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妈妈笑着道,“真是不巧,今儿个急着赶回来,起的特别早,少爷少奶奶都歇下了。”
    柳氏笑了笑,“是我看有马车回来,想着云朵和大郎该回来了,就过来看看,也没啥事儿。”
    罗妈妈客气的送她出门。
    柳氏跟罗妈妈打听,“是准备在县里开铺子吗?”之前云朵一直在家里忙,不知道忙着做的啥东西,她做出来了肯定要卖的。
    “没准备开铺子。”罗妈妈只回她一句,多的不说。
    柳氏心里疑惑,云朵到底做的啥东西,竟然没见她卖。可清园挣了那么多钱,总不能是在家里造钱吧!?
    护肤品和竹炭皂精油皂云朵也没有在县城和府城卖,除了之前预订的,直接送到各家。别的货都囤积起来,准备攒够一批再送往京城卖。
    聂贵芝家的人肯定知道,柳氏打听了几次,都没有问出来。聂玲玉几个经常帮着摘花儿采药草的,应该也是知道的,那嘴却也都和蚌壳一样紧。
    聂娇也没敢再撒娇要吃的了,她知道表姐柳萍儿得罪了大哥大嫂,所以俩人也不喜欢他们家了,不给她吃的了。
    给她吃的了。
    下晌后,柳氏又过来,说了一堆赔礼道歉的话,把责任都推卸掉,“……要是早知道她打的这样的主意,她娘送她过来的时候,我是说啥也不会同意她住下的啊!还以为她是想在咱们村里找一户人家,和我嫁到同一个村来,互相之间也有个照应。谁知……唉!我现在是差点跟他们断亲,这个侄女我是不认了!”
    云朵含笑应着,听她说了一堆,废话。
    柳氏又说鱼塘挖好了,也引了水进去,正在四处买鱼苗,一脸不好意思的打听,“听说县里酒楼买的鱼都是庞家的。他们家是从哪买的鱼苗啊?这些日子也买了不少,可惜都是杂乱的鱼,还不多。”
    “哦!他们家有个庄子靠着江,旁边也有河流,应该都是一点点收上来的吧!庄子不在南平县,我也不太清楚。”云朵道。
    柳氏神色有些僵,笑的有些不自然,“不在南平县,还能养了鱼卖到县里来,庞家的生意肯定很大吧!”不在一个南平县,那他们想趁着买点鱼苗怕是也趁不上了。
    要是以前,柳氏敢开口,让云朵帮她弄回来些。庞家有路子,能收上来不少,他们家也不过是小鱼塘,要也要不了太多。但是现在柳氏不敢开口了,被柳萍儿一搅合,她有事儿都不敢开口了。
    王荷花却很能开口,让聂三郎直接找聂大郎想办法弄鱼苗。
    “庞家的鱼苗?”聂大郎挑眉。
    聂三郎有些羞愧的脸发红,“附近也有别的人开鱼塘,到处都买不到鱼苗,我也是没有办法。想着庞家也是养鱼的,就…就……”
    “如果鱼苗是我的,就算没在南平县,我也想法给你弄些回来。那些鱼都是庞家一点点收上来的,也不光鱼苗,多数是大鱼,直接卖到酒楼了。你叫怎么让给你些?”聂大郎皱眉道,“人家都是好不容易才收上来的,你张嘴就来了,事情要是有这么容易,还会有那么多连饭都吃不上的人!?”
    “我我…我……我也是没收到鱼苗,想着庞家生意大……还是我自己去收吧!不要了!”聂三郎窘迫的有些无地自容。
    “你干着活儿,不是还有爹。他闲着没事儿直接下乡去转转,不管大鱼小鱼,只要是活的,收上来。大鱼年前就能卖了,小鱼就放在鱼塘里养着。这个本来之前就没人养,又不像庄稼苗一样,到处都有。想要做起来就得自己去想法儿。一天到晚想着靠别人,啥事儿都靠别人,别人都做好了,人家自己享用了,还等到你!?以后少听些不着边际的话!你自己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还要让别人给你拿主意?你自己都立不起来,送给你万贯家财,你也受不住!”聂大郎又把他训了一顿。
    聂三郎满脸羞红,窘迫的道了歉,“…我一定踏踏实实好好干!自己拿主意!”
    王荷花一听,眉毛都竖了起来,“你那次找他办事儿不是被训斥一顿。你是他弟弟,可不是他儿子!他训斥你都快成习惯了!每次都打一巴掌给个甜枣。事情不帮,还挑拨我们夫妻的关系!”
    “啥挑拨我们夫妻的关系!大哥就说让我立起来,我一个男子汉大丈夫,是家里的顶梁柱,大哥说的对,我是得立起来的。不然以后咋管事儿!?”聂三郎无奈的跟她解释。
    “他分明就是挑拨我们的关系!说让庞家帮忙弄点鱼苗的话是我说的,不让你听我的话,让听他的话!?这不是挑拨我们的夫妻关系是啥!?”王荷花心里恼怒。
    聂三郎解释,“你别想太多了,大哥不是那个意思!庞家养鱼的鱼苗也是一点点收上来的,他们肯定也不多。收的都是大鱼,直接卖了。这件事是咱们想错了!鱼苗咱们让爹下乡去收吧!”
