家,两败俱伤。打不动了,停歇了下来。
    陈婆子逼着要赔偿,聂梅只想待下去,不想离开。
    刘氏手里有点藏银,却也不多,没有办法哭着找聂二郎帮忙。
    孙莹儿大门闩着,带着儿子躲在家里,外面的事儿一点不管不问。事实上,她想带着儿子回娘家,聂二郎不让她回,让她留在家里看家
    在家里看家。到时候家里没人,有人强闯进了门。
    强闯进门又有啥多值钱的东西!?孙莹儿有些不屑,不过也没忤逆他,带着儿子在家里做针线。
    张氏还是想回大房,得空,出来到聂家大院的门外哭求,叫三郎。
    聂三郎痛苦的抱着头,躲在屋里。心里想离开的心情越发迫切。
    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红儿像往常一样做好饭,劝着聂三郎多少吃点饭,“作坊的活儿……你明儿个还是去吧!那边没说不要你,要是不去,让别人顶上了,这份工钱就没了。”
    见她劝着聂三郎还去作坊干活儿,聂大贵放松警惕,折腾了两天,没有吃好睡好,夜里就睡的有些沉了。
    红儿抹黑,只收拾了些细软,给聂大贵留了信,带着聂三郎半夜悄悄出了门,顺着大路,直奔南平县。
    夜风呼呼的吹着,打在脸上又冷又有些刀子刮一样的疼,聂三郎却觉得心里无比的开阔感,走出很远,扭头看黑暗中的村落,跪下磕了三个头。
    红儿也没问他磕给谁的,随着他跪下一块磕了三个头,催促着他快走,“半夜的时间,咱们还走不到南平县呢!得快着点了!”
    “嗯!”聂三郎看她脚步飞快,也跟着她快步走。见她一点不怕,那架势比他还…勇敢。就是勇敢!她一个女人,比他果敢,比他勇敢!还把他带出来,远离那个泥沼!他心里忍不住升起奇异的感觉。
    红儿一边走,一边跟他讲他们出去的打算,“我跟少奶奶请求了,她允许咱们摆摊卖胡辣汤!到时候再生点豆芽,做上鱼。胡辣汤加上肉和那个胡椒,味儿也都差不多。那些包子我也学会了,灌汤包也不难包,赚不多少钱,总能糊口!咱们慢慢的琢磨,越做越好吃,日子也就能慢慢过起来了!”
    “嗯!”聂三郎心里忍不住也生出向往。冷风吹在脸上,很是过瘾痛快又舒服。
    脚步也越走越快。大…哥和大嫂的恩情,他一辈子记着心里!
    聂大贵早上醒来,见家里静悄悄的,勤快的红儿没有起来做早饭,聂三郎也没有动静,他心里满是不好的预感,急忙跑到屋里,还没来得及敲门,就见屋门虚掩着。推开,里面空无一人。只有一个纸条,写着他们走了,挣了银子会让人捎回来,过个几年,生了孩子再带回来见爷爷。
    拿着纸条,聂大贵全身发凉的跌坐在凳子上,久久反应不过来。想去追,可他们昨夜走的,这会怕早已经找不见人了。聂大贵想了很久,不死心,找了聂三贵,让他看顾着聂老汉,他出去找聂三郎和红儿。
    “他们俩走了!?走哪去了?”聂三贵惊疑。
    聂大贵抖着手拿出纸条递给他。
    聂三贵也识的简单耳朵字,看了一遍,脸色变了几变。看聂大贵苍老的面容,无神的两眼噙着泪,孤独又无助,“大哥……”
    柳氏拿过纸条看了下,她不识的几个字,不过让他们接受聂老汉却是不可能的,他们家才轮过一个月,她早伺候够了!聂大贵要把聂老汉扔给他们家,自己出去找三郎,谁知道是不是他们大房打的脱身之计!?这村子里,他们可再抬不起头做人了!
    想到这,柳氏呵呵笑,“既然他们是留了信儿走的,那大哥就不用去找了!年轻人想出去闯荡一下,挣些银子补贴家里,这是好事儿啊!再说家里现在这个境况,他们留在家里日子也不好过,不如出去,还能过安生日子!大哥就在家里等着他们的好消息就是了!我们家这照顾着俩娃儿,又添了个小娃儿,还有病,没有奶水还要天天想办法弄奶水喂养,我一个人都快顾不过来了。爹那还真顾不上!”
