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澄被那一巴掌打得耳鸣不止,现在眼前还金花乱舞,见陆兆南脸色没有半点缓和,还是强撑着身子劝道:“祖父,妹妹好歹是女子,脸上多了巴掌印,不好看……”
    陆兆南那个怒啊,恨不能踹陆澄一脚才好,又想到卧床半身瘫痪的陆晖,还是忍住了,复看向谢青岚:“你好、好得很,你非要气死老子是不是?你要走则走,老子绝不再留你。你过得好就别回来了,过得不好也别回来了,老子只当你死了!”
    谢青岚抿了唇,不曾多言语,只是默默的承受着他的责骂,低眉看着地板,待他骂完了,才道:“外祖放宽心思就是,青岚最多七日便会搬走。”
    这话一出来,陆兆南脸色更难看了,同样难看的还有杨姨娘。这谢青岚一走,那就说明——这一大家子没了进项,到时候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岂不是来逗人的?忙上前道:“老爷,谢姑娘年岁还小,况且这快要过年了,谢姑娘孤身一人能去哪里呢?可别说气话,到底是正经亲戚不是?”
    陆兆南双目圆睁,那样的愤怒:“妇人之言!”说罢,将杨姨娘推开,看着谢青岚,“你记着你今日的话!”说罢了,转身,怒气冲冲的离开了。
    眼看着陆兆南暴跳如雷的去了,屋中的气氛才算是缓和了起来。廊下的冰柱又凝结气不少,连人的呼吸仿佛都被冻上了一般,谢青岚只看着陆澄,见他半张脸都肿了起来,也是一叹:“二哥哥,如此为我,你不值得。”
    “我以后还能再见你么?”陆澄半点没有注意到自己脸上的伤,跟谢青岚几乎是同时出声的,见她尴尬,那股子热络也只好淡下来,“谢妹妹客气了,如此,方能聊减我心中不安。”
    “我说了,那事与二哥哥无关。”谢青岚叹道,“我也不会因此和哥哥疏远的。”
    陆澄强自一笑,那笑容比哭还难看:“妹妹来日去了,可要好好保重。”
    谢青岚只是一笑,又拉着胡氏的手,屏退了屋中人后,这才道:“外祖那性子刚愎,此时必然听不进去的;二哥哥自然也不必说,他也是不会收。”说着,从怀中取出一面玉牌来,“这原是谢家的印鉴之一,现在外祖罚俸,一家子难道喝西北风不成?外祖母且拿着就是了,过些日子,我会让云舒姑姑将谢家的部分财产过给外祖母。”也不待胡氏拒绝,“这也是青岚最后一次过问陆家的事了,来日,陆家再与我无关。”
    胡氏眼中也是氤氲着水汽:“你也是个苦命的,来日我也不能看着你了,你在外好好待自己就是了,千万别叫自己委屈了。”
    谢青岚也觉得有些伤感,只默默的点头,握了胡氏的手,忍悲含笑道:“外祖母且收着就是了,总归还有几日,我领了泽弟去看看二姐姐。”
    胡氏沉沉的嗯了一声,这才去了。
    在佛堂中找到陆泽,他原本小小的,那样天真的年纪,偏偏嫡母没了,老爹又是个不靠谱的。刚进门,见其生母柳姨娘正在与他说话,原本不欲打扰,偏偏柳姨娘见谢青岚来了,起身行了个礼:“谢姑娘。”
    “柳姨娘。”谢青岚颔首表示见过,“我在陆家也留不得多久了,今日先带泽弟去见二姐姐。”
    “二姑娘在相国寺为二奶奶守孝,也是纯孝。”柳姨娘说着,想到黄氏生前为了陆显的事,心中也是恼火起来,“还请谢姑娘担待泽三爷些。”
    “姨娘放心就是。”谢青岚温声说完,牵了陆泽的小手,“泽弟,与我去见你姐姐吧。”
    陆泽小小的,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仿佛受了委屈一样。等两人出了门,一路穿过抄手游廊,在垂花门前,陆泽顿时停下了。抬头看着谢青岚,软糯糯的声音含着几分委屈:“谢姐姐,你是不是要走了?”