    王荷花见他不信她,反而听信聂大郎的,心里气恼又愤恨,“他要是真的为你好,当初就不会让聂梅住到隔壁来了!要不是他们住过来,我的娃儿也不会掉!现在也该百天!他们面上好,心里指不定坏着事儿呢!”
    聂三郎脸色慢慢沉下来,“大哥要是有坏心,当初也不会出银子盖了房子,让我们搬出来住了。咱们就是搬出来之后,才怀上的。”
    王荷花气的哭。
    聂三郎又哄她,见她耍起性子来,不听哄,坐在院子里也不费劲儿哄他了。
    聂大贵过来,劝解了两句,说他明儿个就去收鱼苗,收鱼。
    万森又过来传话,“少奶奶让奴才来提醒三郎少爷,收鱼苗的时候要注意些。收半大的,那种很小不要。很多小鱼是长不大,长几年也都是小小的一指长。”
    聂三郎忙应声,说了句‘谢谢大嫂’,然后去告诉聂大贵。
    王荷花冷笑,“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吃!就会卖好!真的好儿却一个都没见给过!”
    云朵还真是好心提醒,因为她见家里的下人捞的小鱼喂鸡,想着提醒一句,“不过这些小鱼做出来也是美味!”让万妈妈摘一些,“拌上面炸了,再炖汤!做黄焖鱼吃!”
    万妈妈看她兴致很高,忙去挑了一盆子干净的小鱼,摘干净,拌上面糊糊炸了,炖成汤,做了黄焖鱼。
    小鱼炸透之后,焦酥焦酥的香,都炖成汤,滋味儿浓浓的都浸透进了汤里,连吃带喝的都有了。
    “家里的鸡也三斤多重了,明儿个做个黄焖鸡块吃吧!”聂大郎看她吃的高兴,尤其喜欢那汤,吩咐万妈妈准备明儿个的菜。
    万妈妈忙应声,这黄焖鱼汤还真是好喝,连不怎么喜欢吃鱼的老万都喝了一碗。
    县里在拆房子,聂玲玉说好些花儿都开了,也攒了不少了,她准备在家里两家,赶一批护肤品和芦荟胶出来。
    叫了聂玲玉来家里帮忙。
    罗妈妈跟云朵商量,“干脆让万森那小子和玲玉姑娘早点成亲吧!俩人也都不小了,成了亲,玲玉姑娘也能过来帮帮少奶奶!奴婢看着俩人虽然不越距,见了面就你看我,我看你的,拖到明年指不定怎么熬呢!”
    云朵笑起来,“这是他们两家的亲事,随他们怎么商量吧!”
    罗妈妈提醒了万妈妈。
    男方催着成亲,也是给女方体面,只要好闺女,才让人急于娶回家去。
    万妈妈和万广商量了,先给聂大壮透个口风,看商量个啥日子,然后再备好礼上门请期。
    两家商量了,把日子定在了腊月初一。
    云朵在家待了两天,正准备再去县城,聂梅抱着儿子哭着跑过来喊救命。
    罗妈妈见一开门她就往门里冲,急忙拦住她。这七月半生的方悟能又出啥事儿了,不去找大夫,反而来找他们。
    聂梅哭着叫大哥,“大哥救命啊!你救救留住吧!他们要把留住害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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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3章:滃死
    “呦!聂梅小姐!您这一乍一喊的,差点把奴婢吓掉魂儿了!这方小少爷又出啥事儿了?”罗妈妈拍着胸脯问好,却拦着不让她进去。上次她愣着头冲进了聂三郎家的小院,把王荷花惊吓的小产。这次又闷着头往清园冲,也不看看地方。
    聂梅一副频临崩溃的状态,两个眼睛都哭的红肿红肿的,怀里抱的方留住也拉着嗓子哭。
    “这是出什么事儿了?”云朵皱着眉出来。
    聂大郎也换了衣裳出来。
    聂梅泣不成声。
    罗妈妈放行,跟着她一块进了屋。
    “大哥你救救留住吧!”聂梅哭喊着就跪下来了。
    她哭喊,方留住也哭。云朵忍不住掏了掏耳朵,给罗妈妈使眼色,“你先稳住情绪别哭。娃儿还小,这样把娃儿吓成啥样了。”
    罗妈妈上来接了方留住抱出去哄。
    万妈妈从厨屋蜜罐子里沾了一点点蜜,出来抹在方留住的嘴里。
    满嘴甜滋滋的,方留住吧唧吧唧嘴,这才算不哭了。
    聂梅却眼泪止不住,大哭着,“救救留住……救救他吧…大哥!留住要被…被他们害死了啊……”
    “哭完再说吧!”聂大郎皱眉。
    聂梅看他低头喝起茶,顿时哭声就噎住了,心里又凉又沉,“他们要害死留住了啊!”