    聂三贵也不傻,听柳氏说的话,又看她使眼色,也道,“是啊!大哥!家里现在也离不了人!”
    聂大贵有些失望,见小娃儿又哭了,柳氏忙着去照看小娃儿,只好走了。
    柳氏这边抱着小娃儿哄着,就提醒聂三贵,“不论是大房还是二房,他们一个都不许走!他们要是走了,把瘫痪的老爷子扔给我们,你伺候!?”
    聂三贵一听,点头应声,“那肯定是不行的!我看着他们!”
    “二房的娃儿也得赶紧给他送回去!”柳氏看了下哭闹的小娃儿有些不耐,本以为抱到清园,好歹落个好儿,没想到反而还招厌了。
    聂三贵更赞同,夜里小娃儿哭的他睡都睡不好。
    聂大贵从三房又转到聂家大院后门,想找聂二贵。
    聂二贵不在家,有些药镇上没有,他去县里抓药配药去了,奶羊也不好买,去县里看看,一块买了。
    这个时候,聂三郎和红儿已经出了南平县,一路南下,朝着临江府去了。
    “这么快?”云朵听了惊讶。
    “这红儿倒是个有能耐的人,能学会胡辣汤,估摸着那些饼和灌汤包她也会个五五六六。不动声色的甩掉聂大贵,带着聂三郎连夜离开了。”罗妈妈笑了声。
    云朵赞同的点头。
    “这下聂家大房干净了,就剩俩老头子,陈家人想闹,还容易了呢!”画眉忍不住想给陈有福家出主意,让他们去闹。
    罗妈妈横了她一眼,“村里天天闹,也烦的慌!热闹偶尔看看就行了!”
    画眉吐了下舌头,“少爷吩咐煲的汤该好了,奴婢去端过来给少奶奶!”
    这热闹不想
    这热闹不想看,却还在继续酝酿。
    陈婆子和陈有福本想在聂家二房榨点东西和银子,没想到聂家大房,聂三郎和红儿跑了。聂四郎和刘氏这里比他们赖,家里还停着个死了陈三娘。继续在聂家二房熬着,也没有法子能往清园那边沾,一怒之下,陈婆子要把他们告到衙门。
    张氏从牢里出来,整个人被折磨的不像样子,刘氏可不想去坐牢,聂四郎更不想。
    陈家的人过来,见闺女死的那么惨,也哭闹个不止。
    云朵关起大门,带着俩娃儿猫在家里窝冬。
    几天后,陈三娘终于在陈家人哭闹下,买了薄棺安葬了。小娃儿被聂二贵照顾着,陈家人也没有要,本想敲聂四郎点银子,见聂梅张氏和陈家的人都还赖着不走,闹的没法,也打消了心思,回了家。
    见家里稍稍安生,孙莹儿带着儿子直接走娘家去了。
    她不在家,聂二郎一个人更自在畅想,也就没多管她。不出门的时候,就想尽各种办法,能让陈家人弄去清园去。
    清园大门紧闭,除了必要的出门,云朵不出门,俩娃儿也不出门。聂子川有功夫,即便天天出门,陈婆子和陈有福也没那个本事找他碰瓷赖上他。
    天越来越冷,云朵就不想出门。即便想吃野味,有卫狄卫春两个练家子可是使唤,家里野味是不断,庞仁也让人送了鱼和山货来。
    一连等了半个月,都没见云朵或者小六小七出门。
    天下雪了,也没见来拉货送去经常的车队。
    聂二郎没有瞅着机会。
    陈有福也没有瞅见机会。
    清园今年的护肤品早早就存放到南平县冰库里,也早已运送至京城了。
    这次跟队的是汪继马怀,万广慢慢放手,锻炼几个汪继和马怀几个,把这一摊子交出去,他就可以去帮少爷做别的了!
    货物送到京城,进宫的直接送进内务府,其余的给各府预定的夫人小姐们,另外的送去长兴侯府,严府和淮南王府,快过年了,连同年节礼一块。
    赵郗一直关注着,听清园下人进京,送了东西来府上,立马去查看有没有自己的东西。
    云朵哪会忘了给他准备东西,别人都不准备,都不会少了他的,她还想把这小女婿勾搭出来,交给她和聂子川调教呢!
    除了吃的,玩具,还有两件羽绒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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