    谢青岚蹲下身子,轻轻点头,又理着他的小辫子。陆泽不过三岁,像个财神娃娃似的水灵,一双大眼睛就那样看着她,蒙上了几分水汽。“姐姐要走了,以后就不在府上住了。”
    陆泽脸上顿时失落,瘪着嘴,可怜巴巴的拉着她的手:“谢姐姐不要走……”
    谢青岚揽了他,低声笑道:“谢姐姐总是会走的,现在不走,以后嫁了人,也是要走的。”
    陆泽小嘴瘪着,吸了吸鼻子,这才问道:“那谢姐姐会回来看我么?”
    谢青岚没由来的伤感起来,陆兆南今日都撂了那样的狠话,她以后想回来只怕也是难了。但看着陆泽这双眼睛,谢青岚只觉得母性都被激发出来了:“当然,姐姐会回来看泽弟的。”
    陆泽这才笑了起来,伸出双手:“姐姐抱。”谢青岚抱着他,这才向外去。
    冬日的京城多了几分肃穆,但却依旧热闹,马车碾过细碎的雪粒,吱吱呀呀的。陆泽趴在谢青岚膝上,他年岁小,晃晃悠悠就睡去了。谢青岚也是好笑,把身上的大氅披在他身上。
    还没出城门,马车外忽然响起喧闹,马车也是骤然停下,要不是谢青岚急忙抱住陆泽,只怕这小家伙得滚出去。
    檀心和如心也是唬得不轻,如心性子本就大些,当下推开车门,呵斥道:“你是怎么驾的车,摔着姑娘和三爷了又该如何?”
    那车夫回头见如心粉面含怒,也是讪讪:“如心姑娘,这可怨不得我……”他说着,目光看向喧闹处,如心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见前方围了不少人,还有人在高声喝骂着什么。
    谢青岚将怀中陆泽交给檀心,半探出身子,层层人影之中,一个华服公子哥高声道:“输不起就别出来玩儿,好像是爷欺辱你一样。”说着又从怀中取出一把纸状物,猛地朝地上一个凸起摔去,分明是打在人脸上的声音,“爷告诉你,爷有的是钱,爷老爹又有了一大笔钱,就是能砸死你。”
    谢青岚微微眯起眼睛,见那人生得眼熟,低头想了一阵,只觉得有个隐隐约约的轮廓,但又拼凑不起来。
    还是探着身子的如心惊呼道:“那好像是徐家的少爷——”
    谢青岚忽的一怔。
    ☆、第91章
    檀心能认识的徐家少爷,想也不用想,自然只能是诚国公徐培勇的儿子。上回在鸿宾楼,诚国公设下鸿门宴来“款待”谢青岚。
    要说这诚国公府,诚国公和安阳侯原本交好,不过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谢家的财产之多,连这好友也是有些嫉妒,只是他不说而已。这老子还算是个正人君子,还在兵部担任要职,而徐家那几个少爷,不说个个都是扶不起的阿斗,反正没几个有能耐的。
    而眼前的诚国公世子徐景修在兄弟几个还算是正常的,但还是有个世家子弟的顽劣程度——比如好赌。
    正巧,徐景修刚从赌坊出来,前些日子和他一起赌的忠靖侯外孙就来堵他了,要说为啥,还不是就为了那输了的几百两吗?
    而贵族子弟闹事的功力比起陆显那厮有过之无不及,只是贵族们抱团,也没多少人能怎么样他们。现在当着闹事就敢这样喧哗,也是嫌自家老爹最近太清闲了。
    如心撇了撇嘴,想到那日诚国公堵了谢青岚的事,想了想,道:“又是什么龌龊事,这样在街上喧哗?”
