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这屋子里的全套喝茶装备就知道, 深白的爷爷肯定是个爱茶人儿,还是个再讲究不过的爱茶人儿,这样的人喝茶都得讲究一个仪式感,茶道什么的, 那是基本的……
    可惜,林渊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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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小生活的环境如此,那边的水好,人们喝白水喝习惯了,喜欢喝茶的人都不多, 而这些喜欢喝茶的人喝茶也一点也不将就,按照自己的喜好抓一把茶叶扔进水杯里,然后把山上的溪水煮熟了往里一浇……
    一杯茶就出炉了,只要续水就行,可以喝一天!
    深白原本还是会很讲究的用茶道方式泡茶的, 结果跟着林渊去了一次山海镇,等到他再次回来的时候,喝茶方式已经变成了山海镇式的喝茶法, 所以,也别指望深白教会林渊茶道了。
    于是, 林渊自然是用老家的方式为深白的爷爷泡茶的。
    桌上的茶具他只跳出了水壶和三个杯子, 啊,对了, 他还把烧水器拿了过来, 将自山海镇带过来的山溪水注入烧水器, 将水烧上,他将茶叶也拿了出来,也不用茶勺,他直接用手颠的,颠了一些茶叶到茶壶里之后,水也烧好了,他执起水壶,将里面的热水注入茶壶——
    这个动作其实很粗犷,然而林渊人长得好,坐姿也挺直,加上他做事从来稳重,动作之间虽然不至于到行云流水的地步,然而自有一番疏朗有须的硬朗感。
    总之,虽然出乎深白爷爷的意料,可是深白的爷爷仍然还是看的很认真。
    然后,林渊将第一杯茶直接推到了深白爷爷的面前,第二杯给深白,第三杯留在自己面前。
    “请喝喝看。”林渊将茶杯稳稳推了过去,抬起眼睛,他和男人对视了一秒钟,随即收回了视线。
    男子微微一笑,端起了茶杯,他已经看出林渊并不谙茶道了。
    然而,
    茶水入口的瞬间——
    他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
    没有说话,他紧接着喝了第二口,第三口,然后,还想喝,然而茶杯太小,三口就已经到底儿了。
    “我就说还是阿渊你们那儿的喝法好,这样的好茶就应该大口喝才对啊~”深白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只见他从自己的行李里翻出一个礼盒,拆开,里面的东西赫然是三个大茶缸!
    简单的涮了涮杯子,深白直接将茶壶里剩下的茶水全倒进其中一个茶缸里,然后递给了他爷爷。
    “爷爷,这么喝,爽快!”
    看男人没动弹,深白索性自己从爷爷手里把茶杯拿了出来,然后塞入了茶缸。
    紧接着,他又从林渊那边抓了两把茶叶放进剩下两个茶缸,每个缸子里都倒满水,他自己端起其中一个缸子,喝了一大口,然后满足的叹了一口气。
    “什么时候喝都觉得超级好喝呢~”
    他这边没什么,倒是男人再看向林渊的时候倒是满满的惊讶了。
    男人先是像深白那样喝了一大口茶,然后才再次将视线移到林渊脸上:“当真没有喝过这样的好茶,请问,这是什么茶?”
    林渊被他问住了。
    这茶叶是镇上人喝的唯一一种茶,根本不是外面卖的任何一种茶,严格意义上来说可能连茶都不是,而是随便找一株黑云树的幼苗,从上面随便摘一把叶子,洗干净晾院子里就行了。
    没错,就是大伙儿平时晾小鱼干儿的那个院子。
    “很香,然而很柔和,仔细闻,既有山雨的味道,又有海风的腥咸,腥咸,这个词儿用在用在任何一种食物上应该都不是什么好形容词,更不要提茶叶了,然而放在这里,那‘咸’竟变成了‘鲜’,简直妙不可言——”
    林渊深白:……
    瞬间有点小尴尬是怎么回事?
    这俩人都知道山海镇上的茶叶是怎么晾出来的,他们甚至还自己亲自晾过茶叶……咳咳,晾茶叶是顺便的,主要工作是晾小鱼干儿来着,所以,他们自然也知道这茶叶里的“腥咸”或者“腥鲜”是怎么来的。
    就是小鱼干儿身上的味儿啊!