    云朵看她情绪激动崩溃的,温声道,“方留住不是好好地,后面也没人追杀你们。你先稳稳情绪,你哭半天,我们也没听出来出了啥事儿,又怎么救人!?你稳稳情绪,谁要害死方留住了?”
    聂梅擦擦眼泪,悲愤道,“是方家!他们要害死留住了!”说着眼泪突突又下来了。
    云朵没有接话,等着她继续说。方留住是方家的长孙,就算忌讳他的生辰,最多也就是送去寺庙,再说之前都好好地,又怎么可能会害死他。
    见云朵和聂大郎都不吭声,聂梅只好擦了眼泪,继续哭着解释,“前些天大房的娃儿小产了,非说是留住克死了那个娃儿。有个游方道士也胡说八道,说只要留住活着,方家就生不出儿子,连闺女生了也难养活!他们就说留住是鬼娃儿,要把留住滃死!”
    “滃死!?什么滃死?”云朵惊的睁大眼,好好的一个孩子,难不成要活活的弄死他!?
    “就是扔到水里活活淹死他呀!”聂梅失控的大哭。
    云朵浑身一阵冷颤流过。想到有些文字记载的东西,什么通奸浸猪笼,因为八字不好直接扔到乱葬岗,活埋孩子,烧死不守妇道的女人,忍不住浑身寒意流窜。
    聂大郎看她脸色都有些发白了,起身上前一步,背着手,抓住她的小手。
    云朵抿紧了嘴,两手握住他的手。很多只是简简单单的几句文字记载,真的置身其中,感觉那么强烈深刻。不守妇道的女人,惩治也无可厚非。可刚出生的婴儿,还没长大的小娃儿,他们什么都不懂,竟然要活活的…剥夺掉他们的生命。
    掌心的小手有些发凉,聂大郎皱眉冷声问,“方家已经决定了?还是这话只是说说?”
    “不是说说!他们都说了留住不能再留他了!他活着就克死方家的子孙,以后方家要绝种了!非得把留住滃死了才罢休!我也是没有办法了,偷偷跑出来,求大哥救救留住吧!”聂梅哭道。
    “他们要是非滃死方留住,又怎么会让你把方留住抱出来!?”聂大郎眼里闪过不悦,把小丫头吓成了这样。
    聂梅愣了下,哭道,“他们真的要把留住滃死了!是真的!说留住活着就会克的方家没有子孙,要把留住滃死才行!大哥你快救救留住吧!只有你才能救留住了!”
    “方留住是方家亲生的孩子,是他们的孙子,儿子。他们也不可能下得去手啊!”云朵从聂大郎身后探出半个身子。
    聂梅痛哭,“上次打这边回去,他们就对留住不好了!平常都是我自己带着留住,还要做饭收拾家里。不仅公公婆婆,连方郎也都不抱留住!”
    虽然寺庙里的高僧说了不是方留住的问题,可是给方留住起个法号悟能。聂梅对这个名字很是有些厌恶,觉得叫出来就难堪。
    可是方家的人都一致认为法号取来就是要压住方留住的,天天必须叫法号。方婆子夫妻每天都忙,很少抱着方留住。方二郎也觉得方留住会克着他,七月半出生的,那时候身子那么虚弱,都养活了。不仅如此,王荷花也是因为他才小产的。
    方大郎媳妇儿怀孕之后,一家人都小心谨慎的,娘家还把她接回去住了些日子。但毕竟嫁出去的闺女,也不能总在娘家住着。回家没多久,方大郎媳妇儿就毫无征兆的小产了。
    都说是方留住克死的,先克死了王荷花怀的娃儿,这又克死了方大郎的娃儿。那游方道士一说只要方留住活着,方家就留不住子嗣,方家的人都慌了,想要处置掉了方留住。
    “那你让我怎么救?”聂大郎问她。
    聂梅一直跪着没有起来,见聂大郎这样问,忙哭着祈求,“我求求大哥你救下留住吧!留住已经长大了,他是个活生生的娃儿,要把他硬生生的滃死,我也活不下去了!方家的人非得把留住害死了才罢休,大哥救救他吧!”
    “我去跟方家的人说。”聂大郎点头应下。
    聂梅见他答应,却依旧哭个不停。
    罗妈
    不停。
    罗妈妈进来,“聂梅小姐还是快些起来吧?”
    聂梅祈求的看着聂大郎和云朵,“大哥大嫂!留住在方家是活不成的!他们都决定要滃死留住了,不会让留住活着的!你们发发慈悲,留…留下……留住吧!要是大哥大嫂不管,留住肯定会被害死的啊!”
    罗妈妈眼神顿时冷了下来,原来说了一圈,还是让他们少爷少奶奶帮着她养大儿子。要是这方留住是个好的,方家也是逼不得已,少爷少奶奶伸把手,帮他们一把可以。方家居心叵测,方二郎包藏祸心。这聂梅还自私自利的,弄个七月半的娃儿,一而再的要塞进他们清园来。
    聂大郎淡淡的看着聂梅,冷声道,“聂梅!我和你大嫂还没有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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