    谢青岚抿着嘴笑,让如心进来,又让车夫向前去些地方,而后微微掀起车帘,只看着人群中的徐景修。
    可不是看戏吗?现在因为边关将士饷银被盗之事,京中官员人心惶惶,被皇帝亲自苛责的也不在少数,谁都缩着脖子不敢露头露尾,偏偏徐景修这傻缺,非在这节骨眼上说什么自家老爹发了财。
    呵呵,可千万别被哪个御史撞到了。
    而徐景修一看就还在气头上,如玉的面容上满是戾气,方才掏了一把银票扔在忠靖侯爷外孙脸上,这当孙子的被徐景修一把推倒,还被这样当街侮辱,真成了孙子。一双拳头握得紧紧的,青筋都暴起了。
    徐景修兀自不觉,还放肆的挑逗着,笑道:“怎么?你觉得爷羞辱你了?愿赌服输,没本事就别在这里丢人现眼,我世家的面子都被你丢尽了!”又抖了抖长长的披风,“别耽误了爷吃茶的时间。”
    那忠靖侯的小外孙一双眼睛都气得充血了,不顾围观众人的指指点点,突然暴起,一面抡着拳头上前,一面怒骂道:“你不就仗着你爹是兵部尚书,那饷银失窃的事,指不定就是你爹做的!”
    徐景修既然是诚国公世子,家中的教学还是很很严谨,那身手自然不差,还不等其护院围上来,已经闪身躲开扑来的人,借着其倒下来的势头,猛地在其背上狠狠一敲,后者闷哼一声,立扑。
    “什么脏的臭的都以为自己能当英雄。”徐景修笑着,那么轻蔑,又环视围着的众人,“看什么看?没见过当街教训来挑事的?这可是他先动的手,不赖我!”
    围观的不少是百姓,纷纷对此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着。倒不是为了别的什么,而是世家这么多年,行事是愈发不像样了。要说现在这承袭着爵位的还算靠谱的话,下一辈的继承人就是一个比一个混账。
    不过也是,这些人在家中谁不是跟眼珠子一样金贵?尤其是家中老太君还在的,更是爱如性命,骄娇二气可不是一点半点,而现在,又当街开始这样的争执,还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徐景修哪里去管平头小老百姓的指指点点?见忠靖侯那外孙挣扎着要起身,冷笑着一把拽起他,骂道:“男儿这样弱不禁风,你如何不去死!”他说罢,手上蓦地用力,几乎是将那人甩了出去。
    那小外孙刹不住脚,猛地朝后退去,踉踉跄跄之间,众人慌忙避让,还是有不少推搡到了一处。徐景修是有几分浪荡,但怎么也不可能不知道陆显会被流放的原因——就是因为在闹市闹出了大事,百姓因为踩踏事件大规模受伤,当下白了脸色,还没来得及叫不好,那忠靖侯的小外孙朝后退着,双手挥舞想要刹住身子,但哪里能止住那去势?脚下一滑,整个人朝后倒去,脑袋好死不死的磕在一辆木车前,“咚”的一声,上半身软软的滑下来,木车上顿时多了几分妖冶的红色。
    谢青岚原本也是看戏,没想到看个热闹都能见血,慌忙道:“出事了。”徐景修身边的护院小厮也不敢闲着,上前探一探鼻息,连身子都吓软了,口中喃喃道:“没、没气了……”
    看热闹的大多都是走卒贩夫,都是些没实权的小老百姓,一听这话,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溜之大吉,作鸟兽散状的样子直叫人再这样危急的时候都有些好笑。
    徐景修是有点飞扬跋扈,但是绝没有想要害谁性命,此时脸都吓白了,魔怔一般反复说:“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推了他一把,他自己摔上去的……”
    一众护院见自家世子爷吓成这样,也是慌了,还是那小厮打扮的人咬牙跺跺脚:“爷,要不一不做二不休,将此事推到这小子头上,也免得一番波折。”
    徐景修被吓得失神,纨绔虽然是纨绔,但真的心肠有多坏倒还不至于,这寒冬腊月里都挂着汗珠,看了小厮一眼。而那忠靖侯的小外孙更是凄然,卧在雪地上,鲜血涓涓而下,染红了一片雪地,脑后的伤口也被雪糊住了,这死相,真是有些难看了。
    徐景修强自镇定,还没能应和,抬眼却见谢青岚刚从车辕上下来,一时嗓子也有些堵:“青岚妹妹……”
    谢赟和诚国公交好,这两人也勉强能算是青梅竹马,早年谢赟还在的时候,还说要将谢青岚嫁给徐景修呢。后来谢赟为国捐躯了,这事也就胎死腹中了。咳,也因为这个原因,诚国公知道了傅渊和谢青岚俩扯不干净之后那么恼火的原因。