    “这个茶叶,叫黑云茶。”想了想,林渊索性临时给茶叶起了个名字。
    “黑云茶,没有听说过的名字。”男人说着,又大口喝了一口茶,然后摇头道:“本以为活到现在这把年纪,我已经喝过世间所有好茶,没想到,这可能是最好的茶,到了如今才喝到。”
    男子看看林渊,对他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视线移向深白:“你比我有福气,这才多大点年纪,就喝过这样的好茶了。”
    深白也不谦虚,得意的笑了。
    男子看到孙子的小模样,不以为意的笑笑,然后道:“好茶已经有了,我们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通话,你给我说说最近的经历吧。”
    然后,深白就开始诉说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了。
    他是从自己和林渊见面那天起说的,略去有关暗物质的一切,他只说了和林渊一起补习、去学习格斗、去拍卖会……等等等等,两个人一起经历过的趣闻。
    不过,他讲得非常有技巧,虽然隐瞒了自己和林渊都能看到暗物质的事情←他实在还不能确定爷爷是否知道些什么,不过,他却在讲述趣闻的同时,以“疑惑”的形式,将暗物质的存在不经意的透露给了爷爷知道。
    比如冯蒙的丢画事件,监控器上明明没有拍到偷画贼,然而画却丢了;
    比如两个人去图书馆,深白将自己当天的角色从当事人变成了旁观者,看到很多警车抵达,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然而他隐约觉得那里似乎还有一个图书馆;
    比如,拍卖会他们拍了一副被诅咒的画,那副画最后被警方收走了……
    深白说得实在是非常巧妙,充满了试探意味。
    然而,深白爷爷的回答只能说比深白还巧妙。
    “听起来实在是非常神奇。”
    ↑
    老爷子(?)是这么回答的。
    深白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和自己的爷爷纠缠太长时间,他很快将自己的另一个疑惑直接问对方了:
    “爷爷,这次祭祖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之前我们怎么从来没有去过?还有,爷爷您怎么今年忽然要我过来了?这几年您谁也不见,都在干什么啊?”
    一连串问题问了出来。
    男人看了看林渊。
    “我出去一下。”以为男人这是要和深白说什么私密话的意思,林渊知趣的想要出去躲一会儿,谁知,却被男人阻止了。
    “不,我已经知道你们的关系了,既然你们的关系如此之好,我接下来的话也没什么你不能听的,或许,你们将来还会一起经历更多的事情,所以你知道也挺好的。”
    他说着,伸手抓住林渊的手,轻轻按在林渊的手背,示意他坐下。
    对方的手……出奇的冷——林渊愣了愣,还是坐下了。
    “这次叫阿白你过来,是有关遗嘱的事情想要你知道。”男人慢慢道。
    这句话他说得轻描淡写,然而内容却着实吓了人一跳,深白当时就看向了对面的男人:
    “爷爷,你现在身体看着很好,又变年轻了,说是比以前好也不为过,怎么好端端的忽然提遗嘱的事儿?”
    他想了想,又对他爷爷说:“我爸的老婆就一个闺女,她前阵子说是又怀孕了,不过后来检查出来是假的,她自己想多了,你放心,没人和我争什么,而且我也不需要。”
    “我知道你能干。”男子便伸出另一只手,压住了深白的手背:“和他们没关系,我原本和那一家人也没有关系。你亦不需要他们,你有我这边就足够了。”
    男子停顿了片刻,道:“我已经立好遗嘱,我名下的所有财产全部都归你一人所有。”
    听到他再次提到这个,深白又不乐意了,他正要说什么,男人再次按住了他:“你爸就是个普通土豪,他那点财产也就他自己沾沾自得罢了,我要是就那么点钱,才不用现在就把你叫过来交代遗嘱,实在是——”
    男人说着,伸出大拇指,严肃的比比自己:“爷爷其实比你想象中还有钱,是个特别大特别大的大财主,不交代遗嘱不行的那种,你就让我交代吧。”
    深白:……
    林渊:……
    深白:“好吧,就让你交代,不过交代完就别提这事儿了,我过来想到要见到您挺高兴的,本来还想和您好好玩几天,钓钓鱼什么的再去本家呢~”
    男人便笑了:“好好,我们就交代一天,交代完,明天我们就开始做你想做的事儿。”
    说完这句话,他看看林渊:“还要辛苦阿渊在旁边看看,做个见证人。”
    然后,他拍了拍手,一行穿着正装的人便在管家的带领下鱼贯进入房间,每个人手上都拎着厚厚的手提拎包,在老人面前并排坐下,他们从包里拿出厚厚的纸张文件。
    “开始吧。”男人说完,第一个人便开始了。
    确实是普通人完全无法想象的庞大财产,也确实完全超出了深白的想象。
    “什么?那个是爷爷你的?”
    “天啊!那个和老爸公司竞争还赢了的公司也是爷爷的?”
    “爷爷您知道您收购了我的公司吗!”
    ……
    ……
    ……
    光凭他时不时冒出来的话就知道,男人的财产到底有多么惊人了。
    所有财产名单都念完的时候,林渊早就走神很久了,而深白也早就不插话了。
    他只在最后愣愣的说了一句:“我原来只知道自己是富n代来着,没想到我是这样厉害的富n代。”
    看到他这样子,男人笑了。
    拉着深白,两人在每一份文件上都签名确认,这一切全都做完的时候居然已经凌晨三点了!
    “好了,你和阿渊去睡觉吧,明天别起太早,起来吃完午饭,我们就去钓鱼。”
    看了看时间,男人利落的安排好明天的事儿,然后就摆手让深白带林渊去休息了。
    “说话算数啊!爷爷,您也早点睡,阿渊还带了特别腥鲜的小鱼干儿,我交给管家爷爷,要厨师明天做给你吃哦~”
    摆摆手,深白和男人道了晚安。
    他们一直往前走出去很久,一直到他们即将转弯、再也看不见男人房间的时候,林渊回过头来,发现男人还在目送他们离开。
    注意到林渊的视线,男子再次朝林渊挥了挥手。
    点点头,林渊又往前跨了一步,这一次,他便再也看不到男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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