    而徐景修这人嘛,虽说有赌博的恶习,但是比起同辈的吃喝嫖赌样样都行,他还算是个正人君子。现在看了自己差点就定下的小“未婚妻”,他一张老脸都觉得丢尽了,支吾道:“青岚妹妹,我、我没杀他……”
    谢青岚现在光明正大的站出来,还觉得有点百感交集。谢赟没死的时候,她最喜欢与这个哥哥玩耍,现在成人后第一次会面,居然是这样鲜血淋漓的场景,也是造化弄人。
    谢青岚转头吩咐车夫:“快将人送到医馆去,兴许还有救。”
    那车夫愣头愣脑的,居然问:“姑娘不去看二姑娘了?”连如心都被他气笑了,说,“你先去送,送了再说也不迟。”
    “妹妹别,妹妹且救我。”徐景修也是着了慌,白皙俊朗的面容上满是焦急,目光带了几分软弱的乞求,“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你不想死,难道别人想死?”谢青岚看着他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就算哥哥无意伤人,但若是见死不救,那就是赤/裸裸的杀人了。”
    那头车夫将人搬上了马车,一路绝尘而去。寒冬腊月里面,这样的冷,风吹在脸上跟刀割一样:“况且我救你,怎么救?那样多双眼睛看着,难道都会保持缄默?”
    徐景修被这话问住了,怔怔看着谢青岚,丰润的唇瓣也失去了血色,就那样看着谢青岚:“我……”
    “我救不了,你只能自救,自行投案去吧,兴许传到皇上耳中,还能救你一命。”对于救人的事,谢青岚觉得,能救人就救,救不了也就算了,诚国公虽然有点不仁不义,但徐景修跟她还是有些情谊在的,这种时候,能不能救活,徐景修都要吃瓜落,但是伤人的罪名,怎么也大不过杀人吧?
    况且,就算谢青岚不说,方才那么多人都看见了,一人一句都能将事情拼凑出来,还说什么?
    徐景修怔在原地,目光不自觉的就看向了身边的小厮,后者也是紧紧蹙着眉头,死死的看着谢青岚。这事反正自己是讨不了好了,世子爷要只是个伤人罪就算了,要是杀人……诚国公不把自己一张皮给揭了才怪!转念想想,除了眼前这位,那些小老百姓未必真敢这样跟世家对上,最好的法子,就是先把谢青岚的嘴堵了才是。
    这鼠目寸光的顿时转身,对徐景修耳语道:“爷,如今也是一不做二不休了,要是被谢姑娘说出去,只怕要糟的,不如……”他不说下去,但意思是什么,明眼人都知道。
    徐景修听完,额上冷汗涔涔,见谢青岚也是秀眉微蹙。他们也有好多年不曾相见了,最后一次相见,安阳侯和诚国公还半打趣的说着要将两个小的凑一块呢,那是谢青岚才十岁,小小的,玉雪可爱得像是雪团子一样,听了父亲的话,羞红了脸。
    几年不见,她生得愈发美了,容色之间颇有些当年谢叔母的风姿,甚至比当年谢叔母还美。
    要不是那年刚说了这事,谢叔叔就没了性命,现在,谢青岚必然已经是他的妻了。
    徐景修喉结上下颤动着,顶着一脑门子汗,看着谢青岚,想到儿时,谢青岚小小的一团,怯生生的样子,那么乖巧,轻轻的唤他“景修哥哥”。
    狠狠闭了闭眼,徐景修还是退了一步,厉声道:“我不做这事,你也别蛊惑我做这事,我、我不能……”他说到后面,声音渐次软了下来,还是看着谢青岚。
    好歹,十年的情谊,承了她那么多年的“哥哥”,他还没心黑到能对这差点成为自己夫人的妹妹下手。
    作者有话要说:  徐景修是个纨绔,但算不上坏人。从某种角度来说,他还是有良心的。
    蠢欢欢个人愚见,有良心再坏都还有救,最怕那种没良心的了~
    ☆、第92章
    小厮原本想要一不做二不休,谁知道一向器重自己的少爷居然不愿意听自己的建议了,一跺脚就想说什么,被谢青岚冷笑着阻断:“哥哥,这样鼠目寸光的人,便不要留在身边了。”
    那小厮脸色当场变得极为难看,要不是身份差异,他还真想把这女人给恁死。
    徐景修转头看了小厮一眼,没有说话。谢青岚继续道:“哥哥难道以为,青岚会害你么?我唤了你十五年的哥哥,好歹也有了这样多年的情谊了。”顿了顿,“不拘他跟你说了什么,只消得一句话,伤人的罪名比杀人小,自然要救人。即便真的不幸殒命了,自行投案也比冥顽不化的罪名小。”
    徐景修听在耳中,转头看了小厮一眼,目光游移起来。那小厮也是个人物,当下就跪下了:“爷信小的,小的伺候爷多年,难道也想害了爷不成?”
    “你自然不想害,你不过是怕公爷怪罪而已。”谢青岚道,“景修哥哥,我且问你,徐伯伯是兵部尚书,如今军饷失窃一事这样重大,一旦有了什么风吹草动,任谁也会将此事联系在一处,我也无话可说了。这节骨眼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人我若是没认错,乃是忠靖老侯爷的外孙儿,现在弄成这样,只怕两家要结仇。哥哥且细细想想,青岚一个女子都能明白的弯弯绕绕,哥哥想不明白?”
    这话倒是不假,现在京中因为军饷失窃的事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要是在这节骨眼上闹了什么事出来,身为兵部尚书的诚国公恐怕要吃瓜落,倒是朝堂上风向一边倒了,只怕要糟。
    想通了这里头的名堂,徐景修也是如蒙大赦,转头狠狠瞪了那小厮一眼:“回去我再跟你算账。”又向谢青岚做了个揖:“多谢妹妹提点。”又对一众护院道,“你们且京兆府报案吧,再遣人回去告诉我爹一声。”又转头看着谢青岚,“耽误妹妹功夫了,妹妹自便吧。”
    如心素来心直口快,已然“嗤”一声笑出来:“这马车都去给你送人了,我家姑娘怎么自便?”
    徐景修“嘿嘿”傻笑起来,又看着谢青岚,说不出就涌出一种苦涩来,毕竟儿时的亲昵,再也不可能了。
    在冷风中站了不久,谢青岚都快冻上了,这才见马车缓缓悠悠的回来,问过车夫送到哪里的医馆去了,谢青岚这才放心,从檀心怀中接了还在睡的陆泽:“哥哥自行处理吧,青岚还有事在身。今日你我不曾见过,也不必多问了。”
    说完,她上了车。因为寒冷,车中淡淡的血腥味也被掩盖起来了。将陆泽朝怀中抱了抱,谢青岚转头笑道:“这混小子好压手。”
    马车一路向着相国寺而去,徐景修看着马车渐行渐远,也是怅惘起来,转头看着几乎散去的护院,又瞪了那小厮一眼:“你也警醒点,别还不如一个女子。”
    那小厮被这样埋怨一顿,心中也是格外的窝火,想要报复的心更重了。
    谢青岚抱着陆泽一路去了,等到了相国寺,白雪皑皑之下,佛寺中的建筑那样的宝相庄严,覆盖着白雪,那样的庄重。下了马车,一行人也就朝着陆贞训的小院去了。
    谢青岚来寻陆贞训的时候很少带着陆泽,这次带来了,叫陆贞训颇为欣喜,抱了陆泽在怀,又拉了谢青岚坐下道:“那事我也听说了,你可没事?”
    “我自然是没事的。”谢青岚笑道,顺手接过檀心递来的手炉,冰凉的都快没有知觉的手终于有了温度,“我不是那样好欺负的,总该叫她自作自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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